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忍不住心疼,蹲坐着將他抱緊,想給他微不足道的溫暖。
他們又來了,他們就像一場噩夢,是所有的人噩夢。
她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畢竟她連所謂的親身父母一面之緣都沒有,而他差不多已經記事,父母的離去該是他最大的傷。
上一次是失去雙親,這一次又會失去她。
墨婉眼角淚水已經入河流無聲滴落,花神府邸對他太殘忍。
她還算無憂度過了二十多年的時光,而他自那夜之後便一直深陷噩夢。
“阿溪。”墨婉糯糯喚道。
無能爲力地有些絕望,杜鵑花王、父神那麼厲害的人物都敵不過他,更何況他與敖溪呢?
“阿婉,別怕,這一次我們不會是同樣的命運。”敖溪目光如炬,對視着她迷離失神的眸子。
“不會嗎?”墨婉實在想不到可以振奮鬥志的話語,她現在就是魚肉,擺脫不了花神、杜鵑花王的命運。
敖溪雙手歐捧起她的臉,憐惜溫柔地說道,“他不會讓你死的。”語氣裡的無奈與酸楚灼傷她的眼。
“他?”墨婉聽敖溪這麼說,睫毛微顫,他不推自己入淵還好,又怎麼不會讓自己死,一想起他在聽到玄山之巔可能會遇難的消息,飛身離去的身形,墨婉都覺得如置冰窟。
“他是你的師父啊。”敖溪拍着她的腦袋柔聲說道。
老二永遠是他跟不上的神話,這是他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纔不是。”墨婉一下子躲開他的手掌,爲什麼連他都這麼說。
敖淵不是,他早就不是了,他早已不是自己的什麼了。
她的心口又被狠狠紮了一刀。
“我不是誰是?”風雪隨着一道邪魅的聲音衝進了房間。
只見一玄衣男子墨絲散開,優雅高貴如天神而臨,一雙斜吊的鳳眸微眯,眸底深邃是望不穿的黑夜,眉宇間的戾氣與邪氣愈發襯得那張面孔美絕人寰,紅脣輕薄嗜血,彷彿自風雪飄搖地獄而來的修羅。
墨婉不由呼吸一滯,掃了他一眼之後往敖溪身後擠了擠。
敖淵見狀薄脣輕勾,“我是你的師父,這就是宿命。”
每一個字都好像被浸染了他心口鮮血般的溫柔與動情。
我是你的師父,是宿命。
你永遠只是我一人的,也是宿命。
婉婉,你逃不掉的。
“狗屁宿命,恃強凌弱的宿命嗎?”墨婉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說道,是誰剛纔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他,還是她?
那麼在意他的反應。
敖淵不怒反笑,悠然斜躺在錦榻上,慵懶交疊着雙腿。
“老二,他們在哪裡?”敖溪望着他劤長的身形問道。
“白虎族。”敖淵輕輕吐出這三個字,眼睛卻一直黏在她的身上。
墨婉背坐着,理都不願再理,卻在聽到這三個字後猛地轉身。
“白虎族,他們去白虎族
幹什麼?”墨婉雙目炯炯望着玄衣男子。
卻被他脣角噙着的一絲笑意輕而易舉地擊敗。
他但笑不語,就足以讓空氣靜默。
“阿婉,別急,南寒大師他們不會有事的。”敖溪出聲安慰道。
長眉白鬚的寂清大師急匆匆走了進來,用腳下生風形容不足爲過,濃白色的長鬚被風雪吹得亂七八糟。
“溪兒啊,快些,快帶婉婉離開這裡。”寂清大師看到坐在牀榻上兩人催促道,神色緊張。
墨婉心裡一頓,難道他們來碧雲峰了,寂清大師爲何這般慌張。
“寂清,等你提醒他們或許屍首都涼了呢。”敖淵把玩着手中的一個帝王綠扳指,扳指散發着幽幽的綠光。
寂清大師一轉頭,看見一玄衣男子云淡風輕倚在錦榻上,安然自若如神人。
此舉倒顯得他這老頭子太不鎮靜了。
出乎墨婉的意料,寂清大師絲毫不生氣。
反倒鬆鬆吐了一口長氣,“二少爺果真料事如神,既有你在此,我這老頭子也不瞎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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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清大師就近坐在了桌旁,抖眉讚許地看着這桀驁不馴的男子。
墨婉開始糊塗了,聽他們的口氣花神府邸的人就快要來了,寂清大師在看見敖淵之後,就好像吃了一顆安心丸,也悠然自若地在等着什麼人。
他真的強大到連花神府邸的人都不懼嗎?
墨婉抓緊了衣衫,咬着舌尖警惕地望着四周,隨時隨地那些噩夢都會突如其來。
剛一瞥到他的方向,就看到了他脣角那絲玩味的笑容,炙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鎖在自己身上。
墨婉心跳都好像慢了一拍,在他面前,就像一隻脫了毛的小崽,無處可逃。
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都快要陷進掌心。
敖淵望着她澄淨如秋水的瞳孔裡泛起了一絲漣漪,脣角笑意更甚。
婉婉,這還只是開始呢?
