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慌亂間跪倒在地,低着頭答道:“幾日前,這謠言便已傳遍,只是無人敢在神君面前提起,所以神君纔會不知。至於出處,全然沒有線索。大家言之鑿鑿,只說這事兒是聽聞魔界之人所說。”
“本君知道了,你們走吧!”檀霄揚了揚袖擺,示意兩人離開。
兩名仙君不敢再多說,忐忑站起身,拱了拱手快步離開。
檀霄心緒不寧,凝眉站在仙樹下,樹上白色花瓣飄搖落在他肩頭,顯得清幽淡雅。
忘憂隨辛夷帶着回到婚房後,在辛夷的幫助下從後窗離開。
風亦早已在後窗等候,帶着她迅速離開無極宮,去往九界連通之處。
一路無話,直到進了九界結界,忘憂忽然抓住風亦的手,吸口氣道:“風亦,等會兒到了神農殿,你就在外面守着,我一個人進去。”
風亦納悶看着她,問道:“忘憂,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忘憂笑了笑道:“確實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我沒告訴你,其實我是神農氏最後一位後人,只有我能夠解開太虛鏡封印,找到神農氏秘術。”
風亦哭笑不得:“這怎麼可能?”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我纔想要一個人試試,看能不能解開太虛鏡封印。”忘憂認真道。
風亦忽覺心底一陣沉悶,心緒沉沉點了點頭,“那我就聽你的,等會兒在外面等着便是。”
忘憂放了心,鬆口氣淺淡一笑:“走吧!我們現在去九重天。”
風亦頷首,緊握住她雙手,身形在淡紫色的九界結界中倏然一旋,化作一陣金芒直衝雲霄。
耳畔是呼呼風聲,凌厲的風割的皮膚生疼,風亦緊攬着忘憂將她護在懷中,望着頭頂翻滾的雲海,身形再次一旋,已是進入另外一重天,隨後越來越快。
一陣之後,風亦帶着忘憂停下,鬆口氣道:“九重天到了。”
九重天薄霧遮掩,除了幾條留出來的青石路,周圍全是及腰深的金色蓮花,碧色蓮葉恣意伸展。九色光暈映照處,只有一處金色宮殿,矗立在雲海之間。
風亦牽着忘憂的手緩步朝着宮殿走去,四周寂靜,沒有一個人。
兩人很快走到宮殿門口停下,風亦施法將門打開,帶着忘憂走到大殿中央,四周全是醫書和形態各異的草藥爐鼎,牆上繪着百草圖,正中矗立一座金色雕像,是混沌初開時,神農氏始祖的雕像。
風亦吸口氣,偏頭望着忘憂,問道:“你知道神農氏秘術在何處嗎?”
“據說,在大殿最頂端的太虛鏡中,你帶我過去,我試着施法解開封印。”
風亦點頭,擡頭看了眼大殿穹頂,高有數丈的穹頂確有一塊通體呈碧色的鏡子。
他扶着忘憂在正中站定,言道:“太虛鏡應該就在你頭頂,我先出去,若有什麼事,你儘快叫我。”
忘憂點了點頭,屏氣凝神,掌心翻旋間,有黃色混雜白色的藥靈之術運轉而出。
風亦走到大殿門口,回頭憂慮看了一眼,還是退了出去。
掌心法力越凝越沉重,忘憂一咬牙,猛然用力將掌心對準穹頂,一擊正中穹頂的碧色鏡子。
碧色鏡子中閃出一道金芒,悠悠然旋轉落地,一道魂魄漸漸成形,停在她對面。
那魂魄着了一身冰藍色衣飾,疑惑打量着忘憂,皺眉問:“你就是我的本體?”
“你是誰?”忘憂聽到說話聲,皺了眉警惕後退。
魂魄淡淡一笑,籲口氣道:“我是你前生的記憶,你竟一點兒也不認得我。”
忘憂皺眉:“我如今眼盲,自然誰也認不出。更何況,聽你的聲音,我確實不認得你。”
魂魄走近她面前,指尖金芒一掃,忘憂眼睛之上的白綾倏然滑落。
忘憂無懼無畏,又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魂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確定她是真的看不見,苦笑搖頭,惋惜嘆氣:“真沒想到,靈祖料的竟一點不錯,你果然有此一劫。”
忘憂有些不耐,煩悶道:“你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魂魄淺笑道:“若我說,我叫縈藍,你還會說你一句也聽不懂嗎?”
忘憂心頭驀地一震,惶然驚問:“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我是縈藍,是檀霄曾經最愛之人。同時,我也是反魂樹上唯一的果實,是你前生的記憶。化作人形,只爲代替你報當年守護之恩,最終,才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忘憂震驚不已,搖着頭喃喃:“不可能,你既已魂飛魄散,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元靈始祖爲我保留下來的一縷魂魄,極爲虛弱,只能寄居在太虛鏡中等你前來。你那雙被剜掉的眼睛,是我的殘魄,被魔君修熠收走,與你的眼睛融爲一體,所以,你纔會有一雙與我長得極爲相似的眼睛。”
忘憂輕笑:“你不覺得,你說的這些很荒謬嗎?原來那個忘憂早已死去,我根本不是忘憂。”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並無區分。你若想恢復眼睛,只需讓我回到你的身體裡,另外把那雙被剜掉的眼睛找回來,你的眼睛便會恢復如初。”
縈藍伸手觸摸她空洞的眼眶,淡淡笑着:“忘憂,替我好好愛他。你不知我有多嫉妒你,嫉妒不是我主宰這具身體,嫉妒只有你,纔是他註定要等之人。”
忘憂聽的雲裡霧裡,疑惑道:“那你爲什麼會從我的本體中抽離出來?還有,我以前,真的只是一棵反魂樹嗎?”
“是與不是,並沒有那麼重要。以後這世間只有一個忘憂,沒有縈藍。我一直是你的影子,可我也愛他,或許,比你更愛。有時候,我在想,若是當初我不替他擋下那一劫,我是不是就能一直以縈藍的身份活下去,一直陪在他身邊。”
縈藍苦澀一笑:“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都是命數。我們誰都逃不過去。”
忘憂忽然很同情面前的女子,伸了手觸及到她冰涼的手,決然道:“你放心,若我眼睛恢復,一定會好好守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