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頭草,生長在墳頭,過萬墳難得一遇。
草的生長週期只有七天,七天一過就會枯萎,然而根莖卻會反着往墳里長,根莖插進棺材縫,會讓棺材裡長滿烏麻色的草,反而地表不會再出現墳頭草的痕跡。
烏麻色的草在墳頭上叫墳頭草,到了棺材裡就是棺中草。
秦姬用尖銳的木棍挖着土,隨口講完墳頭草的生長環境,興奮的說:“小妹,只要把棺中草磨成汁液,塗在我們皮膚上,屍氣就會鎖在屍體裡。只要我們不自己暴露屍氣,就算關鈴站在我們對面,她也感覺不到屍氣的存在。”
她睡個覺,有塊石頭抵住了屁股,她把石頭扒開,就發現了墳頭草的根莖,得知墳裡有棺中草。秦姬身體的靈活度比人還高,也有五感,唯一的瑕疵就是不管怎麼控制,周身都散發着淡淡的屍氣。
常人可能不會注意,高手遠遠的就能察覺出異常,有了棺中草,她只要不被人觸碰身體,高手也難發現她是靈屍。
運氣,這就是大劫主角的運氣。
“小妹,看什麼呢?快點幫忙。”
秦姬蹲在墳頭,手和木棍並用挖着泥巴,蒼白的鵝蛋小臉上塗着潮溼的泥土,大眼睛上的睫毛一翹一翹,她身上搶來的外套是大領,最上面一顆釦子也只到了胸口,隨着挖泥巴的動作,衣領一顫一顫特別誘惑。“你不想像人一樣走路了?棺中草能加快你控制身體的進程。”
噗。
她見我爬起身沒動,棍子挑着泥巴,弄了我滿臉。我吐出嘴裡的泥巴,過去跟她一起了挖起來,斜着瞟了她衣領一眼,說:“現在是白天,我看的很清楚,你曝光了。”
“你又不是沒有。”秦姬用木棍輕輕捅了一下我的胸前,說:“快點,等會就要下雨了。取得棺中草後,必須在一炷香內磨成汁液塗在身上,再過一炷香纔能有效,但汁液沾了水就沒有效果了。”
荒蕪的林子,放眼望去還真沒躲雨的地方,爲了儘快控制屍體,我賣力的挖了起來。
天空陰雲密佈,烏雲越來越低,好像天都快塌了。
挖開墳上潮溼的泥土,裡面的棺材早已經腐爛,我用手輕輕一碰,棺材蓋碎的七零八落,由於慣性,我一頭栽下去。秦姬笑嘻嘻的把我拉起來,她小心翼翼的去娶棺中草。
我坐在墳邊,吐着摔進棺材吃進嘴裡的木屑和泥土,秦姬弄開棺材蓋,棺材裡長着一片烏麻色的草,一看就知道有劇毒。
秦姬扒開茂密的棺中草,一條條泥巴色的蝮蛇圈在草裡,棺材底部不大,數十條蛇一動不動交纏着,看樣子是在冬眠。秦姬抓起好幾條,丟到我身上,一條僵硬的蛇從領口掉進衣服裡,我趕緊抓出來,扔到一邊說:“你做什麼?”
“不幹嘛!”
數十條蛇接連不斷的被她扔過來,我控制屍體的動作還不靈活,硬是被幾十條蛇全部砸中。秦姬丟完蛇,說:“在石塊上把這些冬眠的蝮蛇砸出血,棺中草結合蛇血搗出來的汁液纔有用。”說着,她開始拔草,嘴上還催促着,說:“等我拔完草就要搗汁了。”
搖搖晃晃的走在墳頭,找到一塊還算平滑乾淨的石頭,搬到蛇堆邊,我把蛇放在石頭上,拿着一塊小石頭砸了起來。
艱難的把蛇砸了十幾條蛇,被砸過的蛇,不用手擠,血根本不流動。秦姬抱着一捧棺中草到遠處,放在一塊石頭上,用石頭砸了幾下,喊:“小妹,快過來。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擦草汁。”
看着地上的蛇,知道她讓我砸蛇是故意戲弄我。走過去,我看着她說:“棺中草到底有沒有掩蓋屍氣的作用?你不會又在耍我吧?”
