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生就是當年的巨靈一族的後裔。”陸全冒出的這句和正在聊天無關的話題讓大家都一愣。
劉旦也粗略查了一下資料,這是天炎門裡只有煉氣境以上在能查看的密聞,但沒有看出那裡和雷生有關。
“全弟,你從那裡打聽的消息?”聽完兩人的說話,王思莉在一邊問。陸全把前因說了一下,王思莉哦了一聲。
“劉旦你一直沒有注意雷生的耳後嗎?”陸全說。
劉旦回想了一下資料裡的內容說:“你是說雷生師叔耳後有三根細骨?近一年時間我雖然不時和雷生師叔見面,但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的耳朵後面。”
巨靈族人的耳朵橫生三根細骨,這是其它種族沒有的。其它種族整個外耳都是軟骨構成,而巨靈族人從耳後可以看到外耳有三根細細的硬骨。
“雷生耳後有橫生的硬骨,但比圖裡描寫的更細,而且只有兩根,估計是血脈退化引起的。”陸全有點擔心的說。巨靈族說到底是衆多人類種族的敵人。
看出陸全的擔憂,王思莉在旁邊勸到:“你也不用擔心,你都看出來了,像玉珠峰山主這樣的人物,難道還看不出來?朱山主都收他爲弟子,自然會幫他。”
劉旦說:“兄弟你這是關心則亂,你想啊,門派裡的老祖如果擔心巨靈一族爲害,當年就把他們斬草除根了,爲何留着這麼多活口。巨靈一族後來在幾個地方還起兵,建立了王朝。這說明什麼,我天炎派覺得他們已經不是威脅。”
聽完劉旦的話,陸全頓時舒了口氣。“看來是我的眼界太低了。”
“那是啊,你應該像哥哥我多學學,瞧我的格局多高啊。”劉旦笑着說,心裡卻暗贊,都說陸全這人難接近,但就憑他無懼於承認自己不足就着實難得。
王思莉在一邊沉思,前一陣子有一個九境師兄和他說過,要去一個小國保護雷生,而他當時受的是築基馮大興的指派。王思莉知道馮大興是金丹於勝那一派的,而於勝和朱空相幾乎是死敵,所以他說的什麼保護的話,王思莉可不會相信。
這世上的飛艇有兩種,有一種平常的定時定點的飛艇,有錢的凡人,小山門的修士出遠門時乘坐,飛得不高目力可見,這些飛艇一般在各大王朝和各門派山頭停靠。由那些不大的門派打造運營,賺些辛苦錢。還有一種是門派裡純修士乘坐,速度快而且都飛上肉眼不可見的高空,基本上是高門大派修士外出使用,就像現在天炎門派的飛艇。天炎這次到雲劍門大概要飛行三個多月,除了飛行以外另有一種方法快速到雲劍門,那就是通過四季山脈的入口,從天炎境內的入口到對方地頭大概不到十日,就可以從另一個地方出去,那個地方就是雲劍門的四季山脈入口,出來後離雲劍門大概就兩天的飛行路程。但四季山脈中,每兩個入口中間有一段叫混亂之地的地方,這裡有不少七級的妖獸也就是相當於築基修士的妖獸,煉氣士們無法通行。金丹和築基修士到是可以穿行,但一進入便有高級妖獸出來阻攔,說不定還有九級妖獸過來。只怕要經過血戰纔可以通過,到時身邊的煉氣士不知道要死多少。所以大型門派出門寧可多花時間,比如離雲劍門最遠的白漠派,爲了參加這次三十年一次的煉氣士百強大會,他們提前一年半已經出發。
飛艇中一如平常,修士們辰時子時打坐修煉,其它時間大多在加緊領悟打磨神通或者功法。這也是乘坐飛艇的好處,如果大家集中起來飛着去目的地,那就要誤上幾個月的修行時間。但像陸全王思莉這樣,除了辰時子時以外,幾乎都膩在一起的真是太少見。劉旦過了幾天後就不再到陸全的房間,看了心煩。好在飛艇的每個房間都有法陣護持,否則不管白天黑夜,陸全的房間都會傳出的聲音會讓人臉紅。
