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蛋這次魔教之行不僅向風雪崖求得重玄金華香檀,救了晏殊母子性命;更憑藉霸下的荼陽地火修復了紫瞳魔燈,彌補了先前無心之過。
如此數日間連辦成兩件好事,本該心情舒爽輕鬆,奈何經鶴仙人一攪合,雍輿情、容雪楓兩大長老雙雙慷慨護教成仁,心裡面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兩人離開魔教行出約莫百餘里,屈翠楓忽然停了下來道:“小蛋,我還有事。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小蛋怔了怔,說道:“好,屈大哥多多保重。”
屈翠楓淡然一笑道:“你先走吧,別讓桑土公他們等久了。”
小蛋點頭御劍離去。屈翠楓飄立空中,目送他背影漸去漸遠,眼睛裡流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
僅是幾年前,這小子還曾被楚兒打得慌不擇路逃進澡堂,全賴自己出手解圍方纔躲過一劫,可算丟人現眼到家了。
可如今他救風雪崖、鬥鶴仙人,在魔教衆人跟前大出風頭,完全將自己的風頭給蓋了過去。如此鮮明強烈的反差,令得屈翠楓既嫉且恨,心中百感交集,鬱悶之極。
忽地,他的袖口內掠出一溜金光,在身前舒展開來,赫然便是鶴仙人的元神。
經過數日前與雍輿情、容雪楓的一場血戰,他顯是元氣大傷,元神光彩異常黯淡,面容也頗見憔悴。
鶴仙人瞥了眼消逝在天宇盡頭的小蛋身影,轉回頭望着屈翠楓漠然問道:“你爲何要幫貧道?”
屈翠楓一聲不吭,突然跪地叩頭道:“求仙長收弟子爲徒!”
鶴仙人先是一怔,繼而哈哈笑道:“你在跟貧道玩什麼苦肉計?”
屈翠楓道:“弟子誠心誠意想拜仙長爲師,願指天發誓!”
鶴仙人收了笑容道:“你不是已拜在了羅牛門下,求他傳授天道星圖麼?那小子曾和貧道有過交手,修爲不弱,當你師父綽綽有餘。你有此名師,爲何還要朝三暮四改投貧道座下?”
屈翠楓忿聲道:“仙長明鑑,我羅師叔只想招小蛋那傻小子作女婿,一門心思偏向於他,對我卻甚爲吝嗇刻薄。他這般厚此薄彼,看在是先父多年故交的份上,我本也忍了,可是──”
鶴仙人木然凝視他,問道:“可是什麼?”
屈翠楓吐了口氣,接着道:“他竟想出種種理由搪塞弟子,無非就是不願讓我染指天道星圖。弟子爲報父母血海深仇,逼不得已才遠走雲夢大澤,冒險偷入魔教總壇。可惜始終探聽不到藏匿天道星圖的所在,徒勞往返。”
鶴仙人“嗯”了聲道:“你真想拜我爲師?”
屈翠楓聽他語氣似乎意動,暗暗欣喜道:“弟子有幸目睹仙長神功,早已欽慕不已,只恨資質粗陋,恐不堪教誨。”
鶴仙人徐徐道:“你的資質也算是萬里挑一,十分難得。況且家學淵源,貧道未必還能教你什麼。”
屈翠楓埋首不起道:“哪怕仙長隨意提點弟子一句半語,也夠我終生受用不盡!”
他本就言辭便給,口若懸河,此際又存心要逢迎鶴仙人,幾句馬屁拍得恰如其分,不着痕跡,鶴仙人心情一陣舒暢,嘿然道:“也罷,這事稍後再說,你先陪貧道去個地方。”
屈翠楓大喜道:“不知仙長要去哪裡?”
鶴仙人負手眺視北方,回答道:“臥靈山淡家村。”
屈翠楓一愣,大着膽子道:“那地方──”
鶴仙人截斷道:“貧道約了個人在那裡碰面。說起來此人你也認得,他便是丁原的兒子丁寂。”
屈翠楓大吃一驚,做夢也想不到鶴仙人約見的人會是小寂。
鶴仙人彷佛沒有留意到他的臉色,屈指細算道:“貧道原只打算在雲夢大澤採擷草藥,以備日後開爐煉丹所用。可在魔教這一耽擱,距離約定的時日已晚了兩天。不曉得那小子會不會還在那裡。”
屈翠楓心念急轉,想不通鶴仙人爲何要見丁寂,囁嚅道:“仙長??我陪您去臥靈山自無問題,但最好不和丁寂照面。”
鶴仙人聞言不屑冷笑道:“也好,屆時你便遠遠躲着,省得壞了貧道的好事。”
他回頭瞥過地宮方向,嘴裡一字一頓吐道:“魔教!”
