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突然啪的一聲巨響,一道白色利光閃將過來,將正欲把逸軒撕成碎片的元嬰們劈了個乾淨,那個巨大的元嬰首領也讓逼退,它回身馬上又縮成了剛剛小嬰兒的模樣,由着那圈白光的光圈護住飄浮在空中。
它吱吱地發出了含糊不懂的語音,似在責問到底是什麼人敢多管閒事。
逸軒終是勉強恢復了意識,他的身子停住了,在空中一個踉蹌的姿式,便又站浮了起來,“白玉?”他看向了正慢慢接近他們的那一抹白色。
安晨與式神驚喜事態的發展,紛紛舉目一望,只見黑暗之中,一襲白衣飄飄的貴公子白玉正冷酷着臉色,朝着小嬰兒而去。
而他的後面,竟是小寶與冥王!
“安晨,”小寶大老遠就叫道,他揚了一下手,嗖的一下便飛了過來,隨手一個發狠,將正包圍着她的元嬰給震飛了好些頭,一下子便解了安晨的危機。式神立即離開安晨迅速飛向逸軒那邊,沒有他的支撐,已經疲憊不堪的安晨再也無法站得住了,她癱了下去,小寶見狀,馬上扶起她,“安晨,你沒事吧?怎麼會遇上這些怪物的,我與哥哥找了你許久,若不是……”他還沒有唸叨完,冥王已經闖到了他們的跟前,接着說了下去,“若不是我熟悉地獄與他的秉性,你們這會一定成了元嬰的食物的。”
看着冥王很得意的笑着,安晨沒來由的火大,她覺得這一切本來就是冥王的錯。身爲地獄曾經的老大,她多少得對她們這些前來幫她的人負責任,可看看這傢伙,她都幹了什麼?竟然一開始便落入了鬼王的圈套,害得大夥跟着受苦,細想起來,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安晨也不知道是打從那裡來的力氣,噌的一下便推開小寶,將冥王揪起,凶神惡煞地吼着她,“你還好意思說,這一切是誰的錯,如果不是你,會有他的存在?我們會來到這個陰森可怖的地方?逸軒會被傷得如此之重嗎?”
冥王給她的氣勢嚇到,尷尬地裂嘴笑得很彆扭,“算我的錯,是我不對。”
“本來就是你的錯,身爲冥王的你,竟然還會中鬼王的埋伏,害得我獨自一個人在陰險可怕的地獄裡徘徊,還害了逸軒,你說,你要怎麼來謝罪?”
“謝罪?”冥王呀呀地怪叫了起來,小寶讓她叫得煩,將她擰起,看也不看地便扔了出去。冥王怪叫着飛落到了遠處,摔得很重,好容易叫罵着站了起來,沒想到還殘存的元嬰馬上將她圍了起來,冥王又是一陣的怪叫,她左右折騰了好一會,才勉強地從元嬰的包圍之中突破了出來。旋而,她旋風般地來到了小寶與安晨的跟前,指着小寶,“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我受傷的。”
小寶傲視着她,哦的一聲,然後雙手抱胸,“你受傷了關我什麼事?”
“你!”冥王小小的身子,可愛的模樣全擰在了一起,氣可不打一處來,“你真過分。”
“過分的人是你,安晨說得沒錯,分明是你自己對那鬼王還有舊情,要不然怎麼會大意到落入他的陷阱呢?還連累了我們。”
冥王這下子無話可說,只是嘟着嘴,哼哼了幾聲,此時殘存不多的元嬰又圍了上來,但它們已然是元氣大傷,根本無法再對抗小寶與冥王,沒幾下,便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小嬰兒此時正與白玉對峙,它見自己的族羣讓消滅乾淨,氣得直嗷嗷叫,便是將這一股怨氣發泄在白玉身上,它狠攻白玉,白玉抽劍一揮,劍光閃射過去,一下子便將它的保護光圈給破壞了。
惡魔大駭,它不相信白玉竟然能破壞自己的保護圈,還讓它受了傷,它更是嗷嗷地狂叫了。白玉嘴角冷冷一笑,在對付它之前,眼光曾瞥向已經讓式神保護着半躺坐在地上的逸軒,朝着他會心一笑。
是逸軒拼盡是全力破壞了這廝的保護圈,才使得他能如此輕鬆地傷到了它。
逸軒也是朝白玉會心一笑,他背靠着大黑石,手按在胸前受傷的地方,緊蹙了一下眉頭,式神忙問他,“主人,還能堅持嗎?”