飛艇第二層的一間房中,陸飛陽靠在寬椅裡。最近新領悟了一項功法,但細節方面需要推敲。屋外傳來敲門聲,陸飛陽在桌下的一個地方輕輕一按,屋門大開。門外站着一個面帶憂色的中年男子,但目光卻純淨如水。
陸飛陽一見他連忙站起來說:“宋師兄,你來了,快請快請,進來坐。”
門外站着的男人叫宋傷丘,和陸飛陽的叔爺陸化龍是同時期的煉氣士,比陸化龍年紀還要大。按理說在修行門派不講年齡只講修爲,陸飛陽已經是築基修爲,宋傷丘已經算是他的師侄後輩。但宋傷丘近百年來一直是天炎煉氣士裡最強的存在,當年陸飛陽煉氣時宋傷丘也指點他極多,所以陸飛陽一直對他尊敬有加。
宋傷丘搖搖手讓陸飛陽不用動,自己徑直走到桌邊坐下。陸飛陽幫他倒上茶,自己坐下,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宋傷丘是天炎派帶出來的給其它煉氣士坐鎮的。早在百年前天炎煉氣,築基那個輝煌的年代,宋傷丘便是輝煌人物的其中之一。如若當年的大陸之戰晚上幾年,宋傷丘定然順利築基,然後和那幾十個天才的築基修士一同參與慘烈的一戰,說不定已經戰死。當得知那些天上最亮的一顆顆星星,因爲對方的元嬰修士參與,絕大多數隕落,餘下的三五個也個個重傷再無前途。天炎當時的煉氣士們道心幾乎同遭重創,一連幾十年無人進階築基,嘗試進階者,皆在元氣與法力的轉換中因爲心魔干擾爆體而亡。就是放棄前途服用了築基丹的在進階過程中也逃不過爆體而亡這一關。不斷的死亡讓後來者道心更是不穩,然後更多的死亡發生,輝煌的那百年時代成了最駭人的年代。直到四十年前新的一代人已經忘卻了那些曾經閃耀的星星,天炎纔開始再次有人進階築基。
兩人默坐良久宋傷丘說:“化龍比我強啊,有膽識有勇氣。”
陸化龍八十年前就煉氣九層,也生活在天炎的羣星年代。只是當年他沒有那麼出衆,和那些發光的明星幾乎沒有交接,但內心的嚮往絲毫不少。
見對方引出了話題,陸飛陽連忙說:“叔爺說當時也是極僥倖。據叔爺事後說的,他這幾十年來一直寄情於外物,但最關鍵時依然有一個叫凌公明的魔念出現,喚他同去。當時已經神志迷糊,萬分危險,元氣轉換成法力已經過半,若無人引導,自然也會爆體身亡,但平時寄情的那隻猴子突然出現在腦海,叔爺頓時清醒。”
三十多年前陸化龍開始百般寵愛一隻普通灰毛猴子,把自己不捨得的丹藥也分給它吃,這隻猴子慢慢的竟然養出了靈性,這幾年灰毛退去,成了白毛靈猴。包括陸飛陽在內的大多人,都以爲陸化龍是因爲築基無望,放棄築基的打算。沒有想到他的用意深遠。
陸化龍築基成功後第一時間就打算去拜訪宋傷丘,只是最後聽了陸開山的勸才止步。陸開山的話很有力,宋傷丘作爲天炎派第一煉氣已經九十來年。除非他主動問起,這些個心得經驗不能去說。
陸化龍知道自己不久要離開天炎派,於是把築基中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了陸飛陽,希望有機會能轉告宋傷丘。陸飛陽到底築基已經二十多年,把陸化龍近半個時辰的話語幾句話就說完了。
“原來如此。”宋傷丘點頭說:“一直以來化龍老弟從來不說當年的仰慕對象,今天終於知道了,原來是凌公明,凌師兄當年也算是一代天才。”宋傷丘雖然這樣說,但話裡的意思沒有把凌公明放在那些明亮星星裡。確實也是,凌公明當年最多算得上次一級的人物,在煉氣時連宋傷丘都比不上。但當年的陸化龍也不出衆,凌公明願意和他認識交流已經是驚喜了。
陸飛陽暗道,宋師兄你難道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話重點在誰是當年的被仰慕者嗎?難道是我說得太簡單,宋師兄沒有聽明白,關鍵在於陸化龍強行寄情於物,將仰慕者的風采掩蓋了嗎?
