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可是有身子不適?”衛亦馨循聲望去,落入眼簾的是方錦書關切的眼眸。
看着她,衛亦馨越發憋悶,擺了擺手示意她無事。
這個時候,她不想同方錦書說話。
席間氣氛低落,齊王掃了幾人一眼,轉而笑道:“先生別沮喪,說來今日也是因禍得福。沒有肖沛,本王卻替四姑娘找到了另一名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
這一時間,能有什麼青年才俊。
齊王笑了笑,道:“方纔刑部來的那位權郎中,聽說先生與他曾有舊,稱得上熟識。”
權墨冼?
方孰玉和司嵐笙心頭,同時掠過這個名字。
熟識,確實是熟識。
權墨冼入京那日,正好救了方錦書並送她回府。從那個時候起,方家就和權墨冼有了往來,方孰玉還曾經想將他招攬入麾下。
後來,雖然權墨冼不願意,也未因此疏遠了關係。權墨冼中了狀元,方家備禮慶賀;他成親,司嵐笙遣人去給他幫忙。
甚至,連他的後宅,都是司嵐笙打發了嬤嬤過去,才替他理順了。
兩人都承認,權墨冼的確優秀。
但做女婿?他們從來沒有往這上面想過。他是鰥夫,還大了方錦書足足十歲!
齊王卻沒有給他們多思考的時間,道:“既然是熟識,也不用本王再耗費口舌。本王就在這裡賣一個顏面,替權郎中向四姑娘求親,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這……”方孰玉道:“王爺且容微臣考慮一二。”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需要時間想想,此人能否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齊王端起酒杯,笑道:“不急,不急,我們先喝酒。”藉着酒杯掩護,他給了齊王妃一個眼色。
賜婚之事,雖然懿旨未下,但在他膝下的嫡系也盡都知道。
如今肖沛事發,若就讓方家這麼回去,他這個齊王就會成爲活生生的一個笑話!
他在民間好不容易纔豎起的形象,就會被太子抓住時機抹黑爲識人不明,甚至是能力有限、昏庸無能。
這種可能的後果,只要光想想,他就不能接受。
所有會對他爭儲造成影響的事,他都務必要扼殺到搖籃之中。
唯有更換賜婚人選,纔是最圓滿的結果。一樁喜事,能將此事掩蓋過去。至於肖沛,不能讓他和齊王府沾上半點關係。
但以他的身份,不宜再勸,便示意讓齊王妃來。
“方大人,”齊王妃笑着舉起酒杯道:“我也敬大人一杯酒。”
一杯酒飲罷,她道:“這位權郎中,我以前從未見過,卻也聽說他能力出衆,卓爾不羣。今日短短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是一名實打實的青年俊傑。”
“大太太,您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她問着司嵐笙。
她說的確實不假,司嵐笙只好點了點頭。
“這樣的好女婿,豈不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我在這裡,就先給大太太賀喜了。”齊王妃說着,就起身離席,朝着司嵐笙施了個福禮。
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司嵐笙心頭惱怒,忙起身將她扶起,道:“王妃快請起。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且容我們商議一二。”
見她仍不鬆口,齊王妃臉色微變,坐下不語。
這夫妻二人,未免太不識擡舉!
都是賜婚,不過是換了個人選,還是更好的人選,怎麼就不能乾脆利落地應下?偏要這等推三阻四,難道自己和王爺兩人加起來,都不如她們的一個嫡次女來得重要。
方孰玉和司嵐笙對視一眼,均都看得了對方眼裡的無奈。
非是他們不應,事關方錦書的終身大事,總要給他們時間好好考慮清楚。
權墨冼雖然是知根知底,但這是齊王代他提親,就連他本人的意願都不知曉,讓他們如何應承?
一旦黑底白字的賜婚懿旨下達,婚事就不可更改。
他們不願,看見女兒嫁的不甘、對方娶的不願,成爲一對怨偶。
從齊王代權墨冼提親起,方錦書就陷入了震驚。
在前世,權墨冼一直是一匹孤狼,從未加入齊王或太子的任意一人麾下。正是如此,他才能一直深受慶隆帝的信任,在慶隆一朝做到了四品侍郎的位置。
可齊王既然能開口,只能證明他已經對齊王表了忠心,否則齊王不可能替他求親,更不會去求這道賜婚懿旨。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放棄了什麼?!
方錦書想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理由。
肖沛已然案發,婚事自然不成。他無須這樣做,只要在接下來上方家提親即可。有她在,自然會勸服父母同意。
方錦書不相信,他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wWW⊕ t tkan⊕ co
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投入齊王麾下,爲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方錦書腦子一片混亂,卻知道他既然這樣做了,自己就不能辜負於他。眼前的局面僵持,父母也爲了自己,讓齊王夫婦下不來臺。
“父親、母親。”
方錦書起身向方孰玉、司嵐笙施禮,聲音沉着而清亮:“女兒願意嫁給權郎中。”
“你……”司嵐笙心頭焦急,卻又礙於在齊王府裡,無法直言。
齊王妃當即笑逐顏開,走到她身邊道:“我早已聽說方家四姑娘是個識大體的,今兒才知道,這句話果然是不差。”
“王爺,您說我講的對不對?”
“王妃所言極是。”齊王笑道:“怪不得,靖安姑祖母那般疼愛於她,本王今兒可算是找到緣由了!”
他在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氣。
幸虧方錦書自己出來應下。他之前已對權墨冼做出允諾,若方家硬是不鬆口,他便威信掃地。
方孰玉眼神微黯,但方錦書自己應了,他也無法改口,只好道:“我們書丫頭是個好的,微臣只是擔心委屈了她,才遲遲沒有擇定夫家。”
齊王妃在心頭暗暗撇嘴,什麼沒有擇定夫家,明明是方錦書“剋夫”,又拖得年紀大了不好嫁而已。
“本王明白,先生是怕委屈了女兒。”齊王笑道:“不若這樣,本王在求母后賜婚時,給四姑娘一個縣主封號如何?”
方家再有什麼天大的意見,一個縣主封號也足以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