“沒事,現在地面上的元嬰已經讓小寶與冥王收拾乾淨了,你去幫白玉吧,”逸軒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又囑咐他說道,“你也受了傷,自己小心點。”
式神應下,轉而飛向空中,加入了戰事。白玉有式神相互,更是如虎添翼,戰局一下子便完全扭轉了過來。
安晨見逸軒就躺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大黑石旁,掙扎着要過去。小寶勸她,“你自己都這樣子了,那來的力氣過去。”
安晨不管,就是爬也要爬過去,小寶無奈,只得扶着她慢慢向前。冥王雙手抱胸,哼哼地走在她們後面,不住地碎碎念,“小寶,我覺得你很笨。”
“那裡笨了。”
“反正很笨,你根本就不懂得看別人的臉色。”
小寶很煩她,回頭犀利地瞪了她一眼,冥王不怕反而朝着他做了個鬼臉。安晨可管不了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一心就只想回到逸軒的身邊,才一接近大黑石,她用力推開了小寶,踉蹌地撲到了逸軒的身上,那瞬間,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逸軒反手將她緊緊抱住,輕撫着她的頭髮,“安晨,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
“你也沒事,逸軒,剛剛我好怕,真的好怕。”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逸軒輕輕地捧起她正滿是淚痕的臉,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微笑,“我們會回到人間的。”
小寶呆呆地看着他們相親相愛的這一幕,久久地出不了聲,他覺得很不舒服,很彆扭,很不爽,很有揍人的衝動。偏偏旁邊的冥王還不識趣地恥笑他,“看吧,我都說你不懂得察顏觀相的。”
小寶頭也不回,手便掃了過去,冥王啊的一聲尖叫着讓打得老遠,又一次摔得厲害。她踉蹌着爬了起來,遠遠地指着小寶痛罵。小寶卻是扭頭,不理她獨自轉到了大黑石的後面,心裡悶得慌。
惡魔力量確實很大,但好在逸軒已經破壞了它的保護圈,它已經完全地暴露在白玉的劍光之中了。白玉與式神合作無間,很快便將它逼入了絕境。這惡魔見勢不好,準備逃跑,卻讓白玉給擋了下來,白玉擋在它的跟前,手持閃着寒光的長劍,眼裡殺氣畢現。“回到黑暗中去吧!”他舉起寶劍,劍光一閃,小嬰兒尖叫着痛苦地掙扎了好一會,而後消失在黑暗之中。待它一消失,如神詆般飄浮在空中的白玉卻似透支了般,迅速地掉落了下來。
還在鬱悶中的小寶見狀,趕緊飛了過去,將白玉接住了。
小寶關懷在叫了聲哥哥,白玉臉色蒼白,額間滲着點點的汗珠,眉間緊瞥,很是痛苦的模樣。小寶平穩地將他放到地上,又呼叫了他一聲,神色越發地緊張了。
白玉此時才幽幽地睜開了眼睛,試着微笑,但卻有些彆扭,“你已經能獨檔一面了,怎麼遇事又是這般弱模樣,不要再讓眼淚打旋了。”
小寶紅着眼眶,吸了一下鼻子,“我纔不弱,可是,要是哥哥出事了,我,我。”他沒有說下去,眼眶裡的淚水全在打轉着。白玉努力地伸出手來,用力地敲了他的額頭一下,“笨蛋,還真當自己是強者了。”
小寶笑着掉下了眼淚,他心裡明白,哥哥雖然受了重傷,但目前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冥王湊了上來,裝作一派淑女的溫柔樣問候了白玉,白玉卻是冷着臉,裝作壓根就沒有看到她,小寶更是嘲笑她,賺她煩。冥王有些尷尬,只覺得自己此時似是很不受歡迎。她也不想想,其實打從一開始,就沒人肯接受她的。
此時,逸軒與白玉都受了重傷,而式神也是傷得不輕,只剩下小寶與冥王還算得保存着相當的力是,一下子讓形勢又不好了起來。
