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先生冷冷地說:“看來雷公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說完將寶劍輕輕撥出,那邊魯難已經叫了一聲:“好劍!”
雷生看代先生的劍不像自己現在用的刀,從墓修那裡搶來的刀亮閃閃的,看起來好生鋒利,但代先生的劍成暗幽色,劍上還有依稀的暗色花紋,知道這把劍不錯,但不知道好成什麼樣子。魯難出身冶子山,對於真氣境的武器很有研究,他都忍不住讚賞,那一定是特別好的武器,而且那把劍的劍上三顆星星也顯示了它的品階,自己對敵的時候要當心了。
代先生一個滑步已經向前七八米,一劍直刺雷生胸口。雷生只覺得一股劍氣先於劍向自己襲來,不敢硬接,身體微微轉動將劍氣讓過,手中刀搭在了劍脊上,輕輕一引把劍引出身外。
魯難大叫一聲:“好!”
雷生從上冶子山起連番和人交手,真氣運用得比剛開始時要熟練,這一下只用了很少的真氣吸住對方的劍就把來劍引開。代先生被雷生一招引得腳步一虛,身體差點向着雷生方向撲去,連忙足上一點,穩穩站在當場。代先生看着雷生年輕的面容,心想這麼老辣的招式,由這麼年輕的人使出來,這對比夠強烈啊,看來今天碰上硬手了。
場外的魯難更是佩服,雷生的實力的增長軌跡,他可是一清二楚,雷生的天賦太差,境界突破時真氣增加得太少,而雷生比原來實力已經高了幾近一倍,這全靠他對實戰近乎於妖孽的感覺。魯難也可惜雷生的天賦,按雷生的天賦此生是沒有辦法成爲煉氣士了,以雷生的戰鬥天賦要是成爲煉氣士,他想像不出到時能有多厲害。
代先生調整吸氣節奏,提了提精神,好像下定了決心,手上劍招一變,用上了自己拿手的抽水十三擊。
張公子笑着說:“看看,這就是代先生的成名絕學抽水十三擊,據說連河水都能抽成十三截,倒在這招之下的敵手無數。”
代先生平時也經常練習抽水十三擊,但練習時從來不加註真氣,只是把招式不斷演示,因爲他這一套劍招極消耗真氣,如果加註真氣往往一套演練下來真氣就幾乎用光,要回復真氣到正常差不多需要七天,所以只有碰上硬手他才肯用這套殺招。代先生現在使用的劍是借來的好劍,用這把借來的劍,真氣使用量減少六七成,心想按這種用法,我的十三擊至少可以往復使用三次以上。
只見劍光閃閃,如一條入雲長河,長河將雷生包圍在中間,好像馬上要將雷生淹沒。
在其它人看來,代先生的連綿招式好似長河,但在雷生眼裡,不管代先生用什麼招式都是一樣,全都是刺、削、劈、砍、挑、點等等。這些小招式組合起來成爲十三擊,或者什麼三十擊又有什麼關係?這時的代先生全身真氣滾滾,不管是身法還是劍法,速度都如電光火石。
雷生不論腳步,劍法速度都不如代先生快,但從那個小人出現後好像有了一些提前判斷對手招式的能力。此時的雷生往往在代先生腳步未動時就提前移動腳步,或者手上早一瞬間出擊。代先生的劍好像每次都和他配合好一樣,剌在空處或者砍在空處,要不然就是劍脊送到雷生的刀面上,被雷生輕輕引開。
代先生一套十三擊劍光點點閃亮下,除了魯難還清晰可見外,戰場外的其它真氣士也只能看個大概。抽水十三擊並不是只有十三招,這其實是十三式,每一式都由十五到二十八個小招式組成,一共兩百多招,代先生也不會每次將二百多招一一使出,不過就算按需要使出的招式也有一百五六十招,但只不過三息時間十三擊就使完了,速度快得在場只有兩三人能看得大概,其它人只是看得模糊一片。只是招式每每成空,最多和對手的刀背貼上一下,他心裡不知道有多窩火,真氣不息第二次十三擊又向雷生招呼過去。
