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經苦笑一聲,道:“都說唐兄是大明第一風流才子,連皇帝的女人都敢搶,這話還真是不假啊,真是讓徐某佩服了。”
唐寅向他看了一眼,輕輕揮動手中的摺扇,微笑不語。
徐經瞧他滿面自信的神情,搖了搖頭,笑道:“就算這位朱公子真是當今聖上,遇到唐兄這樣的對手,只怕也麻煩大了。”
唐寅輕揮摺扇,遙遙望着畫舫遠去的方向。忽然,一陣河風無聲的掠過,輕輕揚起他額前一綹長髮,微笑間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瀟灑氣度。
林菲箬和朱佑樘回到皇宮,時候已然不早了。
林菲箬緊張的道:“朱佑樘,白玉古佛在什麼地方,快拿給出來給我看看啊。”
朱佑樘一笑,道:“嫣兒,這白玉古佛到底有什麼用,看你這麼緊張。”
林菲箬囁嚅道:“這個……你就別管了,你拿給我看就好了。”
朱佑樘搖了搖頭,吩咐太監懷恩,把白玉古佛拿來。
懷恩答應着躬身去了。
林菲箬心中怦怦亂跳,終於找到白玉古佛了,這樣一來,很快就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了,就可以見到自己的母親和朋友們了。
她如此一想,禁不住側頭向朱佑樘看去,如果真的回去了,以後,還有機會再看到他麼。
朱佑樘見林菲箬在殿中走來走去,忽然轉頭,愣愣的瞧向自己,神情有異,笑道:“嫣兒,你這是怎麼了。”
林菲箬搖了搖頭,道:“不,沒什麼,懷恩怎麼還沒來。”
話音剛落,便見懷恩捧着一個托盤走進殿來,托盤上放着一物,用白色的絲巾掩着,向她走近。
林菲箬心中一陣怦怦亂跳,忍不住伸去揭掩住那事物的絲巾,忽然又遲疑了,伸出的手竟然有些輕輕顫抖。
朱佑樘見她手臂輕輕顫抖,道:“嫣兒,你這是什麼了,你不是一直讓我幫你找白玉古佛麼,現在找到了,你爲什麼又這樣了。”
他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太高興了,對不對了,好了,我來幫你揭開絲巾好了,也不知道這白玉古佛有什麼好處,竟讓嫣兒你這麼緊張,哎,你要是能這麼緊張我,我倒寧願做一尊古佛了。”
他話音不落,身手一把揭開托盤上的絲巾,下面的東西,在林菲箬眼前展現無餘。
林菲箬的心輕輕一顫,侍她看清托盤中的古佛,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看看古佛,又看看朱佑樘,道:“這……這是白玉古佛,可是根本不是我要的那尊啊。”
朱佑樘拿起盤中的古佛,仔細端詳,道:“不是你要的那尊白玉古佛麼,外觀顏色,似乎都和你說的一般無二嘛。”
林菲箬一陣失望,但是不知爲什麼,內心深深又鬆了口氣,道:“不是,我要的那尊古佛玉質純白,沒有半點雜色,你這尊古佛,表面上看去,倒是白色,不過仔細一看,便可發現,白色的玉質中參雜的絲絲縷縷的青跡,雖然和我要的那尊古佛十分相似,可是從玉質的來看,卻又不像了。”
朱佑樘哦了一聲,道:“原來不是啊,不過,我讓懷恩找遍皇宮,就這尊古佛和你說的外形相似了。”
林菲箬揮了揮手,禁不住失望,道:“好了,既然不是,時間也不早了,我……我想回去睡了。”
朱佑樘見她眼中現在失望的神情,忙道:“嫣兒,你別急,皇宮裡沒有,或許我可以讓懷恩在外面找找。”
朱佑樘一心想打動林菲箬的芳心,因此千萬百計的爲她尋找白玉古佛,便是爲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殊不知,如果他真的找到白玉古佛,只怕就要永遠的失去她了。
懷恩躬身稟道:“皇上,張姑娘要的這尊古佛,我早派人到民間去尋仿過了,連一點蹤影見過呢,也就這尊古佛有幾份相似了,仍然不是,我看老奴也不知應上哪找去了。”
朱佑樘嘆了口氣,一揮手,道:“算了,日後再慢慢找吧,嫣兒,你放心好了,我想總會找到的。”
林菲箬聽二人的談話,知道找到白玉古佛的機會緲茫,她嘆了口氣,雖然失望,但是心中反而輕鬆起來,她嘆了口氣,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朱佑樘叫了她幾聲,林菲箬竟似沒聽見一般,獨自向錦華宮走去,朱佑樘忙吩咐懷恩,送她回宮。
