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獻捷轟動京城,即使後宮嬪妃們並不能前去觀看,也都情不自禁地關注此事。
“這會兒放心了吧?”陸盈聽了外頭傳回來的消息,一顆心也算是放下了,笑吟吟地問桃華,“王爺一點事都沒有呢。”人人都看見了沈數英姿煥發的模樣,顯然是做不得假的。
桃華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然而看着陸盈的笑臉,心裡也輕鬆了許多,笑着也點了點頭。
“那早些歇着吧。”陸盈這一天也覺得疲勞,不停地叫人去打聽外頭的消息,這獻捷大禮從午時一直搞到此刻天都黑了,前朝皇帝和官員們固然累得不輕,後宮的嬪妃們因爲利益相關,也一樣要跟着操心。
“王爺和諸位官員已經出宮了嗎?”桃華追問了一句。
櫻桃連忙回答:“聽說祭禮已經結束,應該是要出宮了。”宗廟畢竟與後宮不在一處,打探消息也不是那麼方便的。
“娘娘,趙充儀來了。”外頭宮人匆匆進來報信,聽得陸盈一怔:“這般晚了,她怎麼來了?”
“恐怕是來找我的。”桃華立刻起身,“我避一避。”
這會兒前頭已經傳來了喧譁之聲,桃華避到後殿,陸盈便迎了出去,只見趙充儀帶來的宮人正在前殿跟秋涼殿的宮人纏成一團,竟是要直接闖進來的意思了。
“充儀姐姐這是做什麼?”陸盈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可是嫌我出迎晚了?暉哥兒今日睡得早,我這才晚了一步,姐姐見諒。”
往常只要擡出暉哥兒來,趙充儀早就不說什麼了,今日卻彷彿沒聽見似的,徑直衝着陸盈就過來了:“陸修儀,安郡王妃可是在你這裡?”
“姐姐說什麼胡話!”陸盈一驚,立刻沉下了臉。雖說秋涼殿如今能進內殿伺候的宮人也都是忠心的,可此事又豈是能當着宮人們的面說的?
櫻桃連忙使了眼色,秋涼殿的宮人們一擁而上,把趙充儀帶來的幾個宮人拉了出去。趙充儀倒也並未反對,眼看着殿內只剩下了她和陸盈,還有櫻桃三人,便道:“陸修儀,我想見見安郡王妃,我知道她在你這裡!”
“我看姐姐是糊塗了。”當初皇帝把桃華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交待過陸盈,陸盈又怎會在趙充儀面前承認,“安郡王妃的事,難道姐姐是不知道的?”桃華還活着,她也說不出“安郡王妃已經死了”的話,只好含糊過去了。
趙充儀有些消瘦的臉上,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彷彿火堆將要熄滅時那最後爆出的幾點火苗,總是格外明亮些,但卻註定短命:“我沒糊塗!陸修儀,你讓我見見她,我一定得見她!”
自從西北大勝,趙尚書從宮外把消息送進來,趙充儀也同樣陷入了恐慌之中——若是於家再度得勢,她在後宮哪還有活路?
趙家跟安郡王聯手,是因爲看見皇帝也想聯手安郡王扳倒於家,但現在皇帝奪了安郡王妃,還怎麼聯手?若是如此,安郡王府完蛋了不要緊,趙家可怎麼辦?
其實如果真的見到安郡王妃,又能說些什麼?或者說,又能改變什麼事實,趙充儀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旁敲側擊地打聽,可陸盈每次都搪塞了過去。今日宗廟大祭,去打聽消息回來的內侍告訴她,趙尚書的臉色十分不好,她便突然按捺不住了。
獻捷是文治武功的大事,如果讓於黨因此一舉立功,那情形恐怕就要翻轉。趙充儀在這一股衝動的支配之下,帶着幾個心腹宮人,就直衝到秋涼殿來了。
“趙充儀!”雖然品級相同,但論起封號來,如今陸盈還在趙充儀之前呢,板起臉來的時候也有幾分威嚴,“安郡王妃之事,宗人府已發下訃文,連喪事都備好了,只等安郡王回來發辦。你這會兒胡言亂語,闖到我的秋涼殿來大鬧,究竟是何用意?你說安郡王妃在我宮中,又是何意?莫非,安郡王妃之事竟是我假傳出去的消息不成?”
趙充儀來的時候一路上腦袋裡都像一鍋沸粥一般,除了找到安郡王妃之外竟沒有別的念頭裝得下,這會兒被陸盈一番訓斥,彷彿迎頭潑了一瓢冷水,突然清醒了些——是啊,安郡王妃的事兒,陸盈哪裡安排得來,定然是皇帝做的呀!現在皇帝想將此事遮掩下去,若是被她抖了出來,用不着於黨重新站穩腳跟之後皇后來收拾她,眼前皇帝只怕就容不下她了!
