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府的靈柩比普通四品官員的規制還要再高些,這是皇帝特許的。雖然說陸大將軍的事兒到現在還是含糊着,但在追念崔知府的事兒上,皇帝卻是很大方的。不但賞了金銀,還手書“爲國捐軀”四個字,可算是莫大的榮耀了。
就衝着這份榮耀,前來送別的人也不少,尤其是於黨官員幾乎是傾巢而出,一邊送別崔知府,一邊還要藉機高喊懲治無能邊將以慰亡魂之類的話。
不過,若是一個對朝堂特別熟悉的人在這裡,就會發現一件事:於黨的官員,比起數年之前少了許多。比如說於家的姻親趙家,就只設了路祭,並未有人前來。
於閣老今日是親自來的。他年紀已經六十多歲,從綠呢大轎中出來時雖然還不用人攙扶,但兩鬢的白髮是遮也遮不住的,眼睛也顯出了一點混濁,比起十數年前今上剛剛登基之時那個意氣風發的閣老,的確是有了很大的變化。
不過崔家衆人並沒有精力來注意這些,崔敬扶柩在前,崔敏在後,前者到底年紀長些,還能控制得住自己,後者就有些忍不住地頻頻將目光投向斜後方的馬車。
那馬車看着並不起眼,彷彿就是用來裝雜貨的,還有個箱子從車門處稍稍露出一角,隱約可見上頭還堆了幾個包袱。只是門簾窗簾都拉得緊緊的,窗簾拉得尤其平整,竟彷彿是被釘死了似的。
類似的馬車還有幾輛,若說這次扶柩返鄉的只有一個崔敬,馬車似乎就多了一點。不過崔家祖籍遠在千里之外,行李多些也是正常的。
再說崔知府當了多年的知府,難道還沒點家財?總要有個妥善的地方安放纔好。須知崔二姑娘出嫁之後,崔家兩兄弟就要回鄉守孝讀書,趁着這會兒往家鄉運點東西也是兩便。因此多數人隨便掃了一眼,就將注意力從馬車上移開了——東西沒多到扎眼的地步,皇帝既不追究,其他人又何必節外生枝呢。
不過,在城門外頭小山坡上的幾個人卻並不這麼想。
“崔家的東西帶得不少啊。”沈數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道。
一名侍衛指着車隊最後頭綴着的一輛看起來就髒兮兮的騾車道:“那輛車是昨夜進了崔府後門的,今日一早纔出來。”
“你們說裡頭會是什麼呢?”沈數隨口問道。
初一猜道:“崔家的財物?”
十五卻搖頭道:“崔家在福州經營多年,若有財物,從福州就近運去家鄉豈不更快,何必帶到京城再帶回去呢?”
沈數拍了拍十五的肩,笑道:“說得有理。”
“那你說這車裡會是什麼?”初一反問。
這下十五答不上來了,搖了搖頭。沈數笑道:“不知道,跟着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說着,向身後四個做行腳商人打扮的侍衛點了點頭,四名侍衛便挑擔的挑擔,策馬的策馬,從小山坡後頭繞下去,不露痕跡地綴上了崔家的車隊。
那輛馬車裡頭,的確裝的並不全是行李。擋在車門口的箱子後頭,坐着兩個人。
別看車子外表不起眼,裡頭收拾得還是挺寬敞的,崔秀婉坐在那裡,跟坐普通的馬車沒什麼兩樣,甚至連茶水點心也有。如果不是身邊就坐了個孔武有力的婆子,這一趟就像是出門踏青了。
當然,如果真是出門踏青,兩邊的窗簾絕不會從裡頭釘死了,以至於若是沒有門簾稍稍掀開一線,馬車裡頭就真的像個囚籠一樣了。
饒是如此,因爲前面有個箱子,上頭還高高堆着些東西擋着,能進來的光線也極其有限,令車廂裡十分昏暗。
崔秀婉背靠車廂,雙手在袖子裡緊緊攥着。昨夜她被鎖了一夜,連崔夫人都沒有再來看過她,只是今天一早打開門,便將她塞進了這輛馬車裡,不但叫她不要出聲,還派了這個婆子來看着她。
這個婆子崔秀婉自然是知道的,姓王,力氣極大,昨日把銀硃拖下去的人中就有她。然而這婆子只是個打掃園子的粗使下人,根本不會伺候人。崔夫人把她派來她身邊,監管之意簡直是昭然若揭了。
柳州。那麼遠的地方,還是她極不熟悉的去處,送她去那裡,就是防着她像在泉州時一般,悄悄地跑回京城吧?還以爲回到自己家裡就什麼都好了,沒想到……
崔秀婉忍不住又後悔起來:衛太太也未必就敢拿她怎麼樣,至於將來,只要她掌握住衛遠,早些生個兒子,即使衛遠有了功名,家中先已有子,他也結不上什麼高門大戶的親事,還不是隻能娶了自己?那自己又何必拋下他跑回京城呢?