見陸飛陽有點急的樣子,宋傷丘微笑着舉起茶杯,擋住了陸飛陽準備繼續向下說的勢頭。
“喝茶喝茶,這茶的味道還真不錯。”
陸飛陽只好也在茶杯上呡了一口。
宋傷丘接着說:“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
陸飛陽連忙請他向下說。陸飛陽剛剛煉氣有成,就被陸化龍帶到宋傷丘面前,宋傷丘後來也指點了他不少,所以兩人的關係和平常的築基煉氣之間的關係不一樣,明顯的沒有那種築基在上煉氣在下的感覺。
“陸全和王思莉的關係不一般,以後可能有麻煩。”宋傷丘對陸全也有過指點,次數不多但足以瞭解這個人。前陣子陸全以八層對九層煉氣士,使出了詭異的一劍。宋傷丘當時雖然不在,但聽其它人的描述後也暗暗吃驚。
“他們兩人的關係我知道,從上了飛艇兩人就一直待在房間裡,實在是不像話。我一定要好好說說陸全,不好好修煉,心思全在男女之事上。”陸飛陽說。
宋傷丘笑了,手指虛點着陸飛陽說:“很好很好,走了走了。”
宋傷丘搖着頭離開,讓陸飛陽摸頭不知腦。自己說錯了話?陸飛陽回憶剛纔的話,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的。天炎,不但是天炎,其它門派也一樣不禁男女的特別關係。就算陸飛陽本人一心修行,對男女之事幾乎沒有興趣。當年在煉氣境時,也曾經在兩位女煉氣士的洞府待過幾次。所以陸全和王思莉的關係,他不覺得有什麼。作爲築基修士,陸飛陽有權力查看煉氣士洞府的出入記錄,而他在這次出門之前,還真查過王思莉的洞府,發現有五位男人在敏感時間停留的記錄。但這又有什麼呢?整個星球因爲女修士不及男修士的六分之一,這種事很平常。
宋傷丘慢慢走回自己的住處,今天無意間聽到的話,讓他發現築基的另一種可能。修士到了煉氣要去凡心,就算不故意的去凡心,但這個過程是可以隨着不斷的修行而水到渠成的。正因爲如此,當年已經是煉氣士的宋傷丘,形成的那種仰慕和崇拜纔會更影響道心。如果那批人還有些活着,在他們其中幾個人的引導和激勵之下,宋傷丘這批人反而會很容易築基。但那些修行之星的全部隕落產生的負面影響,重重的打擊了他們。
陸化龍竟然逆轉而行,極盡於情,生生又煉成另一顆凡心,有了關愛有了牽掛。這份牽掛在他危險的時候竟然救了他,但凡心於築基過程是有害的,可想而知陸化龍築基突破了凌公明的那一關,後來也經過了很多的危險,可以說生死在一線。若陸化龍沒有服用築基丹,說不定已經身死道消了。
陸化龍的渡凡心說得容易但極難,而宋傷丘也有自己的方式,比起陸化龍的方式更積極也更難。陸化龍的方式是轉移之法,而宋傷丘用的是破心中神的方式。幾十年來宋傷丘把當年那些築基強者的拿手本事,能修煉的都已經練到了極盡。當年那些如神一般的明星,他們在煉氣境時有多強,門派裡有錄影參照,現在他們一個一個的被宋傷丘超越。只剩下一個洛山,這是一個一力破萬法的大神,不管你什麼神通,就算你用劍刺來,用法術攻來,用刀闢來,我洛山只管一拳,在他無匹的元氣面前,一切成空。宋傷丘的元氣目前最多達到洛山未入築基時的七成,而且自覺天賦已盡,前路茫茫。若他宋傷丘敢於築基,他能肯定在築基中間的幻像中,洛山會出現,並用如山的拳勢將他打爆。
經過陸全關閉的大門時,宋傷丘想起陸飛陽的話不禁好笑。陸飛陽對陸全的性格看來是一點也不瞭解。
周自如有點尷尬的站在飛艇頂上,作爲這次飛行過程中,管理飛艇的築基修士,確實讓人看笑話了。飛艇出門派時就已經定好了方向和速度,按道理應該在百強大會的當日正午到達雲劍門。周自如只要不時更換用於飛行的晶石,一切就當如願,但剛剛纔築基的周自如明顯的有點沒有調整過來,在飛行一天後感覺飛艇慢了,於是調快了速度。過了一天想起已經定好的速度不會錯,於是又調回來原來的速度,但不到一天又覺得飛艇確實慢了。於是不斷的調來調去,結果突然發現飛船離雲劍門不過兩千裡,但百強大會開始還有五天。這才發現犯了錯,連忙找兩個金丹修士請罪。
作爲一個頂尖的大派,自然不可能早早的到雲劍門去等着,而巨大的飛艇停在空中,容易被其它門派路過時看見。鳳三妹馬上做出決定,把飛艇停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讓煉氣士們自己結伴到雲劍門,並只能在開始當天正午到達,這也算做一場小小歷練。
鳳三妹和李天星及幾個築基告別守飛船的周自如,一起也向雲劍門飛去。想起剛纔周自如在衆多煉氣士的鬨笑聲中那樣子,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這真是個奇人,這性子竟然也能築基。
路過一個大城,一行人早早落下,徒步進城。只見城門口張貼布告的地方圍着很多人,遠遠看去,只見上面張貼的佈告也真是大,至少比正常佈告大了四五倍。上面的畫像鳳三妹一眼認出,這不是自己前陣子專門查看過的那個人嗎?
茲有云劍叛門弟子何應偉於四季山脈......罪大惡極......希見者到雲劍宮舉報,必有重賞云云。佈告上把何應偉說得要有多壞就有多壞,說得這人又是背叛門派,又是殘害友派門人,簡直是十惡不赦。
李天星一臉黑,雲劍門這一手真夠出臉的,煉氣士犯了事,你到凡人城門貼滿布告是個什麼意思?明明就是作個樣子給人看嘛,那佈告字跡顯示,最多也就兩三天前才寫的。
雲劍門做的這一手,陸全他們三人原來定下的各種方法都成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