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連忙起身讓她:“四妹妹怎麼又給柏哥兒做針線,真是太辛苦了。”上回送的鞋子還沒穿遍,蔣杏華又送了小襪子,現在又是肚兜,說實在的比她這個親姐姐都殷勤,弄得桃華都有點不大自在了——人家總給你送東西,你卻不知如何回報,這對兩個關係還不是那麼親密的人來說,有時候也是種負擔。
蔣杏華抿嘴笑道:“不算什麼的,肚兜做起來也簡單。”
她說是簡單,可桃華接過來看看,兩個肚兜一個繡着連年有餘,一個繡着和合二仙,哪裡簡單了。桃華沉吟了一下,叫薄荷:“把箱子裡那段松江布拿出來。”
松江布做小衣很合適,給了蔣杏華也不打眼,而且還不是整匹的,送出去也不顯得刻意。蔣杏華推辭了幾句,還是叫紫藤接了,又問:“今天彷彿聽說,下個月三姐姐要跟母親一起進宮?”
旁邊的薄荷立刻瞧了她一眼,心裡暗道,這送肚兜來,敢情是來打聽這事的?難道是想跟桃華一起去?這事她家姑娘做不了主吧?
蔣杏華的確想打聽打聽這件事,不過其目的完全不是薄荷想的那樣。
她記得很清楚,上輩子小於氏是帶了所有的蔣家女孩兒——除了蔣燕華之外——全部進宮的。恰好太后因爲眼疾,皇帝天天都去壽仙宮問安,就這麼碰上了……可是這次,怎麼變成了只帶桃華進宮呢?莫非是說,她重活一世,這些事兒也不是完全一定的嗎?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她也不用嫁給劉之敬了?
桃華笑笑:“是。伯祖父覺得我還略知一點兒醫術,至少去細問問大姐姐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回來也好讓伯祖父開個方子。”
蔣杏華對她進宮的原因並不在意,只道:“聽說宮裡規矩大,三姐姐打算穿什麼衣裳進宮?”她還記得,那次桃華穿的是一件白底繡淺紅色虞美人的衫子,下頭月白八幅裙,頭上戴着那枝鑲紅珊瑚珠的簪子,站在垂柳底下,彷彿一株初開的花……
“不過是家常衣裳罷了。”桃華輕描淡寫,“到時候我拿了去給大伯母瞧瞧,只要別犯了忌諱就成。”
蔣杏華也笑笑,轉了話題:“聽說二姐姐這次給祖父壽辰準備了一卷畫冊。”
這個桃華知道,是把數年來走過的地方畫的風景畫兒裝訂了一冊,別說搞得真不錯,畫旁邊還有文字配圖,看過了彷彿自己也走過一遭似的。蔣老太爺這一生足跡少出京城,對這畫冊一定感興趣。
“四妹妹準備了什麼?”
蔣杏華不大好意思地笑笑:“給祖父做了一雙鞋子。”
桃華微微皺眉,沒再說什麼。蔣杏華坐了片刻,也就告辭了。她一走,薄荷忍不住道:“四姑娘這是——是想跟姑娘一起進宮嗎?”
