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我不但相信自己的判斷,我也相信他。”忘憂果決應道。
杜衡輕笑,轉了身道:“無論你今日看到什麼,都不要再去問神君。你要知道,有時候,你無意中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是你一直不肯面對的事實。另外,若是你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就請你立刻離開仙草園,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好,就當是咱們之間打的賭,若是真如你所說,檀霄從未喜歡過我,我自會離開。”忘憂慎重點頭,隨後躍身而起,直奔藥香殿。
杜衡吐口氣,蹙眉望着她離去的身影,微微愧疚:“忘憂,我只是不想讓神君陷在曾經的舊事中,這次就當是騙了你吧!希望你,不要怪我。”
本草司後園。
青雀站在迴廊轉角處看着忘憂離開之後,回到廂房,去向白薇彙報。
白薇剛剛梳妝好,出了房間,神色冷凝,問道:“忘憂走了嗎?”
青雀低首道:“回上仙,忘憂已走。”
“那我們,也該走了。”白薇冷然一笑,轉了身,沿着迴廊離開本草司。
藥香殿抱廈中,檀霄凝眉坐在桌旁,望着面前棋盤,手中執着一顆白棋,緩慢落下。
藥童疾步走到他面前,低首道:“神君,白薇上仙來了。”
檀霄漫不經心收回手,淡淡道:“知道了。”
藥童應了一聲,轉身退到一側。
白薇提着裙裾,緩步上了臺階走到檀霄對面,溫婉淺笑:“你怎麼又一個人下棋?時染不是住在這裡嗎?難道不能陪你下棋?”
“時染已經決定好,與本草司藥仙辛夷成婚,這幾日,怕是要忙着籌備婚事。再過兩日就要回神界,向帝君稟明。”檀霄隨口答道。
白薇皺眉,疑慮道:“本草司藥仙,辛夷?一個小小藥仙,怎能配得上上神之尊?”
“身份地位,只是虛名。只要時染喜歡,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帝君會同意嗎?”白薇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禁有些好笑。
“帝君即使不同意,也不能干涉。畢竟,這是時染自己的選擇。”
白薇也不想多問時染的事,默了默轉了話頭:“你可還記得之前說過,無論我有什麼要求,只要你能做到的,就一定會盡力。今日,我想用掉這一次機會,你可要說話算話。”
檀霄凝眉頷首:“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你有什麼要求,只管開口便是。”
白薇伸了手落在他手邊,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覆在檀霄修長的手指上,輕聲道:“我只想求你,陪我一整日。這一整日,不要拒絕我的任何要求,便是我對你僅有的請求。”
檀霄垂眸望着她素淨如玉的手,遲疑了一瞬,緩緩點頭:“好。”說話間,便要抽回手。
白薇哀怨皺眉:“只是牽一下手,你也要這般吝嗇?”
檀霄抽到一半的手不得已停下,微蹙眉頭,不再多言。
白薇鬆口氣,笑了笑道:“陪我走走吧!我都記不清是有多久,你沒陪我一同散心了。”
檀霄緘默不語站起身,任由白薇拉着他的手,沿着迴廊緩慢走着。
走到蓮池邊,白薇停下腳步,望了眼藥香殿大門口,注意到一抹粉白色人影剛剛頓了腳步停下。
深吸口氣,她轉身望着檀霄沉靜的側臉,柔柔一笑:“這裡的錦鯉,養的可真好。”
檀霄納悶於白薇爲何會突然這麼說,轉身望着她,滿眼疑惑。
白薇見他轉了身,深吸口氣道:“檀霄,你能閉上眼睛嗎?”
檀霄困惑問道:“爲何要閉眼?”
“因爲,我想送你一份禮物。”白薇笑着微笑解釋。
檀霄心不在焉點頭,隨後微閉雙眼,卻根本沒心情等待白薇所謂的禮物。
白薇眼角餘光冷冷掃了眼站在門口的忘憂一眼,緩慢從袖中掏出一串紫玉珠串,放入檀霄掌心,隨後踮着腳尖湊近檀霄耳邊,微咬着脣,低低道:“檀霄,我別無所求,既然你答應了我,無論真假,我只想聽你說一次你喜歡我。我知道不是真的,可即使是假的,我心裡也好受些。”
檀霄微皺了眉,緩慢搖頭:“白薇,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但我不想欺騙你。”
“這不是欺騙,是你能給我的唯一慰藉與回報。你若是連句喜歡都吝嗇於說,那我爲你所做的一切,將會都是枉然。當我求你,騙我一次,好嗎?”
“可就算我說了,終究是假的。”
“我不在乎,即使是假的,我也想聽。”白薇語氣中帶了哭腔,字字句句說的動情。
檀霄終究不是鐵石心腸之人,緘默了半晌,才艱難開口:“我……喜歡你。”
只是聲音太小,小的只有他與白薇能聽到。
白薇眼底淚光浮動,離開他耳邊勉強笑笑:“聲音太小,我聽不到。”
門口處,忘憂緊了緊掌心,因爲離得太遠,聽不真切白薇與檀霄耳語的那些話。可是,卻親眼看着兩人之間過分的親暱。
她本欲上前,卻在最後一刻猶豫,終究沒有挪動腳步。
檀霄深吸口氣,勉爲其難再次開口:“白薇,我喜歡你。”
這一次,檀霄的聲音不小,忘憂總算真切聽到這唯一一句清晰的話語,指甲嵌進掌心,一陣刺疼。
與此同時,白薇再次踮起腳尖,雙脣輕柔落在檀霄脣畔之上,輕輕一啄。
檀霄驀地一驚,慌忙試圖撥開白薇的手。
白薇卻順勢攬住他的腰身靠在他懷中,委屈低語:“你答應會陪我一整日,不能把我推開。”
檀霄緊皺眉頭,用力去撥白薇的手,蹙眉道:“白薇,你何必這般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又如何,只要能得到你哪怕一點點溫存,我也甘之如飴。”
忘憂眼睫輕顫,一滴淚從臉頰之上滾落,擡手將眼淚擦去,憤然面紗臉上扯下丟落在地,轉身不顧一切的朝藥田方向跑。
杜衡站在田埂邊等她,一身紅衣翩然如血,刺的她幾乎睜不開眼。
僵硬停下腳步,忘憂悽然一笑,捏緊了掌心,施法將檀霄畫給她的靈符毀掉,忍下心底尖銳的痛楚,擡眸望着杜衡冷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