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何華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今天早上曹生明不是當着我的面讓你把那些人全部撤掉嗎,怎麼還有兩個人?”
“你以爲曹生明真的可以說到做到、不讓那些人監視你們嗎?”付瑞海反問道,“這只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他從來沒有放心過魯大人,尤其是你在他身邊,曹生明就更不放心了。不過你現在可以放心,我們在這裡說話是非常安全的,他們兩個人不可能知道,同樣,他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
何華鋒一聽此話,不禁皺了皺眉頭:“難道你把他們殺了?”
付瑞海一愣,冷笑道:“難道你們真的以爲我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嗎?我不想殺人,也不願意殺人,如果不是曹生明逼迫,我是不會殺人的。要不然,你父親早就死在我手裡了,你以爲我真的打不過你嗎?”
“那你爲什麼要把皇甫凌天殺了?”
“這是曹生明的意思,皇甫凌天必須死,我不殺他,曹生明也會派其他人來,那樣的話,不僅是皇甫凌天,就是皇甫夜可能也活不了。最起碼,我讓皇甫夜活了下來。”說完,停頓了一下,看着何華鋒,又說道,“我知道你也許非常奇怪,我既然可以救出皇甫夜,爲什麼不把皇甫凌天也救下來?你以爲那天曹生明就讓我一個人去了嗎,不是的,還有其他人,起碼有三四個。如果我不把皇甫凌天殺了,那些人就會告訴曹生明,曹生明是不會饒過我的,我還不想死。”
“這麼說,曹生明也不是完全相信你?”
“他誰也不會相信。”
“聽你剛纔的意思,你並沒有把那兩個人殺了,如果他們知道你來這裡,然後告訴曹生明,你不也過不了那一關嗎?”
“你忘了我剛纔的話嗎?雖然我沒有對他們動手,但我自有辦法讓他們忘記今天的事,說白了,就是讓他們昏迷不醒,具體方法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不過現在時間緊迫,我也在這裡呆不了多長時間,你最好馬上帶我去見魯大人。”付瑞海催促道。
何華鋒雖然有些猶豫,但也不得不承認付瑞海說的有道理,點點頭,道:“你當然可以馬上去見魯大人,不過外面有人,你和我這樣出去,讓那些侍衛看到了也不好。”
付瑞海想了想,確實如此,便道:“你先過去,關上門,我隨後就到。”
“好。”何華鋒點點頭,就出去了。付瑞海見他離開,走到窗戶旁邊,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魯望遠的臥室裡,魯月琴仍然沒有離開,父親還沒有休息,她不放心。看看外面的天色,走到父親身邊,勸道:“爹,你就休息吧,都這個時候了,我覺得那個付公子可能不會再來了,你就不要再等了。”
“沒事,我不困,再等一會吧。”魯望遠堅持道,看到女兒憔悴的樣子,有些不忍,“你已經在這裡陪了我一天了,夠累了,回去休息吧。”
“爹爹不睡,女兒怎麼可以去休息?放心吧,女兒不累,女兒撐得住。”魯月琴說着,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些,並且對父親笑了笑。
魯望遠看她的樣子,心裡更是難過,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女兒,要不是自己要保護陳雪音他們、和曹生明作對的話,魯月琴也不會來到這裡。雖然說,父女團聚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可現在看來,這並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尤其是自己昏迷那段時間,女兒肯定受了很多苦。想到這裡,魯望遠就覺得對不起女兒,禁不住深深地嘆氣。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魯月琴驚了一下,然後立刻明白,來者何人,一定是何華鋒。於是就起身過去開了門。自己猜得沒錯,果然是他。
何華鋒走進來,看了魯月琴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到魯望遠面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魯望遠激動地問道---------
“是不是付瑞海來了?”
