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門派裡的地脈天賦弟子易正風剛剛結束閉關,就聽說天涯府的府主吳起一,親自帶領門下煉氣弟子來參加百強大會,結果雲劍門藉口說時間還早,把他們攔在了山門之外。
易正風在勤務處領取自己的修煉資源,意外的領到了一身新法衣。發放物資的長老告訴他,從今天起直到百強大會結束,一律要穿着這種雲劍門的正式法衣。
三十年前易正風剛剛成爲煉氣四境弟子,就穿着一身嶄新的門派法衣參加過一次百強大會,只是那個時候的他還太弱小,在六境弟子參加的比試中也才勝兩場,敗了十多場。敗了十多場絲毫沒有打擊他的意志,反而讓他找到了奮鬥的目標。如今易正風已經摸到築基的門檻,他暗下決心,要爲雲劍門獲取榮耀,這一次的大會一定是他大放異彩的時候。
一路走來,只見門派裡的弟子個個穿上了新法衣,一個個臉上帶着喜色。當年的易正風雖然是門派裡僅有的地脈天賦弟子,但從百強大會回到門派後依然上交了法衣。平常時日,他還算好的,門派不知從那裡淘換一些舊法衣給他們這些天才弟子用。其它弟子出門任務視危險程度,纔可以領一件舊法衣外出,回門派就上交。這一次爲了百強大會東道的門面,門派算是大出血了。
李天星,鳳三妹是這次參加百強大會天炎的帶隊人,在人選上有一個問題兩人非常默契的一致,王思莉、陸全、劉旦三人必須去。當年雲劍門在四季山脈的四個弟子兩個死在當場,有一個被其它弟子追殺成功,但還有一個叫何應偉外號猴子的竟然沒有下落。天炎派人去雲劍門交涉,要雲劍門交人,但云劍門竟然給出了一個答案,已經將有罪的何應偉逐出門派了。既然被逐出門派,那麼原來在門派中發的誓言就作廢,其實等於變相的保護了何應偉,讓他不至於不回門派遭受天道之罰。
對天炎派來說這是不可忍受的,李天星和鳳三妹兩人打定了主意要三人去雲劍門裡去鬧去挑釁。兩位金丹完全有這樣的底氣,底氣正是天炎百萬年來一直是西聖境最強大的存在,也因爲雲劍門只有一個元嬰修士是二級門派中最弱的存在。
兩人正拿着各種推薦名單勾勾畫畫,一名才入築基不久的絕色女子走了進來,先向鳳三妹施禮然後對李天星說:“門主召集會議,在門派的金丹修士都要去。”
“什麼時候?”李天星低頭問。
“說是現在。”來人雖然只是一個築基境,但對着李天星絲毫沒有對着金丹長老的恭敬。
鳳三妹知道這人叫楊盼兮,是李天星有意從煉氣境提拔成築基後安排到玉靈峰的,聽說因爲心境問題卡在煉氣境六十多年。楊盼兮從內而外發出的天然靈性配合絕代的外貌與身形,如若能自己衝破障礙成爲築基,前途一定遠大,而現在因爲服用築基丹雖成了築基,但今後前途渺茫,鳳三妹只能心裡暗道一聲可惜了。
鳳三妹心裡明白今天爲什麼開會,而李天星是否事先也一樣知道呢?
李天星和鳳三妹都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同時放下手裡的東西。相視哈哈一笑,然後信心十足地並肩向外走去。
龍見山看着大廳裡的三名金丹修士,離自己最近的是廖空明,一位活了八千多歲的老金丹。雖然說金丹境被人稱爲萬年的金丹,但少有活到那個歲數的,像這位被稱爲空明老祖的廖空明,活到這個歲數,已經強過大多數金丹,一般的金丹在六七千歲都會隕落。空明老祖原來的玉容峰玉容府的府主,後來他把府主之位讓給了旁邊的朱子玉,朱子玉是他的徒弟之一,也是唯一一位成就金丹的弟子。在場的還有一位是玉翠峰的宋輝,也是一個老金丹。
七百年前龍見山得到幾位元嬰的支持成爲掌門,然後推進新政,改變了各山頭分立的老問題。最重要的就是取消了過去的師徒關係,從此天炎弟子一心向着門派而不是某一座山頭。想想當年龍見山都有些後怕,門派已經分離到各山頭有了自己的天道誓言,天炎派裡修士之間已經經常發生生死之間的搏殺。
今天這三人重提收徒弟的事情,這個問題五百年來第一次有人當自己面提出,龍見山覺得他們應該得到了幾個元嬰老祖其中某一位的支持,但最後的決定還是需要衆多金丹來合議。
空明他們有把握得到大多數金丹的支持?自己的一個強大支持者月如雙不在天炎,這是一個很大的劣勢,上次就是靠月如雙的活動爭取了不少支持者。 шωш_Tтkā n_c○
正想着門外進來兩人,玉骨峰的朱五和劉琦。這兩人是自己的堅定支持者,龍見山笑着和兩人招呼,讓兩人坐下。
