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陶婉容招了。

不知是秦長安的那一巴掌扇醒了她,抑或是心中老母親的重量險勝那個高高在上風度不凡的四皇子,她最終坦誠,冒充宮女進了郡主府,是受蕭元夏的指示。

“那日你真有口信要傳給我嗎?還是隻是障眼法?”秦長安目光犀利,冷幽地逼問。

陶婉容緩緩搖了搖頭。“口信沒有實質內容,殿下或許早已預料到郡主不會在出嫁前再生是非,所以跟奴婢說,郡主一旦嚴詞拒絕,就是奴婢不得不使出點穴本事的時候……”

蕭元夏的想法,秦長安一點就通,她若是顧着以前的情分,出嫁前難免心思動搖,那麼陶婉容就會說服她,放棄這一段天降姻緣,指望她主動配合蕭元夏的計劃;若是她心無旁騖,不想回頭,連聽陶婉容的“口信”都不願意,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所以,纔會把她擄走,鬧出這麼一套烏龍事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道氣定神閒的清滑嗓音,從門口傳來。

一見到那紅色衣袍,陶婉容就開始瑟瑟發抖,不停地縮着雙足,明明那個男人非但不兇惡醜陋,甚至比她心裡的四皇子還要俊美,但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無情,好似一座巨山,壓得人粉身碎骨。

龍厲的聲音飄到空中,傳到陶婉容的耳朵裡,宛若一道催命符,令她很快想起他說過的筋骨盡碎的慘烈刑罰,萬念俱灰之際,她倉皇失措地爬到秦長安的腳邊,她仰着灰撲撲的臉蛋,大眼內溢出淚光。

“郡主,您行行好,您也知道奴婢還有個年邁的孃親——”

“這會兒纔想起你的老母了?一廂情願,以爲什麼人都能風花雪月,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樂在其中嗎?怎麼不想想怎麼保住你的心上人了?”龍厲冷哼一聲,搶在秦長安表態前開口,話音剛落,身後的護衛已經搬來了兩把雕花紅木椅子,上頭還擺着軟墊,想得極爲周到。

“審犯人哪裡用得着這麼辛苦,坐。”他一把拉過站着的秦長安,把她按在位子上,一言一行全都昭示着皇族的霸道專制。

“她已經招了,審問結束。”秦長安轉過臉,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

“審問非但沒有結束,纔剛剛開始。”龍厲挑起一邊眉毛,黑眸裡黑壓壓的,令人膽寒心冷。

她眉心微蹙,正想開口,龍厲卻按住她的手,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下子,換他逼問。

“你招了,本王和王妃能夠放你一條生路,等我們一走,你認爲他們會放過一個招供主子全盤計劃的叛徒嗎?”

陶婉容張了張乾裂的嘴,眼神遊離,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話說的沒錯,可是她死了,就算不孝,活着,就是不忠,她能怎麼辦?

“本王這裡,倒是有個法子,對你最是有利。”龍厲輕輕握着秦長安的小手,殷紅薄脣略微勾起弧度,眼神泛起幽光。

秦長安越聽越是臉色凝重,明明這種要求,是把陶婉容推出去當人肉靶子,對陶婉容哪裡有利了?

獲利最大的人,明明是龍厲,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陶婉容這種不起眼的小棋子,哪裡能讓他費心保住她的性命?

“我答應。”陶婉容沒有思考太久。

“你要想清楚。”秦長安冷冷說道。

“我想得再清楚,又有什麼用?”她苦笑。“若是親眼看到殿下想讓我死,我死不足惜,斷了最後一絲念想,我沒什麼好執着的了。”

皇子府。

蕭元夏剛走出寢室,寒風襲來,他身旁的侍從急忙爲他披上厚實柔軟的披風,正在此刻,一支箭朝着他直直地射來,他始料不及,還未做出任何反應,那支箭就牢牢地扎入他身後的門框上。

“殿下,您沒事吧!”侍從慘白着臉詢問。“刺客,這是刺客!”