烏麻色的草被砸爛,草身沾着發黑的汁液,秦姬細長的手指剛沾上汁液,手部溢散的陰氣變的更不易察覺。秦姬舉了舉棺中草,說:“快點脫,別讓姐姐使用暴力。”
看她的架勢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我糾結的把衣服脫完,秦姬嘴裡嘖嘖有聲的,把我拽過去,按在地上,拿着棺中草從臉開始塗。
液體沾在臉上,開始除了僵硬的感覺沒有任何感知,過了一會,感覺臉上像火燒一樣疼,伸手想去抓,秦姬拿着再次砸出汁液的草,塗着我的脖子,說:“別動,感覺到熱是汁液在收縮陰氣。你跟隨這股熱浪,努力想着控制屍體,對你的好處很大。”
塗棺中草汁液的速度很快,秦姬幫我塗完,她快速脫掉衣服,用草汁抹完身前,說:“小妹,幫姐姐塗後面。”
黑色的汁液吸附在身上,我像被一團火包着在烤,根本沒聽清楚她的話。她再次喊了一遍,指着黑色的天空,說:“快要下雨了。”
身體極其靈活的跑過去,幫她擦完白潔光滑的後背,我才發現僵硬感的消失,並且還出現了微弱的觸感。
百年古屍的背其實挺滑的。
轟隆隆!!
塗上汁液差不多過去一炷香,老天爺好像跟秦姬商量好了似的,天空響起了陣陣春雷,一場雨嘩的落了下來。
“嗯哼……真舒服。”
雨水穿過樹枝,淋在像被火燒的身上,我就像沙漠中的旅人飽飽的喝了一頓清泉,忍不住哼出了聲。聽着自己少女的聲音,舒爽的感覺不翼而飛,心裡又開始糾結。
秦姬借雨水搓着黑汁,略微凝固的黑汁一塊一塊的脫落,露出像嬰兒般吹彈可破的肌膚。“還傻站着幹嘛?藥效過後,棺中草的汁液對我們是劇毒,快點弄乾淨。”
不敢含糊,我顧不得糾結,搓起了身上的草汁,露出的皮膚白裡透紅,自己看着都有些迷戀了。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秦姬唱着童謠,洗乾淨棺中草的汁液,她轉頭看過來,咯咯發笑的說:“你的小白兔豎起來了。”
洗乾淨屍體,我快速穿上衣服,把秦姬的衣服丟給她,立刻翻臉說:“咱們各走各路,地靈棺見。”
不等她說話,我活動兩下身體,行動自如的往林子外跑去。秦姬在後面咯咯發笑的說:“我可是大劫主角,運氣不是一般的好。你跟着我,屍體用不上的東西,可以全部給你。”
“屍體用不了,我要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我停住腳步,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裡冒出一陣冷汗。
我居然把這只是神性分身,自己是人的事給忘了。
“記憶是不是開始出問題了?”秦姬走過來,指着她額頭的暗金色邪異符文,說:“沒有先天鎮屍符,我根本不敢出藏屍坑。只要一出藏屍坑就會慢慢遺忘很多東西,所以我在坑裡沉睡到現在。”
“嗯?”
我皺着眉頭,她說:“鎮屍符印在你頭上,你的記憶纔不會出問題。不過,印上鎮屍符,你就得聽我的了。你是選記憶混亂?還是聽我的?”
“你威脅不了我,頂多我拋棄神性不要。”我最討厭的就是被威脅。
秦姬擡起我的下巴,說:“多迷人的小臉,還有男人見到都一不開眼珠的身姿,這樣拋棄不是浪費了?這些都無所謂了,關鍵是你沒了神性分身,御女三千的寶寶神性往哪裡放?”