天炎共有二十六名金丹,其中五人帶隊去了大陸戰,還有三人外出,如今天炎派中有十八人在。但有一名金丹常年不參與這類活動的,這人叫唐吉,他是玉珠峰的前府主。天炎元嬰多少年來,唯一直接干預門派事務的一次,就是直接把唐吉的府主位置拿掉,讓朱空相上位。從此唐吉躲在自己徒弟於勝的玉蓮峰,專心煉丹,已經一千多年沒有出來過。
朱空相進來時大廳裡已經到了十四人,朱空相一進來,除了於勝,鳳三妹外就連李天星都起身和他打招呼。
“今天的會議是我宋輝提意召集的,大家要問了,有什麼大事需要所有金丹來合議。”等十七名金丹到齊,宋輝看了看空明老祖,不等龍見山說話直接開了口。
“對啊,爲什麼呢?宋師兄直接說說吧。”於勝接了話說。
龍見山看着朱空相,但朱空相臉上毫無表情。龍見山心裡不踏實,上一次除了月如雙給了不少支持外,其中最大的支持者就是朱空相。
天炎派裡無論元嬰境還是金丹境的大多頂級丹藥,都是朱空相煉製。只是爲了保持唐吉的臉面,所以一直稱唐吉爲天炎煉丹第一人。主要是朱空相從不爲其它門派的高階修士煉丹才這麼說,要不其它門派會減少求唐吉煉丹的次數,少賺很多晶石。因爲朱空相的煉丹能力爲大家所求,所以都不願意得罪他,於是近半金丹修士幾乎唯其馬首是瞻。今天的合議說到底還是看朱空相的意思,但朱空相應該不會同意空明他們的意見,他自己當年就曾被這種制度深深傷害,想到這裡龍見山又覺得放心大半。想到這裡龍見山開口說:
“宋師兄那個提案比較重大,我們留在最後說,我先說一兩件小事。”龍見山有意打斷節奏。見大家沒有意見於是接着說:“這一次門派弟子在四季山脈中發現了雲劍門金丹修士的洞府,這個事得有人去調查,一個金丹竟然可以長期停留在四季山脈卻沒有妖獸發覺。這個事很大,如果我們搞清楚其中的門道,說不定可以幫助我們進入四季山脈。”
大家沒有想到的是於勝第一個站起來支持龍見山派人調查,不過想想本應該如此,於勝是一個煉丹師,要是能自己進入四季山脈去採藥,那纔是大喜事。
龍見山的第一個提案馬上得到通過,順利的指派了一名金丹負責調查。
龍見山見事情圓滿於是又說:“上次門派煉氣弟子陸全發出了奇怪的一記飛劍,因爲當時沒有留影,所以讓馬師兄去調查,不知道最後得到了什麼結論。”
聽龍見山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光轉向了掌管玉柱峰的馬鳴,只見馬鳴坐在椅子上說:“查了幾天,發現那小子的飛劍速度比正常飛劍快一些,但不像當時那個築基說得那麼神奇,我怕陸全那小子有隱瞞,於是暗中用神識監控他十多天,但不知爲了什麼這小子每天只是用手摸着劍,和劍說話,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點失心瘋。”
馬鳴說完,十幾個金丹中傳出小聲的互相交流。
李天星突然笑了一聲說:“若說陸全那小子失心瘋,我是第一個不信,他和那個領悟了妙音的女弟子正打得火熱,我看他正常得很。”
於勝說:“馬兄是不是對他太過和氣,對待這種小子要威嚴一些,這樣他就老實了,我看最後讓他到天道石邊再發一個誓言,讓他發誓將一切知道的都說出來。”
朱空相哼了一聲說:“我不同意,自家弟子又沒犯錯,怎能如此對待。”
於勝本想反駁,但見大多數人都點頭附和朱空相,於是理智的不再說話。
朱五這時站起來說:“我說一個事,有弟子說那個王思莉最近修煉速度特別快,有人傳她是用了採補的方法,這事要不要派人去查,不管怎麼說採補之法在天炎是不允許的。”
因爲王思莉是唯一一個妙音功入門的天炎修士,對她的處理就是朱五這樣的金丹也不敢亂來,其它人他早就安排人手去調查了。
“這事我知道,這孩子,唉!有點傻氣。當年好多人給了她各種難得的貴重東西,她最近竟然想到用身體來還,不想竟然在行事中發現同時修煉妙音功,修煉速度特別快。”龍見山搖頭道。
龍見山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白了,肯定是王思莉在與那些男修上牀的時候,又不願意有身體的感應,於是用修煉分散精力,誰知道錯有錯着。但龍見山又是如何瞭解這麼清楚,大家沒有問,因爲這分明是門派元嬰老祖出手了,只有他們纔有這種通天的本事。
作爲天炎少有幾個女修鍾靈兒這時說:“掌門那個說那個女娃兒傻,我覺得有些偏頗,這女娃以前得到很多男修的好處,從來沒有過迴應,以前是因爲那個周傳福,她心中有信念沒有絲毫愧疚,現在信念崩潰了,要想在修行上精進只有還債一途。我反而覺得這女娃爲了修行可以拋棄一切外相,道心堅固,大道可期。”
鍾靈兒一番話說完,又有不少在場修士點頭。
