羅定是一個很有行動能力的人,想做就去做一直都是他的行事風格。那天晚上在與沈晨靄一番暢談之後,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拴子單獨的問了起來。
拴子的老家就在天府之國,典型的巴蜀之地,雖然十幾歲的時候他就因爲兵禍而躲出來了,但是家裡面的一些基本的情況,他還是記得不少的。
於是在聽過了羅定的敘述之後,拴子仔細的想了想纔開口說道:“我老家那邊的確是有做臘肉的習慣,每到過年殺完了年豬之後,家裡面總會剩下一些吃不完的豬肉,那時候家裡的老阿媽們,便會把豬肉切成細條,用花椒和鹹鹽醃製一下,然後掛在竈臺屋頂的房樑上,一邊熏製一邊晾乾。”
羅定一聽覺得真的有戲,趕忙接着問道:“那防腐的效果怎麼樣掛上去的那些肉條是不是真的能夠保持很長時間都不腐敗”
拴子聞言很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是能夠保持很長的時間,如果醃製的好,三五年都是沒有問題的。我老家那裡的氣候比咱們這裡潮溼多了,夏季的時候人身上的衣服幾乎就沒有不返潮的時候,就是那種的條件,治好的臘肉都可以保持很長時間不變質的。”
羅定聞言眉開眼笑,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保存肉質的好辦法。拴子見他笑的開心,雖然有些猶豫,但他還是開口說道:“東家你先別忙着開心,我剛剛說的那種法子雖然可以長時間的保證肉類不變質,但是想要用好它,還得有一個先決條件。”
羅定聞言收了笑臉,對着拴子問道:“什麼條件你說吧我聽着。”
拴子小心的看了一下羅定的臉色,見他是真的沒有生氣,這纔開口說道:“我奶奶曾經跟我說過,想要掛在房樑上的肉條不變質,家裡面的炊火就不能斷了。只有每天反覆不間斷的熏製,才能保證房樑上醃製的那些肉條永遠不腐敗。我起先還是不信的,後來我們村子有一次半夜發大水,大家都忙着逃跑,顧不得其它,等後來水退了,在回去的時候,不少人家掛在房樑上的肉條就都長毛了。”
羅定聞言眉頭緊皺的說道:“你確定那些肉條會長毛是因爲沒有人連續的熏製會不會是因爲發水的時候那些肉被淹着了,所以纔會長毛的”
拴子聞言一邊搖頭,一邊很肯定的說道:“不是的,發水的時候水雖然大,但是最深的地方也只不過是沒了窗戶,有地勢高的人家,大水也只不過是漫過了窗臺而已,是不會淹到掛在房樑之上的臘肉的,所以雖然沒有特意嘗試過,但是我奶奶說的那些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羅定聽過之後,一邊點頭一邊小聲的嘀咕:“是這樣呀,那就不好辦了,總不能找個竈糖天天熏製它們吧。”
拴子見老闆犯愁,便自告奮勇的說道:“東家,小曹那孩子老家是浙江金華那邊的,他們那邊的火腿是最出名的,要不要我把他叫過來給你問問”
羅定聞言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了拴子的提議,讓他去把小曹那孩子找過了來。
羅定之所以會猶豫,還是因爲他知道,火腿這種東西聽說是需要時間發酵的,一般一條還的火腿想要發酵出來,最起碼也需要兩三年的時間,這對羅定來說實在是太長了一些。
等到把小曹這孩子叫過來一問,果然就如同羅定先前所聽說過的一樣,製作火腿是需要時間的。
看到羅定那明顯很失望的樣子,小曹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問道:“爲什麼你們不製作臘肉那那東西是可以保存很久的。”
拴子聞言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們剛剛已經討論過了,臘肉得長時間的熏製才能夠保存,實在是太費事了。”
小曹聞言眨了眨眼睛說道:“掌櫃的,你家那裡一定不產鹽,所以纔要用熏製的方法來防止變質。我外婆家也是巴蜀那邊的,他們那裡盛產礦鹽,製作出來的臘肉便是到了我們江浙那邊,也可以保證至少1年都不會變質的。”
羅定聞言眼前一亮,趕忙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曹聞言拍着胸脯說道:“當然是真的,以前我還小的時候,阿孃每一次回去外婆家,都會拿幾條臘肉回來。那些臘肉我們可以從年頭一直吃到年尾,只要小心的不然它們沾到水,吃到過年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羅定聞言很是開心的問道:“你阿婆那邊臘肉的製作方法難學嗎咱們這邊有人會做嗎”
小曹聞言回答道:“不難學,阿婆那邊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做的。我阿孃也會的,她說是當初離家的時候,阿婆手把手的教給她的。”
羅定聞言大喜的說道:“小曹,能不能帶我去你家,見見你阿孃我有事情想要拜託她。”
小夥子聽了羅定的要求,表示沒有任何問題,他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去換,就帶着羅定他們往自己的家裡去了。