“我看不像。”桃華搖搖頭。蔣杏華好像就是來確定一下這件事,並且來送針線。
薄荷喃喃道:“可四姑娘這也——針線做得也太多了。不是奴婢要做小人,四姑娘瞧着,也不怎麼跟咱們哥兒親近啊……”
這一句話提醒了桃華。怪不得她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大對勁,蔣杏華不停地給蔣柏華做這做那,可每次來她這裡,見了蔣柏華也不過笑笑誇獎一兩句,連抱都不曾抱過,更不必說像桃華這樣陪着他玩耍識字了。就是蔣柏華,對蔣杏華也不親近。
“或許,四妹妹總覺得是我救了她,所以想着報答?”若說蔣杏華貪圖她什麼,她可也沒什麼東西好貪圖的,這麼久了,除了剛見面時送的一枝釵子,就是剛纔的幾尺松江布了。
薄荷猶豫一下,還是道:“可奴婢覺得,四姑娘若雖想謝謝姑娘,該給姑娘做點東西纔是。這給咱們哥兒做針線……奴婢總覺得不大對勁呢……”雖說背後議論主子不合規矩,但她是桃華的丫鬟,自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都要對桃華講的。
“上回,奴婢記得四姑娘說在家裡沒人看顧,姑娘讓她多去給老太爺做些針線,可四姑娘聽了也就罷了。除了總往姑娘這邊跑,似乎也並不跟老太爺親近,若說是報恩——老太爺先給四姑娘施了針的,若不然……”薄荷其實也覺得蔣杏華能救醒,至少有蔣老太爺一半功勞。
“你說這個,我倒也覺得有些不妥。伯祖父過壽,就只送一雙鞋……”單是給蔣柏華這邊,鞋都做了兩雙了。
“奴婢覺得,四姑娘好像在這家裡只跟姑娘親近,可——從前姑娘沒來的時候,難道也這樣?”
主僕兩個面面相覷,都覺得有點古怪。桃華可是十年來頭一次到京城,將來還要回無錫的,蔣杏華若是爲了她冷落了蔣家長房的人,可有什麼好處呢?
“算了算了,不想這事了。”桃華擺擺手,“四妹妹若是想讓我幫忙,早晚會說的,能幫的我就幫,幫不了的……”那也沒辦法。
靖海侯府的宅子佔地面積完全不能跟蔣家相提並論。曹氏一行三人,乘坐的馬車一直到二門上才停下來,那裡已經有個穿着十分體面的中年婦人,帶着三頂竹轎相迎了。
這婦人雖是下人打扮,身上穿的卻是緞子,圓髻上還插了一根份量頗重的鍍金如意頭簪子,見了曹氏一行人便上前穩重地行禮,口中道:“奴婢宋氏,是夫人的陪房。夫人在太夫人房中侍奉,一時騰不開身,吩咐奴婢前來迎接蔣太太和兩位姑娘。”
曹氏也知道自己這身份,絕不能得靖海侯夫人親迎的,見這宋氏態度端莊大方,竟仿似比自己還有氣度似的,不由得心裡又緊張起來,忙笑道:“怎麼敢勞動夫人,煩請嬤嬤引路,我們去向太夫人請安。”
宋氏一擺手,三頂竹轎就擡過來,六個健壯的轎娘請三人上了轎,便沿着青石板路進了二門,直往西邊去。
這一走居然走了一炷香的時候,桃華從窗簾的縫隙裡瞧了瞧,沿路都是亭臺樓閣,比之南方園林少了幾分精緻,卻多了幾分大氣。
轎子停在靖海侯太夫人居住的椿壽堂,一進院子就是兩棵極大的椿樹,樹枝伸展,幾乎能蓋了小半個院子,少說也有上百年的樹齡了。
院子裡倒是沒有什麼假山流水之類的設計,只是平坦開闊,連着房舍也高大敞亮。院子一側有兩個極大的白瓷甕,裡頭種着蓮花,此時雖未有花開,青翠的葉子挺出水面卻也頗有韻味。另一側則是爬滿了紫藤的迴廊,廊下種着半人多高的牡丹,已經有早開的花朵,紅豔豔地在綠葉中招搖。
房舍窗前種了柿樹,桃華注意到牆角一溜兒全是驅蟲的香草,顯然是特意培植的。這椿壽堂收拾得整齊利索,且道路平而闊,臺階寬而矮,處處都照顧到老年人腿腳不便,可見用心。看來靖海侯這孝子的名聲,還真是絕不摻假的。
正房門外一溜站着兩排八個丫鬟,見了宋嬤嬤,就有丫鬟含笑上前來迎:“蔣三太太來了,夫人和太夫人都念叨着呢。”
這裡說話,那邊已經有丫鬟打起簾子向裡頭通報,隨即一個十□□歲的大丫鬟笑吟吟迎出來:“太夫人在裡頭等着呢,蔣三太太和兩位姑娘請進。”
