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若虛、駱燕準備到前面的岔道口再轉向,不再回洛陽。兩個人先是脫下軍服,騎馬奔跑了一會兒,駱燕不小心碰到了若虛的腿上,若虛哼了一聲。駱燕這纔想起若虛可能受了傷,她讓若虛下馬,兩個人走進旁邊的樹林,把馬拴在樹上。
此時兩個人都累極了!可是駱燕來不及休息,忙着給若虛查看傷處。在若虛的腿上有兩處不大的傷口,這傷也不重,若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受的傷。駱燕拿出手帕把若虛的傷口拭擦乾淨,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把傷口包紮好。
若虛搖搖頭,這不用包紮,可是也沒有拒絕她,這其實就是駱燕對自己的關心,如何能拒絕?忙完了這一切,駱燕這才坐在若虛的身邊休息。
想着剛纔若虛爲自己擦臉上血跡的時候,若虛的手很輕,怕觸疼自己傷口,而自己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了,駱燕不禁露出開心一笑,這兒沒有外人,無須掩飾。若虛搖搖頭,說道:“笑什麼?以後再找你算賬!”
駱燕心裡明白,這是剛纔自己沒走,惹惱了他,可這不正是若虛對自己的關心嗎?在生與死的時刻,他把生的機會留給了自己。她又是開心一笑,這次笑得更甜蜜:找我算賬,看你怎麼算?
過一會兒,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幾下,就閉上了。若虛坐到她的身邊,讓她靠着自己,這樣睡得舒服一點,駱燕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幸福地一笑,又接着睡了。
若虛開始還是想着問題,可是睡意漸漸地涌了上來,他努力睜大眼睛,可是隻堅持了一會兒,周圍的一切是那樣的靜,靜得讓人放心,讓人放心地睡去。若虛也沉沉入睡了,他們拼殺了一夜,早就精疲力竭了。可是他們哪裡知道,危險正一步步逼近自己。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聲戰馬的嘶鳴把兩個人驚醒。若虛、駱燕跳了起來,發現有十幾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若虛十分後悔:這時候怎麼能睡着呢?自己怎麼能這麼麻痹大意呢?——其實如果不睡着了,在路上奔馳,也會遇到這些人的。
這些人就是剛剛從洛陽趕來的林風、車軾等人。還是車軾認出了駱燕和若虛,要不然,急着趕路要見鄧宰相的林風哪裡在意兩個在樹林裡歇腳的人?而車軾則躲進了山林,他還不想與駱燕產生正面的衝突。
林風走了過來,問道:“請問兩位可是桓將軍和駱姑娘?”若虛盯着林風,問:“你們是什麼人?”林風一笑,說道:“本府是洛陽知府林風!”駱燕點點頭,說道:“我們早就聽說過林大人的大名,可是沒成想林大人是個少年英才!”
林風哈哈大笑,說道:“駱姑娘以爲本府是個老頭子吧!”若虛尋思:這位洛陽知府怎會認識我們?駱燕說道:“我們只是路過,又不是洛陽的人,知道得少。”林風說道:“本府知道你們不是洛陽人,你們兩位是江湖中人。對你們江湖中人來說,家父的名聲更響一些。”
若虛問道:“令尊大人是誰?”林風說道:“就是青龍派的林三徑!”“啊!”若虛、洛陽大驚失色:這是林三徑的兒子?林風很鎮靜地問道:“桓將軍,你沒見到本府的小妹嗎?”若虛搖搖頭,說道:“沒有!我等江湖刑部講的是一個做事一人當,不牽連家屬。”
林風點點頭,說道:“本府也是這樣處事的。”駱燕問道:“這麼說,林大人今天是公報私仇?”林風輕蔑了一笑,說道:“駱姑娘也太小看本府了!家父是江湖中人,自有江湖的規則,本府是公門中人,不會參與江湖之事。況且,要報私仇,本府也不會找你們。”
若虛問道:“那林大人意欲何爲?”林風說道:“本府是朝廷命官,對刺殺皇帝的反賊,不能不聞不問!”駱燕問道:“我們何以就是刺殺皇帝的反賊?”林風說道:“你們渾身血跡,桓將軍還有傷,昨夜打了一夜,身心疲憊,這纔在林中睡着了。——不是刺殺皇帝的反賊又是什麼?”
