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老鴇氣得雙眼發青,怒道,“開什麼玩笑,紅淚可是我滿庭芳裡的當家花魁,區區一千兩銀子,你就想給她贖身,開什麼玩笑。”
“怎麼,你不要啊。”林菲箬似笑非笑,道,“人已經走了,如果你不要這一千兩銀子,豈不是人財兩空了,要是你收下,那麼,紅淚就算給自己贖身了,要怎麼樣做,你自己決定好了。”
“你……你……”老鴇氣得說不出話來,怒道,“算你狠。”
林菲箬見她收起銀票,拍了拍手,露出一片勝利的微笑,道:“既然你同意了,我就算給紅淚贖身了,呵呵,我走了。”
“等等。”林菲箬轉身要走,忽聽那老鴇在她身後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呢。”
林菲箬回眸一笑,道:“人也走了,錢你也收了,你還想怎麼樣。”
“呵呵。”老鴇在她身上細細打量一翻,脣紅齒白,長髮垂肩,雖然不比紅淚嫵媚動人,但是,英姿颯爽,倒是另有一翻風情,陰陰的笑道,“你把紅淚放走了,我便用你來代替她,讓我把你好好調教一翻,呵呵,倒也不錯。”
“呵呵。”林菲箬冷笑一聲,道,“不好思意,本姑娘不會接客,更不會討男人喜歡。”
“你不會接客。”老鴇眼中掠過一陣貪婪的笑意,道,“我可以教你。”
林菲箬彎起嘴角,道:“雖然,不我不接客,不過……”
話音不落,林菲箬擡起頭來,對着老鴇的左眼,狠狠更是一拳,笑道:“不過,我會打人呢。”
那老鴇左眼一黑,一個踉蹌,向後便倒,她捂着左眼,一面大呼小叫,道:“來人啊,來人啊,給我抓拄這個野丫頭了。”
聽到老鴇的叫聲,門外一陣喧譁聲,大羣打手向樓上涌來。
老鴇捧着左眼,陰陰的笑道:“臭丫頭,想逃,可沒那麼容喝,瞧我抓住你了,然後怎麼收拾你。”
林菲箬皺起眉頭,怎麼看這老鴇都覺得可恨啊,如果今天不狠狠湊她一頓,怎麼也不能消氣。
老鴇還在喋喋不休的罵個沒完,林菲箬握起拳頭,笑道:“死老太婆,我讓你再罵。”嘭的一聲,狠狠砸在她右眼上,打得老鴇捧着兩隻熊貓眼,大呼小叫,叫苦求饒。
林菲箬拍了拍手,忽聽樓下喧譁聲漸漸近了,她搶到窗口,向窗外一望,只見十餘名彪形打手,已然上樓。
林菲箬皺了皺眉頭,驚道:“這麼多人。”轉身向後門衝去。
她剛邁出門口,正好一個人正好自外向門進來,嘭的一聲,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林菲箬啊的一聲,不會吧,這麼快後門竟然也有打手過來了,她握起拳頭,正準備給來人狠狠一下,擡起頭來,卻見一個眉青目秀的男子正輕輕扶着給她撞痛額頭,居然便是幾日前在桅船上無意間遇見的那個唐寅。
唐寅擡起頭來,一眼見到林菲箬,大喜道:“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對了,難道姑娘就是名動江南的紅淚姑娘。”
林菲箬向身後看了一眼,追趕的人已經近了,急道:“我不是。”一面說着,便要從唐寅的身邊奔過。
不料,唐寅竟然一閃身攔住她去路,拱手一笑,道:“久聞紅淚姑娘琴藝高超,今日在下特意前來拜訪,不知道姑娘可願爲在下彈上一曲。”
林菲箬嘆了口氣,急道:“我說,唐公子,我說過我,我真不是紅淚姑娘,更不會彈琴,你快讓路,不然就來不及了。”
唐寅一愣,身手在嘴脣上輕輕扶了一下,笑道:“就算姑娘不是紅淚,聽徐兄說,上次是姑娘那個……救了在下一條性命,在下怎麼說也要向姑娘道一聲謝纔是啊。”
這時,追趕林菲箬的妓院打手已經到了她身後,那老鴇惡狠狠的大呼小叫,道:“抓住他們,誰抓住他們,我重重有賞。”
林菲箬狠狠向唐寅瞪了一眼,怒道:“不用謝了,我次我真給你害慘了。”
她一面說話,反手一拳,擊倒一人,拉着唐寅的手,向樓下奔去。
樓道狹窄,追趕二人的打手擠作一團,向樓道追來。