桃華掃了一眼裡頭出來的這個丫鬟,身上穿的比甲跟外頭這八個還不一樣,敢情外頭這幾個穿得如此體面,還屬於沒資格進屋裡伺候的,裡頭的纔是真正的貼身大丫鬟。果然靖海侯府豪富,規矩大講究多。
罷了罷了,橫豎在京城呆不了多久,等回了無錫就跟靖海侯府再無關聯了。桃華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再次下定決心,等蔣老太爺壽辰過了,馬上就回——且慢,好像下個月她還要跟小於氏進宮去爲蔣梅華診脈呢……那就等診過脈,蔣老太爺開了方子再走。
靖海侯府地方極大,桃華考慮完畢,轎子才停了下來。這裡是靖海侯太夫人所居的椿壽堂,
說實在的,就迎出來的這個丫鬟身上的衣料,已經跟她們三人穿的差不多了,頭上的首飾也都十分精巧。雖然限於賤籍,那首飾只是銀鍍金,但看起來明光錚亮,顯然是新打的。這身派頭,比外頭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大,難怪宅門裡管大丫鬟們叫副小姐,又難怪《紅樓夢》裡頭襲人會說“死也不出去”呢。
桃華一邊發散思維,一邊跟着那出迎的丫鬟進了正房。
房間寬大,陳設並不複雜,卻是樣樣講究。上首的羅漢牀是正經的紫檀木,扶手上雕着精緻的百花圖樣,上頭坐着個老婦人,穿着緙絲團花長襖,兩鬢頭髮微有些花白,戴着精緻的銀絲狄髻,中間金鑲白玉觀音分心,頂上是應景的金牡丹嵌紅寶石挑心,半歪着倚在迎枕上,見桃華一行人進來,就呵呵笑道:“這是哪家的丫頭,生得水靈?”
旁邊椅子上坐着的一箇中年婦人聞言便欠身笑道:“母親不認識,五太太卻是認得的。”
桃華擡眼一瞧,羅漢牀下首另一邊椅子上坐的,可不正是曹五太太!旁邊站的一個少女卻是曹蘿,正捧了一杯茶要往靖海侯太夫人手上送。此時母女兩個都是呆若木雞,顯然是絲毫也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碰上曹氏一行人。
曹氏也是沒想到會碰上嫂子,一時也愣住了。桃華瞥見剛纔說話的中年婦人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心裡就明白了。這位肯定是靖海侯夫人,這是一家子輪流上門打秋風,打得靖海侯夫人不耐煩,把兩撥人放一起來看熱鬧了。
曹五太太推三阻四不肯帶曹氏來靖海侯府的事,桃華雖然沒有仔細打聽,也能猜到一些。其實在她看來,曹五或者對曹氏這個妹妹有點真感情,曹五太太可就未必了,否則也不能挑唆着小姑子去偷換前頭原配的東西。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曹氏可還得在蔣家過日子呢。
這樣的事,她能猜出來,靖海侯夫人這樣的精明人多半也能猜出來,現在把兩家人冷不丁地湊到一塊兒,她正好看笑話呢。
老實說,除了因爲自己也是這個笑話讓桃華覺得很不舒服之外,對靖海侯夫人,還真不能說她做得過份。畢竟若是換了桃華,這種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的窮親戚,她也不會喜歡。
但是——現在被看熱鬧的也有她一份啊……桃華微低下眼睛,在後頭扯了曹氏一下,低聲道:“太太,先給太夫人行禮。”
曹氏回過神來,連忙向靖海侯太夫人福身下去,慌亂中連早準備好的話都忘記了,只下意識地跟着桃華剛纔的提醒道:“給太夫人請安。”
桃華和蔣燕華跟着行下禮去,眼角餘光瞥見靖海侯夫人似乎有點滿意的意思,就知道人家根本不想跟她們扯上什麼關係,幸好曹氏還識相,沒叫出大伯母來。
靖海侯太夫人倒是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眉來眼去的,只問曹五太太:“這是誰?老五媳婦你認得?”