“別聲張。”蕭元夏轉過頭,箭身上綁着一條紙條,他拆了下來,匆匆掃了一眼。

越看,他越是臉色沉斂。

“殿下,您今日有空嗎?”一個嬌柔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正是樑雪,她裡裡外外全是簇新華服,畫着精緻妝容的容貌透着妖媚,那雙眼欲說還休。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蕭元夏絲毫沒有給樑雪任何機會。“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樑雪咬了咬脣,她嫁到皇子府才兩天,蕭元夏連正眼都沒看過她一眼,甚至新婚夜把她一個人丟在新房,這會兒連皇子府的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堂堂尚書府的大小姐,無論嫁給任何一個青年才俊,都該是被捧在手心裡寵愛的正妻,但嫁給蕭元夏,如今身份卻是不清不楚的,甚至連父親樑讓也不許她聲張,要她多等等。

等?她到底要等什麼?

“殿下,不管我是正妃還是側妃,出嫁的女兒沒有夫君陪着回門,以後不管在夫家還是孃家,一輩子就擡不起頭了。”她驕傲地擡着下巴,擠出一絲笑意。“不管您今日有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也該顧忌一下妾身的感受吧。”

蕭元夏聽得直皺眉頭,樑雪這一番話,根本沒有放低身段,甚至還帶着一股子要挾的意味,聽起來酸溜溜的,任何男人聽了都不喜,更別提他是皇帝的兒子。

“你一個人回門吧,回不回皇子府你自己看着辦!樑讓教出來的女兒也不過如此,不懂規矩,沒上沒下!”

樑雪抹着粉的豔麗臉上頓時難看起來,她身旁還有個陪嫁丫頭,她只覺得自己的顏面盡失,又急又氣,但她終究壓下憤懣之情,沒有馬上轉頭就走。

她在皇子府還沒有立足之地,一旦走了,豈不是淪爲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所以她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一個人離開!

“殿下,若是妾身不懂規矩,昨日就該來找您,我又白白地多等了一天,生怕您貴人多忘事,今日纔會一大清早地來提醒您。”她強忍住冷笑的衝動,努力維持着大家閨秀的鎮定從容,但終究是功力不到家,還是泄露了幾分不滿。

蕭元夏攥緊手裡的信條,事情有變,他無心聽樑雪訴苦,望着她踩着小碎步款款靠近自己,身上一股濃郁的香氣襲來,他眉頭皺的更深,臉上跟着也浮現了一絲嫌惡。

“下去!皇子府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樑雪身上的濃香讓他覺得不適,卻也下意識地想起秦長安身上若有若無的藥香味,不知怎麼的,自從新娘調包一事東窗事發,他滿心滿腦就只想着秦長安,一心盤算着怎麼化解兩人之間的僵局。隱約有種感覺,一旦靖王帶走她,這輩子自己跟秦長安的緣分就盡了,這種永別的滋味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他悔恨不已,心宛若在火上炙烤,疼得厲害。

他很清楚,秦長安雖然身子纖細,但性格極爲堅毅,不是個容易被左右的女人,但如今他卻鬧出了跟府裡丫鬟的醜聞,一旦陶婉容的事也見了光,他就會徹底錯過秦長安!

這麼想着,他俊朗的面龐上更是多了一層陰鬱,看也不看樑雪強忍而微微扭曲的臉,快步越過她,風風火火地要出門解決此事,把樑雪當做是無形的空氣。

“殿下!妾身的話在您面前,就沒有一點分量嗎?”向來備受寵愛養尊處優的樑雪哪裡受得了這種被人忽視的挫敗感?她終於忍不住了,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蕭元夏的衣袖,眼底閃動着委屈的淚光,那張嫵媚的臉更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

本以爲嫁到皇子府,她就是皇子妃了,蕭元夏又是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一個月前她還在做皇后的美夢,誰曾想出嫁前幾天,一切都天翻地覆,殺她個措手不及?新婚被擡到側門進也就算了,新房佈置的極爲簡單也就算了,無法穿上代表整妻的正紅色華服也就算了,只要蕭元夏對她溫柔相待,她不至於滿腹怨氣!