雷生一看這招見過,不等第一擊的十六招使全,早已跳到空處,揮手一刀向代先生握劍右手砍去。
代先生大驚,這才第二遍對手就找到破綻反擊了?不過雷生主動出招時,代先生的防守同樣極快,手中的劍向雷生的刀揮去。雷生見過魯難一劍砍倒何勇的場面,深深知道武器差別太大的後果,不敢讓刀劍相碰,於是又腳步移動再劈,代先生連忙變招又向雷生的刀砍去,想把雷生的刀砍斷。
戰場中的兩個人掉換了個方式,變成雷生攻,代先生防。但又有不同,代先生防的時候用劍去找雷生的刀,雷生每次只出半招又逼得換招式,雷生同樣打得很窩火。
兩個人因爲武器沒有碰在一起,真氣消耗都極少,按這種打法,就算打上一天也不會累。
周總管想加入以二對一,但苦於自己沒有武器,到了戰場中要是讓兩人的刀劍不小心碰到一下不死也傷,而要是用劈空掌一是太費真氣,二是自己的劈空掌攻擊力道不足,上去也是白搭。於是對陪王姓兄弟來的那個真氣境說:“陳志兄,你有中品真劍,要不你去幫代先生。我看着姓田的。”
陳志說:“周兄,代先生真氣渾厚,實力超羣,對面的大個子境界低,就靠着力大。過一會真氣消耗乾淨,代先生就勝了,用不着我們幫忙。”
周總管暗罵陳志沒見識,但又不好說代先生拿不下雷生。本想用傳音把情況告訴陳志,一來以他的境界傳音不易,二來他已經建議過了,相信他們的對話代先生已經聽到,到時代先生心裡自有計較。
代先生和雷生打了半個時辰,發現雷生來來去去就是劈,砍,還有撩。劈都是由上而下,砍要麼左而右,要麼右而左,還有就是由下而上的撩。招式簡單自己判斷也準確,但想要用身法躲開,然後反擊卻不容易。只得希望一劍砍斷雷生的刀,但大家來來去去已經千幾百招了,要找機會砍斷對方的刀談何容易。
雷生一心一意地就是出手快些,再快些。雷生在天炎見多了煉氣士的切磋,就算他已經成爲了真氣修士依然無法看清煉氣士交手的招式。雷生腦海裡只能一個想法,招式一定要快,只要快到對方看不清,你就勝了。剛纔代先生的抽水十三擊,要是有煉氣士的一半快,雷生也就防無可防。
魯難是第一個發現雷生的速度提高的人,甚至雷生自己也沒有發現。魯難發現是因爲代先生原來防禦時手臂可以伸直,現在肘部略有彎曲,再也無法伸直。
兩個人又打了一會,那幾個公子哥可就不耐煩了。
“這是怎麼回事,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手中的武器沒有見過一次面。這和小孩子過家家有什麼區別。”伍公子胖臉抖動低聲說。
“誰說不是啊,那個姓雷的嘴上的鬍子只是軟軟的絨毛,一個毛還不夠硬的毛孩子,怎麼能和都安國有名的代先生打成平手?我看是不是故意打得艱苦些,回去好多要些賞金?”朱光照用手擋着嘴做出不讓人聽的樣子,但聲音卻比伍公子大了不少,連二十米外的代先生都能聽見。朱光照這話說得惡毒,他那裡看得麼雷生的鬍子軟硬,他這是從另一方便噁心代先生。
代先生氣得直罵娘,有心快些結束戰鬥,卻無能爲力。現在代先生就算要退出戰鬥,氣機牽引在雷生追擊之下,很有可能要帶着傷才能退出。
場上兩人又打了半個多時辰,這半個時辰場上代先生完全沒辦法回擊,只能防守,除了魯難看得還有滋有味外,就連田櫻都看煩了的時候。雷生好像突然開竅,腦中靈光一閃,大喝一聲:“着。”