林菲箬身手推了一把唐寅,道:“你先走吧。”回過身去,右手斜掠,狠狠斬在一人的肩頭上,左掌力推,逼開幾名接近的打手。
同時,林菲箬足下用力,踏裂幾級木製的樓道,幾名打手踩中裂開開樓道,足底一空,大呼小叫,向下跌落。
那老鴇捧着烏黑的眼眶,站在樓道口,見一羣打手給林菲箬打得落花流水,怒道:“一羣飯桶,真是一羣飯桶,連一個女人也抓不到。”
衆打手給她一罵,都氣勢洶洶的向林菲箬撲來。
林菲箬退開一步,向她狠狠瞪了一眼,怒道:“死老太婆,我讓你鬼叫了。”她身手抓出一名打手的手臂,運勁揮去。
那打手一聲驚呼,自衆人頭上飛過,嘭的一聲,他腦袋和老鴇的腦袋撞在一起,跌到一困,暈了過去。
林菲箬呵呵一笑,轉身便逃,忽見唐寅自樓下奔了回來,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我……我堂堂男子漢,怎麼也不能把你一個人丟下啊。”
林菲箬一拍腦袋,這個唐寅,可真會給自己找麻煩啊,道:“我不是讓你走麼,這不管你的事。”
一句話沒說完,不知誰在她身後推了一把,林菲箬立足不定,向前撲倒。
唐寅大驚道:“姑娘。”
他張開雙臂,身手托住她的腰身,兩人抱着一團,順着樓道樓翻滾而下。唐寅和林菲箬二人隨着樓道翻滾而下,嘭的一聲,兩人重疊着摔在廳中,只摔得七葷八素。
林菲箬一面揉着摔痛的屁股,一面呻吟道:“唐寅,唐帥哥,你可真是會添亂啊。”
唐寅捂着磕破的額頭,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啊?”
話音不落,忽然,一片巨大的陰影投在二人身前。
林菲箬順着陰影投來的方向,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巨人般的身形,正站在二人的面前,一面捏着手指,發出咯咯的響聲,一面咧嘴笑道:“哈哈,看你們兩還往哪裡跑。”
林菲箬張大了嘴,道:“不放吧,這麼高。”
那巨人嘿嘿笑了兩聲,身手向二人抓了過來。
林菲箬往後一縮,咬了咬牙齒,正要擡腳向他的足下踢去,忽然,嘩啦啦一陣響動,一把椅子狠狠砸在那巨人的頭上。
木屑紛飛中,那巨人身子晃了幾晃,轟然倒地。
他的身後,朱佑樘手中握着半根椅腿,道:“嫣兒,你沒事吧。”
林菲箬大喜道:“我……我不是讓你先回客棧麼,你怎麼來了。”
朱佑樘一笑,道:“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話音不落,忽聽一陣喧譁呼喝,妓院的打手,手中拿着兵器,已然追了下來。
朱佑樘皺了皺眉頭,道:“快走。”
他一把拉起林菲箬,向門口逃去。
唐寅回頭看了一眼氣勢洶洶追來的打手,驚道:“二位,等等我啊。”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撥足跟了上去。
幾人奔到門口,朱佑樘見來人追近,提起桌椅,向廳中亂擲。
滿庭芳給他幾人這樣一鬧,姑娘客人來回奔跑,亂成一團。
三人趁着廳中一片混亂,撥腿狂奔。
衆打手分開混亂的人羣,緊追不放,把三人逼入一條死衚衕裡,前面已然無路可逃。
唐寅氣喘吁吁的回頭,向二人看了一眼,道:“怎麼……怎麼辦,沒路可走了。”
林菲箬舉目四顧,唯有左邊一家染房開着大門,眼見來人已然追近了,林菲箬道:“我們到這裡面去。”
三人一轉身,向左面的染房奔去。
染房的老闆見三人進門,只道是顧客來了,笑嘻嘻的迎上來,道:“三位是……”
林菲箬大聲道:“快讓開啊。”身手一推,染房老闆一個踉蹌,嘩啦一聲,跌進身後的一口染缸中。
林菲箬一愣,驚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面說着,向樓上逃去。
染房老闆溼淋淋的自染缸中爬了出來,見名打手自門外氣勢洶洶的鬧了進來,驚道:“幹……幹什麼?”