到了這會兒,崔秀婉才覺得自己的確是太沖動了。若是當初她沒有一時衝動就跟了衛遠去,現在她就是郡王妃,又何必爲了父親過世而倉惶不安?若是前些日子她沒有一時衝動跑回來,現在又何至於像個犯人似的被看守在馬車裡?
不能就這樣去柳州。崔秀婉目光四處遊移,最後落在車內小桌上擺的茶壺上。因爲怕車子顛簸導致杯壺移位,這茶壺做得胎體厚重,比普通茶壺沉重得多。
如果用這個砸下去……崔秀婉暗暗地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力氣,又瞥了一眼王婆子。謝天謝地,這一年在泉州,她自己多少也要動手做點活計,終於長了一點子力氣。只是要再等等,若是兄長在,她就算逃出來也要被抓住,等到兩邊分道揚鑣,剩下的都是自家的下人,總會有辦法的。
崔家的車隊穿過城門,順着官道走遠了。崔夫人帶着崔幼婉和崔敏在城門內遙望着,直到車隊走得看不見了才嘆口氣:“也不知道秀姐兒怎樣……”女兒送走了,又想起她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便又惦記起來。
崔敏忍不住道:“母親,其實我應該送大姐姐去柳州的……”這千里迢迢的,就派幾個下人去,也實在是不大讓人放心。
崔夫人嘆道:“且不說幼婉嫁人,家裡總要有個男人在。便說你若去送,只要被人發現你往嶺南去,豈不引人疑心?安郡王府這會兒,怕正盯着咱們呢。”
崔敏默然不語。的確,他和崔敬現在都被人注意着,一旦出行目標實在太明顯,根本逃不過。
崔幼婉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等母親和兄長都不說話了才道:“母親,咱們回去吧,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對對。”崔夫人振作了一下精神,“內務府已經在安排你的嫁妝了,還要派人來給你量身製衣……”側妃不能穿大紅的喜服,但進門的時候也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妾室似的,一乘粉轎就悄沒聲地擡進去,總要有件合適的衣裳穿。
“娘給你尋摸兩個鋪子。”崔夫人一瞬間就想了許多,“嫁妝不可太打眼,內務府安排多少擡就是多少擡,到時候娘把那些東西重新歸置,再給你裝些東西進去。再有些個進項,你在那府裡日子也不難過。”
嫁妝這東西,完全要看怎麼裝。一樣的擡數,崔夫人自有辦法在內務府準備的東西之外再塞進至少一半去。
“還有你的封誥,這個是最要緊的。有了封誥,就算你是側妃,她也不能隨便拿你怎樣。”王府的側妃好就好在這裡,是正經上皇家玉牒,有誥命的外命婦,按品級說起來連進宮朝見的資格都有,並不是普通人家那等可以被主母隨意打罵發賣的婢妾。
崔幼婉心裡也是既高興又擔憂:“安郡王妃,會不會來阻撓?”按說這封誥是要成親之後由王府向宗人府遞摺子請封的,若是蔣氏阻攔,說不定真要等很久了。
“應該不會吧……”崔夫人沉吟着,“太后那邊一定也想到了。”
想到太后,崔幼婉心裡又鬆快了些:“對!只要太后娘娘發話,她就是想阻攔也不成。只不知道,她會不會又想出別的法子來搗亂……”
崔夫人冷笑道:“定然會的。不過,如今你的親事已經是人盡皆知,大家都看着呢,諒她也不敢真的做出什麼太過份的事兒來。”