一記直下的力劈,快如閃電,代先生的劍也不慢,迅速向上格擋。就在大家以爲雷生和剛纔這一個多時辰一樣,刀會轉向另外攻擊一處時,雷生的刀竟然繼續下劈。代先生心中一喜:“到底是年輕人,終於耐不住性子了。”
眼看刀劍就要相交的一下,雷生突然手腕一扭,刀微微轉了一點點方向。這一刀只是微微轉了一點方向,但對於雷生來說卻是極大的進步。雷生練了數年,招式在真氣運轉之下,只能按一定路線,而這時在招式將盡時還能再起變化,無疑是對真氣對經脈的掌控提高了一截。
代先生心道不好,但剛纔自己以爲雷生是耐不住了,所以手上加力,現在要變已經來不及。
啪的一聲刀劍終於碰在了一起,不過不是刀鋒對劍刃。而是刀背對着了劍脊。代先生只覺得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劍幾乎要脫手,連忙順勢後退幾步。只見一隻腳伸到了自己的小腹處,接着小腹一陣劇痛。
周總管本以爲兩人至少得打到天黑,誰知道突然一下,代先生倒在自己面前兩米的地方,而那個雷生緊追到了代先生身邊。還沒有等到周總管想好是不是出手的剎那,雷生已經抓住了代先生的右手,用力一扭。代先生啊的一聲大叫,手腕被扭折了,劍從手中掉落。
雷生撿起劍向後一躍,跳出六七米。手裡提着劍吐了口氣說:“好劍好劍,尋幽?這劍名真奇怪。”此時的他其實真氣已經早已見底,到後半個時辰,他在大部分都是十招裡只有一兩招使用真氣,其它八九招只有力量假裝進攻。而代先生當時見他時而快時而慢,一開始還想乘機在雷生慢的時候轉守爲攻,但雷生馬上又快出一招,攻得他險而又險,於是到了後面,雷生的攻擊慢多快少,他卻驚心一片,不敢勇猛進擊,要不然這一戰,敗的肯定是雷生。
“還我寶劍啊,這是我借人家的。”代先生一時亂了方寸,竟然帶着哭腔脫口而出。
“哈哈哈,我管你是那裡來的,現在歸我了,這名字雖然不合我意,但我也勉強留下了。”雷生笑完說:“你們還有誰打算抓我去什麼狗屁官府,現在可以上來打過。”
代先生這時已經清醒,從失去寶劍的傷痛中回過味,知道事不可爲。左手一用力把右手腕接上後說:“你是那裡人士,我回去告訴劍的主人,讓劍主人自行向你討要。”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漢國定安侯雷生。想要找回面子,一兩年內只管來漢國找我。時間長了我不保證還在那裡。”雷生一伸手說:“把劍鞘也拿過來吧。”
代先生也很乾脆,解下劍鞘扔給雷生說:“漢國的定安侯?從漢國過來要經過廣陽國,行國。數千里長途,不知定安侯到都安國有什麼公幹?”
“什麼公幹都沒有,本侯就是一路找人打架,打過來的。”雷生剛剛這一架打得窩火,但收穫也蠻多。現在架打贏了,而且沒有打死人,心裡高興嘴上也把不住了。
都安國衆人一聽,這活脫脫一個混蛋,比自己這些公子更混。那裡有爲了打架走數千裡的?不過這也正符合一些無聊王公的性子。在都安國還有某位王子時不時裝成乞丐在鬧市乞討,他在乞討時手裡一手拿着兩個碩大的明珠旋轉着,另一手不斷向行人討要錢財。
“雷侯勝了我們這邊的最強者,我們這些人自問不是你的對手。既然這樣,我們就下山了。姓田的,過些日子我們再來,你等着。”張公子說完指揮僕從,把其它那些被周星打倒,依然在地上起不來的僕從背上一起走。
雷生說了一聲:“等等!”
