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發現、創造、營建!
邪教鎖鏈一夕摘除,科學人的熱情如同火山暴發,人人都像陀螺般轉個不停。前面有近衛軍遠征各島,後方各種建設方案雪片般飛向樸運成,最多的一天能送來四十份,搞得沈銘賢不得不出面擋駕。
“方案都請到聯席會議上討論,不要隨便什麼地方攔下會長就和他談話。會長也是人,你們得給他時間做判斷。”
當年只有649人上島時,大家彷彿生活在一個部落,人們在營地中隨時可以攔下樸運成談自己的想法。即使科學政權建立後,各部門主持想和樸運成見面,也不需要打招呼。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都住在模範城。想找誰談,走幾步路就行。如今,需要會長裁決的事情增添幾倍,應接不暇。
以前只有沈銘賢一個秘書跟在樸運成左右,後來也只有三個助手。現在,光是沈銘賢就要帶領二十人的秘書處,爲樸運成安排日程,組織出行巡察事宜。鑑於新啓蒙區安全形勢不確定,彭志真還給會長配備了三十人的衛隊。
於是,除了近衛軍總司令彭志真、警察總局局長光勇浩、民政主管蘇吉拉納,其他人要想見樸運成,都得先通過這個秘書處。
從佔領兄島開始,把手裡那點現成資源用到何處,成了樸運成最頭疼的問題,遠遠超過那些必勝的海外遠征。幾個月前,他們還把主要資源用於延伸弟島的鐵路線去南邊,現在延伸線原地停工。金屬和錢都用來興建新船廠。
既然已經昭示天下,真理教隨時可能發全球之兵,四面八方合圍科學家園。啓蒙戰爭雖然開始於陸戰,但是幾個月打下來,上到會長,下到戰士都看得清楚,第一要務是增添新船,把敵人消滅在外海。
至少半年以內,河灣船廠還是科學家園唯一的造船廠,必須日夜趕工建造新船。然而“墨者號”就是這座內河船廠建造能力的極限,再打造幾艘類似的小艦已經不是他們的目標。必須修造鉅艦,一艘開出去就能掃蕩敵人一個分艦隊。
從佔領兄島第一天起,大會就開始研究在哪裡建造新船廠。一個方案是建在原來的阿薩耶城海港上,這樣可以利用弟島現有的基礎設施,將煤鐵運到船塢,迅速造出新艦。這個方案的主推者是阿米塔娜,她已經擔任模範城市長,深知領土擴張後弟島地位將會下降,希望給這個基地加上籌碼,讓它成爲整個新舊啓蒙區的工業心臟。
巴布魯則建議把新船廠建在珊瑚港岸邊,離更大的鐵墳一步之遙。同時在周圍興建新的冶金廠和發電廠,產能都要比弟島同類工廠增加三倍。弟島發展潛力就那麼點,不宜繼續投入。
巴布魯的方案優點是一步到位,但會有個營建週期,所有新廠都建成投產至少一年時間。這期間他們只能依靠河灣船廠現有的生產能力,並且要賭這一年時間裡,真理教組織不起大規模渡海作戰。
最後,樸運成咬咬牙,拍板決定了後一個方案,將大會主要資源投入珊瑚港建設,力爭一年內完成配套設備。河灣船廠不再建造鐵殼船,而是大批改造木殼船。這種船續航能力有限,船體結構也承受不了火炮後座力,但是配上速射槍,完全可以在離海岸幾十公里範圍內發揮作用。
自從給阿爾貢改造帆船後,河灣船廠的這種技術就不斷成熟,現在可以每旬改造一艘木殼船。很快,科學家園會有一支幾十艘木殼船組成的機動艦隊。靠它們配合現有的鐵殼艦,堅守海岸線不成問題。堅持到新艦下水後,他們就是絕對的海上霸主。
第二個問題是如何確定未來的經濟中心。真理教時代,兄島是這片羣島的經濟中心,無論人口還是生產技術都超過弟島。大教區存在時,人們也習慣把弟島視爲附屬。現在如何擺平兩者的關係?執委中產生了激烈爭論。
一派以巴布魯爲核心,看中了珊瑚城那座百萬噸的鐵墳,主張在它十公里範圍內興建各種工廠,以收就地取材之功。然而兄島雖有煤炭資源,但都埋藏於地下,並沒有西港那樣的露天礦。早在退魔還天運動中,這些地下煤礦就停產了。科學大會一時無法恢復生產,只能從弟島輸入大量燃煤。兄島的水電資源也是遠遜弟島,而且離珊瑚城很遠,以張衝現在的技術儲備,還不能作到往一百公里外大規模輸電。
另一派以阿米塔娜爲中心,主張把各島資源集中於弟島,甚至集中到模範城,讓它的科研和生產能力繼續升級,這樣最爲實際。她還向大家展示剛剛落成的鍛壓廠,在這裡,蒸汽機驅動着二十噸重的的鐵砧進行鍛壓,可以製造炮管,或者輪軸,金屬加工能力提高了一個檔次。
這座鍛壓廠早在一年前就投入建造,啓蒙戰爭開始後,樸運成也沒讓這裡的工人出征。現在它已經投產,首要任務就是生產陸軍火炮炮管!然而,弟島當年的技術佈局以安全爲原則,遠在內地。把金屬和煤炭運進去,再把成品運出來,本身就不經濟。
沙欣力主恢復昔日的阿薩耶城,把那裡打造成弟島經濟核心,與珊瑚城隔海相望。畢竟十幾年前,這就是自然形成的經濟佈局。而且阿薩耶城離西港煤礦更近,這一派也得到不少擁護。
幾派爭搶的不僅是錢和物,還有忽然變得稀少的人力資源。如果實施巴布魯的方案,就要從弟島徵調大量技術人員,遙遠的良心島和天堂島也需要技術人員。如果實施阿米塔娜的方案,則是從其它地方輸送簡單勞動力和傳統工匠,繼續建設弟島。
這些專家們爭論起來,蘇吉拉納照例不開口。他覺得自己就是樸運成身邊的學徒,學着會長去判斷方案得失,項目緩急。
最後,樸運成統籌安排,一錘定音。模範城改造爲科研基地,提升精細生產能力。阿薩耶城建設爲海港,溝通兩島運輸。未來兩年科學大會最重要的建設,就是在珊瑚港外建造新船廠,百米鉅艦將在那裡下水啓航!
