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蘇紫杉沿着走廊進了另一間小屋,有兩個高頭大漢候在門口,裡面陳列着一排排木架,上面堆放着形形色色的盒子,這是一間儲藏室,名貴的珠寶、字畫都囤積於此。蘇紫杉徑直走進去,關緊了房門。

“你們都退下。”她朝着窗外說道,兩個高大的身影當即消失在眼前。

蘇紫杉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動靜,確信沒人在附近才走到一個外表並沒有什麼奇特的盒子前,輕輕轉動它,朝南的牆壁隨之敞開出現了一條通向裡屋的路。這間儲藏室的珠寶價錢只在其次,重要的是這個暗閣的設置,在裡面蘇紫杉才能徹底感覺到輕鬆、自在,其實她所有的手下還扮演着另外一個角色——監視者!

這麼多年她辦過的所有事沒有一件不落入穆伯耳中,即便她曾經想保留的幾個小秘密。那是個可怕的男人啊,給予你權利,卻讓你像囚犯一樣被束縛,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你所有的一切都將隨着那個人的決定獲得或是失去。她是冒着風險建造了這間密室,每次進來都會覺得一陣輕鬆,可有時也會害怕,總覺得在哪個看不到的角落有一雙眼睛在緊盯着她。

蘇紫杉從七歲開始就接受着這一切,小的時候她就學會穿着裡衣睡覺,即便是在獨居的臥室,裡面發生的一切都會被人看到。這種習性一直伴隨到今天,影響更深,枕頭下永遠會放着一把匕首,還有門和窗會設置機關,有人一旦逼近或是潛入都會被發覺。

她疲憊地坐在一把老舊的靠椅上,似乎是沉沉地睡去了,狹小的屋子裡鴉雀無聲。裡面小的放不下一張牀,只有一把簡陋的桌椅,唯一的裝飾品就是銀角的燭臺,蠟燭安靜地燒着。

過了好一會她才睜開眼睛,蹲下|身搬開了椅子下面的一塊木板,裡面露出一個方形的小洞,她探手進去從裡面拿出一張折成紙鶴的紙片。

她像是對待一件奇珍異寶似的雙手輕輕捧着,大大的眼睛裡慢慢積滿了淚珠,她把眼淚強行逼回到眼眶裡,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紙鶴。

上面橫七豎八地寫着一行字,字跡有些醜:“計劃不管成敗,都有人想要你消失。穆伯不會在乎你的,你要想辦法逃離這兒。也許墨斬可以幫你,他和天誅有着很大的淵源,我想也只有他能幫你!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吧,我們有太多年不見了,還是不見的好……”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紙面很快就被打溼了,字跡在淚圈中變得漸漸模糊。記憶裡從七歲開始,每天要面對着各種挑戰,學習出色的暗殺技能,這些本不該是一個小女孩該承受的,爲了活命她都堅持了下來。

童年不堪回首,世界一片黑暗生命中唯一的陽光就是自從那個男人的出現。他長的並不高大,可以說很矮,相貌也很醜笑起來一口黃牙,可是他是個很溫柔的人,總問她喜歡做什麼、愛吃哪種點心從不提及職業和周圍環境有關的事情,即便他自己也是個殘酷的殺手。而且還教會她怎麼摺紙鶴,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回來都會送給她一些小禮物,比如髮卡、漂亮的裙子之類。

蘇紫杉一直默默地把他當成自己的爸爸,十五歲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見到他,甚至漸漸忘記了他的樣貌,不過她永遠忘不掉他的名字——木沛,以紙鶴的形式來向她通風報信的那個人。他是冒着怎麼的危險將紙鶴藏在自己的傘稱裡的呢?他和教長派

來殺她的刺客們在一起,會不會被同伴懷疑呢?或許事情敗露已經被殺了……還有爲什麼他會提到墨斬呢,還說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她輕輕地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把紙鶴疊好放在火苗上燒成紙灰,同時深呼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剛纔與墨斬二人的交談,她已經完全證實了報信人信裡的真僞,謝家的二小姐身份尊貴能請她出手也就只有穆伯了。他安心除掉一個可能讓計劃完全敗露的人是很愚蠢的,而事情的發展說明計劃的成敗穆伯已經不再關心,自己的死活、蘭舟月的死活還有她身邊人的死活,天誅每次參與大事都能做到密不透風,一直遵循着一個不成文的法則‘事畢棄子,以保形匿。’

到最後自己終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一直以爲多年的努力、拼死效命會換來穆伯的信任、重用,甚至強迫自己忘掉父母的血海深仇。而現實猛地打醒了她,多年磨練出的身手、靈活的頭腦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財富,不能坐以待斃,她毫不猶豫地下定決心——和天誅徹底決裂,即便僅有微薄之力也要做出反擊!

蘇紫杉雙手不知不覺中已經緊握成拳,現在能調動的人馬還很多,距離計劃的實施還有幾日,她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

想到這兒她微微翹起嘴角,嬌俏的臉頰上浮現出陰冷的笑容,少女終於撕下了面具露出獠牙,既然天誅這麼想隱藏行跡,那就改變計劃將事情推向風口浪尖好了。

“這一次,我的命運我要自己掌控,不要在被誰擺佈,再也不要!”女人嘶啞地說着,吹滅了蠟燭跟着退出密室,笑聲裡透出無盡的仇恨,“穆伯——你教我的,我都會如數奉還給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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