“林大人,”若虛說道,“你怎會認識我們?”林風一笑,說道:“桓將軍、駱姑娘名震江湖,自然有人認識你們。”駱燕說道:“既然林大人是爲了公務,那就動手吧!”
林風點點頭,說道:“駱姑娘果然爽快,是女中豪傑!”林風后退幾步,正要下命令,這時有個文官模樣的人上前,說道:“林大人,屬下有事要說!”林風點點頭,這人小聲說了幾句,林風想了一下,把手一揮,自己則退到一旁。
這個文官上前幾步,對着若虛、駱燕拱手說道:“鄙人是林大人的師爺安語壯。”若虛見此人五十多年,身着長袍,沒有佩戴刀劍,就是個文官的裝束,此時這樣的人想說什麼?他問道:“安師爺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動!不敢當!”安語壯連連擺手說道,“鄙人只是有幾句肺腑之言要說。嗯,兩位,我們林大人爲官六載,鄙人一直是林大人的師爺。我家大人一心爲公,不謀私利,在洛陽地界是口碑極佳,逢人說項,百姓都稱我家大人爲‘林青天’。你們是外地人——”聽到這裡,若虛微微一笑。
安語壯一愣,問道:“你們不信?”駱燕搖搖頭,說道:“我們信!”若虛說道:“安師爺想要說什麼?”安語壯遲疑了一下,說道:“鄙人的話絕無虛假!不過,最近我家大人也遇到一些難題,我等屬下就不能不爲這樣的好官分憂解難了。”
若虛做個手勢,再次催促道:“安師爺,有話直說!”安語壯卻沒有直說,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按照鄧大人安排,你們在澠池的所作所爲,不在我家大人的轄區,和我家大人沒有任何聯繫,大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駱燕明白了:“安師爺,你這是要與我們談條件?”安語壯點點頭,說道:“你們這樣說也可以!你們是江湖中人,不是李順的同黨,只是受人蠱惑,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這個幕後主使者就是桓將軍的師父薛如鬆吧!”若虛覺得沒有必要再瞞下去,就點點頭。
安語壯接着說道:“日前薛如鬆還在洛陽一帶蠱惑人心,很多百姓受其毒害,紛紛參加太平教,這就成了危害洛陽治安的一個重要的因素!我家大人深以爲憂。於私來說,這個薛如鬆還是我們林大人家的仇敵,不是他的支持,曲二胡怎能鬥敗林掌門?林掌門又怎麼會自刎?——我等幾次抓捕薛如鬆都失敗了。如果桓將軍和駱姑娘能幫助我們抓住薛如鬆,解除洛陽這一帶的安全隱患,又爲大人報了私仇,你們就可以將功贖罪,我家大人不僅會以禮相待,還會有賞賜。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若虛正要拒絕,駱燕拉了他一下,說道:“安師爺,我們可否商量一下?”安語壯點點頭,禮貌地退在一邊。駱燕、若虛也是後退幾步,駱燕看看林風等人,小聲說道:“若虛,班堂主爲什麼不回太平教?我估計你師父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們何不借助朝廷之力除掉他?以免禍害江湖!”
“駱燕,”若虛搖搖頭說道,“班堂主只是推測,我師父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再說他畢竟是我師父,我怎能做這不仁不義的事?”
駱燕不滿地說道:“你這是愚忠!——你這腦子,就是死腦筋!”若虛說道:“如果我師父確是做了危害江湖的事,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駱燕說道:“那時就晚了!”
若虛還是堅定地搖搖頭。駱燕知道若虛是不可能答應的,也就不再堅持了,只是說道:“你有傷在身,身體疲乏,如何抗敵?”若虛說道:“不管如何,我也不能出賣師父!”他不再答理駱燕,上前幾步。安語壯迎了上來,問道:“桓將軍意下如何?”若虛說道:“安師爺,這是不可能的事!”