“讓開。”蕭元夏俊臉一沉,渾身僵硬,見她這麼糾纏不休,反而沒了耐心,一把推開她,用力之大,竟然讓嬌氣的樑雪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就算是皇子府的侍妾,也比你知書達理,分得清輕重緩急!”盛怒之下,再溫潤的男人,也不免說了重話。

樑雪的腳踝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小聲啜泣,哭得雙目發紅,腳崴的痛楚加上看清了自己丈夫對自己沒有一點疼惜,她一個嬌嬌女,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垮下來了。

“我是來當皇子妃的!你把我跟那些個家世薄弱的侍妾相比!”她口不擇言,憤恨地瞪着蕭元夏,心中最後的一絲希冀,也徹底被撕成粉碎。

想到自己初次見他,他站在湖心的畫舫上,一身素錦衣裳,湖藍色,整個人修長挺拔,氣質出衆,年輕英俊,臉上常常有笑,對待女子溫柔寵溺——

她就這麼瞪着他,知道脖子眼睛都有些發酸,她才緩緩擡起頭,扭了扭脖子,舉目望向蕭元夏的背影。

“你這是趕着去見誰?又是秦長安那個賤人?!”

蕭元夏的腳步一頓,拳頭緊緊攥着,額頭青筋暴起,這就是樑雪的真面目?本來沒指望她有多麼賢良,但住進皇子府這才幾天,就一口一個賤人,更別提她罵的還是他最看重的女人!

“你給我嘴巴放乾淨!”他低喝一聲:“管家,把她送回樑府,就說學好了女德規矩再回來!我皇子府裡不收潑婦!”

“我是潑婦?她就是千好萬好?如果我是你,絕不會此刻去見她,如今秦長安有靖王保着,兩人怕是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你還往上湊什麼?一個泱泱大國的親王妃,怎麼也比皇子妃更威風更尊貴,靖王打了你一拳,連皇上都不敢把他怎麼樣,還不是得忍氣吞聲?!”一股火氣直衝腦門,她再也無法強裝溫柔賢淑,拔高嗓子喊道。

樑雪終究是低估了蕭元夏,更不懂他們已經是夫妻的關係,而並非毫無關係可以隨意指指點點的路人,更不是反目成仇的敵人,這一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平日裡溫煦親切的男人,不見得就是沒有脾氣,更不見得就不會翻臉。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被人壓過一頭,承認自己在感情上的失利,男人的尊嚴不可踐踏,這些本就極爲敏感,蕭元夏聽着耳根發燙,嘴角被龍厲揍過的地方,傷口還未徹底癒合,連累他這兩天食不下咽。

他咬牙切齒地掉頭走來,剜了樑雪一眼,嗓音冷的像冰:“我不如龍厲?”憑什麼那個金雁王朝的男人突然闖出來,把他欣賞傾慕的女人搶走,輕而易舉毀掉他靜心佈置的一切?

氣急敗壞的樑雪嚇得花容失色,她曾經引以爲傲自己嫁了個溫和謙卑的皇子,卻從未料到蕭元夏也有這麼暴跳如雷的一面。

她屏住呼吸,如臨大敵,烏雲罩頂,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此刻的氣氛實在糟糕,連帶身邊的丫鬟也噗通一聲跪下來。

蕭元夏強忍住起手教訓她的衝動,臉色鐵青,不耐煩地說。“管家,馬上把她帶走送去尚書府!誰也不能私自把她接回來,否則,你們也一起給我滾。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她不得踏入這裡一步!”