曹五太太的臉僵得像糊了一層紙殼子,直到太夫人轉過臉來問她,才勉強抽動了一下臉皮,擠出個笑容來:“這,這是蘿姐兒她姨母,夫家姓蔣的……”
靖海侯夫人笑吟吟看着她,嘴上卻對太夫人說話:“母親瞧瞧,這兩個丫頭長得可真是水靈,我瞧着這個小的跟蘿姐兒眉眼有四五分相似的。”
桃華心裡一沉,太夫人已經招手叫她們兩個過去了,左右端詳着笑道:“可不是,這個跟蘿姐兒是像。那個生得更俊俏,不過卻不相像。”又看看曹氏,“這孃兒倆也沒相似處,想是隨了父親?”
靖海侯太夫人到了這個年紀地位,那是有想什麼就說什麼的權力的,何況她被人捧慣了,也不知道說話還要三思,隨口就講了出來。
曹氏一張臉已經漲紅了,曹五太太也是尷尬萬分,半晌才幹巴巴地道:“桃姐兒——是我妹夫前頭太太留下的……”
靖海侯太太點頭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姐兒倆半分相似也沒有,想來都生得隨母不隨父。”
曹五太太被她瞧着,只能繼續道:“燕姐兒,是我前頭妹夫家的……”
本朝對守寡的事並沒有什麼規定,極少見貞節牌坊這種東西,也不禁寡婦再嫁。然而到底還是受宋朝遺風影響,對於再蘸的女子還是有幾分輕視的,尤其是拖油瓶帶過來的孩子,在小夥伴們當中都是要受點欺負的。
蔣燕華跟着曹氏過來之後,蔣錫去給她改了姓名,聽起來跟桃華沒什麼兩樣,而且蔣家在無錫交際也少,她還從沒經過這樣的場面,頓時臉比曹氏還紅,連眼圈都紅了。
桃華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既覺得也該讓這母女兩個受點教訓,又覺得有點可憐——到底纔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何況曹五太太算個什麼呢?靖海侯夫人雖然看着她,最後這句話她卻是可以不說的,只要含糊過去就是了。從曹氏那裡也得了好處,卻不肯在這種時候哪怕稍稍維護一下,虧得還有臉以舅母自居。
靖海侯夫人還在微笑:“這麼說,不姓蔣了?”
“自然是姓蔣的。”桃華微微一笑,把話接過來,“妹妹雖是太太帶過來的,既進了一家門就是一家人,早已經改姓蔣了。”
靖海侯夫人這纔將目光轉了過來,正經地打量了一下桃華。後孃歷來是不易做的,前頭的女兒替後孃說話的,更是少之又少。
桃華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曹氏在這裡丟臉,傷的也是蔣錫的臉面。正如她剛纔說的,既然進了一家門,內裡再不和睦,到了外頭也是一家子。就如靖海侯夫人,在自家關起門來對打秋風的親戚可以冷嘲熱諷,到了外頭還不是得爲了名聲照顧着?