就在羅定這邊在不斷打探合適方法的時候,沈晨靄那裡也沒有閒着,昨天晚上,躺倒被窩裡面的沈晨靄就在不停的搜索着自己的記憶,想辦法去回憶那些包裝袋上背後的調料表。
到底是年輕人,記憶就是好,一個晚上之後,有幾款的熟食調料,居然就被他給想起了七七八八。
憑着那些個細碎的記憶,沈晨靄開始了製作熟食的嘗試,但是因爲他那極其恐怖的廚藝天分,爲了保證大家都還能留有命在,陳婆子毅然決然的接過了沈晨靄手中的鐵鏟。
相對於羅定那邊的而言,沈晨靄這邊就更是少了些頭緒,僅憑着沈晨靄記得七零八落的幾個配方,陳婆子與他便開始不斷的嘗試了起來。
羅定曾經在軍隊裡面做過一段時間的火頭兵,對於廚藝這方面,他也是很有發言權的,於是從那天起,就經常能夠看到羅定、陳婆子和沈晨靄三人聚在一起,不斷的商量起了熟食配方與味道的問題。
羅定家從那一天開始,每天就最少要煮出兩鍋的大肉,煮出來的東西,沈晨靄他們在嘗過之後,都會分出一些給街坊四鄰吃,請他們說一下品嚐之後的感想,如果還能夠給出一些意見,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羅家肉鋪可能要加入熟食經營的這一個消息,都沒用沈晨靄他們這麼宣傳,就已經留傳出去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反覆試驗,沈晨靄這邊已經初步確定了兩張大家吃過之後,反應都不錯的醬料方子,陳婆子已經開始根據那兩張方子熬製老湯了,想要做熟食的生意,老湯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加味的工藝。
而羅定那邊最近也取得了一些重大的突破,根據小曹媽媽所教授的那種方法,製作出來的第一批臘肉至今已經快要一個多了,到現在都還保存良好,沒有一點發黴變質的意思,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能夠在常溫之下保持一個多月,這對羅定來說已經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羅定走南邊的黃河渡口,將自己家所生產出來的東西,賣到任何一個他能夠想象的地方去了。
都有了不小收穫的兩個人在晚上休息的時候,相互的彙報了一下這些天的工作成果。
然後羅定衝着沈晨靄問道:“我打算給曹大娘一些銀兩,作爲對她用心傳授我們手藝的一種感謝。她的兒子小曹,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我也覺得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有心想要提拔他一下,你看怎麼樣。”
沈晨靄聞言打了一個哈氣,揉了揉有些乾澀的眼睛說道:“這麼做到也是對的,曹大娘的手藝雖然在她的家鄉不算什麼,幾乎是家家都會的東西,但在咱們這邊也還算是稀奇的,能夠穩住她一些日子,不讓她把手藝教給外人,就能夠搶先佔領市場了。”
羅定聞言點了點頭回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臘肉的製作方法不是什麼獨門的秘笈,只要賣的好了,跟風的人遲早都會出來。只不過能晚一天就是一天,等到市場被咱們給佔據大半的時候,後冒出來的那些人,就對咱們構不成什麼威脅了。”
沈晨靄雖然人有一些犯困,可是他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在羅定說完了他的打算之後,沈晨靄也將自己的想法說給羅定聽了。
只聽他說道:“比起你那邊來,我覺得我現在遇到的纔是問題。陳嬸這些日子幫了咱們不少的忙,一點回報都沒有要。雖然那兩張最終成型的配方只有咱們知道,但是陳嬸在研製中也是出過不少力的,如今方子研究出來了,要把她給排除在外,我覺得這麼做就不太厚道了。”
羅定聞言笑着回道:“你說的那些我早就已經想到了,明天我就打算去找陳嬸談一談,問她願不願意做咱們這邊熟食加工坊的管事人。而且不管她願不願意做管事的,我都會在將來,分出熟食部分每年的一成收入出來給她,算是對她這些日子用心幫忙的感謝。”
陳婆子願不願意做熟食坊的管事之人
她當然是願意的,做管事的工錢可比做幫傭要多出不少,更何況羅定還答應每年會給她一年的分紅。雖然只是分紅不是乾股,但是陳婆子已經很滿足了,有了這些錢,她孫輩們的因緣就在也不用發愁了。
以前聽人說羅定做人厚道,待人誠懇她還有些不信。如今在他們家做了一年多的幫傭,陳婆子對那些話也算是深有體會了。別的不說,從爲人處世這一點上,羅定是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好的名聲爲他帶來了更多人的信任,所以他現在的家業,才能夠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紅火。
沈小受表示,雖然我是廚藝白癡,但是這不妨礙我研製出好吃的東西\(^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