“不用你操心,再見。”
摔開她的手,我一巴掌扇過去,她閃到一邊,我踩到一根斷樹枝,嘭的滑倒在地。秦姬捂嘴輕笑,說:“先不說我的屍氣比你重,你根本奈何不了我。再說我是大劫主角,你要打我,可是會很倒黴的。”
她指着令我滑倒的枯枝,說:“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逆天的氣運!
知道以女屍奈何不了她,我從地上爬起身,低頭默默往前走。
“生氣了?怎麼跟個小女人似的?”秦姬跑着追上來,與我保持相同的步伐,走在雨中。“與屍體融合的神性分身,有獨立的三魂七魄,你無形中也會受魂魄的影響。”
停下腳步,我遊移不定的看了她一眼,低頭認真思索用女屍分身的變化。
記憶不對勁,性格中的鋒芒弱了很多。
“你想幹什麼?”我搞不懂秦姬的用意了。秦姬帶着慈祥的目光,愛憐的摸着我的腦袋,說:“如今世道大變,我們可能是最後兩具靈屍,就算這只是你的分身,我也希望你好好珍惜。孤獨的異類,獨自在紅塵中漂泊,內心的感覺你不懂。先天鎮屍符可以控制你,但先天鎮屍符是在你身上孕育出來的,只要你想破法,一塊黑鱗就能解決問題。”
“如果我真想控制你,早把你控制了,何必等你記憶出問題再提?”
說着,秦姬咬破中指,擠出絳紫色的血珠點這我額頭,她額頭詭異符文閃動,一道符文虛影印在了我額頭上,隨後她擦乾淨我額頭的血,自顧的往前走。
背影在雨中慢慢模糊,好像她一個人逆行在這個世界,是那麼的寂寞。
“你走的方向偏了。”
我呆站了好久,快步追上她。秦姬說:“墳堆上長墳頭草,那座孤墳的後人會很倒黴。我們得了棺中草,幫亡者後人解決運氣問題是應該做的。”
“荒墳有些年頭了,人海茫茫去哪裡找?”我想盡快趕到地靈棺,把寶寶神性封進靈屍,以後再也不動用這具屍體。秦姬說:“往有人的地方走就好,我相信我的運氣,一定會碰到墳墓的後人。”
穿過樹林,踏上彎曲的石子路,一輛手扶拖拉機,咚咚的從後面開來,開拖拉機的是個嫂子,車從我們身邊開過十幾米,突然停下,三十左右的嫂子,招着手大喊:“下這麼大的雨,你們要去哪兒,我帶你們一程。”
我和秦姬小跑到近前,嫂子見我們臉色發白,關心的說:“受寒了吧?看你們這臉色……趕緊上車。剛把家豬拖到鎮上賣掉,後面有糞。”說着,她往旁邊挪了挪,讓我坐在空出的位置,抱着秦霜擠一擠。
嫂子是個熱心人,話也多,沒少誇我和秦姬長的漂亮,說誰娶了我們真是八輩子修的福。我很想拍着胸說自己是男的,可低頭一看胸前的鼓漲,只想找個歪脖子樹吊死。
“您家做喜事?”
雨停了,手扶拖拉機停在一家貼着紅對聯,門前擺了不少桌椅板凳的貧房前。我扶着秦姬從拖拉機上下來,隨口發問。嫂子說:“小姑子出嫁。”
“三夜,你想辦法阻止這姑娘嫁人。”秦姬裝着病怏怏的樣子,小嘴湊在我耳邊細語。“這還沒拜堂,喪氣就往對聯裡滲,要出嫁的姑娘應該是給人沖喜,喪氣是來至男方家的老人或者新郎自己。等姑娘嫁過去,她會替人吸收喪氣,延長別人的陽壽,就算姑娘不死以後也沒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