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我的事,誰叫你還值幾個錢。”瘋醫見鸞風如箭的目光掃向他,連忙撇清關係。
“你把我賣了,還不關你的事?還怪我能值幾個錢,那是我的錯了?”鸞風脣邊漾着一抹諷笑,反問道。
瘋醫真是好意思,以十萬兩的賤價賣了他,他就只值十萬兩?他一年的花銷都不只十萬兩了。
“鸞風,蠱王已經答應我,會把賣身契毀了。”溫筱晴瞪了瘋醫一眼,才安撫鸞風道。
別說鸞風,任誰被人賣了都會不爽,若換做她,指不定會拿把菜刀追得瘋醫滿街逃竄了。
“快把小姐放下!”蠱王見女兒嚎得悽慘,急忙命人將她放下。
就在金巧豔快落地時,鸞風突然站起身,腳下勾住椅腳,往金巧豔的方向踢去,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哎呦喂!我滴娘啊!”那張椅子好死不死地砸中金巧豔的臉,痛得她哭嚎得更厲害了,哭着爹、喊着娘。
她那張本就肥得跟豬頭似的臉更是紅腫不堪,連大門牙都掉了一顆,滿口鮮血,着實悽慘。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真是令人見之深覺噁心。
“豔兒!你敢傷我女兒,休想拿走賣身契!”蠱王盛怒了,已不打算把賣身契還給鸞風了。
“那你也休想要靈蠶蠱的蠱卵!”溫筱晴氣勢不弱於蠱王,冷聲回道。
“難道我女兒就可以任他白白欺辱?”蠱王忿忿不平道。
“那是你女兒咎由自取!就她那副德行,還敢覬覦我?”鸞風口氣極衝,心裡卻因爲溫筱晴的維護,涌起了幾許安慰。
“肥婆,我早就和你說了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偏不聽,現在可好玩了,看你還嫁不嫁他。”瘋醫還唯恐天下不亂,說着風涼話。
“閉嘴!”瘋醫的話剛說完,就齊齊響起幾道怒喝聲,分別來自溫筱晴、鸞風,還有蠱王,皆不滿於他現在還說些風涼話。
“嘿嘿,我的話可句句都是大道理,你們別不聽。”瘋醫笑得依舊很欠扁,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也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
“爹,我要娶美男!”金巧豔嚎得嗓子都啞了,還不肯停消。
“做你的青天白日夢!”鸞風氣得差點拔劍刺死金巧豔。
“把小姐拉下去!”盅王雖然心疼女兒,可女兒一個姑娘家口口聲聲說要娶夫,也令他深覺丟臉。
“不要!我要美男、我要美男…………”金巧豔被拉走了,依舊色腔不變,聲音漸漸遠去。
“盅王,把賣身契交出來,然後即刻送我們離開。”溫筱晴深知賣身契的重要,必要馬上見到賣身契不可,也不想再南疆多做停留,以免夜長夢多。
“你給我等着!賣身契在我女兒那裡。”盅王再三衡量,覺得女兒的私怨和靈蠶盅的盅卵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晴兒,你要給他什麼靈蠶盅的盅卵?”彥澈軒可沒有漏聽溫筱晴說起靈蠶盅的盅卵。
溫筱晴湊近他耳邊,低聲告訴他,他聽後止不住大笑。
但卻不知,他們兩人這般,看在他人眼裡是何等親暱,生生刺痛了某人的心。
鸞風在聽溫筱晴說要給盅王靈蠶盅的盅卵時,就已經心中有數,知道她想幹什麼。
“死丫頭,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還怕我和鸞風小子聽去了不成?”瘋醫極顯好奇道。
“不關你的事!”溫筱晴沒好氣道,瘋醫盡會給她添亂,年紀這麼大了,玩心還這麼重。
“不說拉倒!”瘋醫賭氣似腳下一跺,背過身,似真的不想再搭理溫筱晴他們。
溫筱晴還以爲瘋醫會問她靈蠶盅盅卵的事,結果,他倒是忍得住沒問。
不多時,盅王還真的把賣身契帶來了,溫筱晴接過手之後,立即撕毀了。
衆人也不做停留,收拾一番,就由盅王親自送他們到南疆邊界。
在備車時,兩名黑衣人扛着一隻大麻袋,從金巧豔的房間飛離。
黑衣人飛向鸞風和溫筱晴原先坐的那輛馬車,趁着盅王還沒來時,把麻袋塞進車廂裡面。
*******
當一行人抵達邊界時,盅王就迫不及待地向溫筱晴討要靈蠶盅的盅卵,“把靈蠶盅的盅卵給我!”
