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不過是我身邊的一個小小宮女,只因皇上偶然臨幸,便懷上了孩子,可是也不想想,以你卑微的宮女身份,縱然把孩子留在身邊,你能讓孩子登上皇帝的位子麼?”吳太后面上肌肉扭動,完全失去平時的優雅高貴的儀態,咬牙切齒,一步步向紀氏逼後,道,“如今,我辛辛苦苦讓皇上登上王座,你便嚷嚷着是皇上的親孃,想得倒美,怎麼不想想當年我如何排除異已,逃出萬貴妃的陷害,我險象環生,好不容易的走到今天,現在所有的尊貴和榮耀,都是我應得的,你這賤人,有什麼資格來和我爭?”
“你……你……”紀氏給吳太后逼得不住後退,滿面通紅,全身顫抖,忽然身手一把扼住吳太后的脖子,怒道,“我是皇上親孃,當年你搶走他,讓我母子骨肉分離,我……我殺了你。”
吳太后給她扼住脖子,用力掙扎,忽然雙手一分,抓住她雙隻手臂,兩人扭打在一起。
林菲箬大驚失色,這兩人如此打法,遲早出事,正想出手阻止,忽聽門外一個憤怒的聲音喝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聽到聲音,扭打的兩人同時住手,望着門口失魂落魄的男子,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吳太后面上驚得一片蒼白,吞吞吐吐的道:“你……你怎麼來了?”
紀氏滿面喜色,得意洋洋的向吳太后瞪了幾眼。唯有林菲箬,瞧着門口滿面傷痛的男子,暗叫一聲糟糕,這下可麻煩了。
院中,幾株落花在風中肆意的調零,門口,赫然站着的人,便是朱佑樘,他不可置信的瞧着吳太后和紀氏二人,傷心欲絕,緩緩道:“母后,你就這樣狠心?”
朱佑樘假裝醉酒,見林菲箬出門,便悄悄跟着她來到這裡,無意間竟然聽到吳太后和紀氏的一番對白,知道自己一直孝服的太后,不但不是自己的生母,反而把自己的生母軟禁在此,頓時,便如有電閃雷鳴,轟然炸響,腦中一片空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二人撕打起來,忍住心中深深的痛意,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止。
“我……我……”吳太后見朱佑樘忽然現身,解釋道,“皇兒,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啊,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紀氏哈哈一笑,道:“皇兒,事情的真相你都聽到了,快快殺了這惡婦,以消我母子這些年的分離之痛。”
朱佑樘面上肌肉扭曲,握緊拳頭,痛苦的笑了一聲,向林菲箬看了一眼,無力的道:“嫣兒,你先出去,我……我想單獨跟她們說話。”
“朱佑樘……你沒事吧?”林菲箬張了張嘴,想說些話安慰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她見朱佑樘向自己望來的,幾近懇求的目光,終於,嘆了口氣,向院中走去,她剛邁下擡階,身後的房門忽然嘭的一聲關上了。
林菲箬心中禁不住一陣悲從中來,感慨萬千。
她依在一株花樹上,望着滿天的落花,不禁想,宮廷之爭,真是可怕啊,朱佑樘身爲國君,卻是宮闈中明爭暗鬥的犧牲品,時置今日,方知自己的生母另有他人,不禁深深的同情起他來,想到他剛纔那傷心絕望的目光,心裡莫明其妙的痛了起來。
吳太后,紀氏,一個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個雖然讓他母子骨肉分離,然而,多年的養育之恩,不能說完全沒有,真不知朱佑樘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忽然,風一陣又一陣的吹入院中,無端的多了幾許淒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