都安國衆人個個心慌,但卻站着不敢走。
雷生取出一根針,在那些起不來的人身上各自紮了一下,那些倒地的人一個個立馬爬了起來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了。田櫻在旁邊看到眼睛裡興奮之色一閃而過。
雷生問魯難:“你乾的?夠無聊啊。”魯難笑而不答。
周星忙道:“公子錯怪他了,是我乾的,不過方法卻是他教的,他說真氣在這。”周星在自己腰眼上比了比說:“真氣在這裡打透進去,普通人至少得三個時辰才能站起來,果然不錯。”
都安國幾個公子一聽,原來這幾個人是一夥啊。
魯難取出冶子山的衣服抖動了一下,披在身上說:“我是冶子山下來的修士,杏林山的埋藏歸冶子山了,有不服的可以來找我,我叫魯難。”
冶子山是數千裡方圓的修仙霸主,周圍大部分國家都有冶子山制服的圖像,有地位的貴族從小就看過圖像,免得以後不小心得罪了人給家庭招來大禍。都安國幾個真氣士都認得衣服的樣式,面如土色都說:“不敢不敢,您老早穿上這衣服,我們那裡敢有半點違逆。今天算我們眼睛長坑裡了,這就下山,再不敢來了。”代先生心想慘了,劍看來是要不回來了,寶劍的主人會怎麼對付我?我下山後是不是躲到其它國家去呢?
冶子山在萬里內那是威名赫赫,只是冶子山自身還算低調,沒有經常派弟子到處騷擾。但這些身在都城的真氣士,誰不知道冶子山這個築基境坐鎮的存在?也只有田櫻這樣的土包子什麼也不知道。
田櫻等那些人走開,先向魯難說:“多謝。”魯難用冶子山的名頭嚇住那些人。田櫻從那些人恐懼的表情看出,他們可能真不敢來了。
魯難一擺手說:“小事小事,我是看着雷生面子。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田櫻雖然沒有出過大山,但人卻不笨,依然對着魯難行了個大禮。
魯難反而有點難爲情說:“幹嗎這麼客氣,不是說了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嗎?”
雷生在一邊說:“田醫生,杏林山上我大概也瞭解了,靈氣不足,山上的藥材也平常。你採那些毒藥草的用處,我下山時思來想去,也明白了。應該是幾種毒藥配合形成混毒之法,強行壓榨身體的潛力,然後轉化爲真氣吸收。”
田櫻佩服地看着雷生說:“想不到你的醫道這麼高明,看來我的願望很有希望達成了。”
雷生說:“你有什麼願望?”
“這個以後再說,我們站在這裡雨裡幹嗎,到我住的地方坐着說吧。”田櫻當先領着大家到他的石洞裡。這裡已經被翻亂了一半,田櫻開始整理,周星連忙上前幫忙,只一會就整理停當。
四人也不分賓主各自找地方坐了,雷生說:“田醫生還是以後最好不要用混毒之法了,那種方法對身體傷害太大,以後煉氣無望。”
“煉氣?我以前還真沒有想過,我們這一脈在杏林山上大概二百多年了,除了第一代的老祖是個煉氣士,二百年來沒人突破過。到了這幾代越來越閉塞,像我就是如此,孤陋寡聞,還以爲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煉氣士了呢?”田櫻說完笑了笑。“今天看到雷生和代先生一戰,又看到魯難展示冶子山的威名,真是如夢方醒。我很想下山,但我要做一個大改變才能下山。”
田櫻這人說話一直很舒緩輕柔,卻很有一番氣度,但這幾句話卻很直接,幾個人都沒有聊上幾句,他就急着的說了一通。
田櫻說完取出一本醫術,對雷生說:“你先看看這本書,看完之後我再和你講講我想做的改變。如果改變成功,我一定會下山的。”
雷生對他的舉動有點奇怪,還是接過書一看,書名“手聖”。這麼個奇怪的名字一下吸收了他的注意,連忙打開看了起來。只看了一頁,發現原來是一本如何幫人開膛破腹治病的書,在天炎管這叫手術。這種書天炎也曾經見過,只是這一本更詳細,案例更多。雷生翻了一會,發現其中連續的幾面和其它書面大不相同,顯得這幾面肯定是被經常翻看。雷生心裡想起今天田櫻問他的那些問題,再想想田櫻的一干作派,頓時有了猜測,暗中驚訝。
乘着雷生研究醫書的時候,魯難問田櫻:“今天來那幫人,本事不大,他們是怎麼知道你這裡杏林的寶藏?按你說的,你們這一脈在山上幾百年,以前沒有人來打擾過。爲什麼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幫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