鶴仙人心頭打定主意,待等取得化功神訣、修爲盡復後,第一個要滅的便是魔教,那時雍輿情、容雪楓兩人俱已不在,又有誰能阻止自己拿到天道星圖。
念頭落下,鶴仙人身影一晃,隱入屈翠楓的袖袂裡。
當下屈翠楓日夜兼程御劍趕往臥靈山。這日午後他入得山中,幾經輾轉遠遠看見了淡家村。
他急忙隱起身形,從袖口裡請出鶴仙人元神。
鶴仙人望望天色,吩咐道:“你在此守候,貧道去去就回。”一晃身往淡家村掠去。
他儘管修爲大損,所餘功力不過全盛時的十之三四,但身法施展開來依舊迅捷。
只一眨眼,鶴仙人便已掠入村中,正欲舒展神識搜尋丁寂的蹤跡,忽聞有人笑道:“你好不守信,讓我白等這多日。”
鶴仙人凝住身形側目望去,就見丁寂凌空橫躺在那座百年古井上,雙腿架在井口邊緣上輕輕晃盪,一雙手枕在腦後正瞧着自己。
待看清鶴仙人模樣,丁寂忍不住驚訝道:“咦,你這般狼狽,不會是遇上了萬劫天君吧?”
鶴仙人自不願將丟臉的事告訴丁寂,哼了聲道:“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貧道要的東西呢?”
丁寂從懷裡取出一卷用細線捆縛的紙筒,拿在手裡朝鶴仙人揚了揚道:“早準備好了。捲心竹呢?”
鶴仙人翻手亮出一根尺許長、捲曲成團的明黃色捲心竹,冷冷道:“在這裡。”
他驀地心頭一動,感應到遠處一棟農舍裡竟藏有第三個人,頓時警醒道:“莫非這小子又在使詐,在村裡設下了埋伏?”
可神識週轉一大圈,除了屋裡藏着的那人之外,淡家村中空無一人,顯然不像是設了埋伏的樣子。
他再凝神細察,發覺對方的修爲尚不如丁寂,更遑論盛年、羅牛這樣的正道頂尖高手了。
他放下心來,說道:“看來咱們可以完成這筆交易了。”
丁寂道:“好啊,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鶴仙人也不言語,揚手將捲心竹遠遠拋給丁寂。
丁寂探手接過捲心竹,也不多看一眼,笑吟吟道:“你要的東西來啦!”手指在紙筒上一彈“颼”地射向鶴仙人。
鶴仙人接住紙筒,勁力到處“啪”地震斷絲線,薄如蟬翼的紙卷卻絲毫未損。
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展開紙卷,就見前後三大頁白紙上,被丁寂用寫意揮灑的草書字體密密麻麻布滿,起首四個大字正是“化功神訣”。
鶴仙人一目十行匆匆掃了兩眼,斷定這是真品無疑,心中一顆石頭徹底放下,捲起紙筒道:“告訴丁原,一年後今日此時,貧道與他在淡家村一決生死。他若自知不敵,可多邀兩個幫手,免得有人會譏笑我以大欺小。”
丁寂聽了肅容道:“好,晚輩定會把話帶到!”
鶴仙人冰冷的脣角忽然露出一縷笑意,其中竟有三分是無奈,望着丁寂搖了搖頭道:“可惜,可惜──”
他身影一閃,消逝在夜色中,話音隨風傳來道:“可惜你不是貧道的弟子??”
丁寂靜靜看着鶴仙人身影遠去,臉上同樣漾起了笑意,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幸好我不是你的徒弟,誰跟了你纔是倒黴鬼!”
鶴仙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淡家村裡又恢復了死氣沉沉的靜謐景象。
丁寂轉過身,目光落到鶴仙人曾經留意過的那棟農舍上,笑問道:“屋裡頭一股子的黴味,你也待得住?”
然而等了須臾,農舍裡卻一無動靜。
丁寂臉上漸露詫異,暗自舒展靈覺察探,才發現不知何時農舍裡已然人去樓空。
他低咦一聲,騰身揮掌拍開屋門,一股濃重的黴味撲面而來,幽暗破敗的屋子裡到處積滿灰塵。
在窗臺下的地面上,留着一雙淺淺的纖小足印。就在前一刻,應該還曾有人悄然靜立於此,透過黑乎乎的窗紙注視着古井方向。
丁寂望着那雙淡淡的足印,不由有些失落。
這些日子來,楚兒一直在悄悄地跟蹤自己,卻始終不願露面。而當他終於如願取到了捲心竹,她卻默不作聲地走了。
丁寂的目光忽然落在窗櫺前繫着的一條柔巾上。清風拂過,它在夜色裡輕輕飄動,脈脈傳來熟悉的少女幽香。
丁寂心念一動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從窗櫺上解下來,才發現它已被截作兩半,正是楚兒用以遮臉的面紗。
丁寂愣了愣,嘴角不覺露出一絲苦笑道:“這丫頭──”
他迭起面紗,伸手推開窗戶。窗上的積灰簌簌抖落,清冷的月光從屋外照射進來,將他孤單的身影投映在地上。
丁寂握着面紗出了會兒神,喃喃自語道:“她會去了哪裡,又爲何故意對我避而不見?”
