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顧夕謹想不到的是,這些人出去之後,分外的勤懇,今日的事情,做起來分外的順利。
不一會兒,紅衣回來,而屠海也回來了。
顧夕謹站了起來:“你們兩個隨我一起去巡查一遍,瞧瞧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疏漏的。”
“是。”屠海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爲然,在他看起來,這個時候的納蘭侯府,差不多已經可以用固若金湯來形容了!
顧夕謹帶着紅衣和屠海,沿着納蘭侯府的圍牆緩緩的走着,顧夕謹每一處都看得十分仔細,見屠海安排得十分妥當,不由得點了點了頭,正要讚賞一句,卻聽見圍牆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顧夕謹的臉色霎時就白了。
顧夕謹的緊張,霎時就傳染給了紅衣,紅衣下意識就抓住了顧夕謹的手:“姑娘……”
“沒,沒事的。”顧夕謹努力的深呼吸,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可是活了兩輩子,或許她的經歷可能比別人多一些,但是政變這種事情,卻是不可能經歷過的,這飛快跳動的心,不論她如何努力,都平靜不下來。
屠海的神情也立刻緊張起來,手倏的就按住掛在腰際的刀,上前兩步,耳朵靠近圍牆,一臉凝重的側耳傾聽,過了一會兒,屠海臉上的緊張退卻,轉身朝着顧夕謹笑道:“姑娘放心,不過是有行人過路而已,若是軍隊……”屠海的聲音頓了頓,看了顧夕謹一眼,見對方雖然臉色蒼白,可是那脊柱卻依舊挺得筆直,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讚賞,“這腳步不可能這麼虛浮的。”
“哦~”顧夕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原來只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臉上的神色就恢復了正常,只是屠海竟然聽出外面腳步虛浮……
顧夕謹不由得好奇起來,這算是什麼耳朵,竟然靈光到這個份上。
只是顧夕謹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好奇的時候,把好奇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屠叔叔,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你一定讓侍從仔細巡視,切不可放過一絲一毫的可疑,這整個侯府的安全,可全都在他們的身上了。”
“姑娘放心,屬下這就再去叮囑一下。”屠海朝着顧夕謹行了一個禮,轉身正朝着這邊巡邏過來的衛隊走去。
“姑娘,我們去議事廳等候消息吧。”紅衣臉上的驚色還沒有退去,見顧夕謹並沒有打算回去的打算,忍不住提醒道。
顧夕謹並沒有答話,只是擡腳朝着衛隊那邊走去。
衛隊的侍從看見顧夕謹走過來,猛地都挺直了脊背:“姑娘安。”
“大家辛苦了。”顧夕謹含笑朝着衆人點頭,“等熬過了今天,我替衆位向侯爺請功。”
這時候顧夕謹心中想的她是不是應該擡起右手,很有氣派的朝着這些人揮揮手,就如前世在電視中看見的閱兵式一般,首長站在汽車上朝着排列整齊的軍隊揮手致意:“同志們辛苦了!”
“謝姑娘!”齊整的回答聲響起,把顧夕謹從出神中拉了回來,她忍不住笑了,或許是知道外面沒事,她心放下來,纔會出現神遊的狀況。
“姑娘,我們走吧。”屠海示意讓衛隊繼續巡視,自己也走到了顧夕謹的身後。
在屠海的陪伴下,顧夕謹差不多把整個侯府都巡視了一遍,纔回到議事廳,等顧夕謹剛剛坐下,就看見知畫從外面進來:“姑娘,我已經把盤賬好手帶來了,就在前廳候着,姑娘是不是過去瞧瞧?”
顧夕謹坐在議事廳中,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卻因爲空着,所以這心就越發的忐忑起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外面沒有一點兒的消息傳進來,而顧夕謹預料之中的騷亂也沒有發生,可就是這種風暴來臨之前的平靜,讓顧夕謹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散。
現在知畫給顧夕謹找了一件事,顧夕謹想也不想,當即就答應了:“好,我們過去看看去。”
顧夕謹讓紅衣守在議事廳,若是有什麼事情發生,讓她即刻報過來,這才帶着屠海,隨着知畫朝着前廳走去。
前廳站着四個一身青衣的男子,有年輕的,也有中年的,個個看上去,都十分的精明,看見知畫引着顧夕謹過來,當即也不等知畫開口介紹,就彎腰躬身行禮:“給姑娘請安。”
“各位先生不必多禮。”顧夕謹上前一步,虛扶了一下,“辛苦各位先生了。”
一箇中年男子,似乎是四個人零頭的,朝前跨出了一步,拱手道:“姑娘客氣了,我等來之前,掌櫃的吩咐了,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完成姑娘佈置的任務。”
顧夕謹點點頭:“回頭替我向你們掌櫃的問好,他的這份情,我記住了。”
中年男子又行了一個禮,這次卻沒有說話。
“知畫,請各位先生去帳房。”
“是。”知畫笑着上前,“各位先生請隨我來。”
帳房的門關着,納蘭榮原站在帳房的門口,一臉警惕的看着院子裡來來往往的僕從,那審視的目光,讓院子中的僕從,每個人覺得頭皮發麻。
突然嚴陣以待的納蘭榮原突然笑了,挺直的脊背彎了下來,小步朝着前面跑了幾步,臉上滿是迎逢的諂笑:“侄女兒來了。” wWW⊙ t tkan⊙ ¢〇
“十五叔叔好。”顧夕謹朝着納蘭榮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帳房……”
“侄女兒放心,這帳房我一直守着,並沒有任何人出入,我看過了,這賬本全都在這裡。”納蘭榮原被顧夕謹的笑容感染了,只覺得這顧夕謹怪不得是納蘭家的嫡支,瞧瞧這風度,這氣質,哪裡是納蘭如玉那個丫頭可以比的,那納蘭如玉那個丫頭,簡直連給顧夕謹拎鞋都不配!
