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初候,螻蟈鳴;螻蛄也,諸言蚓者非。
親愛的嘉鳳女士:
什麼纔是真正的美味呢?我曾經聽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天皇帝把自己的御廚招來, 問:“天下什麼最香呢?”御廚說:“鹽。”一聽這話皇帝勃然大怒,就下令把御廚殺了,並且告訴御膳房,從此之後皇帝的餐食裡面不許使用鹽。從那一天開始,皇帝吃什麼都不對味。爲此很多位新聘的御廚都掉了腦袋,這個時候又一位新聘的御廚上崗了,把皇帝的御膳準備好了,卻不敢逞上去,這個時候他看見那位御廚的遺體被掛在宮門底下,御廚的嘴裡裝滿了鹽。於是神不知鬼不覺端着飯菜走到那位御廚腦袋的下面,讓他嘴裡的鹽滴到了皇帝的御膳裡面。皇帝吃了挑起大拇指說好,於是把那位新聘的御廚叫過來,要問個究竟。面對皇帝他不敢說假話,於是皇帝令人把那位御廚的腦袋取下來與脖子以下的部分埋在了一起,並且補償了他的家屬。
這個故事是父親告訴我的,他說鹽是百味之王。在遠古時代,凡是產鹽的部落都非常的富裕,從古到今,鹽商都是非常富裕的。從桑弘羊開始,鹽鐵官營,現存的文獻當中有一篇《鹽鐵論》非常的著名,當時大將軍領尚書是霍光召集了一大羣儒生與桑弘揚的團隊進行辯論,目的是取消眼鐵觀音。鹽鐵官營給天下的百姓帶來了諸多的不便,一是百姓再也買不到價格合理、做工精良的農具,二是鹽的價格也越來越不合理。桑弘羊的團隊在辯論的時候沒有迴應這兩個問題,而只是說有了鹽鐵官營才讓朝廷的財力能夠支撐武帝一朝連綿不絕的戰事。相比於百姓的生活,是不是便利,朝廷的大事自然顯得更加重要。於是霍光召集起來的儒生輸掉了這一場辯論,但後世的人們對桑弘羊的評價一直不高。因爲鹽鐵官營不僅讓朝廷有了打仗的銀兩,也養肥了一個羣體,這個羣體就是鹽商。一般來說,作爲鹽商,必須有朝廷的特別許可,拿到了朝廷的許可,意味着至少在一定的區域內,你可以獨家經營。
從古至今關於鹽的事都是大事,不過現在若再問我什麼是真正的美味?我的回答可能不是鹽,也不是其他的味道。而是內心的清靜和恬淡,易先生成名之後回到故鄉,在一家餐廳吃小時候吃過的東西,就在這個時候有一羣人拿着相機衝過來對着他就是一通拍。相機的閃光燈閃爍不停,這個時候有人把話筒遞過來要他回答各種提問。這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於是裡三層外三層,把他圍在當間。易先生硬着頭皮把面前的那碗東西吃完,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東西是什麼味道,因爲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分散掉了。一個人只要內心清靜恬淡,就算是一個饅頭,也能夠吃出美好的味道來。不要小瞧了饅頭的味道,裡邊有麥子的香味,有陽光的味道,還有一絲絲的甜,如果你的腦海中有三萬件事在相互打架,你的腦袋就像是一鍋煮沸的水,你的心就像是浸泡在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裡,想要感覺到美味不是太難了嗎?