林菲箬回到錦華宮,簡單洗漱,便上牀睡覺,只是她躺在牀上,怎麼也不能入睡,直到天明,方朦朧睡去。
第二天,林菲箬自睡夢中醒來,已然大亮了。
這天,朱佑樘因爲朝中有要事處理,派了幾名太監宮女過來問候一翻,自已卻不能來了。林菲箬在錦華宮中閒坐一回,甚覺無聊,心情低落,便到後花園中去走走看看,權當解悶。
她沿着一條花徑漫無目的向前走去,兩邊繁花似錦,倒也賞心悅目。
她瞧着瞧着,忽聽一叢花木後有低聲說話,一名女子低聲泣道:“怎麼辦,看樣子,這回駙馬是真要納那女子爲妾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皇姐,你可是宮主啊,駙馬他怎麼這樣對你,你就不能去求求皇帝哥哥。”另一名說話的女子,竟是天香公宮主,“你可是皇帝哥哥的親姐,他總不能坐事不管吧。”
“不是我不去求皇上,只是……只是皇上說了,哪個男人不三妻四妾,雖然他不贊成駙馬納妾,不過,這是人家家事,他雖是皇帝,也不好出面干預了。”
天香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幽然道:“皇帝哥哥這話倒也沒錯,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只是,咱們女子,遇到這種事情,難道都只有忍氣吞聲了麼。”
她一句話沒有說完,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道:“那個混蛋說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只有忍氣吞氣了。”
林菲箬一面說着,自花後緩步走出,怒道:“朱佑樘真是混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個什麼駙馬也不是好人,取了宮公也不滿意,竟然還要去納什麼妾,真是不要臉。”
天香公主身邊的女子聽到林菲箬說話,霍的立起,向林菲箬看了一眼,怒道:“大膽,竟敢直呼皇上名諱。”
天香公主吃吃一笑,拉着身邊的女子,呵呵笑道:“皇姐,她是嫣姐姐,從小和皇帝哥哥鬧憒了,在皇帝哥哥面前直呼皇帝哥哥名子,也沒關係呢,皇帝哥哥很痛嫣姐姐的,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那女子在林菲箬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翻,向天香瞧去,道:“她就是張嫣,張太師之女張嫣。”
天香用力點頭,道:“是啊,是啊,皇姐你以前見過的,不過那時嫣姐姐還小,現在一定認不出來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身手握住林菲箬的雙手,微笑道:“原來是嫣兒,難怪瞧着眼熟呢,嗯,長大了,如今出落得這般美貌,難怪皇上寵你了,什麼時候行大典,進宮做皇后呢。”她很是關心的拉着林菲箬說了一翻話。
林菲箬向她微微一笑,望了天香一眼,道:“天香,她是……”
天香抿嘴一笑,道:“嫣姐姐,她是青平公主,我皇姐呢,小時候你見過的,三年前招了兵部尚書做駙馬,那時,皇姐和駙馬可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沒想到,事過三年,駙馬竟然也要納妾了,如何不讓皇姐傷心。”
林菲箬向青平公主瞧了一翻,見她粉面桃腮,脣紅齒白,雖然不是十分出色,也是個難得的美人,道:“青平姐姐這般美貌,這個駙馬還要納什麼妾,真是不知足,這樣的男人,真是可恨。”
青平公主幽幽嘆了一口氣,目光一黯,道:“這是咱們女子的命,也是沒法辦的事情,皇上也管不了的,我又有什麼辦法。”
林菲箬目光一轉,笑道:“青平姐姐可真心喜歡駙馬。”
青平公主面上一紅,點了點頭。