“是,殿下。”管家送走了怒氣衝衝又風風火火離開的蕭元夏,這才轉過來看向樑雪,無奈地嘆了口氣。

“夫人,您還能走嗎?”

樑雪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丫鬟過來攙扶她,她一把推開,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嫁過來要過的日子……這算什麼?才兩天啊,就算他們沒有感情,蕭元夏連給她做足面子陪她回孃家都不肯,非但如此,他還把她趕回了孃家!而且還放了狠話,他不想看到她,她就不能私自回皇子府,這跟放逐有什麼兩樣?!

“這些委屈,我跟樑家絕不會白白承受——”她眼神一凜,畢竟她不是孤苦無依的孤女,蕭元夏想把她搓圓捏扁,當她沒靠山的嗎?忽而覺得自己可悲到了極點,心中生出一股玉石俱焚的恨意。

“我們走,回樑家。”她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子,滿腦子是怎麼讓蕭元夏吃癟,他不是想要去見秦長安嗎?行,她讓他去見,而且,還要讓皇帝也知道他的好兒子覬覦有夫之婦!

蕭元夏騎着馬,急匆匆趕到皇城郊外東北方的一片樹林裡,果然見到一棵樹上綁着一人,正是失蹤幾天的陶婉容,她低着頭,髮絲散亂,擋住那張臉,看不清此刻是清醒還是昏迷。

“慢着!別再往前走了,否則,我馬上殺了她。”一道男性嗓音,透着陌生,從樹林中穿透而來。

“我是一個人來的,可以把人放了吧。”

“堂堂四皇子會一個人來?讓你後面跟着的四個侍衛退到五里之外,快!”那人的聲音急不可耐,更顯粗暴兇狠。

蕭元夏面色微變,聽出這人不是個好惹的茬,陶婉容不過是個跟了他多年的丫鬟,但他接了信條,馬不停蹄地趕來,只因不願陶婉容淪爲別人手裡操縱的傀儡,反咬他一口。畢竟把秦長安掉包成自己的新娘,陶婉容是一個最重要的人證,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是運氣不好,這次失了先機,也無法跟龍厲繼續對戰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此事徹底掩埋,一旦此事敗露,傳到民間,他不單會失去皇帝的信任和看重,還會失去民心。

“聽到了?退!我不想說第二遍!”

等了一會兒功夫,林中才再度傳來男人的笑聲:“這女人看來對四皇子很重要啊!”

“我已經單刀赴會,你也該把人交出來了吧。”蕭元夏面露不耐。

“錯了,我們還未開始談條件呢。”

“你想要什麼?金銀珠寶?”

“這女人值多少?不過是個丫鬟——”

“你儘管開口。”蕭元夏帶着一抹自負,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只要把陶婉容帶到皇子府,確定她依舊忠心耿耿就好。

“那就一萬兩……”

“好,一萬兩就一萬兩。”

“急什麼?我還未說完呢,一萬兩黃金。”

蕭元夏臉色刷白,他是皇子沒錯,但皇子府開支頗大,他個人對生財也沒什麼興趣,一萬兩白銀他勉強還拿得出來,但是換成了黃金,縱然是皇帝老子也得皺一下眉頭。

“你到我這裡來敲竹槓?”

“要想守住秘密,總得付出一點點代價吧。”男人意味深長地笑道。

冷風在耳畔不停地呼嘯而過,蕭元夏的心好似被石磨碾壓而過,越來越冷,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但他已經沒有了拒絕的資格。

“什麼時候給你?”

“明日這個時候,記住,還是你一個人來。”

“你若是不來,我去哪裡找你?”

“你要人,我要財,其他的我不在乎。”

“她怎麼了?”