“我,我不是……並無此意……”無論如何,君奪臣妻的事兒是說不得的。
“你並無此意就好。”陸盈冷冷地道,迅速下定了決心,“你方纔帶來的人,帶兩個回去,其餘的人都得留在這裡!”萬一有出去胡說八道的呢?
趙充儀張了張嘴。她今日急衝衝過來,怕是宮裡也都知道了。到了明日,再聽說她只帶回兩個宮人,其餘的都被秋涼殿扣下了,那她的臉面還往哪兒擱呢?不過事情是自己辦莽撞了,真要是漏出去,別說臉面,怕是性命都要沒了。
“是——”趙充儀最終也只能低了頭,帶着兩個平日裡貼身伺候的心腹宮人,蔫頭蔫腦地出了秋涼殿。
“娘娘,這——這如何是好?”兩個心腹宮人也沒了半點主意。其實趙充儀要來秋涼殿的時候,她們就覺得不妥,可是也再想不出別的法子。如今更好,連宮裡的人都被秋涼殿扣下了,不說日後,就說明日該怎麼面對宮裡衆嬪妃的譏笑呢?
趙充儀沒精打采地正要說話,忽然擡起頭來:“什麼聲音?”
宮裡的夜總是安靜的,守空房的人總不會有什麼心情笑鬧,何況還有宮規管着。故而每到亥時左右,後宮差不多就會靜得跟沒人住似的,若不是到處有燈火,還有巡邏的侍衛,真會像座大墳墓了。
正因如此,但凡宮裡有什麼動靜,聲音總會傳得很遠,讓很多人都能聽到。即使是從宮外傳進來的聲音,有時也能聽得頗爲清楚。
“好像是外頭的聲音……”一個宮人豎着耳朵聽了聽,“像是,像打雷一般……”沉悶地滾滾而來,時隱時現,卻一直在持續着。
“是京城裡出什麼事了?”另一個宮人驚駭地道。京城有宵禁,這會兒雖然不至於如宮裡一般沉寂,卻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動靜。
趙充儀不禁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好像是開遠門……”開遠門在京城西北面,離皇宮不遠,故而那邊的聲音,在這樣的靜夜裡隱約能夠聽得見。
“娘娘,那邊也有聲音了……”一個宮人忽然轉身,指着南邊道。
的確,南邊也出現了聲音,但那聲音卻比西北邊傳來的更清晰,而且還在迅速靠近。
“不對,這是宮裡的——”趙充儀聽了片刻,剛剛覺得不對勁兒,就見前頭出現了隱約的燈光,而且還星星點點連成一線,顯然有一羣人正往這邊來,“快把燈籠滅了,咱們躲一躲!”
幸而秋涼殿較爲偏僻,從那裡往春華殿走,沿途有假山花木。若是在白日自然是藏不住人的,但是夜色之中,勉強隱住三人倒也可以。
只片刻之間,那一隊燈火就到了眼前。趙充儀凝目看過去,只見一羣內侍宮人擁着一架肩輿,燈火之下明黃耀眼,正是皇后穿着常服高踞其上,一閃而過的臉上滿是瘋狂之色。
這一隊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路邊還藏着人,事實上他們對兩邊根本看都不看,徑直就衝着秋涼殿的方向去了,轉眼走遠,又把趙充儀三人留在了黑暗之中。
“娘娘,這,這是怎麼回事?”等皇后過去了很遠,一個心腹宮人才聲音有些打顫地問。雖然方纔只是一眼,但她也看見了皇后臉上的表情,令人不由自主地後背發涼。
趙充儀又能知道什麼呢?但是皇后去的方向,只有秋涼殿住了人,這是衝着陸盈去的無疑了,或許還有安郡王妃?
一念至此,趙充儀只覺得渾身都在打戰。自從安郡王妃的死訊傳出去之後,這宮裡看起來彷彿一切如常,就連皇后都沒露出什麼異樣來。
原先她是覺得,皇后也不願爲了一個蔣氏與皇帝翻臉,將這醜聞揭破開來。可是這會兒,若是皇后真的衝着安郡王妃去的,又爲何會在此刻突然反常了起來呢?莫非說,今夜就會——發生什麼事情,讓皇后有恃無恐,不必再顧忌皇帝了嗎?
“我們,我們——”趙充儀想說回春華殿去躲起來,可是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整個後宮都在於氏的掌握之中,躲在春華殿又有什麼用呢?
“若不然——”心腹宮人牙齒打戰地道,“去,去找皇上?”
“對對對!”趙充儀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就朝着明光殿的方向走,只是才走幾步她就又站住了,“皇上,皇上如今在哪兒呢?”皇帝不在後宮啊!
