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敖淵從喉嚨裡發出聲響，低沉邪魅。
“爲何還不開始？”敖淵問道一聲水紅色長裙的絛瑤。
絛瑤不由扭捏起來，“回花神，合歡殿的人還沒來。”
“哦。”敖淵鳳眸微眯，巡視了一圈果真沒有合歡殿的人。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花神開口。
這只是一場鬧劇，合歡殿的一個弟子怎麼能贏得了九泠。
突然，雪津臺的入口處，約二十餘人齊齊現身。
一股溪流般涌入移動到圓臺。
所有人齊齊讓道，都齊刷刷望了過去。
長歡嫌走得太慢，飛身而起，直奔圓臺，敖溪細心護着墨婉在快要炸開鍋的人羣中穿行。
“拜見花神。”長歡已經到了臺上。
“嗯。”敖淵也沒有發怒，拾階而上，長歡跟在身後，看見墨婉他們已經找到了位置，便安心坐在了師尊中間。
瞥見一襲素裙的清然心頭一喜，不顧各位師尊的抱怨，硬是擠到了清然的身旁。
“多謝啊，你那疏肌丹可真是好東西。”長歡讚不絕口。
清然擡擡眼，仍然望着紫壓壓的人羣中那卓爾不凡的男子。
長歡看她也不搭理自己，悻悻轉回了頭。
墨婉擡眸定定望了臺上高處的敖淵一眼，恰巧他冰藍色的眸子捕捉到她的目光，脣角勾起邪魅一笑。
墨婉實在忘不了他忘記一切後漠然的模樣，心口一疼，便縮在了敖溪懷裡。
敖淵看見她的動作，鳳眸微眯，滿是危險的光芒。
果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現在又鑽進別人懷裡，敖淵沒由來得心情不悅。
九泠一直望着墨婉的一舉一動，順着她的目光邊看到了她竟然在盯着花神，一股無名怒火騰起。
你就看着吧，我今日如何將你踩在腳下。
九泠斂住心頭的憤怒。
絛瑤款款走上圓臺，主持着這場別開生面的比武大會。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一次的比武大會開場與往日不同，在這裡將會先有一場比舞，一人是花神之徒九泠。”
臺下頓時山呼海嘯。
絛瑤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衝九泠使了個眼色。
“還有一人是合歡殿的弟子，墨婉。”
場下頓時一片寂靜，旋即響起了紛紛議論聲。
“好了，話不多說，接下來就讓我們期待九泠的曼妙舞姿。”
絛瑤緩緩退下，九泠款款登上圓臺。
敖淵看着舞臺中央一玄衣女子。
霎時間，靈力如波浪般從她體內一圈圈漾開。
臺下一片驚歎聲，這就是天之驕子九泠的靈力。
九泠墨色的衣袖翻飛，腳下步法絕妙不停。
舞得正是姬冷夜親傳的花神劍法。
泠泠的寒劍挑出一個又一個令人眩暈的劍花，落花流水，九泠身姿極軟，憑空揚下淺白色的花瓣，落在劍上。
十來個弟子擡上一池新水。
衆人一片唏噓。
九泠一個飛身，劍氣橫生激起新池泛起數米高的巨浪。
腳步輕點，便已立於水簾前，髮絲被黏在臉上。
墨婉這才發現，花一婉縱使傾國傾城，也是比不上眼前這個女子的，不是容貌上的差異，而是氣質，她張揚跋扈但穩如蒲葦。
恍惚間，水簾背後竟從出落睡蓮朵朵，就連莖葉都分毫必現。
在一身玄色衣裳的映襯下已是出水芙蓉般美好。
墨婉卻並沒有那麼擔心，她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飄到他的身上。
卻始終不敢正眼去對上他那雙眸子。
因此，她也從未看見，高處的某人眼神如炬，一直鎖住她的神色。
都說覆水難收，可是九泠將激起的水一滴不漏全收回新池中。
人羣中已經是倒吸冷氣聲。
九泠款款走了回去，站在了敖淵的身側。
眉目間的羞澀全然與剛纔的張揚天差地別。
絛瑤柳腰輕晃，再次站在了圓臺中央。
“九泠的舞姿果真是不同凡響，接下來，就讓我們領略合歡殿的風采吧。”
絛瑤又扭着腰肢離開舞臺。
眨眼間，一張古琴，大鼓被搬上了舞臺。
墨婉早已褪去了紫色長裙。
天流、天風、葉恩、成堯已經立在了圓臺的四角，面前各擺放了一張大鼓，鮮紅色的絲絛點綴着整張大鼓。
所有人疑惑地看着他們究竟要搞什麼名堂。
墨婉剛準備從人羣中穿過走上圓臺。
只覺得腰間一緊，便已經騰空而起。
“阿溪。”墨婉輕喚道，髮絲已經散開，在長風中飛揚。
衆人仰頭看着一白衣男子攜一白衣女子凌空而來。