會議結束時,樸運成還不忘提醒大家。“請各位迅速改變這幾年形成的思維習慣,疆域和人口擴大幾倍,思路一定要跟着擴大才行。”
作爲對沙欣方案的補償,阿薩耶外港會建造一座特殊的船廠——漁業造船廠,專門打造百噸左右的捕魚船。馬圖爾已經制造出小型高壓蒸汽機,分配給弟島這兩家兩個小船廠使用。正規漁船在舊世界已經消失了七百多年,只有海上航行的人偷偷鉤些魚自食自用,不敢公開販賣。海禁後立刻開發漁業,早就是科學大會的共識。
漁船技術噸位小,技術要求低,不需要佔用大量技術人員。爲了安撫熱衷於故鄉建設的沙欣,樸運成批准他兼任漁業造船廠廠長。
王新田的團隊已經擴展爲城建委員會,他們迅速完成新城規劃。以珊瑚舊城爲中心,加上海港和軍營,規劃面積達到二十平方公里。經過大家討論,城市名稱改爲進步城。
這些技術含量很高的規劃,蘇吉拉納插不上手,但有一種特殊資源卻會交到他手裡分配。幾個月來,除去就地遣散的人之外,近衛軍總共監押一萬二千名戰俘。這批巨大的無償勞力也成爲大家搶奪的資源。
樸運成忙於協調其他事務,便將俘虜分配權交給蘇吉拉納。早在啓蒙戰爭前,大會就形成慣例,調配技術人員由小田雅子負責,外圍勞動力由民政處長蘇吉拉納負責。戰俘裡面不可能有科技人才,只是用他們挖河建堤幹粗活,更適合蘇吉拉納管理。
於是,民政處長接到大量調用戰俘的申請,它們都來自專家,人人在科學上都比他權威,都寫着不得不派的理由。然而戰俘不是民工,需要統一監押,不能這裡送三十人,那裡派五十人。綜合考慮各種因素之後,蘇吉拉納決定先將一半戰俘派住斯瓦米納坦的農場!
領土暴增之後,不僅大會會員熱心工業建設,弟島居民也都知道來了好機會,大量報名去當工人。不管是本土還是兄島,只要能進科學工廠幹活就會發財。以前是農業上的剩餘人口進入模範城,現在弟島正常的農業生產都受到缺人的威脅。同時,新區三島形勢還沒有穩定,暫時不能指望當地提供農產品。
反之,科學農場已達三十萬公頃,斯瓦米納坦更是擬定過不少擴產計劃。如何改良土壤,如何開挖灌渠,都需要人力。開仗前全島糧食供給有餘,工人不足,他只好給其他部門讓路。現在,民政主管和他想到了一處,既然工業飛速發展,不能讓食品供給出現問題。
而且,科學農場都從荒地上圈出來,沒有原住民,也便於建立戰俘營。於是,多達六千名戰俘被送往弟島中南部幾片科學農場,幹他們在入伍前就熟悉的農活。
剩下的戰俘裡面,蘇吉拉納調出三千人修建進步城船廠的船塢。造船現在是尖端技術,修船塢卻完全是體力活。在槍口威脅和食物誘惑下,年輕戰俘無疑是最好的勞動力。剩下的戰俘集中送到阿薩耶城,把荒棄十四年的舊港擴展十倍,成爲兩島運輸動脈。
蘇吉拉納獨立完成了這份戰俘分配方案,心裡沒底,還是跑去向樸運成詳細彙報一番。“你完全進入角色了!”樸運成拿起筆,在方案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這個方案排好輕重緩急,誰再抱怨你分配得不公平,讓他們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