現在很多人都羨慕舊時代的皇帝,他住在高大寬敞的宮殿之內,陪伴在他身邊的美麗的女子達三千人之多,這些人穿金戴銀着綾羅,各種山珍海味伺候着。但正因爲如此,皇帝對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具有了免疫力。住在寬敞的宮殿裡,還覺得屋子過於狹小,美麗的女子在他身邊,他卻不覺得有顏色。山珍海味放在他的面前,他卻下不去筷子。人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不悲哀嗎?我僥倖讀過末代皇帝寫的自傳,裡邊提到一個細節,百姓們非常喜歡吃一種東西叫做餃子。起初皇帝並不知道這東西好吃,後來落魄了,一點點學會自己生活終於知道餃子是多麼的好吃。
王財主的兒子是社交網絡上的名人,他經常對娛樂圈發生的事情發表評論,以至於已經具備了相當的影響力。我覺得時間久了,他可能把自己想象成娛樂圈的上帝。不僅僅是說三道四而已,他認爲他可以把自己不喜歡的人逐出娛樂圈,把自己中意的人捧成紅人。實際上他有什麼了不起呢?他不過是有幾個臭錢而已。假如沒有這些錢,他還能吸引那麼多的人關注他嗎?據說這位王財主的兒子喝的水都是從遙遠的島上運過來的,每一瓶都價格不菲。我不是很確信這個人是不是真的能夠從普通的水和那種特殊的水喝出什麼不同,在我的記憶當中有這樣一個故事,某位官員得到一位貴人的幫助,於是邀請這位貴人的幾個兒子到家中做客,這幾個兒子來了之後,面對主家準備的豐盛的晚宴,他們沒有動筷子,理由是這些餐食裡面有碳氣。我從小到大吃了很多東西,從來沒有從飯菜當中吃出一種叫嘆氣的東西,要知道那個時候沒有實慘,只有木炭而已。由此可見,貴族的舌頭能夠到什麼地步?那根本就不是舌頭,而是一件精密的味道測試的儀器。
我對人的味覺有兩種想象,一種是因爲物質過於充裕,而導致他對美味喪失了知覺。另一種是因爲生活過於精緻,而導致他對美味的追求非常的苛刻。有人爲了追求美味,坐着飛機滿世界亂飛。清晨他可能在域內某個城市享用早餐,吃中飯的時候就已經飛到了域外,想用晚餐的時候又在另外一個地方。這是在物質充裕條件下追求過分享樂的人,有很多人覺得吃飯都是在浪費時間,如果可以不吃飯,他就寧願不吃飯了。我不想說,對每一位的極致追求是不對的,因爲人家有那樣的條件。但相比之下我更看重內心清靜恬淡所能感受到的美味,不要以爲皇帝天天吃鮑魚,海蔘黑松露生產,我雖然沒有親眼看過皇帝家的食譜,但也聽說過嬰兒大概也都是一些家常菜,只是做的精緻一些。
其實對於整個天下而言,養活皇帝一家子浪費多少錢呢?這裡邊最大的問題是有很多人利用這個機會得了不該得的好處。到了晚清的時候,光緒皇帝竟然覺得雞蛋是一種奢侈品。理由是爲皇帝提供服務的團隊最大限度的釋放了人的貪慾,道光皇也是一個非常摳門的人,他給自己衣服上打補丁的錢,足夠民間的人買好幾套新衣服了。不是因爲皇家的衣服金貴,民間的衣服不值錢,而是皇帝信息閉塞,被爲他提供服務的人大肆盤剝。我估計歷朝歷代都是如此,所以很多時候未必是皇帝的生活多麼奢靡。只是他因爲信息閉塞或者其他的什麼緣故,沒辦法很好的治理,服務自己的團隊。對舊時代有過了解的人,太監是一般人絕對不敢得罪的一個羣體。
因爲這些人成天陪在皇帝的身邊,圍繞皇帝的一切事務都是由他們操辦。而歷史上絕大多數的皇帝,生在後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沒有足夠多的自信駕馭羣臣,於是依靠宦官與這些文臣來回。皇帝可能不知道,他越是信任的人把他坑得越厲害。對閹人和正常人可以有兩種估計,在村裡生活過的人大概都有這樣的認知,凡是絕戶都稱不上德行。甚至村裡一些有可能得罪上天的事,都交給絕戶去幹,比如殺牛。閹人沒有兒女,自然什麼壞事都敢幹,因爲他不擔心自己做了壞事之後,報應在他兒女的身上。外面的文臣武將則不同,這些人很多,聘了不少小妾,子女無數,當然害怕遭到上天的報復。不過皇帝看問題不是這個角度,閹人沒有後人,他的私心就會比那些有兒有女的文臣要少很多。這些閹人一門心思都用在皇帝的身上,而外面的文臣武將就不一定了,比如明朝的于謙,他終於社稷,但不忠於皇帝,大臣只要是爲了社稷,廢立皇帝都是可以的,太監當然也做過這件事情,但太監大多不會把社稷當成一回事。
