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劇痛撕扯,檀霄緩慢睜開眼,起身往牀榻邊一側身,口中大口大口吐出穠稠血水。
蘇合嚇得臉色發白,驚慌失措的擡手扶着檀霄的手臂含淚問道:“神君,您這是怎麼了?”
杜衡緊咬着牙,從牀榻側面抓起帕子,幫檀霄擦拭脣邊血跡。因爲恐懼,杜衡的嘴脣不停發顫。
檀霄咳了一陣,身體已是極度虛弱,渾身虛軟的往牀榻上一倒,再次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蘇合顫抖着手幫他把錦被拉好,緊咬着脣望着地上的血跡,抽噎着問:“杜衡,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受傷,以神君藥靈之術的修爲,不至於會如此嚴重。”
杜衡掌心緊了緊,忿忿不平:“是噬靈蠱,除此自外,其他的,我一概不能說。”
“噬靈蠱。”蘇合重複了一遍,腦中轟然一震。
在藥靈比試之前,曾有人給她送過消息,說忘憂中了噬靈蠱,一旦動用法力,不死也會重傷難愈。
第一輪比試,忘憂的確重傷,可第二日,卻已完全恢復。難道是因爲檀霄把噬靈蠱轉嫁到自己體內,救了忘憂嗎?
越想越恨,蘇合緊捏着掌心暗暗咬牙,心道:“忘憂,又是因爲你!我定不會讓你再靠近神君半步,也定會想盡辦法除掉你!”
穩了穩情緒,她將眼淚壓回去,低聲問:“杜衡,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神君?”
杜衡沮喪搖頭:“此蠱無法可解,不然,神君也不會被折磨到如此地步。”
蘇合站起身,眼神堅決:“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幫神君解蠱。”
杜衡心不在焉,只緩慢點頭。
蘇合忍着心痛望着檀霄,最終,不捨的移開目光,轉身離開寢殿。
杜衡心情沉重的深嘆口氣,走到門口將門關好,繼續耐着性子守着。同時祈禱着時染能儘快找到解蠱之法趕來藥香殿。
自藥香殿回到本草司,忘憂一整夜都了無睡意,坐在靠窗的位置,發了一整夜的呆。
清晨日光斜斜照進窗口,也映照在園子中伸展的花枝之上。
她長出口氣站起身,依然心神不寧。
房門外敲門聲響起,她怔怔然低着頭,似乎沒聽見。
敲門聲持續了一陣,外面的侍女難免有些擔心,輕聲問:“忘憂仙子,您在嗎?”
“進來吧!門沒鎖。”忘憂連忙回過神,朝着梳妝檯處走去。
侍女打開門走到她身側,恭謹低着頭道:“忘憂仙子,蘇合仙子已經搬出本草廳,您看,今日您要不要搬過去?”
忘憂拿着梳子梳理頭髮,淡淡道:“你們收拾就好,我還有其他事要忙。”
“是。”那名侍女小心的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梳理好頭髮,忘憂站起身走到桌旁,擡手落在粉白色的仙袍之上,輕嘆口氣,苦笑一聲:“若是你看不到,我穿什麼,還不都是一樣。”
雖是這樣說着,她還是拿起衣服,走到屏風處將衣服換上。畢竟今日是她接任本草司掌事的第一日,若是沒一點掌事的樣子,以後難以服衆。
換好衣服出了房間,她深呼吸一口氣,沿着迴廊朝主廳走去。
剛走到一半,便有侍女前來接應,恭謹福了福身,跟在她身後。
到了主廳,其他藥仙早已左右羅列,整整齊齊等着她到來。
忘憂步伐從容穩重,走到主廳上方站定,神態威儀俯瞰衆人。
下方衆人齊齊低首見禮:“吾等恭迎忘憂仙子繼任本草司掌事。”
忘憂眸色微冷,揚眉道:“自今日起,我就是本草司新任掌事,希望諸位能夠同心協力,將本草司打理好。另外,大家同爲姐妹,以後可直呼我的名諱。私事之上,我不予計較,公事之上,我不會留情面,希望諸位姐妹恪守本分,不要惹是生非。”
衆人唯唯諾諾,齊聲道:“吾等明白。”
忘憂凝眉,緩慢點頭,“至於繼任儀式,就沒必要了。大家各自去忙吧!”
衆人沒敢多嘴,遲疑了一陣之後,才各自離開。
只有辛夷沒走,待衆人都走了之後,連忙跑到忘憂面前,笑着道:“忘憂,你剛纔那番話說的可是夠有氣勢。我相信,肯定足夠讓大家心服口服了。”
忘憂有氣無力的在桌旁坐下,心不在焉道:“無所謂了,她們愛怎麼着怎麼着吧!”
辛夷納悶皺眉:“忘憂,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
忘憂心頭酸楚,深吸口氣:“辛夷,你也去忙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辛夷看她情緒不佳,撇撇嘴,吐口氣道:“那好吧!我先去忙,晚點再來找你。”
忘憂趴在桌上,心不在焉的點頭。
辛夷轉身離開,整個主廳只剩忘憂和兩名侍女。她正準備起身去睡一會兒,門口處白影一閃,連雙嫵媚一笑,走到忘憂面前,歪着頭道:“忘憂,綢緞莊我可給你找好了,你要不要現在就去啊?”
忘憂本是無精打采,聽連雙這麼一說,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連忙拉住忘憂的手道:“你現在就帶我去,我要儘快把衣服做好還給他。”
“那就隨我來吧!”
“等等,我還要去拿雲絲緞。”忘憂說話間,就朝外面走去。
連雙忙不迭握緊忘憂的手,咯咯笑起來:“雲絲緞我早就拿給綢緞莊了,就等你去說一下衣服的樣式和尺寸便可。”
忘憂恍然想起昨晚她一直沒睡,也就沒注意雲絲緞被連雙拿走,胡亂一點頭:“那我們就走吧!”
連雙抿脣淺笑,兩人袖擺微揚,施法離開。
很快到了人界一座城鎮,大街上人來熙往,連雙拉着忘憂的手走到一處最大的綢緞莊門口,揚了揚眉道:“就是這裡了,據說,這家綢緞莊是此處做衣服手藝最爲細緻,繡品也屬最佳的綢緞莊。”
“你辦事,我放心。”忘憂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提着裙裾就朝綢緞莊內跑去。
連雙無奈笑了笑,跟在她身後也一起進了綢緞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