安語壯摸着鬍鬚,說道:“桓將軍,在下是讀書人,也知道——”若虛說道:“安師爺請回!”安語壯愣了一下,搖搖頭,失望地退了下去。
林風一揮手,六個捕快圍了上來,其中就要蔡業、蔡庚。若虛對樑燕點點頭,搶先上前。駱燕看看林風的身後還有很多人,今天的打鬥不會輕鬆,還是保存體力吧!她默許若虛打頭陣。
這六個人圍住若虛廝殺起來。若虛腿上有傷,可就是這樣,這六個人仍然不佔優勢,而且很快就被動了,只鬥了一刻鐘的時間,就倒下了二個,傷了一個,蔡業、蔡庚和另一個捕快被迫退了下去。可是若虛的傷口也受到震動,疼痛加劇。駱燕十分憂慮:他們人多,這樣打下去,對我們不利,可馬匹已經被他們牽走,想走是不可能的事了。
這時一個蒙面人站了出來,駱燕一見,說道:“我來!”她提劍上前,毫不客氣,一個“隔水問樵夫”刺向蒙面人,蒙面人仗劍相迎。兩個人在草坪上很快就鬥了二十幾個回合。若虛一看,這個蒙面人身形似乎熟悉,招式就是青龍派的劍術,不禁疑惑起來。
此時,蒙面人一招刺向駱燕。若虛說道:“好個金龍探爪!駱燕下來!”駱燕不知道若虛需要想要幹什麼,就撤劍站到若虛的身邊,蒙面人也後退幾步。若虛問道:“你是青龍派的人!”這麼一提醒,駱燕一驚:“蔡玉龍!你是蔡玉龍?”
蒙面人點點頭說道:“還是讓你們認出來了。你們不是在抓捕我嗎?”若虛說道:“原來你躲在林風這裡!”蔡玉龍說道:“你們知道也無妨!今天我是不會讓你們走的。”他把手一招,又上來五個人,形成六打二的局面。蔡玉龍瞪着若虛,猛地殺了上來,其餘五人也奮力向前廝殺。
這一波的打鬥,若虛、駱燕優勢不在了,駱燕的體力在下降,若虛的傷口在疼痛,這都影響着他們水平的發揮。雙方鬥了半個時辰,蔡玉龍抓住一個機會奮力刺向若虛,駱燕大駭,連忙飛劍直刺過來,這是“圍魏救趙”的打法。
蔡玉龍只得撤劍佈防,可是蔡庚、蔡業雙劍刺向駱燕,駱燕手忙腳亂,躲得稍稍遲了一點,蔡業的劍在她的左臂上劃了一個口子,血一下子就出來了。若虛不知道底細,見駱燕受傷,猛虎一樣地撲來。蔡庚正要再補一劍,若虛的刀一下砍中他的劍,把他的劍截爲兩段,蔡庚嚇得一哆嗦,扭頭就跑。
而蔡玉龍、鄒思、蘇非亞見駱燕受傷,也想乘虛而入。駱燕咬着牙,忍住傷疼,體力也跟不上了,勉強應敵。蔡玉龍自然想抓住這個機會,擒住駱燕,他的劍像影子一樣纏住駱燕,連連出招,把駱燕逼得步步後退。駱燕一不小心,手中的劍就碰到蔡玉龍的劍上,傷口疼痛加劇,手中的劍拿不住,一下子被震得脫手。
身後的鄒思不失時機地揮鐵槍刺向駱燕。若虛哪裡容得下駱燕受委屈?他縱身過來,用刀來擋鄒思的鐵槍,可是另一側蘇非亞的長刀又划向駱燕。若虛的刀被鄒思的鐵槍壓着,想撤回來擋蘇非亞的長刀已是來不及了。他猛地放下刀,拼命撲了過來,用自己結實的後背爲駱燕撐起一把保護傘。這把刀在他的後背上劃了一個深深的口子,若虛大叫一聲,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此時駱燕背對着若虛,不知道若虛的情況,以爲若虛掩護自己時被砍死了,她的眼睛一黑,頓時就感到頭上的天瞬間崩塌了,身體無力地栽倒在地。蔡玉龍等人圍了上來,鄒思、蘇非亞等人就要動手殺人,蔡玉龍連忙喊住了他們。
林風吼道:“來人,把他們捆起來!”幾個捕快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把若虛、駱燕給捆了起來。英雄末路,楚霸王項羽尚有自刎烏江之時,況若虛、駱燕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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