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裝婦女和幾個女人聽到我的話,神情越來越凝重。
“陳先生,請。”盛裝少婦遲疑一會,穩重的伸手示意我動手。
“找一包針,五盆水,抓幾條活魚過來。”我數着倒爬梯的貓,又隨*代了一些該準備的東西。
很快,一個女人拿着針包,帶着幾個人端着水過來,女人說:“魚還要等一會。”
“嗯。”
我應了一聲,讓幾人把水盆距離貓爬梯的底部七步遠放下。
我拿着女人遞過來的針包,數了數在場的人說:“等會我要定住你們的魂,之後再來的人沒有被定魂就不能靠近竹樓方圓十八米了。如果有人靠近出事了,我一概不負責。”扭頭看向很有氣勢的盛裝婦女,又說:“您把確定呆在這裡的人留下,還有亡者的傳承者必須都叫過來。”
盛裝婦女讓一個女人和齊奇離開,讓她們去外面看着寨子。接着,她又讓人叫來了七個年紀不等的女人。
“有七位傳承者,七位亡者?”我看着七個面無表情的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常人死亡逢七在下面有得吃,黑貓倒爬梯逢七那就是餓鬼,餓急了鬼也會咬人的。
“喵。”
不等人問出疑慮,一隻貓爪卡在竹子裂開的縫隙中叫了一聲。貓靈活的翻身,爪子剛脫離夾縫,前腿踩空,從橫樑上滾到了地上。它淒涼的哀嚎幾聲,繃直着四隻貓腿沒了動靜。
“沒氣了。”
一個女人走過去檢查貓的情況,沉着臉壓着聲音給出了三個字的答案。貓能摔死?在場所有人包括我也忍不住哆嗦。少婦齊菲連忙跑過,翻了翻貓眼皮,捏開貓嘴看了看舌頭,又瞅了瞅爪子,她對盛裝少婦搖了搖頭說:“不是。”
不是被下蠱。
其餘幾隻貓好像沒感覺到同伴的死亡,也沒有跟着貓叫,詭異的繼續倒爬梯。
“陳先生,這?”盛裝婦用請教的眼神看向我。我簡潔的說:“貓死人喪,有人要死了。”
在場的人相視一眼,一個十六七歲某位亡者繼承人說:“沒真本事就別在這裝神弄鬼,最討厭你們這些神棍了。師傅不能迴歸大地是大仇未報,只要殺了齊林那個騷貨,師傅就能回到大地懷抱了。”
她眼帶不屑得快步往遠處走,好像她養草就是天下第一。
陳皮兩人準備反駁,我小聲給他們嘀咕:“在別人地方出現這種事情該主家管。”
盛裝婦女叫住衝動少女,好言好語的安慰着她死了師傅的心情。少女走回來冷哼一聲,眼睛看着天對我說:“對不起。”
我正琢磨着少女說的“師傅不能迴歸大地”,忍不住瞟了一眼竹樓底下的棺材。突然,有人遠遠得跑過來,着急得對少女說:“你阿媽在做飯的時候被煙嗆着了,快回去看看……”
“煙嗆着了有什麼?讓她出來透透氣就好了。”少女無所謂的說着,看樣子跟她媽關係不是很好。來人着急的拉着少女的袖子往遠處拽,說:“嗆的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掐着脖子快背過氣了。”少女不情不願的跟着走,還小聲嘀咕:“嗆死了更好……我去看看。”
少婦林菲跟了過去,剩下的人集體緊繃着臉,盛裝婦人說:“先生請動手吧。”
“魚還沒有來,不能破貓爬梯,不解貓爬梯,我不敢做別的事。還有亡者繼承人不在,等我封了八方鬼門,萬一要重新開棺祭圖騰招魂,沒有亡者繼承人是不行的。”我攤了攤手,隨口解釋。
養蠱人死了,打水洗身那些習俗與苗寨常人一樣。但養蠱人是不開靈堂的,而是立圖騰。圖騰並不是單指畫卷和柱子,而是養蠱人生前重視的一件器物,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都有,至於都是做什麼用的我也不知道。
簡單理解,立圖騰就等於設靈堂。
齊菲和齊奇都不在,我和剩下的人沒什麼好說的,靜靜等着魚被送來。
夜色慢慢變暗,貓兒們還神經兮兮的玩着,山風吹得竹葉嘶嘶響,我聽着像是萬千毒蛇在吐舌頭,感覺瘮的慌。
等了好一會,有人氣喘吁吁的提了一籮筐魚過來,他問:“要把魚倒水盆裡嗎?”