何華鋒點點頭,說道:“是他來了,魯大人不要着急,我這就讓他進來。”說完,就關上了門,然後走到窗戶旁邊,打開窗戶,讓付瑞海進來。
看到付瑞海這樣進來,魯月琴嚇了一跳,但很快鎮定了。對站在一邊的杏兒說道:“你快到門口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們。”杏兒點點頭,應了一聲,就開門出去了。出去之後,又關上了門。
付瑞海看到一切妥當,才放了心,走到魯望遠面前,行了個禮:“付瑞海見過魯大人、魯嬪娘娘。”
“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付公子起來吧。”魯月琴說道。
“多謝娘娘。”付瑞海站了起來。
“付公子,時間緊迫,老身也就不客氣了,直接問了。陳雪音和皇甫夜到底怎麼樣了?”客套一番,魯望遠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付瑞海轉過頭看着他,笑道:“關於他們倆,魯大人可以完全放心,他們已經順利逃走。前天晚上我們一起離開江落城,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確切位置,但如果走得快的話,差不多已經到了山東地區。”
“皇甫夜的老家?”
付瑞海點點頭:“這還只是走路的情況,如果他們聰明一點,買兩匹馬的話,也許可以走的更快一點。”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是怎麼逃出來的?”魯望遠非常想知道的具體一些,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他是怎麼也不會放心的。
付瑞海也知道魯望遠是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話的,必須把經過說清楚,可時間不多,只能大概說一遍。想了想,用最簡單的話語把那天晚上的情況告訴了魯望遠。說完以後,嘆了口氣,道:“大概就是這樣,我義父被皇甫夜刺了一刀,要不然的話
,他肯定會和他們一起去的,因爲受了傷,走不了路了,我們就和陳雪音他們分了手。義父爲了讓曹生明放棄追殺,也讓他可以相信我,就讓我回來告訴曹生明,陳雪音他們已經落崖而死。”
“曹生明相信你的話了?”
“當然,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得意。”付瑞海點頭說道。“我還帶曹生明去哪個懸崖看過,曹生明本來想派人下去看看,可那麼高的地方,沒有人敢去,就放棄了。他覺得不論是皇甫夜、陳雪音,還是我義父,摔下去必死無疑,所以也就沒再懷疑什麼。”
“那曹若燕呢,她也覺得陳雪音和皇甫夜死了麼?”何華鋒突然開口問道。和曹生明比起來,曹若燕更加不好對付,尤其是他剛纔突然想起付瑞海說過的,來之前遇見了曹若燕,耽誤了時間。不知道付瑞海和曹若燕說了什麼,曹若燕可沒有那麼容易糊弄。
付瑞海感覺到何華鋒的問題是話裡有話,好像已經清楚曹若燕知道這些。說來也不奇怪,曹若燕也是經常和他們打交道,何華鋒對她已經瞭解,知道她是什麼人。付瑞海覺得這個時候必須實話實說,要不然何華鋒是不會相信的。想到此處,不經意地看向魯望遠,見他也是皺着眉頭,滿臉疑惑,看來和何華鋒想的一樣。於是,付瑞海輕咳一聲,點頭說道:“不錯,她當然不相信,因爲她什麼都知道。知道陳雪音和皇甫夜已經離開,知道那天發生的一切。”
“什麼,她居然知道?”雖然感到疑惑,可突然聽到付瑞海說出這個事實,一時之間,魯望遠還接受不了。看看何華鋒,他也是一臉驚訝。“既然曹若燕已經知道,那曹生明……”
“魯大人請放心,曹生明並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曹若燕也不會告訴他。”付瑞海安慰般地說道,“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曹若燕都是知道的,因爲我沒有瞞她,我知道,要想救出皇甫夜,光憑我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必須找曹若燕幫忙,而且曹若燕也答應了,否則的話,事情不可能變得那麼複雜。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曹若燕突然改變主意,要殺了他們。爲了不讓我知道,還迷暈了我,幸虧喜梅救我,我纔可以及時趕到那個地方。後來,曹若燕知道我來了,她也不想讓曹生明知道我的事,就悄悄地放了我們。”
“這麼說,曹若燕這樣做都是因爲你?”何華鋒從他的話裡好想知道了什麼,挑挑眉,問道。