其實太監不全是壞人,大臣也不全是好人。太監的確都只服務於皇帝,在他們當中有一些良知未泯的人。他們不畏強者,同情弱者,始終站在正義的一邊。而那些大臣當中有相當多的人懼怕強者欺凌弱者,爲了私利依附於宦官。劉瑾、魏忠賢這樣的人之所以能夠成事,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部分文臣對他們的支持。總而言之,人不應該沒有理由的,盲目的去相信任何人。不要輕易的以爲你瞭解一個人瞭解一個人是非常難的,可能你跟一個人過了一輩子,你都不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而對一個人的不瞭解最顯著的表現就是,你以爲你瞭解他。比如某人在說我自私的時候,還要加上一個小字,以表示對我的蔑視。當然他也許已經完全估計到了我對這番話的反應,它只不過是故意羞辱我罷了。
今天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因爲我在刷短視頻的時候看到了有關導遊證的事,當然比導遊證更有價值的是導遊資格證。我在想我要不要考這麼一個證呢?據說這個東西非常難考,他的難度相當於律師證、註冊會計師。之前我又有一個想法,我想了解一下關於市場營銷方面的知識。所以我考慮要不要買一本書呢?我指的是一本教科書。我是這樣理解自己這個決定的,一個人想要實現自己的價值,而評判一個人的價值,往往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是掌握在別人的手裡。那麼人就必須善於營銷,如果有更多的人認可我的價值,願意給我機會。我的處境應該會有改觀,我讀過《做生意的藝術》,我相信這是一本非常了不起的著作,並且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但我沒有做生意的經歷,光靠想象是沒辦法把它整明白的。
和很多行業一樣做生意也是需要天賦的,而我自認爲不具備這方面的天賦。那麼我的天賦到底在什麼地方呢?這個問題我曾經研究過,但沒有那麼認真和深入,所以我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天賦到底在什麼地方。如果讓我製作視頻,我相信我會呈現出美好的創意。我自認爲在寫作方面也是有一定天賦的,之所以現在寫東西有一些吃力,是因爲我讀的太少,寫的太多。閱歷太過於單薄,生活過於單一。郭先生說過,一個人如果自己的工作就是他的愛好。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並且有望在這個領域取得一些成就。而這世上絕大多數人是沒有這種幸福的,相聲演員可以說自己熱愛相聲,你聽過鋼鐵廠的工人說自己熱愛鍊鋼紡織廠的工人說自己熱愛紡織嗎?這話聽起來不符合價值正確的原則,但卻非常的真實。
我永遠記得自己在前往靜夜思的過程當中,看到路旁有一個牌子上面寫了一宗禪門公案。一位和尚問另外一個和尚,說:“什麼是道?”對方說:“平常心是道。”問:“什麼是平常心?”對方說:“飢來則食,困來即眠。”又見一個牌子上寫着兩個和尚相見,互致問候,說吃了飯又睡了覺,然後感慨這一段日子沒有虛度。這與流行的觀點大相徑庭,但參禪的人所追求的就是一個靜字,那個時候人的內心沒有沒有思考,沒有邏輯,也沒有理性。各種念頭都像是飄在水上的船,沒有繫纜繩,跟着水流的波動載浮再載沉。又像是杯子裡的水,水裡的所有雜質都沉到了杯底。慧能說:“佛性本清淨,何處惹塵埃?”當人修行到了一定的地步,他的心情不會跟着周圍環境的變化而變化。范仲淹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當人真正覺悟之後,他的內心就會表現出極大的定力。只有人的內心真正保持清靜,才能夠品嚐出真味。
比如說早上有一份早餐放在你的面前,一碗小米粥四個包子。你咬了一口包子,發現是牛肉餡兒的。假設這是你喜歡的味道,你的內心是歡喜的。如果有人這個時候跑過來說你的某位家人去世了,你還能吃出包子的美味嗎?你還能從小米粥裡喝出陽光的味道嗎?如果那個人說自己說這個消息是假的,是逗你玩,其實你中了一張五百萬萬的彩票。這個時候即使原本那碗小米粥已經餿了,你內心的喜悅都可能把那種不好的味道給屏蔽掉了。人的味覺會被心情所左右,因爲大多數時候人總被各種各樣的問題所困擾。他會彷徨、會焦慮,會在潛意識裡把一些味覺屏蔽掉。這世上有一些人非常的忙碌,但是非常的尊貴。他們對吃非常講究,他們的舌頭極難伺候。但他們並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味道,他們的講究很大程度上都是在那裡瞎詐唬。