“嗯,辛苦十五叔叔了,這裡就交給我。”顧夕謹說着,示意知畫帶着盤賬的高手進帳房去,然後再一次看向納蘭榮原,“十五叔叔,侄女兒這裡還有一件事想要勞煩十五叔叔。”
“侄女兒只管說就是,哪裡值得辛苦兩個字,反正我也沒事可做。”納蘭榮原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情中閃過一絲沒落,他作爲旁枝中的旁枝,早就在父親那一代已經搬出了納蘭府,日子日漸艱難,他也曾想過走納蘭榮平的路子,希望能在府裡謀一個職位,賺幾個錢餬口,可是納蘭榮平卻一直連正眼都不曾瞧他一下,現在顧夕謹能把事情交給他,他突然生出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慨來。
顧夕謹看着納蘭榮原臉上那感激涕零的神情,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慎重:“還請十五叔叔帶着侍從去三叔叔的院子瞧瞧,那裡有沒有什麼一些特殊的物件,只要是十五叔叔覺得不對的,都請十五叔叔帶了來這邊。”
納蘭榮原一聽顧夕謹是讓他去抄納蘭榮平的院子,這精神氣霎時就如吃了神丹妙藥一般,“蹭蹭”的往上漲:“侄女兒你放心,我一定保質保量的完成!”說完,朝着顧夕謹一拱手,帶着侍從們呼嘯着朝着納蘭榮平的院子而去。
顧夕謹目送着納蘭榮原離開,讓屠海守在門外,自己帶着知畫進了帳房。
帳房裡面,靠牆放了一排箱子,知畫走過去,拿出鑰匙打開了箱子,露出裡面滿滿的賬冊,知畫轉身朝着盤賬的高手道:“這些就麻煩各位先生了。”
“姑娘放心,這裡交給我們就是了。”中年男子一招手,四個人便行動起來,從箱子中把賬冊拿了起來,擺好算盤開始算賬。
顧夕謹站在一邊看着他們算賬,看了一會兒,這眉心就慢慢的皺了起來,這些人按照賬簿上的記錄,一絲不苟的算着,可是這些賬目是收入還是支出全都擠在一起,看在顧夕謹的眼中,不論怎麼看,都混亂至極。
顧夕謹看着埋頭忙碌的四人,突然深深的懷疑起來,就這麼折騰,這賬目中的漏洞真的能找到?!
若是能有前世的賬簿子……
顧夕謹前世雖然不是學會計的,但是那收入支出的賬簿子她還是看見過的。
“各位……”顧夕謹忍不住開口了,“這收入和各種支出都混淆在一起,看起來雜亂無章,若是能把收入和支出分開來,豈不是清楚?”
這話,原本就是外行聽熱鬧,內行聽門道的,顧夕謹這麼一說,中年男子就把頭起來了:“姑娘說得是,我們原本也能想過這麼做,可是……”中年男子苦笑道,“卻發現兩者分開,越發的混亂起來。”
“怎麼可能?”顧夕謹一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中年男子見顧夕謹不相信,倒也沒有生氣,因着顧夕謹的身份擺在這裡,再加上來這裡之前,柳貴可是拎着他的耳朵,反覆叮囑一定要對顧夕謹恭恭敬敬的,否則以後他也不敢再留他了,因此中年男子對顧夕謹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耐心,伸手拿了一本空白賬冊過來,開始在賬冊上寫寫畫畫,然後遞給顧夕謹:“姑娘,你看。”
顧夕謹見他把支出寫在一欄,又把收入寫在另外一欄,果然比原來還混亂,不由嘆氣道:“先生,就不能把支出和收入寫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