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巧笑倩兮,望着那端莊高貴的女子說道,“夫人說笑了,你與王上之間纔是令人羨慕呢,王上,我記得你與夫人可是青梅竹馬,最終能結良緣,自始至終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緣分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呢?”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敖淵,你既有心爲她去了我的心頭血,也該有心對她一心一意。
只是這四人的暗流洶涌中,一襲青衫的男子又灌下了一壺冷酒,青梅竹馬,喜結良緣,婉婉,我們之間又需幾輩子才能修來這福分。
洛落聽她的話,一顆懸着的心纔算完全落地,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柔聲說道,“是啊,緣分不易,只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敖淵紅脣輕勾,盯着她的笑顏,“敖溪,你們回到碧雲峰今後有何打算?”
墨婉的心好像被一雙大手給牢牢揪住了,他又想幹什麼?
敖溪撫着墨婉的髮絲說道,“先在碧雲峰呆上些時日,然後在四方遊歷一番,秋日時回婉楓谷,再不出谷。”
墨婉望着他白皙的喉結,聽他如此說,才放下心來,秋天便回去,時間很快的,很快就可以不用再見到他。
“哦,再不出谷,你們打算出世?”敖淵邪魅的嗓音迴響。
“倒談不上出世入世,只是阿婉與我皆無心於紛雜之事,久居谷中也不失爲人生樂事。”敖溪其聲如清泉,給人安靜與祥和。
洛落開口道,“谷中日子清貧,鮮有人跡,大哥不覺得枯燥嗎?”
敖溪輕笑道,“從未覺得。阿婉可有趣多了。”俯視着懷裡昏昏欲睡的小人說道。
洛落聽見這話,輕掩脣角。
墨婉聽他這麼說,翻了翻白眼,在他腰際輕輕掐了一把。
敖溪眼中笑意更甚,漾漾的歡悅輕輕散開。
“敖溪,你既有此打算也好,可母后對你甚是掛念,你準備何時回玄山之巔去看望她?”敖淵鳳眸微眯,慵懶地說道。
敖溪稍一蹙眉,“等阿婉風寒過了就回去,阿婉,你說呢?”
墨婉忙忙點頭,我風寒好不好別人怎麼知道,她暗暗給敖溪使了一個眼色,玄山之巔能不去就不去,況且她看得出,敖溪對敖家夫人並無多少牽掛,要不怎麼會一回來直奔碧雲峰來呢。
“好,阿溪,你是知道我的身子的,自幼孱弱,只怕耽擱了你。”墨婉沮喪地垂頭說道。
敖溪極其配合地按着她的肩,“無妨,你的身子才最重要。”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將敖淵晾在了一邊。
墨婉只是一瞥,就看見他臉上邪魅的笑意,就當被大白菜盯着,墨婉連瞪他一眼都沒有興致。
敖羽懷揣着那張黃金面具看他二人情深意長,飲下了一壺又一壺冷酒。
夜已深,衆人都有些微醺,墨婉在敖溪的陪同下先回了房間。
一路上,冷氣直往衣口裡鑽,墨婉瑟縮着身子。
敖溪將她攬在懷裡,“阿婉,今日可還開心?”
“不開心。”墨婉想也不想就答道,怎麼會開心,看見不想見的人,還有那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內所發生的一切,想想都不寒而慄,他究竟想怎樣,她現在
還拿不準,明明兩個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他爲什麼還要那樣,她一想起心口都會絞痛,他脣角的空氣就是毒藥。
“是頭痛嗎?”敖溪目色擔憂地望着她。
“不是。”墨婉一下子將他緊緊抱住。
“阿溪……”一聲接着一聲地喚着,墨婉好像夢囈般。
敖溪脣角上揚,任她抱着,她就是那般的人,不愛的人連敷衍都懶得敷衍,若是喜歡就抱着不放手了,比如他,比如老二。
“阿婉,要不今夜你一直這樣抱着可好?”敖溪戲謔着說道。
墨婉聞言,臉蹭地紅了上來,“不要。”手卻是仍未鬆開,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
“快進去吧,你剛受了風寒,大婚之後日日給你抱着。”敖溪寵溺地笑着。
“哦。”墨婉戀戀不捨地鬆開手臂。
一離了他的懷抱,冷風就瞬間灌滿了衣衫。
“那你也早點睡吧。”墨婉拉緊衣衫顫抖着說道。
“知道了,進去吧。”敖溪看她凍地牙齒都打顫了,還可憐兮兮地望着自己。
墨婉一溜煙鑽了進去,屋內昏黃的光芒與質樸的佈置讓她立刻靜下心來,將寒冷也鎖在了門外。
直直朝早已鋪好的牀上躺下去,檀香若有若無在鼻尖縈繞,立刻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你愛上他了?”
“你愛上他了?”