眨眼間。
寒氣如遊蛇從四面八方蠕動而來。
肉眼可見的白霧之狀電光火石間。
化作一叢叢凌厲削骨的冰峰。
快速從遠處蹭蹭春筍般冒了出來。
敖溪一下將她擁在懷裡,躲過了從屁股下鑽出的冰峰。
墨婉驚魂未定,一偏頭便看見冰劍上折射着森森寒光 。
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要是把屁股穿個洞,且不論鮮血長流,就說那刺痛足夠讓她哭天喊地了。
“他們來了。”敖溪淡淡的聲音剛落。
房屋便崩裂四散開來,敖溪用身子將墨婉護在懷裡,儘管如此,墨婉還是被這靈氣,逼得喉頭涌上一絲腥甜,血腥味立刻在脣齒間蔓延。
擡頭才發現四人早已站在一片曠野之中,被中的棉絮早已被颳得不見。
只有寂寂雪原上呼嘯着狂風。
寂清大師背後站滿了碧雲峰上上下下所有人。
墨婉一眼就瞧見了小粒,單薄的身形在寒風中發抖,眼裡晶亮的光芒依然驅散不了他內心的恐懼。
再望過去,她差點一口鮮血。
敖淵玄色暗夜長袍柔順垂地,修長的雙腿仍交疊着斜倚在錦榻上,墨色的髮絲散開,鳳眸望着天邊的方向,白皙的指尖覆在紅脣上,妖嬈地不似男子。
這偌大的天地間只有他一人絲毫不爲所動。
墨婉總算知道,他是有多麼強大,連寂清大師都要避讓的靈力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好像感覺到有人盯着他的側臉,微微側過身子。
墨婉趕緊收回眼神,倉皇不知所措地望着地面。
敖淵並未轉過身子,卻早已知道是誰肆無忌憚地看着他,又作賊心虛,一時笑顏如花。
“哈哈哈……”一聲穿透天際有些蒼涼的笑聲如細針般刺破耳膜。
墨婉忍不住捂住雙耳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下子駭地快要合不上嘴。
只見一男子紫衣長袍,玄紫色的長髮,深紫色的瞳孔鬼魅般讓人發寒,立於空中俯視着所有人,眉間有着不可一欺的霸氣與威嚴。
墨婉看見他心裡不由得發毛,腦海中有一個聲音瘋狂地告訴她,這就是姬冷夜,他就是誅殺所有人的劊子手。
敖溪的身形也顫了兩顫,他身上有着死亡的氣息。
寂清大師撫摸着小粒的頭髮,仰視着那紫衣男子。
“你都長這麼大了。”紫衣男子欣然開口,注視着斜倚着的玄衣男子。
敖淵聞聲擡起眉角,就像高貴不可一世的帝王。
“我都這麼大了,你可還不是沒變。”冷冷地聲音在空曠的雪原上並沒有飄散。
“你不應該和這些螻蟻待在這裡。”紫衣男子緩緩自空中落在地面,與他平站着。
敖淵皺了皺眉,“你千里迢迢來到玄山,是爲了說這句廢話。”
墨婉感覺喉嚨都快要被死神扼住了,她竟然擔心他口無遮攔會招致殺身之禍。
“當然不是,交出她,跟我走。”紫衣男子對他總是特別有耐心。
敖淵悠然起身,直直朝墨婉走近。
雙臂一張,墨婉就感覺失重了般,毫無準備地撲入他的懷裡。
“阿溪……”轉身求助似的望向白衣男子。
他靜默不語。
“婉婉,若還是想留命和他大婚就乖乖聽話。。”低沉嘶啞的聲音在耳邊廝磨。
冰涼的指尖捏着紅通通的耳垂。
墨婉頓時靜下心來,對,她還要和阿溪大婚呢,這一時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他已經嘗過失去雙親的滋味了,怎麼能再留他一人。
任由他肆意妄爲。
“讓我跟你去花神府邸也行,放過她。”敖淵將她擁在懷裡,溫柔捏着她的耳垂。
墨婉猛然擡眸,對上他幽暗無底的眸子,心口一陣絞痛,他說什麼?他讓這個紫衣男人放過自己。
紫衣男子紫色的瞳孔微閃,語氣不善,“你在跟我討價還價?”
“怎麼?難道我不夠這個資格?”敖淵側目對上他紫色幽暗的瞳孔。
電光火石間,已是兩人的博弈與較量。
“敖淵,我承認你很強大,可也別忘了花神府邸的規矩,若是往日,你的父神也是沒資格站在我面前這般放肆的。”紫衣男子紫發邪魅飛揚。
“姬冷夜,可我不是他,很失望吧。”敖淵將她擁得更緊,就好像奮力只爲抓住最後的餘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