霎時間，都忘了呼吸。
他們美得讓人窒息。
絛瑤看見幾天未見的天流竟站在圓臺上，一瞬間臉都綠了，偷瞄着九泠的神色。
敖淵看着她髮絲散開，驚恐又安心的模樣，心口不知爲何又開始疼痛。
敖溪替她拔掉了髮簪，瞬間，如瀑的髮絲如墨柳隨風而動。
“阿婉，別緊張。”敖溪完全不顧他們已經站在了圓臺中央。
“嗯。”墨婉粲然一笑，重重吐了一口氣，背對着衆人站着。
原本的猜測與流言在一見她的絕色後都黯然失聲。
長歡眯起了眼，他相信，她一定是最後的贏家。
因爲，她是墨婉。
她只是墨婉。
清然靜靜望着那坐於古琴前，雙手覆於琴面的男子。
飄然如謫仙，陌上佳公子，如玉如墨。
一時間，天地間鳥雀俱淨。
墨婉合住了眼。
細細地聆聽着風聲。
他修長的指尖輕勾，一聲清音響徹天際。
隨之而勾起還有她的脣角。
天地間霎時吹來一陣微風，她雪白的衣角已經翻飛。
綿密的鼓點輕輕淺淺，如驟雨初起。
就是現在。
墨婉轉身回眸淺笑，嗜血的脣輕勾。
百媚初生。
突然，鼓聲漸歇。
悠揚的琴聲沾染了碧玉飛花緩緩而落。
無須多餘的話語。
他二人只見一瞥便已是金風玉露。
墨婉柔如無骨，白皙的指尖翻飛，玉足輕點，步步生蓮，凌風而起。
衆人直覺她是乘東風欲去的仙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琴聲愈來愈快，她腳下的步子旋轉起舞更加靈動，手臂清揚，白色的飄帶隨風而起，琴聲好像融在了她的血脈中。
所有人開始目不暇接，只覺得是一隻滄浪之蝶舞出芳華。
突然，琴聲乍止，只留下一聲餘音還在迴盪。
衆人仍在回味。
卻聞雷聲般的鼓聲開始響起，驟雷驚乍，彷彿天馬冰河自遠古踏塵而來。
衆人心都懸了起來。
霎時熱血澎湃，只覺得體內的每一個因子都被調動了起來。
看臺上那位女子。
立於天地間，有力的鼓聲將她包裹，驚心動魄。
她騰空而起，髮絲如軟劍散開，不死不休，大起大合，跳躍，側身，提膝，擡腿，動作行雲流水，全然無了方纔的柔美。像一隻掙脫束縛，不死不休，舞罷芳華的凰，更似勢要鬥破蒼穹，烽煙中走出的美人。
長歡只覺得心跳都快加速，她一天神神秘秘的，原來憋着這麼一個大招啊。
墨婉好像有些力不從心，鼓聲漸漸放緩，她的腳步臨凌亂中仍是不失嫵媚。
敖溪薄脣微勾，起勢，輕撥。
他的樂聲就好像是洗淨鉛華與喧囂的梵音。
墨婉只覺得內心平靜無比。
時光好像又回到了那日婉楓谷中他撫琴，她長舞的時候，火蝶隨着她翻飛。
墨婉望向那白衣男子，寂然平和如墨玉。
所有人靜靜望着二人神仙眷侶般一顰一笑中都是情意。
突然，一悠揚笛聲響起。
清亮圓潤的音珠玉般滾落。
衆人擡眼，卻發現是一襲素衣長裙的清然師尊盈盈走向了圓臺。
朱脣輕啓，和韻間儼然已是高山流水。
長笛古琴，難得知音。
墨婉雖是不懂琴聲，卻聽出了她與敖溪配合得有多默契。
九泠早就恨得牙癢癢。
一和之間。
墨婉臉頰已經微紅，醉了的桃花般迷人。
敖溪見墨婉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琴聲漸緩。
幽幽見，琴瑟緩。
墨婉斂息，放慢動作。
衆人還未盡興，她便停下來準備離開。
不知是誰鼓掌，場下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山呼海嘯涌來。
敖溪起身離開。
清然走至他的身邊。
“公子此曲譜送我如何。”清然臉上紅暈未褪，她聽見琴聲，便早已情難自控，貿然走上了圓臺。
“好，在下失陪。”敖溪頷首儒雅有禮，從容不迫去追上了墨婉。
清然看着他的身影，好像做了一場倉促完整的夢。
夢裡花開花落，只有清寂的餘音。
墨婉發現自己有些天真了，場下早已堵得水泄不通。
場下的男男女女眼神如狼，恨不得將這二人咽在肚子裡。
猶豫該如何下臺時，卻撞上他冰藍色的眼睛。
心跳慢了半拍。
他還是沒有想起。
這舞是跳完了，看衆弟子的反應。
合歡殿肯定無事，然後呢？
然後呢？
他瀲灩的鳳眸打量着這個女子。
他被她驚豔到了，毋容置疑。
好熟悉的感覺，就好像被浸在了溫水中只有她。
“阿婉，可累了？”敖溪攬住她的肩膀，往回走，從另一面天風，天流已經擇好的路離去。
“花神，今日這一場比舞如何抉擇？”絛瑤俯身朝一直望着圓臺的敖淵請示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