“什麼?靠我與小寶?那不行,剛剛我們爲了突破鬼王設下的種種陷阱,也是花廢了不少的力氣了,這會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再說了,單靠我們倆個,那裡是他的對手,這根本就是開玩笑。”冥王無法接受逸軒的提議,此時,白玉已經讓小寶扶着來到了逸軒與安晨的身邊,白玉見到安晨與逸軒正相親相愛的那瞬間,也如小寶一樣心裡不舒服。但好歹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冷着臉,心下卻是在不痛快之中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在外人的眼裡,白玉貴公子的又冷又傲又拽又不講情面,但很多人不知道,其實白玉很彆扭,很多事情他明明是認可又或是喜愛,偏偏就是不肯承認,而且還不是表面上的,而是打從內心裡就拼命地否定,再又對自己進行了一翻又一翻的自我催眠。比如,他對安晨有好感,是打從安晨跟着逸軒倒流時空遇到他開始,但他就是打死都不承認這種感覺,他覺得會對安晨好,只不過是因爲小寶。
只是他常常又莫名地妒忌與安晨打鬧成一團的小寶,那時,他又會說服自己,其實他是在嫉妒安晨,她不該搶走了自己心愛的弟弟的。他的這些心裡活動,如果告訴小寶,小寶定然會嗤之以鼻,笑話他,“哥,你開玩笑吧,我看你那一刻倒像是要吃了我。”
而現在,他真的覺得不舒服,不爽快,很想與逸軒決一死戰。
“你是喜歡上安晨吧!”母親的話再次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白玉瞬間明白到並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平凡的人類女子了。只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吧!他心裡遲疑了一下,無聲地苦笑。
看安晨與逸軒手牽着手,不時相視微微一笑,幸福得不容他人破壞,他懊惱地明白到,一切真的已經晚了。
冥王在嚷嚷什麼,他是真的無心再聽下去,他只覺得又煩又惱又心痛,乾脆閉上眼睛,休養調理自己的傷勢。
逸軒微笑地指出,“我與白玉都受了重傷,若再遇上鬼王,怕也是無能爲力了。”
冥王呀呀地亂叫了起來,她跳到了小寶跟着,拉着他,“小寶,你倒是說話啊。”
小寶露出了成熟的眼神,冷靜地看着冥王,“我是不是會再讓我哥哥冒險的。”
冥王啞然,手鬆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小寶又接着說了下去,“我會幫你,但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覺得你與那鬼王可不是單純的敵人,若要真正收伏他,還是得靠你自己才行。”
小寶的成熟讓逸軒與白玉都大感意外,白玉甚至沒法再假裝閉目養神,“小寶,你真的長大了。”
小寶衝着他苦笑,眼角卻是瞄到了安晨那邊。這地獄之行他是真的成長
了,不止是能力,連心智都跟着成長不了少。安晨與哥哥更是讓他明白了什麼是情,什麼是責任。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只是個男孩子,他要做個有擔當的男人。
冥王看看逸軒與白玉,很是頹廢地坐了下來,慘雲滿面,雙眉緊瞥,“我與他到底是什麼關係?我自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只是我是想要化解與他的仇怨,但他卻已是恨我入骨,我是無法無力再挽回什麼的。”
“他當真那麼可恨,還是你當真就這麼可恨嗎?”安晨問了冥王一聲。
冥王擡頭看她,苦笑一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做錯了那一點讓他如此地恨我。”她不打算說出內心裡的事,那是她永恆的痛,她真的不想再去掀開那一次傷巴。
那是與英蓮有關的傷巴。
“英蓮的事,你不記得嗎?我覺得一定與她有關,他都因爲這事恨透了我了。”偏偏安晨還是將這塊傷巴掀開了,她自然不知道英蓮的事中,冥王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但能讓鬼王如此生氣的,也許只有她了。