這樣的問題讓付瑞海覺得有點彆扭,他不想回答。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說清楚,何華鋒可能會想的更多。苦笑一聲,說道:“何將軍,你說的沒錯,曹若燕這樣做的確是爲了我,可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曹若燕之間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但我倆確實有一種關係,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除此之外,我們什麼也沒有。”
“利用和被利用?這麼說,曹若燕一直在利用你?她到底想幹什麼?”何華鋒禁不住問道。
付瑞海卻是笑了笑,搖着頭,說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不過在那天的事情上,是我利用了她。如果不是曹若燕突然發現我,陳雪音和皇甫夜可能就必死無疑了。”
“曹若燕當初答應你放了陳雪音和皇甫夜,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何華鋒又問道。他越來越覺得事情太複雜了,超乎自己的想象。
付瑞海搖搖頭:“不知道,事先她都沒有告訴我,因爲她知道終悔道人是我義父,如果要殺他,我肯定不會同意。直到我無意間聽到歐陽元要皇甫夜對我義父下毒,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回來之後,還因爲這件事和曹若燕大吵了一架。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們,這次之所以能夠順利逃脫,還要感謝一個人----歐陽元。”
“他?”何華鋒更覺得奇怪,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的行蹤可以瞞得了曹生明,卻瞞不了曹若燕和歐陽元,我也被他發現了。曹若燕後來和我說,是她求着歐陽元,才放了我們一條生路。”
“歐陽元是禁仕衛,朝廷中人,怎麼可能聽曹若燕的話?”何華鋒不相信。
“如果是一般情況,當然不會聽。可現在曹若燕手裡有他的把柄,他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放棄。何將軍,你知道曹若燕是用什麼威脅歐陽元的麼?”付瑞海看着何華鋒,面帶微笑,緩緩地說道,“就是你妹妹------何雲秀。”
“是她?”何華鋒吃了一驚。
付瑞海點點頭:“就是她。我上次已經和你說過,曹若燕早就把你們的關係弄得清清楚楚了,而且她也知道何雲秀來到這裡目的,以及突然離開的原因。歐陽元爲保護你妹妹,不能不聽從曹若燕的安排。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爲什麼我們可以順利逃脫。只不過,曹若燕並不死心,她讓歐陽元獨自一人去殺了陳雪音和皇甫夜,是我把歐陽元攔了下來。曹若燕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歐陽元真的肯放了陳雪音和皇甫夜?”魯望遠卻在擔心,雖然沒有見過歐陽元,但聽女兒說過,他是禁仕衛,皇上派來的人,目的就是夜明珠,他會輕易放棄麼?如果讓陳雪音他們跑了,歐陽元是沒有辦法回去交差的。
付瑞海笑了笑,說道:“有件事魯大人可能並不知道。這個歐陽元原來是何仲何太師的人。”說着,看了何華鋒一眼。何華鋒感到不自在,輕咳一聲,默默地低下頭。付瑞海收回目光,接着說道,“何太師收留了他,而且讓他進了宮,做了禁仕衛,可以說是知遇之恩;而且據我所知,歐陽元和何雲秀關係不一般。曹若燕就是利用這個關係威脅歐陽元的。同樣,歐陽元也因爲何雲秀,幾次放走了陳雪音。說到這裡,我覺得
魯大人應該明白了吧。”
魯望遠輕輕地點點頭:“何太師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何將軍和我說過的。不過歐陽元和何小姐的事,何將軍沒有告訴我,可能是不知道吧。”說着,也看了一眼何華鋒。魯望遠看得出來,何華鋒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而是不想說。魯望遠也不想強迫,既然不說就算了吧。看着付瑞海,魯望遠接着道,“何小姐回去做什麼我也是知道的,是爲了夜明珠的事。我現在想問問,這件事曹若燕知道麼?”
“知道。”付瑞海點頭應道,“曹若燕剛纔還和我說,她有辦法知道夜明珠的秘密,我想可能就和你妹妹有關。”
何華鋒聽了他的話,有些擔心:“難道她要對我父親和我妹妹不利?”
“有可能。因爲除了他們,曹若燕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知道夜明珠的秘密。不過我想在這之前,曹若燕應該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畢竟人力有限。”
“聽你這話的意思,曹若燕現在做的事曹生明好像並不知道?”
