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風辯道:“小草中午去鎮裡給我抓藥了。她沒有拿銀錢。”
趙大風目光閃爍,叫道:“王八羔子,肯定是馬氏偷了銀錢,我早上起來到現在都沒瞧着她。”
劉氏撕心裂肺的哭叫道:“天殺的馬氏,把我們家的銀錢偷走了。我與你爹要坐大牢。你快去把她給我追回來!”
趙大風哭着點點頭。
圍觀的村民一聽,都是面面相覷,想不到馬氏竟有這麼大的膽子偷了三十兩銀錢。
她一個女子離了漢子,大字不識一個,能跑到哪裡去。
趙大風帶病去了馬村老丈人家,沒有找到馬氏,把馬氏偷家裡銀錢的事說了。
馬家人都不相信馬氏會做出這樣的事,說趙家冤枉馬氏,差點把趙大風打一頓。
趙大風在回來的路上昏倒了,被路過的村人擡回趙家。
馬小草去鎮裡買了藥材回來,才知道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趙二風小聲問道:“你哪來的銀錢買給我藥材?”
馬小草倒是不瞞趙二風,低頭答道:“我悄悄從爹孃房子拿了一些碎銀,合起來不到二兩。我買藥材用了五分多銀錢,還有一兩多銀錢。”
趙二風唉聲嘆氣道:“早知道大嫂會偷銀錢,你還不如把銀錢拿走都買了藥。”
馬小草罵道:“這個賤人,小時候有個瞎子給她算過命,說她一眼大一眼小,心術不正會做出傷害親人壞事。瞧,她還真做出來了。”
趙大風兄弟爲找不到馬氏的事發愁,縣城裡的衙門公堂仍在審案子。
縣令大人限趙家三天之內找到三十兩銀錢,不然就判劉氏與趙林騙婚,沒收他們的房子土地,還要將他們流放千里。
趙德帶着這個消息急匆匆回到了趙村,發動全村的漢子在方圓百地尋找馬氏。
許清林、許磊、許南及許家的男僕也加入了尋馬氏的隊伍當中,連着兩天早出晚歸。
衆人三人一組,分成十組,縣城、小鎮、大鎮、方圓十幾個村全部找了一遍。
許南抱怨道:“姑,馬氏真是有能耐,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全村人都找不到她。”
許淼淼微笑道:“好了,別人都是徒步,你騎着追風還累啊?”
期限到了,縣令大人開堂再審此案,因馬氏還沒有找到,沒有三十兩銀錢,就要判劉氏與趙林騙婚罪名成立。
趙林、劉氏在牢裡分開關的。
趙林跟幾個男犯人關在一起,有一人就跟他出主意,讓他把梨花觀告了。
趙林走投無路,便聽了這人的主意,在公堂之上狀告梨花觀未經他與劉氏的允許,強逼趙蘭做了姑子,請縣令大人做主,讓趙蘭歸家嫁給李瘸子。
現場縣裡有十幾個老面姓圍觀,聽到此案竟是扯出了不久前把靜王兒子告倒的梨花觀,一下子更加感興趣了。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很快縣衙門公堂之外就圍了幾百名百姓。
縣令大人硬着頭皮下令衙役去把梨花觀的道姑請來與趙林、劉氏公堂對證。
事情一步步的朝着許淼淼預料的方向發展,這次終於到了梨花觀出場的時候。
流雲早就安排好了,一邊派出觀裡最是慈眉善目又能說會道識字的道姑師姐帶着趙蘭前去衙門,一邊向觀主稟報了此事。
受盡折磨的趙林、劉氏終於見到了趙蘭,不過現在趙蘭穿着道袍,莊重肅然,目光堅毅,跟以前任由他們打罵的趙蘭截然不同。
道姑師姐與趙蘭是出家人,公堂之上不用下跪。
縣令大人問一句,道姑師姐就答一句。趙蘭始終低頭不語。
道姑師姐高聲道:“大人,本觀爲了驗證趙蘭所說真假,特意派人去鎮縣查證,經過向六位郎中核實,李鐵匠多年前就患有隱疾,無法與女子做正常夫妻。”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瘸子是個廢人的消息瞬間令圍觀的百姓目瞪口呆,而後幾秒鐘之後,就是無數聲叫罵。
“王八羔子,明明不能行房事,還要娶老婆。”
“這不是害人嗎!”