“不用。抓魚的時候手心捂着魚嘴,用刀刺進魚腹,刀不要抽出來,沿着橫樑底部一路滴血到盆子邊,再插着刀的魚丟進水盆。”我指導着他行動,自己拿着香在每盆水前點了一炷。
有五個水盆,死了一隻貓還有四隻。我沒管死貓活貓,挨個點完之後又點了四柱空香在旁邊。
等魚血滴完,插着刀的魚被放到水中,我對着九柱香躬身作揖,退後三步又作了三個揖,再次點燃一炷香,放在額頭鞠躬下去,默唸:“九九歸一魚藏魂,請貓吃魚。”,隨後把香插到地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在水中掙扎的魚停止了動彈,瞪着眼珠了死翹翹了。
“陳先生?”
盛裝婦女見我幹完這些一動不動的站着,她邁着不大不小的步伐走過來。銀鈴聲伴隨着她的姿態,給人一種威嚴華貴的感覺。我攤了攤手說:“黑貓倒爬梯只能以殺生來破,殺了魚,貓過來吃了魚魂留在身體裡的魚,倒爬梯也就破了一半,另一半需要亡者答應,亡者不答應鬼還是會纏身。”
隨意與她聊了兩句,一隻貓掉到地上嗅着腥味,沿着魚血滴出來的線條詭異的四條腿成一條直線,踩着血線慢慢尋到了水盆邊。
貓是不喜歡水的,這隻貓對着盆裡的水喵喵亂叫,隨着它的聲音越來越淒涼,盆裡的水蕩起了波浪。
“三……三哥,你說水……水探鬼,水動了,是不是有……”陳球盯着水盆,哆嗦的鬼字還沒說出口,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一動不動翻着白眼的魚,動了動,猛的跳出了水盆,而水盆裡的水卻一滴都沒灑在盆外,只有魚身上沾着血水。
“喵嗷!”
貓兒興奮的喊了一聲,按着送到嘴邊的魚歡快的吃了起來。
另外幾隻貓有樣學樣跑過來吃魚,我望着死貓那盆子裡的魚,想了想,拿了準備好的紅線,一頭打圈綁在貓脖子上,另一頭系在點燃了的五根香中間,手指挽着香,試着扯了三下,紅線能夠拉動貓的身體移動。我小聲嘀咕:“貓爺,您運氣好,紅線沒斷您也有口福了。”
旁人見我小心翼翼的用紅線把貓往水盆邊拉,又見旁邊的貓像訓練好的一樣呆在水盆前吃魚,嚇的都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貓吃了魚,倒爬梯的法子能解,說不定被煙嗆的人還有得救。至於死貓魂會不會吃魚魂,只能看天意了,這個沒法強求。
“是你在設法整我媽?難怪她像被勒着喉嚨一樣……”
離開的少女衝過來,見我捆着貓喉嚨在拉,她氣呼呼的推開我,扯斷了紅線。她回頭虛彈了兩下手指甲,我感覺夜蕭好像輕輕嗡了一聲,還沒弄明白什麼事,她對着寨裡一個方向喊:“齊奇,咱們沒完。”
“怎麼招?想打架?老孃奉陪。”齊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夜蕭是齊奇做的,嗡的一聲不定就是少女對我放蠱蟲了。我看着躺地上的死貓,暗想,還真是天意,少女啊媽最後的一線生機被少女給扯斷了。
之所以捆貓喉嚨帶貓魂,也是因爲那人是被煙嗆,問題出在喉嚨上。
“啊!”
陳皮瞪着幾隻被魚刺卡住喉嚨的貓,驚恐的大叫。
貓吃魚卡住了?還幾隻一起卡?這幾隻鬼夠兇的,黑貓倒爬梯被破連貓也想殺,看來以後遇到貓爬梯真的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