其實崔氏母女還真的是杞人憂天了,桃華根本不打算給她們搗什麼亂,她自有事情要做——京城內的第一批種痘,要開始了。
按說既然製出痘苗,第一個種痘的當然是宮內的孩子,之後就是皇室王爵們的子弟了。然而桃華看過了宮裡的大公主和成親王的兩個孩子之後,卻只能遺憾地說:這三個孩子都不適宜種痘。
大公主今年不到七歲,雖然瘦瘦小小的,但好好調養一番,到十歲左右還是可以的。成親王那兩個兒子,卻是更明顯的先天不足,最大的已經十歲,仍舊臉色蒼白弱不禁風,即使牛痘已經是極安全的方法了,桃華也不敢給他用。這樣的孩子,說不定發個熱都能要了他的命,也就是生在皇室之中,千珍百寶地保養着才能長大。換了窮苦人家,估計早就死了。
“爲何不能種?”成親王妃跟皇后年紀差不多,只是相貌上遠遠不如。大概是生了兩個孩子的緣故,整個人都較爲圓潤,瞧着倒是比皇后溫和可親。然而這會一聽兒子不能種痘,立刻就豎起了眉毛,那股子溫和勁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桃華心裡略有些不快,但看在一個做母親的人面上,還是又解釋了一遍:“兩位小公子身子都弱,不宜種痘。”
“不是說你制的那個什麼牛痘是最安全的嗎?”成親王妃提高了聲音,“怎的到了我們這裡,就成了不宜種痘了?”
桃華這還是頭一次登成親王府。說起來成親王跟沈數也是兄弟,沈數回京城這些日子,還往成親王府按禮送了些西北土產,卻沒見成親王回什麼東西,如今要種痘了纔想到她,過來還是這種態度,桃華也不是沒脾氣的人,當即沉了臉道:“親王妃想是沒仔細看過那種痘說明書,種痘,便是讓人生一場極輕微的天花病。若是身子康健的孩子自然無恙,若是身子太弱,便是小小風寒也禁受不住,又如何能種痘。”
早在開始制痘苗之前,她就讓惠民藥局那邊出了告示,說明種痘的原理與危險性,敢情成親王妃光聽說種痘,根本就沒去詳細瞭解一下?
成親王妃抱着兒子,又氣又急。她也是拼盡了渾身解數,才生下兩個嫡子,可惜全都承繼了成親王體弱的毛病,都是先天不足,不知用多少補藥養着,才養到這般大。
爲着兒子體弱,成親王妃連府門都不敢讓他們出,生怕在外頭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來。連兒子們身邊用的人,都是輕易不得出府的。
雖然如此,成親王妃心裡也仍舊不踏實。這世上的病太多,誰能保證兒子們將來不碰到?就算她保護得再好,等兒子們成人了,難道還不讓出府不成?
這些病症之中,當然是天花最爲可怕。當初成親王府裡有個側妃生過一個兒子,卻被一個侍妾不知怎麼弄來了件天花病人用過的帕子,將這孩子給傳上了。後來那侍妾被成親王活活打死,可那孩子卻也一命嗚呼。
那陣子成親王妃簡直是惶惶不可終日,怕死了自己的兒子也被傳染,就連那側妃住的院子也封了起來。後來雖然無事,可那惶悚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如今突然聽說安郡王妃弄出了可避天花的法子,並在西北試行過,且由定北侯兩個小兒子親自驗證,簡直令她喜出望外,滿心都覺得兒子從此可以安全些了,還真沒仔細去研究那什麼說明書。
希望破滅的感覺實在太糟,成親王妃不由得有些口不擇言:“既說牛痘安全,怎麼又有險?若是有險,又何必說種痘是極安全的?難道是騙人的不成?”