林菲箬一笑,道:“既然青平姐姐真心喜歡駙馬,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納妾了。”
青平公主搖了搖頭,道:“我勸無駙馬幾回,他只是不聽,說那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了,還說我不守本份,無端吃醋。”
林菲箬秀眉一軒,憤憤道:“既然有這種事情。”她忽然微笑着瞧着青平公主,笑道,“其實要阻止駙馬納妾,也不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要青平姐姐聽我的話,沒什麼事情辦不到。”
青平公主目光一亮,握住林菲箬的雙手,道:“妹妹有什麼辦子。”
林菲箬一笑,在她身邊坐下,笑道:“不知駙馬要納的小妾又是何人,這可是她自己願意做人小妾了。”
青平公主低頭想了一陣,道:“這女子是一個小戶人家女兒,聽說姓何,是一個出了名的美人,至於他是否自願,我就不知了。”
林菲箬嗯了一聲,擡起頭來,笑道:“或許,我們可以去見見這名女子,青平姐姐,你可知道這女子家住何處。”
青平公主嗯了一聲,道:“我雖然不知道,不過,讓人去打聽打聽,倒不難找。”
林菲箬雙手一拍,道:“青平姐姐這就派人去打聽,一有消息,便來通知我,我去會會這女子,看看她是如何看法,到時候再做打算。”
青平公主遲疑道:“不知妹妹去見這女子,又有何用。”
林菲箬瞧着她道:“青平姐姐不用多管,按我所說的做,我定能阻止駙馬納妾,一心一意對姐姐呢。”
青平公主點了點頭,立時派人去打聽那女子的住處。
當日下午,便已打聽清楚了,派人來通知林菲箬。
林菲箬換了一身丫環的衣服,遁着打聽清楚的路徑,來到何家門外,只見幾間瓦房,門口幾株高大的槐樹,滿樹的槐花,開得正好,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看這家人的樣子,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過也是這一帶的富戶了。
林菲箬微微皺眉,不禁心想,不知這家人是怎麼想的,又不是窮得活不下去,如何竟然願意把自家的女兒嫁人當妾。
她一面想着,輕輕敲門,半響,見一名家人打扮的老者打開大門,探頭向外瞧了一眼,見林菲箬立在階前,一襲白衣,雖然穿着一身丫環的衣服,不她一身衣襟在風中輕輕飄動,眉清目秀,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普通,仔細想想,似乎自家又沒有這樣的親戚,遲疑道:“姑娘是……”
林菲箬輕輕一笑,道:“我是兵部尚書家裡的丫環呢,再過幾天,駙馬便要過來接何姑娘進府了,讓我先過來瞧瞧何姑娘,可還缺些什麼了。”
那老者哦了一聲,難怪這女子看起來不一般了,原來竟是駙馬爺家裡的丫環,哎,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連一個小丫環也如此美貌,一面把她請進院中,一面道:“有勞姑娘了。”
林菲箬一笑,向院中打量一翻,但見四周軒亭樓閣,頗有氣派,向那老者笑道:“不知先生可否能讓我去親自見見何姑娘,尚書大人讓我過來,有話讓親自跟何姑娘說呢。”
那老者嘆了口氣,道:“姑娘是來做說客的吧,姑娘先等,我這就去通報夫人,一會便來。”
林菲箬點了點頭,見院中花木扶疏,一面賞花,一面忖度,見了何姑娘如何應付。
便在這時,忽聽一間房中有人幽幽低泣,道:“爹孃怎麼如此狠心,把我送給人家做妾,我難道不是爹孃親生的女兒,因此把我送到這種不得見人的地方去做人小妾。”林菲箬豎起耳朵,仔細探聽,只聽另一個頗老的聲音道:“婉兒,不是我們做爹孃的狠心,只是,兵部尚書大人權高位重,又是當今駙馬,你大哥在朝中爲官,你嫁入駙馬府,你大哥也能有個照映啊,而且,青平公主又是出了名的嫺雅平靜,你嫁進駙馬府,小心侍候,公主自然不會虧待你,雖然只是做一個小妾,但是大富人家,榮華富貴,自然比咱們小門小戶人家過得好了。”
“什麼過得好不好,做人家小妾,好像還挺光榮了,要去,你們自已去好了,我可不去。”