“餓昏了吧。”男人不懷好意地笑道:“四皇子,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管她的死活?明日如果這個時辰我見不到黃金,我可不能保證把她交給誰了,聽說,靖王的手下也在全城找一個可疑的女人……”

“明日我會來的,希望你也來。”蕭元夏確定陶婉容還有一絲氣息,這才轉身,正欲離去,就在此刻,一道陰風從身後襲來,等他意識到什麼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動彈不得,雙腳好似被釘在地面。

“你做什麼!放肆!已經如你所願,你還暗算我?”

沒人迴應他,迴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就在他昏迷前的那一瞬,有個女子身影在他眼前晃動了下,他還沒看清楚是誰,身子就軟了下去。

皇宮。

蕭儒這一日過的是焦頭爛額,找了兩個親信大臣,還未商量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天賜公公就在他耳畔低語。

“皇上,樑尚書進宮了。”

“他怎麼來了?”蕭儒面色微沉,樑讓告了一個月的病假,突然出現,無事不登三寶殿。但沉吟許久,他還是起身,走出了議事廳,樑讓已經在殿外等候。

“皇上,小女嫁入皇子府不過兩日而已,就被四皇子趕出來了,非但如此,皇上命四皇子面壁思過,在皇子府內抄寫佛經,他卻不顧皇命,又出門了!眼裡完全沒有皇上啊!微臣爲了皇上的大計,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小女受盡委屈,可是四皇子實在是太過分了!”樑讓一臉不平。

“你挑這麼關鍵的時候進宮,就是爲了跟朕吐苦水?還嫌朕不夠頭疼的?朕的兒子是什麼心性,朕足夠了解,但你女兒是否嫺雅體貼,你恐怕也心知肚明。”

“四皇子神色慌忙地出門,皇上就不怕他又去見長安郡主了?今時不同往日,靖王都來了北漠了,四皇子還不跟郡主保持距離,就不怕激怒靖王,爲北漠惹禍嗎?”

蕭儒知道樑讓是自己倚重的臣子,兩個子女聯姻,本也是藉助樑讓的勢力,再給老四一份助益。誰料到這樁婚事如此不順遂?

“就你樑家失了面子?朕臉上難道有光?”蕭儒怒斥一聲,君臣的相處之道,本就是恩威並濟,但樑讓隱忍許久,難免以後生出異心。

“朕這就派人去找,但朕相信他不至於這麼糊塗,他們小兒女的家務事,你也不要過多介入,不如給他們一段時間慢慢培養感情。”

樑讓抿了抿嘴,即便心有不甘,但見皇帝都發話了,自然不能繼續糾纏下去。

“微臣一併跟着去。”

蕭儒的眼底閃過一道厲光,摸了把鬍子,不滿地哼了聲。一把年紀的臣子,就是老奸巨猾,一點也不好糊弄。

兩個時辰後,天色漸晚,牀上的男子幽幽醒來,好似經過一場惡鬥,渾身的骨頭都散架了。

一睜眼,卻是瞧見一個女人的身影,無聲地站在牀畔。

蕭元夏臉上浮現驚懼。“婉容?”

“殿下。”她無動於衷地看着他無法動彈的模樣,臉色蒼白如紙。“您能來救奴婢,我很感動,死而無憾。”

“快,給我解穴!”蕭元夏心急如焚,窗外的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他居然已經在外度過一日,如今他正被禁足,必須事事小心。

婉容目光悲慼地凝視着,卻並沒有動作,她深吸了一口氣,雙脣顫抖,輕聲說。“殿下,郡主被掉包的事,您打算讓奴婢一人承擔,奴婢並不會有怨言。”

蕭元夏的臉色沉下來。“讓你一人承擔?”並非他多麼捨不得陶婉容這個棋子,但很多人註定就只是小兵小將,不是關鍵的大角色,如果能把陶婉容推出去就能解決他的燃眉之急,當然再好不過。可惜秦長安跟龍厲都不是蠢貨,不會這麼輕易相信,畢竟如此精密的一大盤局,不是一個丫鬟能夠操縱的。

“殿下,若您需要,奴婢願意爲您做一切。只是有一件事,殿下可否告訴奴婢,您今日趕來,是想救奴婢,還是不想讓奴婢成爲別人手中的棋子?”