……
這一句話反反覆覆在夢裡將她逼得無可退路,她想說,是,可是嗓子好像被一雙大手緊緊地扼住,他鳳眸裡的深邃就如地獄中的寒光,她怕了,她怕這樣的一雙眼睛,突然,他的眼角處血液如淚般滲出,最後整個黑暗中只有他血紅的瞳孔,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與痛苦就像一張大網將自己牢牢束縛住。
不要,不要,他是怎麼了?他的眼睛怎麼了?墨婉不顧脖頸上的疼痛,掙扎着伸出手就要去捂住那雙眼睛不讓它再流血。
可是觸摸到卻是一片冰涼,溼潤的血立刻沾滿了雙手,不要,不要,墨婉哭着喊道,他眼角的血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她用自己的衣袖去擦,她都成了一個血人。
不要,不要,墨婉的嗓音都快啞了,血色迷霧般將她團團包裹住,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熟悉的腥甜味讓她心口絞痛,她發瘋般想要擺脫捏緊自己咽喉的那雙大手。
“不要……”墨婉雙手好像在黑暗中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就連骨頭都快要碎了。
猛地睜開眼,一雙灼熱的眸子緊緊盯着身下的人。
墨婉連呼吸都要忘了,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張嘴就要呼救,卻被覆下來的陰影完完全全籠罩住,柔軟冰涼的脣瓣嚴嚴實實堵住了她的嘴,清洌的味道讓她渾身一顫,伸出雙手狠狠推去。
卻是鐵山般絲毫不動,她擡起腿就要頂上去,卻被一個大手輕而易舉化解了全部力道。
脣瓣被狠狠攫住,發出的只能是支離破碎的聲音。
慢慢地,他鬆開了她的脣,卻用手掌一把堵住,墨婉沒來的及的呼救立刻被堵了回去,他在用牙齒在她的耳垂上撕咬。
墨婉放棄了
掙扎,如死屍般直挺挺躺着。
他停了下來,俯視着身下的淚流滿面。
“婉婉。”低沉邪魅的聲音幽幽響起。
“滾。”墨婉壓着嗓音用盡渾身力氣發出這一個字。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愛的人不是他。”敖淵癡癡地說着,鳳眸裡瀲灩的光芒萬丈。
墨婉一絲冷笑,嘴角滿是嘲弄與悲哀,“我愛誰與你何干?就算你是玄山之王,有些事王上管的也寬了吧。”
“我倒覺得我管的少了些。”敖淵紅脣輕勾,一雙瀲灩的鳳眸邪挑。
“王上此話怎講,我既不是冥界之人,又不是玄山之人,你憑什麼管我?”墨婉杏目怒睜,雙手已被他禁錮在身子兩側。
敖淵旋即笑得花枝亂顫,“你不愛他。”一字一句輕輕吐出。
墨婉瞬間反應過來,話裡的一點瑕疵都被他利用到了,若是承認自己不是玄山之人,那麼不就承認了不是阿溪的妻嗎?若是承認了,豈不是打臉,想到這裡,不由使勁咬緊了後槽牙。
狠狠剜了他一眼,就是這個人,親手取了自己的心頭血餵給他青梅竹馬的佳人,現在又來逼問着自己到底愛不愛別人,怎麼可以如此風輕雲淡。
眼底頓時換上狠厲的目光,決絕的口氣冰雪般滲骨,“敖淵,於情於理你都該喚我一句大嫂,過去的我可以當做沒發生,可是今夜這番,未免做得有些過了吧,就算要爲弟妹取心頭血一用,也該等到明早吧。”
敖淵聞聲果然收住了笑容,薄脣輕抿,幽黑的眸子裡是深不見底的淵。
墨婉心裡早已是得意地一聲冷哼,看見他的神情,更是起勁。
一聲驚呼,捂住了脣角,“我方纔還瞧着弟妹面色紅潤在談笑風生呢,莫不是你的哪位佳人也急需用我的心頭血,早些說啊,看我這記性,我自己肯定下不了手,我這就喚阿溪來,替你取血……”墨婉神色驚恐,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出口的話。
“唔……”話音還未落,剩下的字句就被他悉數吻回口中。
墨婉眼睛一下睜大,淚水就如斷線的珍珠流入鬢髮中。
今日被他吻了幾次,就算當被豬給拱了,可是被拱這麼多次怎麼會沒有感覺,更何況一個愛過、傷至最深的人,熟悉的氣味、體溫就像一把火在體內遊走。
敖淵的動作溫柔地有些小心翼翼,吻上她眼角處的淚,微澀。
“婉婉,回來吧。”敖淵低聲說道,眸中是化不開的柔情
“回來?敖淵,是回來給你當血牛嗎?”墨婉聲音有些顫抖,強忍住淚水。
“婉婉。”敖淵憐惜地望着她。
“敖淵,我和你不一樣,什麼事都可以一笑泯恩仇,我做不到,我永遠不會恨你,更不會原諒你,我現在唯一在乎的只有敖溪,只有他,當然,愛的人也是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已經結束了。”墨婉強壓住心頭的絞痛,平靜地說着,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只是在提到敖溪時,眸光耀人心神。
敖淵牢牢鎖住她面上的一絲一毫,收起奪人心魄的笑意,眉頭緊蹙,“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