付瑞海笑道:“你說對了,曹若燕做的事,曹生明的確不知道。曹若燕派了她自己的人回到京城調查何雲秀,這件事自然沒有告訴曹生明,連我都沒有說,剛纔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按照我對曹若燕的瞭解,事情就是這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這件事我已經告訴歐陽元了,如果他回到了京城,肯定會告訴何太師的。”
“陳雪音和皇甫夜走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告訴我?”魯望遠問道。
“皇甫夜看了你的信,知道是我殺死了皇甫凌天,對我心存芥蒂,一路上也沒有和我說話;不過陳雪音卻是讓我給你帶了幾句話,她讓你好好保重,不要再想他們的事了,他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我義父還讓我給你們帶幾句話,他說,夜明珠的事情你們就不要操心了,他已經完全知道了,會妥善辦理的。”付瑞海怕魯望遠不相信義父,又說道,“我義父當初受了陳穆文和李豐的囑託,所以纔會不遺餘力,請魯大人不要懷疑。”
“既然是陳兄的安排,我當然沒什麼可說的。陳兄信得過道長,我也就信得過。”魯望遠趕緊表態,“只是夜明珠事關重大,如果只是讓一個人去,恐怕不妥。不如我再安排幾個人,和道長一起去如何?”
“多謝魯大人的好意,我覺得不必了。我義父獨來獨往一個人習慣了,不喜歡那麼多人跟着他;而且現在曹生明以爲他死了,應該不會對他不利了;他一個人走,不容易被人發現。”
魯望遠想了想,也是如此,便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去吧。如果你見到他,可以告訴他,如果需要幫忙,可以隨時來找我。”
“多謝魯大人,我會告訴他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父親和妹妹是不是也不用參與這件事了?”何華鋒急忙問道。自從妹妹走了以後,他就一直在擔心這個,可是放心不下魯月琴,又不能離開。現在聽這麼一聲,也就鬆了一口氣。
“我義父和陳雪音都是這個意思,而且我已經讓歐陽元告訴了你父親,相信他應該明白。”
何華鋒點點頭,表示放心,卻又想起父親的脾氣,禁不住嘆了口氣,道:“爹爹性格執拗,陳穆文和他交情匪淺,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管。”
“那就要麻煩何將軍回去以後把我說的話告訴他,我相信何太師如果聽了這些話,一定會放心的。”付瑞海說完,頓了頓,接着道,“雖然我不知道夜明珠的秘密說什麼,也不可能告訴你們,但我相信我義父,他一定可以說到做到。希望魯大人和何將軍也可以相信他。”
“付公子,我們信得過你,自然也信得過那位道長,而且是陳穆文的意思,我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那麼就這樣吧,付公子放心,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爲了不讓曹生明察覺,我就‘相信’他的話,陳雪音和皇甫夜已死。在曹生明面前,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付公子不必擔心。”魯望遠再三保證道。
“魯大人不必這麼說,你們相信我,我當然也相信你們。今天過來,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魯大人的意思。”
“付公子有話直說,不必客氣。”
“就是聖旨的事情,魯大人有何打算?”付瑞海想到曹生明讓他送的信,覺得這件事關係到魯望遠的性命,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付公子說的可是回京任職之事?”魯望遠問道。看到付瑞海點點頭,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自從曹生明走了以後,我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左思右想,沒有主意。按理說,去京城,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我。月琴在京城,雖然已經是宸妃娘娘,可我知道,她的日子並不好過,她是一個沒有主意的人,而且性格懦弱,容易被別人欺負,說實在的,我放心不下她。”說完,深深地地看着魯月琴,握了握她的手,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爹。”魯月琴也靠在父親身上,輕輕地抽泣着,“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啊。”魯望遠的語氣裡充滿了不捨。抹了抹眼睛,不讓眼淚流下,擡起頭看着付瑞海,又說道,“可我跟曹生明始終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說是敵人。幾年前,我和幾個人一起彈劾曹生明,沒有成功,雖然我們也沒有收到什麼排擠,可我知道,曹生明是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們的。如果我去了京城,他肯定要對付我。就算我什麼也不做,曹生明也會無事生非。我倒黴不要緊,如果連累了月琴,可就不好了。所以我想了好久,還是決定不去了。”
“什麼,爹爹,你不去了,怎麼可以?”魯月琴急切地說道,“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