很多年以前有一部電視劇叫《慈禧西行》,裡邊有這樣的場景,西太后喜歡吃一位廚子,做的白菜蘿蔔大燴菜。他還告訴自己的舊長官,別看太后面前的菜那麼豐盛,其實她真正吃了也就那麼幾個。別看那些菜,一個個品相很好,其實有不少裡邊早就變味兒了。類似西太后這樣的貴人,別人的生死在他們的一念之間,好像這世上沒有人敢耍弄他們,然而真實的情況卻是,與他們關係最親近的人,幾乎沒有不在背後欺騙他們的。古往今來,但凡明君聖主都不喜歡斂財,這裡的斂財包括他們既不喜歡替內府斂財,也不喜歡替府庫斂財。因爲財富被過多的集中在皇帝手裡,或者集中在府庫當中。民間的錢就不夠用了,王朝初年,民風淳樸,沒有太富的人,也沒有太窮的人。太平一段時間之後,各種兼併開始流行,大戶一個接着一個出現。
這個時候民間的那些大戶,日子過得非常的奢侈。與此同時,那些達官顯貴一個個也都過得非常奢侈。因爲有一大羣人靠皇帝的支出斂財,因此皇帝的生活看上去也是越來越奢侈。按說皇帝的錢怎麼也不至於不夠花,但因爲那些服務皇帝的人,一個個上下其手等,把這些人餵飽了,皇帝的錢也由幾何倍數支出去了。我們知道皇帝一個個奢侈無度,其實也有不少皇帝是被冤枉了。那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些服務皇帝的團隊被有效的監督呢?答案是不可能從古至今都沒有這麼一個機構。以明朝爲例,當時有人敢上書抨擊皇帝,敢上書抨擊太監的人卻沒幾個。抨擊完皇帝,大家都會稱讚這個人勇於批龍鱗,你要是敢抨擊太監,下一步大家恐怕就要跑去你家弔唁了。皇帝就好比是一塊巨大的糖,上面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蟲子。從古至今這都是一個頑疾,似乎也沒有哪個皇帝下決心解決這個問題,自然這個問題也從來沒有被解決過。
上行下效的道理每個人都懂,在王朝之初,很多人都能夠做得到,一旦承平日久,奢侈之心漸長。比如在王朝之初,貴人平常穿的衣服上沒有紋飾,貴婦的裙子也不會長到拖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一般的大戶衣服上繡着複雜的圖案,富人的裙子拖在地上。就會非常的顯眼,從而很容易被衙門盯上,用不了多久,他們家的不義之財就會被發現,他們所犯的罪行就會被公諸於衆。如果貴人們樂善好施,那些一般的富戶也會樂於效仿。如果上面的人窮奢極欲,下面那些差役一個個也就像魔王一樣了。所以貴人保持清靜,對於天下人都是一種福分。這種清靜越是在澄平日久的年月,越是難得。
提到冥想提到禪定,我會感到非常的慚愧。距離第一次接觸禪定差不多已經有十三年了,這麼多年要說我在這方面一點進展都沒有,是不太準確的,但要說我在這方面進展有多好,恐怕也說不過去。我甚至感覺自己在練習禪定這一方面,反而不如一開始接觸他的時候。剛開始接觸他的時候,我很容易進入狀態,那個時候每當我睡覺的時候,很快就會藉助我的萬能睡覺法進入夢鄉。隨着年歲越來越大,煩惱越來越多,各種焦慮不斷的累積,我不知道到最後等待我的是什麼。這個時候我還怎麼能保持禪定呢?在人的一生當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該怎麼去面對它,如何去解決它呢?怎麼樣妥善的處理與父母的關係,與兄弟的關係,與長官的關係,與同事的關係,與朋友的關係。宰相的職責在於調和陰陽理順的關係,由此可以看出,我並非王佐之才,我把簡單的關係都處理得一塌糊塗,如果置身於複雜的人際關係當中,一定會爲我處理的非常慘烈。
想象當中的甜蜜是經過提純的,就像是糖精一樣。而生活當中的甜蜜是隱隱約約的,甚至是若有似無的。比如人在某個地方接受某一種服務,之前你可能會對那種感受有很多想象。當這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似乎像那麼回事,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你不能否定它,有沒有辦法完全的肯定它。比如說你小時候有一個志向,假如你非常的幸運,已經無限接近那個目標。那麼你實現這個願望了嗎?也許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你感覺自己到了那個高度看到的卻不是想象當中的風景。如果上天讓我做了家翁,我一定不會鼓勵她從小就樹立遠大的志向。成功人士都從小有遠大志向,這種說法一般都是傳記作家寫作時的習慣。很多後來了不起的人在相當長的時間他們看上去很不起眼,是他們的努力和各種奇妙的幸運降臨在他們的頭上才讓他們一點點變得特殊起來。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四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