她話沒說完,只聽嘭的一聲,似乎有人在案上狠狠拍了一掌,一個蒼老男人的粗大嗓門打斷她,怒道:“婉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婚姻大事,豈是你自己說了就算了,這事既然由我決定了,哪有你說不的份。”他一面說着,吩咐道,“老元,去,把那姑娘請進來,好好跟婉兒聊聊,說不定,她就同意了。”
片刻,只見那名家人打扮的老者匆匆出來,請道:“姑娘久等了,現在就請姑娘進去和咱們小姐聊聊呢。”
林菲箬走進房中,只見一男一女兩名中年人笑面相迎,似乎便是那個什麼何小姐的父母了,笑道:“姑娘,你來勸勸婉兒,這孩子就是倔強了。”另一名年輕女子,身上穿着一襲淡青的衫子,她背門而立,見林菲箬進屋,也不理會,想來便是那個什麼何小姐了。
林菲箬向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笑道:“何老爺,何夫人,何姑娘先交給我了,尚書大人有話讓我和何姑娘單獨說呢。”
何夫人呵呵一笑,道:“好好,姑娘有什麼話,只管跟婉兒說好了。”一面吩咐,道,“婉兒,你可不能無理。”
何老爺沉聲道:“瞧瞧,人家尚書大人特意讓人來看你了,你還不滿意。”
兩人一面說着,一面向外走去。
林菲箬見二人走遠,笑着叫了一聲,道:“何姑娘。”
那女子頭也不回的道:“你回去吧,不用勸我了,我是不會同意的,就算我爹孃把這親事定下了,大不了我一死,也不嫁尚書大人做小妾,姑娘還是省省吧。”
林菲箬呵呵一笑,身手伸提起茶壺,自已倒了一杯茶來喝了,笑道:“我是來做說客的,不過,我可不是來勸何姑娘嫁尚書大人做小妾,不過呢,似乎是我多事了,姑娘似乎跟本就不願嫁駙馬爺爲妾嘛,這也難怪了,做人小妾,哎,多沒意思啊,要嫁,也得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嘛。”
何婉瘦削的肩膀輕輕一顫,回過身來,道:“你說什麼?”
林菲箬眼前一亮,但見這女子肌膚勝雪,雙眼黑白分明,果然是一位一等一的美貌女子,難怪駙馬爺放着公主不要,要納她不妾了。
何婉在林菲箬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翻,不解道:“姑娘難道不是尚書大人派來做說客的麼,怎麼……”
林菲箬呵呵一笑,道:“我不是駙馬派來做說客的啦。”一面說着,只顧喝茶,一路上走來,還真口渴了。
何婉眼中掠過疑惑的神情,遲疑道:“那……姑娘是誰?”
林菲箬一笑,道:“何姑娘就不用管我是誰了,剛纔聽何姑娘和何老爺何夫的人談話,似乎姑娘並不願意嫁駙馬做妾呢。”林菲箬說着,她身手在何婉肩上輕輕一拍,道:“這纔是嘛,咱們女子,如何能嫁男人做小老婆,和其它女人共侍一個丈夫,這簡直就不可理喻嘛,要是在二十一世比,判他那個什麼駙馬爺一個重婚犯,看他還得不得意。”
何婉在她身邊輕輕坐下,嘆了口氣,道:“姑娘話雖沒錯,不過,我爹孃已然把這事情定下了,我又能如何。”她一面說着,秀眉一軒,道,“大不了一死,我何婉雖然不是什麼名楣閨秀,不過也絕不做人家小妾。”
林菲箬見她眼中透出堅定的神情,一時佩服起這個剛毅的女子來,微微一笑,握住何婉的手,笑道:“何姑娘真是高風傲骨,沒給咱們女子丟臉,若是姑娘實不願嫁駙馬爲妾,我倒可以幫姑娘的忙呢。”
何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拉住林菲箬的手臂,大喜道:“姑娘有什麼辦子,如果姑娘能幫我,我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
林菲箬一哂,道:“你也不用謝我了。”她嗯了一聲,道:“三日後,駙馬府會過來接人,到時候,我來爲姑娘妝扮,呵呵,到時候姑娘只管依計行事,其它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我保證,那個駙馬爺,再不敢來找姑娘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