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州,有個關外小城,人煙稀少,有時候走上好幾里路也見不到一戶人家,整個城裡只有一個客棧-----平來客棧,平時沒什麼客人,破破爛爛的,好不蕭瑟。
陳穆文和終悔道人騎着馬一前一後地來到客棧門口,下了馬,陳穆文在四周看了一圈,又看了看頭上的招牌,回過頭對終悔道人說道:“現在天色已晚,我們不如就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再繼續趕路,如何?”
終悔道人也下了馬,四周看看,然後又往客棧裡面看了一眼,見裡面灰暗骯髒、空無一人,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個客棧如此破舊,而且裡面好像沒有客人,恐怕不合適,不如再往前面走走,也許可以找到一個比較好的地方休息。”
“道長有所不知,此地名爲封州,人煙稀薄,剛纔在路上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方圓一百里之內只有這一家平來客棧,如果再往前走,恐怕一時半會難以找到住處。”陳穆文擡頭看了看天色,繼續說道,“而且馬上就要天黑了,繼續趕路十分不便。”
終悔道人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理,趕了一天的路,自己也累了,便說道:“好吧,就依陳兄所言,我們進去吧。”於是就和陳穆文牽着馬走了進去。
沒有人發現他們進來,等了一會,見還是沒有人過來接待他們,陳穆文於是敲了敲桌子,喊道:“有沒有人啊?”
“來了來了。”忽然從後面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接着一個瘦弱的男子從後面跑了進來,肩膀上搭了一條白色的抹布,看樣子是這裡的店小二。他一邊打量着面前這兩個人,一邊笑着賠禮道,“不知兩位客官光臨小店,有失遠迎,失禮失禮,請坐。”說着,低頭擦了擦旁邊的桌椅。
陳穆文和終悔道人覺得他的態度還算可以,點點頭,坐了下來,對那店小二說:“我們要在這裡住一宿,你們有沒有比較乾淨一點的客房啊?”
“有有有。”店小二急忙回答道,然後走到櫃檯前,拿出水壺和杯子給兩個人倒了水,“兩位客官,你們別看我這個店下面不怎麼樣,可上面的客房是乾淨漂亮,包你滿意。”
陳穆文點點頭:“乾淨就好。”
“兩位客官看起來是遠道而來,想必也是餓了吧,要不要來幾盤下酒小菜填填肚子?”店小二趁機介紹道,“本店雖然沒有什麼名廚,但做出來的菜也是十分可口,客官要不要嘗一嘗?”
“菜就不必了,乾糧我們自己帶的有,你這裡有什麼好酒,上一壺烈的。”終悔道人囑咐道。這一路上,兩個人都非常小心,害怕出現問題,所以都是自備乾糧。
“是是是。”店小二見這兩個人什麼也不要,頓時沒了興趣,走到櫃檯裡面拿了一壺燒刀子給了他們,就坐在一邊打起盹來。
趁店小二不注意,終悔道人悄悄地把一根銀針插進酒壺,過了一會取出來,依然光亮,便說道:“放心吧,沒毒。”取出包裹裡的乾糧,和陳穆文邊喝邊吃。
“自從那次遇襲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這
樣的事,眼看馬上就要到家了,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吧?”陳穆文忽然問道。
終悔道人擺擺手,說道:“陳兄此言差矣,越到這個時候我們越不能掉以輕心,有些人賊心不死,恐怕會這個時候對我們不利。”
陳穆文鄭重地點點頭:“道長說的是,是我疏忽了。”
“現在這裡已是關外,想必距陳兄的家不遠了吧?”終悔道人問道。
“是啊,不遠了,如果趕得快的話,明天這個時候就可以到了。走了這麼久終於要到家了,這心也可以放下了。”陳穆文忽然感慨道,然後轉頭看着終悔道人,感激地說道,“道長,這一路上多虧有你協助,否則我可能早就不在了。這一杯,我敬你。”
“陳兄,別這麼說,當初的事是我的罪過,我現在不過是在贖罪而已;陳兄能夠不計前嫌讓我留在身邊,是我的造化。我還應該感激你纔是。”?