沉默半晌,丁寂微一揚眉振作道:“管他呢,先回東海再說!”
他將面紗仔細收入懷中,身形一躍從窗口縱出,御起仙劍往東方的夜空追去。
這時候,從農舍後的一座草堆裡,徐徐站起一位紅衣少女,仰首目送着丁寂遠去的蹤影,久久無語。
她的身材無限姣好,飛瀑般烏黑亮麗的秀髮在風中輕輕飄漾,遮掩去半邊玉容。
然而就在那張曾經嬌豔絕倫的俏臉上,此刻卻怵目驚心地縱橫着一道道斑駁傷痕,就像是一隻完美無瑕的瓷瓶被人粗暴地劃破。
天邊的那點劍光徐徐在她的眼簾裡消失。她透着倔強與驕傲的眸子裡,忽地閃過一抹落寞與黯然,悄無聲息地漾起晶瑩淚光。
她緩緩穿過農舍,走到百年古井邊低下了頭。
銀白色的月光灑散在混濁的井水上,隱約映照出她的面容。
儘管她已不知多少次從銅鏡裡看過自己毀容的模樣,此時此刻,芳心依舊禁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閉起了眼睛。
“啪!”一滴淚珠從眼角溢出,墜落進井裡。井水微微泛起一圈漣漪,將她在井中的倒影模糊。
她睜開漆黑如星的明眸,怔怔看着那圈漣漪漸散漸沒,低低的聲音道:“我這樣子,何必再連累他??”
她的玉容上驀地掠過一絲決絕,嬌軀御風騰空,向着與丁寂相反的方向飛去。
風吹乾了她臉頰上的淚痕,卻無法撫平她心頭的痛。
她不知自己該去往何方,但又走得是如此堅定,更不回顧。
久久,久久之後,竟又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徐徐走到了百年古井旁。
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年輕書生,俊美宛若女子般的面龐,隱隱透着一抹灰暗之色,薄薄的嘴脣總是不經意地輕抿。
他擡起頭看了眼將將升至樹梢上的弦月,確定村內終於空無一人之後,方自漠然一笑道:“今晚還真是熱鬧啊。”身形如葉絮飄飛,落入井中。
井水“譁”地乍分,露出下方一道血紅色的深淵入口,裡頭雲霧翻滾、寒氣森森。
年輕書生絲毫不以爲意,有若閒庭散步般向下沉入血淵,駕輕就熟地往前掠去。
淵中的紅霧與寒意,較之數月前已經大爲減弱,但尋常凡夫俗子仍舊難以靠近。
年輕書生行出一段,前方突然出現一道晶石般凝鑄的血紅色光壁。他伸手在光壁上輕描淡寫地一按一抹,掌心登時煥放出一團殷紅光芒,倏忽擴散數十倍,幻化作一扇匪夷所思的光門。
年輕書生閃身入內,光門便在他的背後旋即隱沒,將滾滾血霧與寒流隔絕於外。
光門內竟是小橋流水,別有洞天,一座美輪美奐的水榭凌於幽藍色的小潭之上,四周繁花似錦,綠草如茵,異常幽靜清雅。
年輕書生舉步走過小橋,來到水榭門前整了整衣冠,從袖口裡取出一支精巧的翡翠珠釵,向着屋中說道:“我回來了。”推門而入。
小廳里布置得古色古香,格外典雅。四面的牆上掛滿字畫,每一幅都是出自名家手筆的真跡,全是他這些日從各處費盡心機蒐羅而來。
臨窗的幾前靜靜坐着一位素衣少女,背對年輕書生望着窗外出神。
年輕書生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開,走到她的背後低笑道:“妳看,這是”冷翠珠淚釵“,普天下絕無僅有。”說着將珠釵送到少女面前。
素衣少女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看珠釵一眼,更沒有說一句話。
年輕書生的眉心露出一股怒意,恨恨將珠釵扔到地上道:“好,妳不喜歡,我就扔了它!”