一句話沒有說完,給一名打手順手一推,嘩啦一聲,又跌回染缸。
林菲箬朱佑樘和唐寅三人,慌不擇路,給人一路追着,已然逃到了樓頂,自樓上向腳下望去,是一望無限的滔滔江水,幾人回過頭來,見打手已然追到,陰森森的向三人逼近,心裡都是一驚。這些打手,人數雖然不多,若在平時,倒也不怕,不過,她剛纔自樓上摔下來,身上的骨格便如散架了一般,隱隱做痛,加上身邊還有一個手無扶機之力的唐寅,這架打下來,決無勝算。
朱佑樘在林菲箬耳邊低聲道:“這回完了。”
林菲箬咬了咬,向唐寅瞪了一眼,要不是他,說不定自己早趁機逃了。
她正暗自氣惱,忽然,她無意間發現,身邊掛着大量剛剛染織的布匹,在風中起起落落的動着。
林菲箬心中一動,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她向朱佑樘呵呵一笑,道:“喂,想不想玩一回空中飛人。”
“什麼?”朱佑樘不解道,“什麼空中飛人?”
林菲箬一笑,一身手,拉下一大片晾曬的布匹,分別抓住布匹的兩端,身手握住朱佑樘的手掌,道:“抓緊我了。”
朱佑樘還沒反應過來,林菲箬拉着他手,縱身向江水中躍去。
朱佑樘大驚失色,道:“不行,不行,這麼高跳下去,我們就死定了。”
但覺耳邊風響,他和林菲箬二人,已然向江水猛墜下去。
朱佑樘一陣心驚,哇哇大叫,道:“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忽聽頭頂上嘭的一聲,身子一頓,身體向上飛了起來。
朱佑樘嚇了一跳,擡起頭來,只見林菲箬手中的布匹,如同雨傘般在風中展開,帶着二人,在一片波瀾壯闊的江水上輕飄飄的向遠處飛去。
朱佑樘不敢相信的瞧着足下翻騰的江水,忽然間發出一聲歡呼,哈哈大笑,道:“嫣兒,我們飛起來了,我們飛起來了,我們在飛啊。”
布匹在風中脹滿空氣,如同一把巨大的雨傘,帶着兩人緩緩的向空中飛起。
唐寅瞧着二人竟然乘風飛去,張大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同時,對這個女子,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好奇。
衆打手瞧着飛向天空的二人,都是一臉驚詫,一時竟忘了追趕,當然,要追也不可能追到天上去。
古城的大街小巷中行走的路人,見到天上的異物,禁不住駐足仰望,看清天上飛着的,竟然是兩個衣襟飄飄的大活人,瞠目結舌,驚爲天人,一個個俯身下拜,只道見到了天上神仙。
其中一名打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頰,吞了口唾沫,結巴道:“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林菲箬一身輕紗,衣帶在風中輕輕飄動,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形,宛如仙人。她見唐寅遠遠站在樓頂上瞧着她發呆,她向唐寅一笑,道:“唐公子,這事不關你的事,他們不會爲難你的,你還是自己走吧。”
唐寅瞧着衣帶飄飄的林菲箬和朱佑樘二人,驚爲天人,見她向自己說話,忽然彎起嘴角,高聲道:“姑娘,我們還可以見面麼?”
林菲箬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許還有機會見面吧。”
朱佑樘呵呵一笑,道:“我看最好不要見面好了。”
林菲箬瞪了他一眼,奇怪道:“我和他要不要見面,關你什麼事了。”
朱佑樘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他低頭俯瞰江南古城的瓊樓玉宇,嘖嘖稱奇,道:“想不到,從天上向下瞧,江南古城又是另一個樣子,嫣兒,想不到,我們竟然真的在飛呢。”
林菲箬見他面上現出驚詫而興奮的神情,心中好笑,道:“這小子可真是幸運啊,竟然成爲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飛上天空的人呢,這可比1903年菜特兄弟發明飛機還早上幾百呢,哈哈,想不到第一個飛上天空的人,竟然是我們中國人呢,而且還是個明朝皇帝,這算不算得上是爲國爭光了,哈哈,哈哈。”她越想越是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
忽然,一片溼潤的氣息撲在她面上。
林菲箬嚇了一跳,見朱佑樘低頭向她額上親來,皺了皺眉道:“喂,死色狼,現在居然也想着這種事情,可見你有多混蛋了,喂喂喂,我說真的,很危險的,這匹布可不結實啊,要是一不小心撐破了,小心摔死你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