道姑師姐瞟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李瘸子,接着用更大的聲音道:“李鐵匠明知身有隱疾,卻在十年之內連娶了三個老婆,且三個老婆都被他折磨得病而死。”
之前審訊案件時,原告、被告、證人都沒有提李瘸子死了三個老婆的事,這個時候道姑師姐公佈了此事,可想而知會起到什麼樣的效果。
在場的人無不用憤怒的目光盯着李瘸子。
之前李瘸子在公堂上是被騙婚失了銀錢又得不到老婆的原告苦主,現在卻是個仗着有銀錢毒打虐殺三任老婆內心陰暗無比的惡人。
道姑師姐道:“鎮裡的人都知道李鐵匠毒辣打三任亡妻。大人可以傳任何人過堂問話。”
縣令大人連拍了幾下驚堂木,才讓圍觀的百姓安靜下來,一連問了李瘸子幾個問題。
李瘸子開始不承認自己無能是個廢人,後來聽縣令大人要傳縣裡的幾位郎中過堂給他把脈,只能點點頭承認了。
趙林、劉氏這時才知道李瘸子是個廢人。可是就算事前知道,有了那三十兩銀錢和新房子的誘惑,最終仍會讓趙蘭嫁過去。
縣令大人下令傳李瘸子在鎮裡的十位街坊過堂問話,而後宣佈停堂歇息。
鎮裡的十位證人還在來縣城的路上,在縣城衙門的李瘸子就在停堂時出事了。
李瘸子突然間發瘋發狂,把看守他的兩個衙役打的手腿骨折,而後衝出衙門,將剛纔罵他聲音最大的幾個縣城的百姓打傷了,其中一人被他掐住脖子差點死去。
衙門裡的所有的衙役一涌而上,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李瘸子制伏。
“好凶好惡的人,這般厲害,定是把那三個老婆活活打死。”
“這廝比老虎還兇狠,衙役都被他幾下就打傷了,何況趙蘭那樣的小女子。”
“虧得梨花觀出手庇護趙蘭,不然李鐵匠又害死一條人命。”
“梨花觀冒着名譽被毀的風險護住了趙蘭,趙林夫妻貪財還要告梨花觀。”
縣令大人在後堂得知此事,盛怒之下恨不得當場就把李瘸子處死,師爺卻是提醒沒有李瘸子殺死三個老婆的證據,判不了他死罪。
鎮裡的證人抵達之後,縣令大人再次開堂,這回李瘸子滿臉烏青嘴角流血五花大綁跪在了公堂之上。
縣令大人開審,鎮裡的十個證人在得到了縣令的安全保證之後,均是指證李瘸子幾乎天天都毒打三個老婆的事情。
道姑師姐方道:“大人,我觀在證實此事之後,不忍心看着趙蘭落入虎口,這才同意趙蘭姐弟的請求,讓趙蘭成爲觀裡的俗家弟子。”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趙蘭將分家的紙書及縣裡開的戶籍證明呈上,幽幽道:“大人,小女子九歲便離開家在縣城的張家做奴婢,一連做了三年,所得的工錢都交給了爹孃。後來族裡庇護,小女子帶着五風弟弟分家出去單過。”
趙林、劉氏跪在大堂上,身後不遠處是無數百姓對他們的唾罵聲。
“原來你與趙林夫妻已經分家,還單獨立了戶。”縣令大人看了紙書及戶籍證明,想到家裡同齡的兒女,感慨的問道:“你弟弟不過七歲就當了戶主。你不但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你弟弟?”
“是。”趙蘭語氣無奈的道:“分家之後,爹孃經常向我要銀錢。我在鎮裡賣麻花,幾天去一回,也賺不了多少銀錢。”
縣令大人氣道:“這分家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你撫養弟弟趙五風長大成人娶妻,就不用管你爹孃了。你爹孃竟是還這麼貪得無厭無恥之極的向你要銀錢。你實是不容易!”