素衣少女緩緩回過頭來,秀麗傾城的玉容上隱含的那一抹淡淡憂色,令得年輕書生的滿腔怒火暫化爲烏有。
這一男一女,正是萬劫天君與羅羽杉。
原來當日小鎮上,萬劫天君擄走羅羽杉擺脫了羅牛等人的追索,在外藏身數日後傷勢稍愈,莫名地記起了淡家村的那口百年古井。
他諒羅牛等人料不到自己居然會去而復返,竟又偷偷挾着羅羽杉潛回井下血淵,可謂膽大妄爲之至。
待傷勢漸好,萬劫天君便以莫大神通在血淵中另闢洞天,憑空造出諸般景緻,更特意築起水榭以供羅羽杉歇息。
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會獨獨對這少女另眼相看,只覺得若能每日見到她,心中便有說不出的喜悅。
經過一段相處,他從羅羽杉的口中已得知了自己的過去。
可奇怪的是,傷勢雖一天天見好,頭腦裡對過去的記憶仍是回不來。當羅羽杉說起自己的往事時,萬劫天君總覺得她彷佛說的是另外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不過好歹他總算弄明白了,爲何那麼多人要不遺餘力地追殺自己,所以行動起來也變得愈發小心,每回外出都會施展出如意萬象訣,裝扮成各種不同身分的人。
故此,儘管外面正魔兩道佈下天羅地網圍捕他,一則相貌打扮已變,二來又未將羅羽杉攜在身邊,任誰都難以察覺破綻。
原本他應該在血淵中潛心養傷,更不宜時常在外拋頭露面。畢竟上得山多終遇虎,萬一不巧撞上丁原、盛年這般眼力奇高,心思縝密的高手,保不住就會露出馬腳。
可羅羽杉在他身旁始終不拿正眼看他,更難得多說一字。萬劫天君心知肚明,要想哄得這少女真正開心,惟一的法子就是放她回家。
偏偏他的心裡極不願羅羽杉離開,於是惟有想方設法,從各處蒐羅來諸般奇珍古玩,就算能引她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可惜每一次煞費苦心、千挑萬選地將東西帶回來,羅羽杉依舊不理,令他好不着惱,偏又無可奈何。
他注視着羅羽杉蒼白的俏臉,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妳討厭我、害怕我,把我當成是十惡不赦的魔頭,所以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他彎下腰拾起地上的珠釵,想想道:“只要妳高興,我可以不殺人。”
羅羽杉輕輕道:“你將我關在這裡,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萬劫天君眉宇一挑,怒道:“說來說去,妳還是想走。這兒有什麼不好,我又有什麼不好,妳??”他的嗓音猛然變得嘶啞,身子一顫,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痛楚神情。
羅羽杉一怔,只見萬劫天君身軀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從胸襟裡泛出一蓬金色輝光,轉眼間擴展到全身肌膚。
萬劫天君悶哼了聲,伸手撫胸,身子搖搖欲墜,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扶住几案。
羅羽杉的眸中閃過一絲緊張,急忙起身道:“你快坐下!”
萬劫天君咬牙不語,肌膚上的金光漸漸濃烈,照亮了整座水榭。
他猛地一聲低吼,腳步踉蹌撞在窗上。“喀喇!”几案被他的手指無意識下捏爆,化作一蓬淡淡的血霧散去。
羅羽杉數月來已非第一次目睹他心口禁制發作,從袖口裡飛速取出金針,熟練地插入萬劫天君胸前諸穴。
萬劫天君痛苦似乎略略減輕些許,喘息着靠在牆上緩緩坐倒在地,盤膝勉力捏起法印,苦苦催功相抗。
玉牒金書的神力沛然莫御地流轉過他周身,最後匯作一股雄渾暖流破入靈臺。
深蘊在萬劫天君靈臺中的強盛魔意,甫一遭遇玉牒金書,如同玄冰遭烈焰焚灼,立時發出一記驚天動地的厲嘯,額頭冷汗涔涔淌落。
他的意識隨即陷入一團混亂漆黑的深淵中,好像有無數團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又有冰冷徹骨的寒流,一浪高過一浪地在吞噬着自己的神志。
恍恍惚惚間,他看到了面前羅羽杉那清麗絕俗的容顏,猶如在浩瀚無垠的大漠中見着了一抹綠意,奮力探臂緊緊扣住她的玉腕,艱難地喘氣道:“不要??走!”
羅羽杉被他握得腕骨欲裂,星眸裡漸漸流露出一縷憐憫之意,忍痛點了點頭。
然而她的心思不由自主飛出了窗外,穿越血淵飛上清冷夜空,默默地呼喚小蛋道:“你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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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青得知楚望天失蹤的消息,深感東山再起、報仇雪恥的時機終於成熟,當即率領重新歸降的西域五大門派高手,以及厲無怨和小蛋等人殺回忘情宮,順利奪回了失去年餘的寶座。
但他和小蛋之間,終於發生了一次不可避免的正面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