“好了,不管怎麼說,乾了這一杯。”說罷,陳穆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終悔道人見他如此,也就喝了。
“有人嗎,哥幾個要住店。”
門口一聲暴喝打擾了陳穆文和終悔道人的清淨,兩個人回過頭,門外一共有五個人,都是粗布打扮,五大三粗、面相猙獰,看起來就是不好惹的人。陳穆文和終悔道人對視一眼,雙方都明白,最好不要理會這些人,以免惹禍上身。
店小二見有客人來到,雖然覺得他們不像是好人,可還是非常歡喜,走過去,笑着問道:“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住店,順便吃飯。”四個人一起走了進來,帶頭的那人邊走邊說,“我們幾個要兩間客房就夠了,但是吃的必須是好的,有什麼好酒好菜統統拿來。我們有的是錢。”說罷,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扔在了桌子上。
店小二趕緊拿了起來,然後發現放過銀子的地方居然被砸了個窩,頓時大驚失色,差點坐到了地上。四個人看到他的窘樣,得意地哈哈大笑。店小二有些害怕,拿起銀子,匆匆離去。
終悔道人把剛纔的情形都看到了眼裡,皺了皺眉頭,湊到陳穆文面前,低聲說道:“這四個人看來來者不善,我們不宜在這裡久留,我們上去吧。”
陳穆文和他想法一樣,點點頭,便準備起身,忽然感到有人向自己走來,又坐了下來,靜靜地等着。
不一會,那個帶頭的人就走到他們面前了,拍着他們的肩膀,問道:“看樣子兩位已經來了好久了,不知道這裡的飯菜怎麼樣,還可口嗎?”
終悔道人笑了笑,非常鎮定地回答道:“這位兄臺恐怕找錯人了,你可以看看我們桌子上的這些東西,全都是自己帶的乾糧。出來的時候帶的銀子不多,自然要省吃儉用,不可鋪張,不過這裡的酒還不錯,幾位可以嚐嚐。”
“是嗎,我等自然要嘗。”那人笑道,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又說道,“出門在外,光吃這些饅頭包子如何管夠?今日在此見面,也算是你我有緣,不讓我請兩位喝杯酒
、交個朋友,如何?”
“你我萍水相逢,互不認識,就這樣坐在一起吃飯,恐怕不太合適吧。”終悔道人婉轉地拒絕道,“壯士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不認識有什麼關係,俗話說的好,四海之內皆兄弟,介紹一下不就認識了嗎?”那人毫不在意地說道,然後自顧自地介紹道,“在下馬大勇,後面四個是我的異性兄弟,我們是江湖賣藝的,沒什麼門派。不知道兩位是哪裡的朋友?”
終悔道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三個人,沒有說話,只是笑笑,和陳穆文交換了一下眼色,兩個人起身準備上樓。
馬大勇一看他們準備離開,急了,急忙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兩個人真不懂江湖規矩,本大爺好心好意請你們喝酒吃肉,你們竟然如此不領情,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們兄弟幾個?”聽到大哥的話,其他三個人也站了起來,瞪着面前的兩個人。
陳穆文並不想惹事,更不想和這幾個人糾纏,拱拱手賠笑道:“幾位朋友,我們兩個並不是什麼江湖人士,不過是路過此地,進來休息一晚,若有冒犯,還請幾位不要見怪。我們已經吃完了飯,想上去休息一會,希望幾位行個方便。”
“如果今天我非要請你們吃這個飯呢?”馬大勇變了臉色,不依不饒地問道。
“那貧道只能說一聲對不起了。”終悔道人走上前,輕輕地一用力就把馬大勇推翻在地。趁馬大勇還在愣神之際,微微一笑,和陳穆文一起上了樓。
馬大勇愣愣地看着他們上了樓,進了客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過了好一會,他感覺有人扶起了他,才慢慢回過神來。只聽旁邊有人問道:“大哥,是這兩個人嗎,別弄錯了,我看這兩個人好像不會武功。”
“你眼睛瞎了嗎,如果不會武功,我剛纔還會坐在地上麼?”馬大勇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們不但會武功,而且身手不錯,可謂深藏不露。”
“那我們還做不做了?”
“廢話,十萬兩都不想要了。”
“想要啊,可是要是爲了這個賠上性命,好像有點不值當。”
“怕什麼,走這條路的就不能怕死。我們是四個人,他們是兩個人,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掌,到時候兩人一個,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他們。實在不行,我們就要出奇制勝……”說到這裡,馬大勇的眼睛裡閃出兩道陰險的兇光。
客房裡,終悔道人一進來就馬上關上了門,神情嚴肅地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那四個人八成是衝着我們來的,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陳穆文點點頭:“我也看出來了,剛纔他們是在試我們,你用那一下他們肯定是看出來了,所以我們必須離開。但是如果現在走的話,可能會和他們起衝突,對我們不利啊。”
終悔道人想了想,說道:“乾脆這樣,我們現在不走,半夜的時候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怎麼樣?”
“好,就這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