趙蘭沉聲道:“要銀錢也就罷了,爹孃竟要把我賣給打死三個老婆的李瘸子。”
圍觀的百姓當中的婦人聽着都哭了,還有十幾個男子也熱淚盈眶。
趙蘭哽咽道:“我想活不想死。族裡提出幫我,可是沒有李瘸子,還有張瘸子、王瘸子,爹孃有了賣掉我的心思,不得逞絕對不罷休,而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依靠族裡,就與弟弟求到了梨花觀。”
縣令大人有些動容的道:“你不求本官,卻去求梨花觀,這是本官的失職。”
趙蘭搖搖頭道:“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本是我們家的家務事。”
“多麼好的小女子,竟是遇着這麼一對狠心惡毒的爹孃。”
“我要是有趙蘭這樣的懂事乖巧的女兒,做夢都會笑,怎麼捨得把她賣給李瘸子。”
衆人議論紛紛,對趙蘭深深的同情,反之對趙林夫妻是深深的厭惡蔑視,對李瘸子則是深深的痛恨。
道姑師姐緩緩道:“大人,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貧道出觀時,觀主特意囑咐,銀錢是小,人命是大。趙家把三十兩銀錢丟了,本觀願意出這些銀錢賠給李鐵匠,不過請林人判趙家與趙蘭再無任何關係。”
“好!梨花觀高義。”
“梨花觀真是仁義。”
“以前我從不去梨花觀燒香,明個我要帶家人去。”
“趙蘭命苦,卻是在危難之中遇到了梨花觀。”
在場的百姓無不誇讚梨花觀,道姑師姐特意轉身向衆人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縣令大人收到師爺的眼神,便不再審問,暫時休堂。
半個時辰之後,縣令大人最後一次開堂,宣判審判結果。
被告趙林、劉氏虐待親生女兒趙蘭,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人,這般多次逼迫趙蘭,甚至把她賣給有隱疾心裡陰暗的李瘸子,不配做她的爹孃。
趙林還是原告,狀告梨花觀,經查證是誣告。
判趙林杖打四十棍,劉氏杖打十棍,永遠不得干涉趙蘭姐弟的生活。
李瘸子爲富不仁,私德極差,虐打三任老婆,明明已是廢人,還要娶老婆,視人命如螻蟻。打傷衙門及百姓,公然蔑視官府,無法無天。
判杖打八十,沒收所有房產、田產、財物賠償傷者,流放千里三年,刑滿之後永遠不得回縣城。
梨花觀扶助弱小揚正氣,獲得官府稱讚。
當即幾個衙役上前把李瘸子、趙林及快要嚇暈過去的劉氏拖到衙門外面行棍刑。
棍刑是要脫掉褲子打,啪啪啪,棍子打在皮肉上,一下見紅,幾下就能打得皮開肉綻。
圍觀的百姓無一人同情李瘸子,還叫嚷着衙役下手再重些。
行刑的兩個衙役剛纔都被李瘸子打了一拳,懷恨在心,不用百姓要求都不會饒過他。
於是,強壯如牛的李瘸子在捱了八十棍,也被打得內外受傷,奄奄一息。
趙林捱了四十棍,痛得哭爹喊娘,最後都溺了。以前在家裡,只有他打人,沒有人打他,今個好好嚐嚐被捱打還不能反抗的痛苦滋味。
劉氏褲子被脫了一半,已是羞愧無比,棍子打下來,直接暈了過去,這樣仍是捱了結實的十棍。
趙大風、趙二風夫妻都沒有來到現場。
小梨村的趙族趙德幾人一早就來聽審,臉上一直臊得慌,好在趙蘭不但沒有說族裡的壞話,還說族裡曾經幫助過她,縣令大人沒有責怪趙族。
趙德與族人從集福樓借了一輛板車,把趙林、劉氏拉回村子送回家,就不再理會他們。
有幾個老族人得知此事,向趙德提出把趙林逐出族去。
趙德不想趕盡殺絕,讓趙林一家落得跟高老大一家一樣家破人亡,就沒有同意,不過取消了趙林一家參加族裡任何活動的權力。
開堂審案,老烏在圍觀的人羣當中,等着棍刑結束之後,立刻返回小梨村,比趙族人還回來的早,第一時間就把消息稟報許家人。
許南聽到李瘸子與趙林夫妻受到應有的懲罰,激動的道:“姑,您可是料事如神。縣令判的與你預料的一樣。”
“蘭蘭的背後是梨花觀,李瘸子虐打三任老婆的證據確鑿,縣令大人自是會重罰他。”許淼淼沒有半點的得意,問了一些問題。
老烏記憶好,一一作答,忍不住感慨道:“休堂時那李瘸子突然發狂,差點把一個衙役活活掐死,好不兇惡。”
許淼淼待老烏走後,望向許南問道:“你覺得李瘸子發狂是意外還是人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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