桃華覺得簡直沒理可說了:“親王妃,對身體康健的孩子來說,種痘就是極安全的。”可是你的孩子身體根本不康健,那還講什麼安全,“兩位小公子先天不足,實在不宜種痘。”
“你說我兒子身子不康健?”成親王妃最不愛聽這個,頓時立起了眼睛。
桃華不想跟她再說什麼了。就算她能理解母親的愛子之心,也並不代表她就要在這裡聽成親王妃無理取鬧,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宮裡大公主如今也不宜種痘。親王妃每日定有許多事務,我就不打擾了。”
大公主不宜種痘,皇帝都沒說什麼呢,成親王這兩個兒子還不如大公主,那就更不必說了。
一提到皇帝,成親王妃就沒詞兒了,眼圈紅起來。桃華看她這樣子,心又有些軟了:“天花最易感染孩童,等兩位小公子成年,感染天花的危險也就小得多了。”
成親王妃擔心的就是兒子不能成年哪。成親王府到現在還沒有請封世子,就是因爲長子身體尤其的弱。她雖然不肯聽別人說兒子體弱,但自己心裡卻是很明白的。
桃華從成親王府出來,嘆了口氣。這個頭開得可真是好,宮裡一位,成親王府兩位,都不能立刻種痘。這事兒要傳出去,恐怕其他人家對種痘也要心存疑慮了。反正桃華可以肯定,於黨一派絕對要拿這個事兒大肆宣揚,最好是沒人敢去種痘,他們大概就最高興了。
沈數在府外馬車裡等着她,聽了這話就笑:“他們說他們的,西北那許多人種了痘,也不是他們說說就能抹去的。”
“總歸這開頭不大好。”桃華搖了搖頭。
“這也未見得不是好事。”沈數卻笑了,“他們跳得越高,將來摔得就越重。何況,這事兒鬧一鬧也好,至少崔家之事就沒人再關切了。”
這幾日他淨聽見說什麼崔家女要嫁給他做側妃的事,簡直煩死人了。然而跟着崔敬的那些人還沒傳回有用的消息來,也只能忍一忍。
桃華也笑了起來:“這倒是的。不過,當初我就料到大公主恐怕不能種痘,早想好第一個種痘的人選了。”這些日子內務府、欽天監乃至宗人府都把安郡王府立側妃的事兒當成個大事似的來操辦,竟然還有人跑到她這裡來問是不是該比規制多下點聘禮,這不是明晃晃的挑釁麼?
“誰是第一個種痘的人選?”沈數剛剛問完,自己已經想到了答案,“是柏哥兒?”