“婉容,你真沒有背叛我?我讓你事情辦完就馬上回皇子府,但你卻在外遊蕩至今,你在動搖是嗎?!”蕭元夏變了臉。

背叛。

他在乎的只是她會不會背叛,或許是這兩日清醒許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沒有在蕭元夏的眼底看到哪怕是一絲對她的憐愛和心疼。

他不喜愛她,從來就不曾喜愛過她。

秦長安說得對,若不是因爲她會點穴,有一技之長,蕭元夏絕不會在皇子府幾十個丫鬟裡挑出她來,並非因爲她在蕭元夏的心裡,有那麼一丁點的特別和分量。

“是,奴婢在動搖。在奴婢聽說靖王來了北漠,找到了郡主後,奴婢時常在想,是否奴婢一旦回去了,殿下就會殺了奴婢——”

蕭元夏被戳中心事,眼神迸發出不善的氣息,又見陶婉容遲遲不給自己點穴,顯然已有異心,這樣會咬手的棋子,的確不能留了。

“你不就是想離開皇子府嗎?”

他眉眼之處的不耐和厭煩,深深扎入婉容的心,無力感深植內心。

她終於發現,她真是個傻瓜,甘心被利用的傻瓜。

“奴婢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奴婢的孃親,她身體不好,一年有半年的時間臥牀不起……”

“夠了。”蕭元夏冷冷打斷。“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你先給我解穴。”

“點穴的功夫,奴婢已經打算廢了。”

蕭元夏徹底愣住,就在此刻,窗外人影閃過,他的心口緊縮着,脫口而出。“你串通外人算計我?!”

婉容聞言,臉上血色盡失,不停地搖着頭,但一切已然來不及。

086 和好了051 將門虎女014 金鑲的嗎004 同生共死005 你比劇毒還厲害073 把本王當小白臉了015 某人臉紅了049 色不迷人人自迷082 湊合着過唄075 女兒的童子尿021 他的玩物099 跟他搶媳婦?090 圓什麼房?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51 不像王爺張口就咬人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01 船上的放縱064 苗蠱008 共享一夜030 簡直反了026 皇后生了077 難道是嫁禍079 寵妾滅妻?052 誰是獵物093 沒讓她活着離開025 她是故人啊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18 你想去冷宮嗎?096 朕是你的翅膀025 再見二哥035 被人挾持051 阿遙,你反了嗎?019 生米煮成熟飯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026 一起看春宮圖046 我垂涎你?074 情敵面前秀恩愛019 一個擁抱023 身材很好038 郡主懷的是我的種060 下流的傢伙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別人破碎056 欺君之罪032 龍厲的羈絆047 藥人之謎解開044 體會真正的銷魂滋味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05 學習製毒033 跟她做對?086 真是個怪胎035 磨人的小妖精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07 五馬分屍068 溫如意恢復記憶067 嘴上說不要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04 給她畫眉011 送上門的女人075 一起蹲大牢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41 賞他一夜009 不易有孕028 到處都是秘密061 錯過就是一生036 及笄禮物025 她是故人啊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05 再度邂逅057 做一筆交易037 光暖牀怎麼夠077 難道是嫁禍071 生出了白髮!(二更)066 你纔是最懂我的人031 裴九的底細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96 找什麼後孃?049 色不迷人人自迷028 呵,女人007 五馬分屍044 諾敏出現了071 生出了白髮!(二更)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23 其中有鬼003 她被認出來了015 某人臉紅了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99 跟他搶媳婦?003 君臨天下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83 你這個重女輕男的壞傢伙026 一起看春宮圖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56 欺君之罪024 不怕她的口水?072 兄弟攤牌085 他想過殉情?096 孤注一擲013 催情藥物052 嫌脫褲子麻煩054 葉楓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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