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東昇時,九丫已經坐在了柴胡剛纔佔來的位置。這是與集市兩條街相通的巷子,而巷口是生意最好的地方,據柴胡說是他好不容易纔從賣古董的大頭手裡掙過來的。但是九丫在這兒蹲了半個時辰,除了有幾個姑娘在街對面向自己拋媚眼和幾個老爺們走來走去看她外,沒有半個人來照顧她生意。她打了個哈欠,望向巷子那頭的順二孃。
一個來月前,順二孃在這條巷子擺了一卦攤,憑着她那了得的嘴已經和附近的攤戶混得很熟,這一個月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人看清她的本性,所以對這能掐會算的女人多了分敬畏之情。從她攤邊經過的人,大多會向她打個招呼。
“陳嫂呀,買菜喲。那邊巷口的,是我的兒子,親的,繡花繡得可好了,記得照顧他生意喲。”順二孃抄着手笑道。
“你親兒子?”與她答白的人看了眼坐在石墩上面色不怎麼友善的柴胡,接着擰着眉道,“你不是隻有個親閨女嗎?什麼時候來的親兒子?”
順二孃被人揭穿有些惱火,但她答應過九丫不能說她的性別,所以咳了一聲答:“是兒子,你記錯了。”
陳嫂走了來李媽,這大半個時辰就被順二孃這麼折騰過去了。而坐在一旁的柴胡,今天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若是往常早就去茶寮聽書幫工了,順二孃覺得奇了怪了,擡頭一看卻見他一雙眼都在不遠處的九丫身上,於是不免揶揄他幾句:“怎麼?沒了魂了。”
柴胡回過頭來就見着順二孃一臉的怪笑,忙撇着嘴不樂意地道:“什麼沒魂了,我是覺得那丫頭遲早出事兒。”
二孃不屑,“能出什麼事兒,她可比你聰明多了。怎麼着?你留在這兒是爲了保護她。”
“誰有空保護她。”他打了個哈欠,“我只是今天想歇歇。”
二孃知道他是死要面子的人,懶得跟他爭,只是一個勁地自說自話,“失算了吧,罵人醜丫頭,好好一媳婦被你氣走了,看你拿什麼討好她。”
“大丈夫何患無妻。”他道,這是前幾天在茶寮裡聽來的詞,自覺得用在這裡甚好。
看來這順二孃已經認定他對九丫特殊對待了,所以與其讓她啐死自己還不如早早地將事情做實,否則落個虛名,自個不是更吃虧嗎?於是在二孃再開口前,柴胡卻起了身,哼着調朝九丫方向走去。
此時的九丫正遇到個變態大叔,這人肥頭大耳滿面油光,笑得那叫一個猥瑣,這就已經讓人討厭了,可這傢伙還伸手想摸自個的臉。九丫本以爲是樁生意,也就忍着,但一瞅他毛手毛腳,哪兒還有心思賺錢。她伸手就想給這人一拳,可自己還是慢了。
慢着,不是因爲變態大叔摸到了自己的手,而是因爲大叔跳起了舞。只見他左三圈右三圈上竄竄下摸摸,若不是經過專業培訓那柔軟度肯定沒這麼好吧。
“哎喲,哎喲,什麼鬼東西。”變態變着姿勢地叫得銷魂。
九丫先還當他發了羊顛瘋,接着擡頭一打量,卻見不遠處的一小子正笑得齷齪。好一個柴胡,原來是他搞的鬼,那猖狂的模樣,她喜歡。
大叔最終跳着舞上了街,一路上撞了幾個攤鋪,被人追着沒了人影。九丫重新回到攤前,而柴胡卻在趁着剛纔一陣亂蹲在了她的攤位旁。口中含了棵草,沒看她一眼就道:“別誤會,我是怕你出手打人鬧到官府會牽連我和乾孃。”
九丫不記得自己有誤會什麼,於是沒答他的話,也坐回了凳子上,望了他一陣說:“你對他做了什麼?”
柴胡很得意,回頭瞅她一眼笑道:“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告訴你。”
九丫曾經那身體活了十八年,不覺得自己比這毛頭小子小,於是語重心長地說:“茶壺啊,我跟你換個消息吧,我知道夢遊是很可怕的喲。”
柴胡本還因爲她叫錯自己的名字生氣,但下一刻已經先嚥了口唾沫,“那個,蛐蛐。”
“蛐蛐,你把蛐蛐扔他身上了?那東西還咬人?”
柴胡見她有興趣,很是高興,從兜裡摸出一隻很小的罐子,裡面還有一隻,正死命地叫着。他的寶貝,但還是遞到了她眼前,“是啊,這隻纔是厲害的,你要嗎?送你了。”
九丫看了片刻,支着下巴琢磨了一會兒,“不要了,太小,炸着吃連牙縫都不夠塞。”
“……”柴胡白眼一翻,差點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