皇帝此刻,正在宗廟東配殿中。
這裡是供奉歷代皇帝神位之地,牆上掛着一張張的畫像,前頭供奉靈位與香燭,香菸嫋嫋,讓畫像上的臉看起來都有些模糊不清,彷彿真是從香菸之中降下來的什麼神靈似的。
本朝雖說自稱傳於唐,但禮數上其實是承宋的,這宗廟之地,除了一些大典中規定由皇后主持或參與的祭祀之外,平日裡是不許女子進入的。而太后因爲並沒有什麼需要參與的祭祀,基本上就是隻有死後靈位才能到這裡與先帝一同配享了。
然而此時此刻,太后卻正站在皇帝面前。
宮裡人人都知道,太后已經斷斷續續病了有大半年之久,而新任的太醫院院使醫術遠不如從前的鄭院使,始終沒能讓太后病情好轉。可是此刻站在東配殿裡的太后,看起來卻根本不像傳說中那個臥牀不起的病人,反倒是臉上有些發紅,雙眼明亮,瞧着比誰都有精神似的。
這場景實在是詭異和反常,令皇帝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母后怎麼會在這裡?太廟——可不是母后應該來的地方。”
太后短促地笑了一聲:“是啊,依着本朝的規矩,我得到死了,靈位才能進來陪先帝呢。”她聲音還跟從前一樣響亮,只是話音短促,畢竟是不如從前那麼氣息充足了,一句話說到最後,就有點兒氣不大夠用的感覺。也只有這一點兒氣促,才讓人覺得她的確身子不大好。
“這是規矩。”皇帝轉頭看去,殿內除了他和太后之外,再沒別人,倒是門口站了兩個中年宮人,看起來膀大腰圓的力氣不小。
太后又笑了一聲:“皇帝說規矩,那當着歷代先祖的面兒,我倒要問問,這不讓皇后有孕,也是規矩嗎?”
“母后今日過來,是專門興師問罪的嗎?”皇帝說着又往外看了看,“杜魚呢?”
杜魚,就是杜內監。剛纔皇帝在東配殿裡叩拜先祖,自然是杜內監守在殿外,此刻人卻沒了,顯然是被太后弄走了。
“放心,我現在還不急殺他。”太后撣了撣袖子,環視了一下殿內。然而這地方並沒有桌椅之類,只有地上放着黃緞蒲團,是供人叩拜而不是用來坐着歇腳的。太后沒找到能坐的地方,只好動了動身子,將重心換到另一隻腳上:“他還活着呢。”
“那母后究竟要做什麼?”皇帝眉頭皺得更緊。
“自然是來問你的。”太后緊緊盯着皇帝,“從皇后一進宮,皇帝就沒打算讓她有孕吧?我辛辛苦苦扶你上位,你就這般防着於家?”
皇帝與她對視片刻,嘴角緩緩繃緊:“朕原有元配皇子妃。”
“果然是爲了夏氏!”太后點了點頭,“你還真是個多情種子,這點倒是像了先帝,當年他也是如此,賢妃一死,他就灰了心……”
她似乎有幾分感慨,但隨即便收起了情緒:“只是做皇帝,太過兒女情長可不行呢。就爲一個夏氏,你就不顧大局,不讓中宮有子,寧願自己都不要嫡出子了?”
皇帝冷冷一笑,似乎也不想再掩藏自己的情緒了,“皇后身爲中宮,迫害妃嬪,殘害皇嗣,這又是什麼規矩?”
“那是因爲你不讓她有子!”太后提高了聲音,“若是皇后早些生下嫡子,後頭嬪妃們再生育,她自然不會干涉。”
皇帝輕蔑地笑了一下:“是啊。到時候於氏又坐穩了第三朝的富貴權勢,自然可以寬容些了。”
“所以你就是忌恨於家。”太后瞧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你自小就養在我膝下,若是沒有我,沒有於家,你如何能得大位?想不到如今,你就這樣狼心狗肺,你對得起我養育之恩麼?”
“若是要對得起太后的養育,就對不起朕生母的生育之恩了。”皇帝淡淡地道,並沒有因爲太后那句狼心狗肺而有什麼激動和憤怒,然而他已經將母后的稱呼換成了太后,那生母兩個字,更是如同驚雷一般,讓太后悚然一驚:“你,你知道了?”
“也是——”太后才問了一句,就自嘲般地一笑,“你連夏氏的事兒都知道,還能十餘年不讓皇后有子,這份兒城府,想要打聽你生母的事兒也不難。”
“那太后是承認了?”皇帝仍舊淡淡的,“只不知道朕的生母是怎麼死的,是否跟先賢妃用的是一樣的藥,就像前幾年皇后給袁氏和趙氏用的藥一樣?”
“果然你連這個也知道了。”太后不怎麼在意地一點頭,“是蔣氏幫你查出來的吧?蔣氏的確是有些本事,也難怪你看上了她。不過,我早說了,做皇帝的,太過兒女情長可不是好事。你不是跟老四都聯上手了嗎,怎麼敢奪他的人呢?”