靖海侯夫人正正地瞧了桃華一眼,嘴角微微一彎,轉過頭去向太夫人道:“前些日子蔣三太太就把帖子送過來了,還送了一副四扇的桌屏,過幾日天氣熱起來,正適合您用呢。”
所說老小孩老小孩,靖海侯太夫人這後半輩子過得太順溜,脾氣真有點向小孩子靠攏了,很喜歡收禮物。靖海侯府當然不缺好東西,她就是喜歡看見禮物的新鮮勁兒,聞言便有了興趣:“還有桌屏?拿上來我瞧瞧。”
靖海侯夫人早就叫人將那副桌屏從倉庫裡翻了出來,此時擺擺手,就有丫鬟將四扇桌屏抱了上來。這桌屏小巧,配的底座也輕,丫鬟們抱着一字排開,倒也並不很吃力。
太夫人年紀大了,愛看個鮮亮顏色,這四扇桌屏底子用的都是銀紅鵝黃之類顏色,上頭用黑絨線繡出各式各樣的壽字,瞧着倒是十分討巧。太夫人見了果然喜歡:“這繡的不錯。”
曹氏捉到這個機會,雖然臉上還*辣的,爲了女兒也強忍着道:“這是燕華丫頭繡的,她針線平平,倒是蒐集這一百個壽字兒用了些心,只願您長命百歲,身康體健。”
誰不想長命百歲呢,曹氏這些話雖說得拙了點兒,但太夫人也不是個心思深的,聽了這話也高興,道:“這丫頭年紀不大,針線倒這般好,真是不錯。你們把這個擱我屋裡去擺起來,就擺那案子上蘭花旁邊。”
她身邊的丫鬟見她高興,便湊趣笑道:“這東西若是在您壽辰那日擺起來才更應景兒呢。”
太夫人點頭笑道:“你說的是。要說也沒多少日子了,不然就先擱起來,等到了日子再拿出來擺。”她說着自己的壽辰,忽然轉過頭去對曹五太太道,“上年你們送的那玉雕水仙也新奇,這屏風也好,難爲你們姑嫂了。”
曹五太太本來已經如坐鍼氈,這會兒聽見玉雕水仙四個字,如同被雷劈了似的,下意識地轉眼去看桃華。桃華也是被這四個字驚了一下,霍然擡頭,目光銳利地盯住了曹五太太。
原來她就疑心曹五太太偷換了玉雕水仙是爲了送禮,現在果然得到了證實。也就是說,曹五太太拿着她生母的嫁妝來討好了靖海侯太夫人,現在這玉雕已經屬於靖海侯府了。
曹五太太的目光與桃華一觸,連忙轉開,強笑道:“侯府裡什麼好東西沒有,我們不過是一點兒窮心,太夫人不嫌棄,就是我們的福氣了。”她只覺得側臉被桃華盯着,彷彿有兩根針不停地輕刺,一句熟極而流的奉承話居然都說得結巴了。
曹蘿年輕,還沒有母親沉得住氣,既不敢看桃華,又忍不住要偷偷去看她的臉色,一眼一眼的,連旁邊伺候的丫鬟們也看出不對來了。
曹氏的情況也比曹五太太好不到哪裡去。桃華雖然沒有看她,她也覺得屁股底下像有火烤着似的,坐都有些坐不穩了。本來在家裡想好的一些話,這會兒已經全部忘到了腦後,囁囁嚅嚅地不知說什麼。
靖海侯夫人孟氏在一旁穩穩坐着,已經將屋子裡詭異而尷尬的場面全收在眼底,不由得若有所思地輕輕搖起扇子來。給曹氏下帖子之前,她已經派人去打聽了一番,自然打聽到了曹家那點事兒。
且曹氏來京城之後,曹五太太從來沒在侯府人面前提起,孟氏是精明人,一想就知道里頭的門道,這才今天把兩撥人都叫了過來碰頭。不過現在看起來,這裡頭似乎還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兒。不然這個蔣桃華剛纔還維護着曹氏和蔣燕華的臉面,曹氏現在卻是這副模樣,不對勁啊……
這奇怪的氣氛之中,也只有太夫人絲毫沒有覺察,仍舊在興高采烈地說話。曹五太太被桃華盯得發慌,說話都結巴起來了,有好幾句話都沒有及時接得上去。曹蘿也是一樣。太夫人只覺得她們母女大異往常,頗有些掃興,便轉而與曹氏三人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