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線、弓兵與執信人

若是其他皇子登基,也還罷了,但沈凌嶽不同。

以沈凌嶽那種一衝動就不顧臉皮的個性,還真可能在慶功宴上發動。

譚鳴鵲越想越心塞,她何嘗不擔心沈凌嘉?便也沒興致再取笑菊娘與沈凌宥了。

說起來,沈凌宥也是生死不知,雖然宮變那夜後,並未傳出沈凌宥的消息,但沒消息,並不意味着定然是好消息,也難怪菊娘掛心不已。

總而言之,一切的關鍵,還在沈凌嘉。

她們等待的,無數人目光所期,也是沈凌嘉。

但那隊大軍,究竟要何時才能回到京城呢?

……

顯安。

這是一座寧靜的小城。

沈凌嘉與左將軍一人分列一隊之前,領着排作兩列的隊伍,安靜地通過城門。

穿過這座小城,再上官道,距離京城也就不遠了。

昨天休整時再郊外,夜裡並不太平,有幾個馬賊的眼線竄入隊伍之中,好在被守夜士兵及時發現,立時斬殺,並未讓這幾個賊人打攪兩位大人的休息,沈凌嘉也是在起牀時得知此事,讚賞了那幾個士兵後,並未多言。

至於現在,沈凌嘉與左將軍都沒有說話。

幾天前,陛下駕崩的消息傳到軍中,給大勝後激烈慶祝的平叛軍蒙上一層陰影。

二人一個是沈清輝的兒子,一個是沈清輝的臣子,沒心思也不能笑,便都沉着臉,只着急要快些趕路回京。

左將軍轉頭偷看他一眼,輕聲道:“殿下,關於新皇一事……”

沈凌嘉擠出一個笑容:“陛下是我皇兄,父皇一向中意他,怎麼處理,我明白的。”

“那就好。”左將軍點點頭。

他與沈凌嘉合作這段時間發現這位皇子並沒有他原本以爲的那樣,是個麻煩,只會拖後腿,事實上,沈凌嘉很尊重他,無論左將軍做任何決定,沈凌嘉都會配合。第一次軍事會議時,沈凌嘉說得很清楚,他不懂打仗,幾位老將可以自行決定戰術,需要他站出來,他就帶兵,不需要,他就呆在軍帳裡,絕不打擾。

雖然事實證明,沈凌嘉很好學,也能單獨領兵贏幾場,作爲小將,算是個天才。但撇去這些不提,左將軍實在喜歡他的態度。他甚至大不敬地想過,從前沈清輝也曾經親征過一次,那種效果都比不上沈凌嘉這樣好,至於自己不敢出徵還藉機推沈凌嘉出來替死的沈凌嶽,他就更看不上了。

可惜,沈清輝一死,還是把皇位留給沈凌嶽。

左將軍替沈凌嘉覺得可惜,卻也只是覺得可惜而已。

沈凌嘉主動轉移話題:“昨夜那些馬賊,可真大膽,難道看不出我們有這麼多人?居然派出眼線,還打我們的主意。”

“大概那首領是新上位的吧?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自以爲是,什麼都不懂,卻想做一筆大買賣震懾住壓服不了的人,不過,這種人最終的結果也只是自食其果,自掘墳墓而已。”左將軍不屑地笑笑。

馬賊中更新換代快,新首領上位後往往對身邊的勢力不夠了解,有時候甚至不知道爲什麼有些生意,從前的首領不肯涉及,一時貪心便大膽去做。只是這些人並不明白,人家不伸手,不是因爲嫌利益低,是不敢。可惜,明白的同時,也要付出代價。馬賊多半是靠利益結合,沒人會教這種有時候看起來很簡單的道理,只有自己碰得頭破血流才知道錯。

沈凌嘉點點頭,笑容自然:“您說得對。”

二人正說着話,路邊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顯安的知府早已經知道大軍經過的消息,早早派人清掃通道,雖然顯安有不少百姓好奇地出來圍觀,卻也都在路邊看着,安安靜靜地站在官府劃好的線外。

這陡然衝出來一人,立刻把兩旁的官兵嚇着了,一邊呼喝一邊上前來趕人。

“殿下!殿下!我有要事稟報!”那人一邊喊一邊高高舉着一封書信,在馬前“撲通”跪下。

沈凌嘉和左將軍見到有人衝出,已經停住馬。

原以爲是人擠人才把人擠出來,沒想到此人是主動跑出來的,而且竟然能馬上從沈凌嘉和左將軍中認出沈凌嘉。

“他認得你,看來不是什麼平民。”左將軍道。

他和沈凌嘉打扮相似,一身戎裝,這人能認出沈凌嘉,肯定是認得他的臉。

在京城,認得魏王長相的人不少,但此處是顯安,一座小城而已。

沈凌嘉也點點頭,道:“沒錯,不過我似乎不曾見過此人。”

便揚聲道:“你是誰?有什麼要事稟報?”