冥王頓住,一聲長嘆,心想着: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又是一陣的沉默後,她才幽幽地說出了一個久遠的故事。那故事裡的她強大到無聊的程度,因爲無聊,纔會寂寞,因爲寂寞,纔會想要去愛人,正是在這個對的時機裡,當年還只是弱質書生的鬼王出現她的面前,那一瞬間,她墜入了愛情之中。他的出現讓冥王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暈了頭腦,爲此犯下了許多不可饒恕的錯誤。
“那麼英蓮真是你故意投入了血池之中的嗎?”安晨想到了情敵之說,她知道,在意亂情迷那一瞬間,那個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深愛着的女人往往便會成了一切的原罪,冥王雖然統領着地獄,但在愛上的鬼王的那一刻,她就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了。一個普通的女人,就有會嫉妒,就會因嫉妒而做出了種種傷天害理之事。雖然是情有可原,但卻是人心所不容。
冥王沉默,沒有馬上回答,她的思緒穿越了時空,彷彿又回到了那段風花雪月的日子裡。她想起了鬼王的種種好,想起了那時自己對他的各種深情,她不得不承認,她愛他,愛得很深,深到其實自己是有辦法奪回一切卻一直不肯出手。冥王哭了起來,眼淚如晶盈的水珠一樣一顆顆地掉在黑暗的地上,濺起了點點的亮光。
原來,這幾百年來,她的所的恨,都不過是愛之深,恨之切而已。直到如今,他依然是她內心深處最痛最愛的存在,所以她纔會不想直面對他,更不想親手去斷送他。
她心痛得窒息,哽咽了一會後,才幽幽地開口,“是,是我將她投入其中,”她苦笑,“但卻不是因爲恨她是他的深愛。而是因爲,”冥王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因爲太愛他了,才容不得他被欺騙。”
“欺騙?”這會,不止是安晨與小寶驚訝,就連淡定的逸軒,冷漠的白玉都驚訝了起來。是怎麼的一段過往,那個英蓮是又怎樣的一個人,她是如何能夠騙得過精明詭異的鬼王的。其實他們很想不想信冥王所說的話,但見她的模樣,他們又都覺得,她沒有在說謊。
“是,欺騙,你們不要以爲我是在自我開脫,事實上,英蓮根本不值得他愛,她是個狐狸精,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那種。”
小寶一聽她這話,很不悅地咳了一聲,白玉微微瞥着眉頭,冥王想起了他與白玉兄弟倆都是白狐,尷尬地朝着他們一笑,“她也不是真正的狐狸精,啊,我都說混了,事實上,英蓮就一普通的人類女人,但她勾引人的手段卻是狐狸精都比不上的,所以我纔會如此形容。”
原來如此!
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靜聽着她接着說下去。
原來,那個叫做英蓮的女子真不是什麼好女人,用冥王的話來說,她如生活在陰溝裡的老鼠一般,專幹着偷竊之事。只不過,她偷的是男人的心。
“非是我嫉妒她才這麼說她的,事實上,當初我是應了他,要放他與英蓮一起回人間的。但人在做,天在看,在人間時,她可以靠之美麗的外表,清純的模樣,溫柔的舉止來掩飾,可所做之事卻都記錄在案。那時,我翻開了她的檔案時,憤怒與憤恨隨着檔案的記載的深入而越發不可收拾。”
“她竟是這樣一個人,不斷地玩弄他人,在沒有用之時,便會設下重重的陰謀對他加以謀害,然後再若無其事,裝成了受害者的模樣再繼續爲害下一個被她勾引的男人。她根本就是一個無心的女人,爲了這樣一個女人,他竟然斷送了上天給與他的大好前程。我真的爲他不值,更因此而恨透了英蓮,我想替他伸張主義,這纔將英蓮投入了血池。然而,一切都自有定數,我在自以爲爲他報仇之時,卻忘記了地獄的規則與規章,妄自不尊規則者,會受到天的懲罰的。”
“而我,很快便受到了懲罰了。他恨我,便是對我的最大懲罰,那時節,得知英蓮被投入血池中的他非但不聽我的解釋,更別談領情了,反而指責我用心歹毒。”
“我忘了,在他的心目中,英蓮纔是真正的善良優雅的女神,而我,不過是地獄裡歹毒的魔頭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