皇帝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朕並沒有奪人之妻。”
“所以這是怪我了?”太后嗤笑了一聲,“是啊,若不是當初我把蔣氏指給了老四,你就要納她進宮了,所以說起來,先是老四奪了你的人?只是你縱然要她,也該等事成之後纔是,這會子急什麼呢?是怕老四回了京城,就再沒有機會了?還是覺得如此就能不必撕破臉皮,大家仍舊裝着什麼都不知道?”
“朕能給安郡王府平安。”皇帝冷冷地道。
太后嘖了一聲:“皇帝覺得,這樣老四就能忍下奪妻之恨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完全不顧平日裡端莊雍榮的形象,“巧得很啊,老四也像先帝,一樣是個多情種子,爲了蔣氏,那也是不管不顧的。說起來,蔣氏真是紅顏禍水啊!”
“母后今日來,到底是要說什麼?”皇帝似乎有些忍耐不住了,“此事與蔣氏無關!”
“到這會兒還護着呢。”太后又嘖了一聲,不過到底換了話題,“皇帝別急,再等等。”
皇帝眉毛一揚:“等什麼?”
“等那個——”太后回手往西北方指了指,“方纔,皇帝可聽見那邊有響動了,就像打雷似的?”
“哦——”皇帝不怎麼在意地點點頭,“大約是要下雨了?”
“不是下雨。”太后笑了,“那是開遠門被打開,西北兵馬入城的喊殺聲。哦,兩營軍雖然趕過來了,卻被關在城外,這會兒正在攻打開遠門呢。不過想來,一時半時的他們是攻不進來的。”
不知是巧合還得怎麼,東配殿裡這會兒忽然有股子風吹了進來,燭火晃動起來,照得皇帝的臉半明半暗,看不清是什麼表情:“西北兵馬?是沈數?”
“不是他是誰呢。”太后好整以暇地道,“除非登上那大寶之位,否則他又如何能奪回蔣氏呢?”
“他膽子竟如此之大,是要造反了?”皇帝轉頭看向殿門處,那裡有更大的喧譁聲傳了過來。從這個方向,他的臉就完全隱藏在暗處,太后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他與於家就沒有仇了?等他登基,於家就能繼續富貴榮華了?”
太后又笑了:“當然不能。雖然我沒能毒死他的生母,最終賢妃是死在蔣大太醫之妻偷換的藥丸上,但那也是於氏女,老四這個人記仇,將來得了勢,絕不會放過於家的。”
“既然如此——”皇帝仍舊看着殿門外,“想來他只是於家的一把刀了?”
太后笑而不答,只往外指了一下:“這會兒,百官們也回來了,皇帝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
文武百官方纔在祭禮結束之後已經離開了宗廟,應該是各自出宮回家,這會兒太后卻說他們都回來了,自然是不對勁的。皇帝側耳聽着外頭的動靜,問道:“朕該做什麼?”
“自然是退位。”太后站到這會兒,已經覺得很累了,兩邊太陽穴又突突地跳起來,胸口也有些煩悶憋氣,勉強支持着道,“到底你我母子一場,你若不生事,我也不忍殺你。”
殺你兩個字,就是如此輕易地從太后口中吐了出來,彷彿在說摔個杯子盤子似的。皇帝看了她一眼,笑笑:“那之後呢?國賴長君,於家是準備讓暉哥兒一個娃娃登基,於閣老做周公麼?”
太后搖了搖頭:“讓暉哥兒登基,三十年後無非又是一個皇帝罷了,還得是於氏血脈才能令人放心呢。”
“於氏血脈?”皇帝臉色微微變了變,“哪裡來的於氏血脈?”
“自然是皇后腹中之子。”
“皇后根本無孕!”皇帝緊盯着太后,“你這是混淆皇室血脈,是篡位!就不怕百年之後,無顏去地下見先帝和列祖列宗嗎?”
太后大笑起來:“無顏見先帝?當初我於家殫精竭慮,才把先帝扶上皇位,結果呢?他寵愛賢妃,置我於何地?我無顏見他?他纔是該無顏見我吧?”
她抖了抖袖子,門外的兩個宮人立刻走進來,一個扶住太后,另一個盯着皇帝:“皇上請出去瞧瞧吧。”隨着她這句話,門外人影晃動,又冒出幾個內侍來,齊聲道:“皇上請移駕!”
皇帝站着沒動:“皇后呢?”
“自然是去了秋涼殿。”太后真的覺得疲憊了,“你也知道,皇后是個急性子,等不及了。”
皇帝臉色變了變,環視四周,最終笑了笑:“圖窮匕見了。好吧,朕就出去瞧瞧,你們究竟想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