他一邊問,一邊朝衝過來的顯安官兵擺擺手,道:“無妨,先讓我聽聽他說的話。”

“回稟殿下,事情都寫在這封書信中——呃!”

一道精光閃過,那執信人的喉嚨陡然被一道冷箭洞穿。

“誰!”沈凌嘉立刻發現這道冷箭來自自己身後的隊伍中。

很快,有一人被推出來,他手中的弓還未放下,身邊數十人全都看見是他出手。

沈凌嘉疑惑地看着他,又驚又怒:“怎麼是你?你爲何出手殺人?”

此人乃是昨夜殺馬賊眼線的守夜士兵,沈凌嘉纔剛剛讚許過他,可想不到如今竟然也是此人用行動反抗沈凌嘉的命令。

沒料到,這名弓兵不卑不亢地拱手答道:“回稟殿下,剛剛這人乃是危言聳聽,您不要被他騙過。”

“他認得我!”

“的確,但昨夜有許多馬賊眼線刺探,或許還有漏網之魚,此人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這些馬賊十分記仇,騙您停下就是爲了接近您好行刺,您千萬不要中計。”他理直氣壯地說。

“你已經殺了他,我還可能中計?”沈凌嘉冷冷看了一眼,那倒下去無聲無息的執信人,果然,那封書信已經在剛纔一瞬間的混亂中丟失,“這麼說來,你救了我的命,我還要多謝你?”

“殿下不必如此,小人實在惶恐。”弓兵嘴上說着惶恐,面上仍是十分平靜。

“你不用客氣!”沈凌嘉看着他,忽然露出笑容,“來人,賞。”

弓兵這才露出笑容:“多謝殿下。”

沈凌嘉看向前方,兩邊的官兵已經齊心協力將那具執信人的屍身擡到了路邊,重新將道路清理乾淨,雖然地上還有些血跡,但去過戰場的人自然不會忌諱這些。

他面無表情地開口:“繼續出發!”

“是!”

隊伍重新前進。

左將軍冷靜地看完全程,忽然驅馬來到沈凌嘉身邊:“方纔我看到一道影子,飛快地接近那屍身,把書信拿走,然後立刻混入了人羣中,不見蹤影,這些人是有備而來。”

“我知道。”

“他們是衝你來的?”

沈凌嘉忽然苦笑一聲,道:“誰知道?”

左將軍一怔,不禁想起了從京城傳來的消息。

他也苦笑起來,他還同情沈凌嘉?想必,宮中那位對他也並非有多滿意。

只是,沒想到那位竟然連這點旁枝末節也十分注意,不知道應該說那人仔細,還是應該說那人夠狠,簡直斬盡殺絕,一個也不放過。

左將軍無奈地看一眼沈凌嘉,他本就欣賞魏王,如今更是替他覺得不值。

不知道在京城中,又是什麼在等待他們?

這一刻,左將軍的心中陡然萌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

夜。

客棧。

譚鳴鵲在牀上輾轉反側,直到聽見一聲非常輕的開門聲,她飛快地坐起來。

“如何?”

菊娘嚇了一跳:“你還沒睡?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我怎麼睡得着!”譚鳴鵲索性披上外衣坐起來,在桌上幫菊娘倒好一杯水。

菊娘客氣一聲,接過一飲而盡。

“他答應了。”

“這麼容易?”

“這算容易?”

譚鳴鵲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爲你起碼要磨他個十天半月。”

“事有分輕重緩急,他要拿腔拿調也不會選這個時候。”菊娘道。

譚鳴鵲似懂非懂。

“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幹嘛?快睡覺吧,明天接着回那家酒樓監視。”菊娘走到牀邊,把自己的被子鋪開,想了想,突然轉身對正在發呆的譚鳴鵲道,“對了,他還告訴我一個消息。”

“什麼?”譚鳴鵲回頭。

“跟殿下有點關係。”

“什麼?”這次譚鳴鵲不止是問了一聲,她飛快地跑了過來,湊到菊娘身邊一臉緊張。

菊娘笑眯眯指着牀:“那你還不快上去休息?”

“好!”譚鳴鵲飛快地答應,脫了鞋子立刻爬到裡面。

菊娘睡在外側,慢條斯理地蓋上被子,掖被角,磨磨蹭蹭,譚鳴鵲急得要死又不敢催。

等她玩夠了,才笑眯眯地說:“原來秦將軍一直派人去打聽平叛軍的動向,根據他的消息,最少明天,最多後天,殿下就能回到京城了。”

“那我,那你……你是說,我,我們馬上就能見到他了?”譚鳴鵲說得結結巴巴。

“罷了,別拿我當筏子。”菊娘噗嗤一笑,“是你馬上能見到他了,這下安心了吧?快睡。”

“嗯!”譚鳴鵲嘴上答應,心裡卻砰砰亂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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