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和秋兒本是在院子裡準備晚飯,看風亦抱着忘憂進了屋,疑惑對看一眼。連忙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菜,大娘擦了擦手快步走到房中,擔心問道:“風亦,她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等會兒大夫會來,我們先聽聽大夫怎麼說。”風亦深吸口氣,扯了被子給忘憂蓋上,還細心的幫她掖緊了被角。
大娘不放心的點點頭,溫聲道:“那你先在這守着,我去把燉好的湯熱一熱,等會兒她醒了就能喝。”
風亦勉強笑了笑道:“麻煩大娘了。”
大娘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你們都在這住了那麼久,我們早就把你們當一家人了,以後就不要再說這種客套話了。”
風亦遲疑着點了頭,目送大娘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藥童就領着大夫趕到阿南家,進了門,就馬不停蹄趕到房中。
看到大夫進門,風亦連忙站起身道:“大夫,你快來幫她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夫點點頭,趕忙近前,擡了手指落在忘憂手腕處,沉吟把脈。
忘憂本就只是短暫昏厥,眼下悠悠醒轉,撫了撫額頭問:“我怎麼了?”
大夫收回手,皺着眉望着她發白的臉色,欲言又止。
忘憂笑了笑道:“大夫,你不會是看不出我這是什麼病症,不好意思開口吧!”
大夫張了張嘴,雖是難以啓齒,卻還是緩緩開了口,忐忑道:“姑娘這脈象,倒像是喜脈。如今姑娘還尚在閨閣,我自然不敢貿然說出口。”
忘憂聽聞此言,忍不住“噗哧”笑出聲,看着大夫道:“大夫,您這醫術是不是不行?我還未嫁人,你卻說我有喜脈,這不成心讓人笑話嗎?”
大夫臉色一窘,不耐皺着眉道:“姑娘也是開醫館的,自己懂得醫術,若是不信,何不自己把脈看看?”
忘憂只當大夫是誤診,不以爲意的擡手落在自己脈搏之上,只一瞬間,臉色比之前還要慘白,瞳孔也瞬間放大。
大夫看出她神色有異,知道自己這脈是沒把錯,拱了拱手道:“姑娘如今身體虛弱,記得好好調理。老朽先告辭。”
風亦連忙送大夫出了門,隨後儘快回到忘憂房中。
忘憂收回手指,緊捏了掌心,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喃喃:“這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有身孕?如果是真的,這孩子的父親會是誰?”
風亦走至牀邊坐下,伸手緊握住她一雙手,望着她茫然無措的一雙眼,深吸口氣道:“忘憂,咱們成婚吧!你腹中的孩子,自然是我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記得你是誰,也記得與你之間所發生的事。我們從未有過肌膚之親,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忘憂劇烈搖頭,用力掙開他的手,側身下了牀,穿起繡鞋發了瘋一般朝外跑去。
風亦慌了神,連忙緊跟在她身後出了院子,邊跑邊喊:“忘憂,你要去哪裡?”
忘憂只顧着跑,也不管小腹已有些墜痛,耳畔是呼呼風聲,腦中是一片混沌的記憶。
模糊中,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對那個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輕聲說着:“我聽說,女孩子第一次都會很痛,你……輕點。”
接着,青紗帳落,原本的疼痛呼吸化作柔柔喘息,隨後,又是一片混沌。
一路跑到海邊,她的臉色已是白的過分,佝僂着身子緩慢蹲下,眼角有淚輕輕滑落,凜冽海風吹拂在臉上,幹疼幹疼的。
風亦緊跟着停在她身側,俯身去扶她,擔憂道:“你方纔跑那麼快,小心動了胎氣。”
忘憂擡眼看他,緊抓了他的手臂,惶惶不安的問:“風亦你告訴我,我到底忘記了些什麼?我到底忘記了什麼人?我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你告訴我啊!”
“孩子是我的,是我不對,是我太心急,怕你悔婚,所以才……”
風亦頓了頓,一把將她緊攬入懷,“你受了重傷,許是因爲生我的氣,所以才把那些事情忘記。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都好,只要你肯答應嫁給我。”
“你是在騙我,那個人肯定不是你,你跟我說實話啊!”忘憂泣不成聲,死命捶打着他的後背。
風亦忍着疼,輕聲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孩子是我的。忘憂,我太愛你,一直怕你離開,所以才強迫與你。你打我罵我都行,只要別再跟自己慪氣,別再跟孩子慪氣。”
忘憂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淚眼迷濛中,彷彿又看到腦海中那段模糊到極致的記憶。
那個人對她溫柔呵護,爲她整理衣裳,爲她梳頭,爲她描眉,爲她準備最喜歡吃的菜餚……
可爲什麼她想不起來那人是誰?難道,真的是風亦嗎?
情緒安穩下來之後,她漸覺疲倦不堪,眼皮沉重的難以睜開,趴在風亦肩頭,不覺間沉沉睡去。
察覺到懷中人沒了動靜,風亦倒吸一口氣,小心扶着她的頭,讓她的頭能安穩靠在他胸口,低頭輕吻她的額頭,柔聲道:“不管這孩子是誰的,我都會娶你。我會把這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不會讓你們母子受任何委屈。”
輕嘆口氣,他俯身將懷中人打橫抱起,回往曹阿南家。
將忘憂安放在牀上蓋好棉被,風亦舒口氣,卻還是滿眼心疼之色。
大娘已做好了飯菜,準備好之後,擦了擦手,站在外面喊起來:“風亦,先吃飯吧!”
“誒,馬上來。”風亦連忙應一聲,轉身跑出房間,走到餐桌邊坐下。
大娘遞了筷子給他,溫和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大夫既然說了她沒事,那她肯定也就沒事了。”
風亦心事沉沉點了頭,捏着筷子遲疑開口:“大娘,我想,我和忘憂怕是要搬出去住了。”
大娘皺了眉,疑惑問道:“這住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搬出去住?”
“是這樣的,我覺着,我和忘憂這婚事拖了也很久,倒不如……早些把婚事辦了。如今看她這般要強,這般勞累,我卻不能時時守在她身邊照料,總是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