蔣柏華雖然才六歲,但小身板健康結實得很,正合適種痘。桃華早就打算好,給皇家的孩子種完之後,立刻就給蔣柏華種,現在倒是一舉兩得了。
不出沈數和桃華意料之外,一知道成親王府的兩個孩子都不能種痘,京城裡立刻就要炸了鍋,說什麼的都有,就連街頭巷尾貼的那些個種痘的告示,都有幾張被人撕掉了扔在地上,踩得一塌糊塗。
劉家的後院裡,陳燕正在剝一籮毛豆。
說是剝豆,其實是萱草在做,陳燕不過是坐在一邊擺個樣子罷了。劉之敬在蔣鈞手下的差事並未被奪,劉老太太對陳燕的態度也就比較寬和,大部分時間只要她擺個做活的樣子,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不過時間已經是四月中,即使就這麼坐在院子裡,陳燕也覺得被太陽曬得有些受不住。她在陳家時每天都關在房裡做針線,到了蔣家雖然不必辛苦,但爲了讀書學畫每日也是在屋裡坐着的時候多。且曹氏怕她曬黑,總是讓她少出房門,因此到了劉家這樣露天裡呆着,她竟有些受不了。
“太太去廊下坐着吧,這豆我很快就剝完了。”萱草看陳燕額上一層細汗,便道。她是苦人家出身,雖然在劉家做的活要比蔣家多許多,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苦的。
陳燕看看籮裡的豆所剩不多,嘆了口氣道:“剝完再去歇着吧。”不然若是被婆婆看見,又要嘮叨了,她實在聽得不耐煩。
萱草看她不快,便想着法兒撿些高興的事來說:“這個月茶葉鋪子的生意比上個月好許多呢。”
“七兩銀子而已……”陳燕沒精打采。想想桃華的私產每年都是數千兩之多,她這七兩銀子簡直少得可憐。
“只要越來越多就好。”萱草當初是五兩銀子買進來的,還不如這一個月的進項多呢,“做生意總歸是這樣,做熟了就好。”
這話說得也不錯。陳燕想想也覺得心情好了一點,正要說話,大門被重重推開,劉之敬沉着臉走了進來。
“夫君回來了。”陳燕連忙起身迎過去,劉之敬卻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就往房裡走。
“回來了?今兒怎麼這樣早?”劉老太太雖然已經升了一級變成了“老太太”,耳朵卻是異乎尋常地靈敏,一聽見兒子的動靜就從自己房裡跑了出來。
只是劉之敬看起來心情實在不好,連母親也沒有多說,只點了點頭就進房裡去了。劉老太太正想跟着進去,突然想起來兒子已經成親,這房裡是不大好進了,便轉頭瞪了一眼陳燕:“還不快進去看看呢。自己男人都不知道體貼不成?”
陳燕原是要跟着進去的,只因爲看見劉老太太有進屋的意思,便停下腳步意欲讓她先行,誰知就捱了這麼一句。不過這是婆母,她也不能說什麼,只得低頭進了屋裡,假裝沒聽見劉老太太的話。
劉之敬連官服都沒脫就往牀上一倒,見陳燕進來又翻身坐起來道:“上次回門之後,你還不曾回過孃家罷?”
陳燕怔了一怔,道:“是。娘說出了嫁的女子……”
在劉老太太的概念裡,媳婦嫁過來就是自己家的人了,除了年節之時,哪有隨便往孃家跑的?
劉之敬皺了皺眉:“明日你回去一趟,也看看你母親。再者——你弟弟幾時回家?”只有蔣柏華回蔣家,安郡王妃大概纔會跟着回去。
“這個——”陳燕還真不知道。
劉之敬眉頭便又皺得深了些:“怎的連這個也不知道?那不是你孃家麼?”
陳燕委屈地低下頭:“娘不讓我問孃家的事。”
劉之敬被噎了一下,勉強道:“你難道不會自己去打聽?”心裡其實也知道劉老太太將陳燕和陪嫁來的丫鬟都拘得極緊,平常並不能出門,然而又不願說自己母親的不是,遂岔開話題道,“總之你明日回一趟孃家,看看你母親,也去問問你弟弟書讀得怎樣。另外——若能見着郡王妃也探探口風,這種痘的事,究竟要怎麼辦?”
陳燕有些莫名其妙:“種痘怎麼了?不是就要推廣了嗎?”
劉之敬重重嘆了口氣:“宮裡大公主和成親王府兩位小公子都不能種痘,如今外頭都在議論,說你姐姐這個種痘的法子根本不成。”
陳燕詫異道:“不是西北都種上了,怎麼又不成?”
“西北那地方……”劉之敬深覺陳燕什麼都不懂,交流起來真是困難,“那是定北侯的天下,什麼消息不是他說了算?總之你回家問問就是了。”難不成他又一次站錯了隊,當初就不該非要摻到這種痘的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