於勝這時說:“小事說完了,還是請宋兄說說大事吧。”
“龍掌門當年說,天炎數萬年沒有人晉升元嬰,主要是壞在各山的收徒制度,所以將大家的功法也一併統一由門派傳授,說什麼這樣可以讓煉氣境,築基境修士包容並舉,可以出大才。現在已經過了七百多年,大才呢?和原來一樣沒有什麼大才出現,反而連一位金丹修士都沒有出來。”宋輝看了看大家又說:“事實說明,龍掌門的方法不是最佳的方案。”
“宋道友的說法太偏了,事實上並不是你說的那樣,幾百年來沒有出大才,只是運氣不好,百年前門派的築基修士人才濟濟,可謂盛世。只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他們,讓他們去參加大陸之戰,結果大家都知道。”朱五站起來說。同門之間本應該師兄弟相稱,朱五隻以道友稱呼宋輝,可以看出兩人的關係。
百年前是天炎的一次盛世,可以說人才井噴,有三十多個不世出的大才,其中有七八位名氣傳遍天下,連最遠的南極境門派修士都有談論他們的事蹟。但這等大才都心氣極高,一個個爭先要去參與大陸之戰。結果一戰之後幾乎全部折了,回來的三個人也個個道傷嚴重,再難進步。
“朱道友說的只是自己的臆斷,這做不得數,不入金丹皆是空。在築基境裡吹得再厲害。但沒有一個入金丹是事實吧?”於勝輕聲說道。
聲音雖然輕,分量卻極重。龍見山成爲掌門之後,一開始的幾百年門派一直在整合調整中,那段時間門派各類功法歸置不明。煉氣士們經常浪費了時間修煉不合自己的功法,連築基的誕生都比原來少。直到一百多年前纔開始改觀,但門派確實沒有誕生自己培養的新金丹修士,這是不爭的事實。龍見山的支持者明白對方選這個時候反擊的用意,目前門派中,兩名築基修士已經到了衝擊金丹的程度,而且這兩個築基修士都應該有七八成的機會。現在是反對者最後一次機會。
“我天炎派的大計,怎麼能因爲短短的幾百年沒有收效就改變,龍掌門的方法是否正確需要時間檢驗,千年彈指一揮間,至少要過一千年纔回頭再看嘛!”說話的是玉柱峰的峰主馬鳴。
劉琦接過話:“有道理,我堂堂天炎派的方針大計怎能朝令夕改。”
“可笑,可笑,錯的就是錯的,堂堂天炎派難道沒有改錯的勇氣嗎?”李天星冷冷地說。
龍見山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輕輕撫摸着,這些爭議在七百年前及接下來的兩百年一直不斷,說來說去都是這些理由,只是那兩百年的爭論後天炎派的六個峰主易了位子。最後主要還是看當中的一個人怎麼說。
這時空明老祖站了起來:“各位師弟師妹們。”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的話讓大家停下來。
“我今天不說對錯,只說人心。”空明略停了一下說。這一句話提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在坐的各位正當盛年,可能都沒有體會,就讓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說一下我的感受,讓大家聽聽人老了老了和年輕人有什麼不一樣。”空明目光在朱空相臉上多停留了一下。
“大家都知道我找來了一個,有那麼一絲血脈關係的後人,幾千年了,只能找到一個姓蔣的呆丫頭。按理說成了金丹修士早已把俗事忘卻,但當我知道元嬰無望後。這人啊一下就俗了,是那麼的寂寞,是那麼的孤獨,就想有個親近的人陪着我。可那呆丫頭,她又能陪我多久呢,爲了讓她多陪我一會兒,我不斷嘗試,就算我再怎麼嘗試,最後有什麼結果啊,就算我用藥,把她堆到了築基,最後說不定,她還是死在我前頭。子玉是我徒弟,還可以經常來看看我,可是他現在修煉需要大量時間,還有其它事務纏身,我也不好老打擾他。”
朱子玉站起來向他深深的彎腰,然後說:“師父,都怪弟子疏忽,以後定當常常去陪伴師父。”
空明揮揮手讓朱子玉坐,接着說:“子玉是個好徒弟,諸位!我有個好徒弟,行將就木時,依然如此困苦,無助。你們現在年輕氣盛,修行中還有盼頭,可一個個都不想想,元嬰修士是那麼好修成的?我們修士,不像凡人,有兒有女陪在身邊老了有個照應。不過修士的徒弟就是兒子,就是女兒,當你老了,修行路走到盡頭,你的心何以安放?只能放在兒子女兒身上。天炎派如今這種不得收徒弟的政策,這不人道!而人道既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