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敕蹙眉一驚,連忙帶着忘憂旋身躲避。隨後袖間一陣黑氣流轉,周圍竟多出十幾名魔界之人。
青蚨也已趕到,問也不問便直接與東敕交手,仙法與妖法碰撞,山林間樹葉沙沙作響,激盪起漫天煙塵落葉。
忘憂無意識的靠在東敕懷中,扯着他的衣服尋找清涼,皺眉囈語着:“檀霄,幫我,幫我……”
藥香殿。
檀霄心神不寧的坐在偏殿喝茶,手指一滑,茶杯竟跌落在地,瞬間粉碎。
他怔忡看着地上殘渣,心底一陣莫名揪痛。
杜衡本來有些犯困,聽到聲音不由渾身一震,皺眉看着檀霄問:“神君,您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茶杯怎麼會摔碎?”
“我也不知,這幾日,總覺得心中不安穩。”檀霄凝眉搖頭。
杜衡深呼吸一口氣,吩咐守在屏風外的藥童:“快收拾一下吧!”
藥童應了一聲,拿了簸箕清掃地上的殘渣。
檀霄站起身,心慌意亂的朝外走去。
杜衡緊跟在他身後,關切道:“神君,您若是覺得悶,不如去人界走走,或許會好點。”
檀霄微閉上眼,眼前便浮現出忘憂帶着笑意的容顏,淡聲問:“忘憂……這幾日怎樣了?”
杜衡心下一慌,侷促答道:“聽說……她很好,每日忙着修煉,很少出門。”
這不是檀霄想要的答案,他皺了皺眉,望着園子中的白山茶出神。
白山茶掩映處,一抹白色人影輕移蓮步,沿着迴廊朝檀霄所在之處走來。待走近檀霄身側,白薇抿了抿脣,柔聲開口:“你這幾日總是悶悶不樂,不如我陪你一同去人界散散心,你看如何?”
“我沒心情。”檀霄毫不遲疑的回絕。
白薇不死心,眼珠暗暗一轉,微笑道:“一個月後,便是時染神君大婚,神界的東西他早已不稀罕。我們不如去人界爲時染挑上一份賀禮,也不枉你們幾萬年的交情。”
檀霄緘默一陣,想想也有道理,緩緩點頭:“也好,那就明日吧!明日,你我一同去人界走走。”
白薇鬆了口氣,舒心一笑,“一千多年來,你都把自己封閉在這仙草園,怎會不悶。而且,你這人本就不苟言笑,如今更是難得見你笑,這樣不好,你得改。”
“習慣了,再難改過來。”檀霄心不在焉道。
白薇淺笑:“反正,你我在一起的時間也多,慢慢來便好。”
檀霄緘默,並不接話。
白薇又道:“我看你這幾日都不曾出藥香殿,不如我陪你先四處走走吧!或許,還能碰上她,也不一定。”
檀霄心底一動,偏頭望了白薇一眼,勉爲其難點頭:“也好。”
白薇鬆口氣,與他並肩而行,沿着迴廊往外走。
兩人剛走到迴廊轉角處,遠遠便看到一身綠衣衣裳的墨泉怒氣衝衝進了迴廊。
白薇不由一慌,暗呼糟糕:這幾日忙着安排對付忘憂,竟忽略了萬毒之王墨泉的存在。況且墨泉很少現身,就是找他也並不好找。
停在檀霄對面,墨泉惡狠狠瞪着白薇,卻並不開口說話。
檀霄極爲不解,問道:“墨泉,你突然來此,可有什麼事?”
墨泉皺了皺鼻子,憤憤擡手指着白薇,“檀霄神君,我來是爲了告訴你,這個女人騙了你。忘憂姐姐已有多日不在仙草園,連我都不知道她去了何處。”
“你說什麼?”檀霄霎時震驚不已。明明他前幾日才見過忘憂,忘憂怎會不在仙草園?
墨泉肯定道:“您沒聽錯,忘憂姐姐根本不在仙草園,你上次見到的忘憂姐姐,是這個女人用法術變的,我親眼看到,絕不會有錯。”
白薇連忙笑着辯解:“墨泉,你是不是誤會了?檀霄法力高深,任何障眼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你卻說我變作忘憂的模樣見了檀霄,你覺得,別人會信嗎?”
墨泉沉不住氣,急躁道:“我絕不會誤會,忘憂姐姐早就不在仙草園。至於你的障眼法爲何能騙過神君,我也解釋不清楚。但你自己一定很清楚!”
檀霄凝眉看向白薇,冷聲問:“白薇,究竟怎麼回事?忘憂是否真的不在本草司?還有,那日我聽到那些話,究竟是你所說,還是忘憂所說?”
白薇慌亂起來,緊捏着手指道:“檀霄,你聽我說……”
“你還有什麼好說?我親眼所見,絕不會出錯!”
墨泉憤怒的指責着白薇,雙眼泛紅:“若是忘憂姐姐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這個壞女人!”
“檀霄,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白薇仍是極力辯解。
“無論有何苦衷,也不該瞞着神君這麼久。”白薇話音未落,迴廊中,又傳來君遷子清潤平和的說話聲。
檀霄轉頭看向君遷子,愈發覺得古怪,問道:“君遷子,你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君遷子拱手施禮,沉眉吸口氣道:“早在幾日前,風亦神君便發現忘憂似是失蹤。風亦神君來藥香殿找神君您,問及忘憂之事。我隨後去了趟蟲藥司,向青蚨仙君詢問忘憂的行蹤。”
檀霄點點頭,示意君遷子繼續說下去。
君遷子默了默,又道:“青蚨擔心忘憂安危,我與他商議後,由他去浮雲山尋找忘憂,我先回木藥司等候消息。”
“回到木藥司,風亦神君卻告知,說忘憂就在本草司,安然無恙。我也就此放了心,還施法通傳青蚨仙君回仙草園。”
檀霄聽了半晌,仍是沒鬧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君遷子接着說下去:“誰知,第二日,墨泉到木藥司找風亦神君,我當時剛巧也在。從墨泉口中,得知了白薇上仙化作忘憂的模樣,與神君見面之事,才覺古怪。”
檀霄忽覺胸口一陣沉悶,急問:“後來呢?還有,忘憂究竟在何處?”
“後來,我與風亦神君經由墨泉所言,證實忘憂確實不在本草司。我曾與青蚨約定,三日後若他還沒回來,便去浮雲山找他。到今日一早,已是過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