溫筱晴倒也沒多說二話,就拿出一隻青色的荷包扔給盅王。
“真的是靈蠶盅的盅卵?”距南疆上次有人得到靈蠶盅的盅卵是六十年前的事了,所以盅王並沒有見過真正的靈蠶盅的盅卵。
其實溫筱晴雖然查過與盅毒有關的書籍,但其中並沒有記載聖王盅和靈蠶盅,因爲這兩種盅極少有人知道,其記載的書籍只存於南疆王室,不得外傳。
溫筱晴之所以知道靈蠶盅,還是在雨林一次聽鸞風說起的,鸞風的見識極廣。
“你可是盅王,在你面前,我怎麼以假盅來糊弄你?還是說你也不認得?”溫筱晴假似驚訝道。
“胡說!我怎麼可能會不認得!”盅王老臉一僵,哪裡會承認自己不認識靈蠶盅,怕讓人覺得自己的見識會不如一個小丫頭。
“認識就好,可要拿好嘍。”溫筱晴若有深意地瞥了盅王一眼,就回到馬車上。
盅王心想她定也不敢拿假的盅卵來糊弄他,便迫不及待地調轉馬頭,準備回去培育盅卵。
“快走!”盅王一走,溫筱晴就大喝道。
“死丫頭,你給他的是什麼?”溫筱晴原先坐的那輛馬車讓給鸞風和瘋醫,自己則單獨坐了一輛。這時,瘋醫鑽進她的馬車,好奇道。
“加了料的殮蟲卵!”溫筱晴笑容中透着一股寒意,緩緩說道。
“殮蟲!”瘋醫聽了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殮蟲還有一個別名叫‘死亡之蟲’,喜吸食人血,一旦沾到人身上,怎麼都甩不掉。若傷之,可一分爲二,二分爲四,以此類推,生生不息。
總之,這種蟲十分可怕、難纏,但極少現世。
殮蟲要是自然從卵成蟲需要半個月時間,若有人工培育成長速度就會加一倍。
而溫筱晴說她加了料,那就另當別論了。那個雨林裡有各種毒物,還有許多連名字都叫不上的。
至於她爲何會認識殮蟲的卵,是突見一大團密密麻麻的蟲卵聚於一塊黑色石頭上,周圍的土地又異常乾燥。
種種跡象令溫筱晴想起曾在天醫門裡看過一本毒物載冊,其中就有關於殮蟲的記載,還繪有殮蟲和其卵的形態。
她那時並沒有想到以此蟲卵來糊弄盅王,令他不得再打瘋醫體內的聖王盅的主意,只是氣於盅王讓她和鸞風闖關,害他們身陷險境。
她打算把蟲卵帶出去,尋機放在盅王的牀上,將他惡整一番。後來解盅時,才靈機一動,以殮蟲卵來糊弄盅王。
殮蟲卵被她撒了一種可以使卵類加速生長的藥粉,若是打開荷包,進了空氣,那麼就會迅速成長成蟲。
比之她原本略顯幼稚的整人方法,她這方法有點毒。
可一想到她和鸞風在雨林裡屢次差點喪命,盅王明顯故意要置他們於死地,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再說,盅王若因此損命的話,那也是他貪心所致,咎由自取。
馬車皆是用千里寶馬所拉,速度很快,行駛之中,突然從鸞風車上扔下一隻麻袋。
麻袋口上露出一顆肥大的豬頭,此豬頭不就是金巧豔嗎?
她一摔下馬車,就痛醒了。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麻袋套住,無法動彈,待看清周圍的環境與前方漸行漸遠的馬車時,向來慢半拍的她終於意識是怎麼回事了。
連一向蠢笨的腦子也猜到是誰害她的,當即爆出一聲響徹邊界的吼叫聲:“美男!你不能這麼對我——”
“啊!”金巧豔的吼聲未落,又轉成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原來是從麻袋底下鑽出數條有擀麪杖粗的青蛇。
鸞風只不過是想教訓她一番,把她扔在少有人經過的路途自生自滅,可殊不知瘋醫不知從哪裡弄來幾條無毒的蛇放進麻袋裡。
這對在南疆橫行霸道、喜以蠱害人的父女這回極慘,算是爲他們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
溫筱晴從彥天國到南疆用了半個月時間,回彥天國,怕徒生是非,加快了行程。
硬是縮短了四天,回到京城時,迎接她的卻是一番風雲驟變。
守城戒備比以往更嚴,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連平日裡極熱鬧的大街也靜得出奇,很多小販都不敢出來擺攤。
溫筱晴覺得奇怪,這種現象怎似要打仗一樣?她忍着疑惑沒有打聽,但見彥澈軒面沉如水,暗想他應該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回到軒王府,路總管領着府中上下所有人,在門口迎接彥澈軒他們,見到溫筱晴個個都跟見了鬼一樣,皆驚恐萬狀。
甚至還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大白天的活見鬼了,被路總管賞了一記爆慄。
“王妃,您、您還活着?老奴是不是在做夢?”路總管紅着眼眶,淚珠兒直打轉,說話時,脣瓣直髮顫。
“路總管,你該不會是嚇哭了吧?放心,我不是鬼。”溫筱晴見路總管這樣,忍不住戲謔道。
溫筱晴不說還好,說了之後,竟讓路總管死忍住的眼淚當場決堤,怎麼都止不住,倒讓她慌了手腳。
“路老頭,你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哭哭啼啼的,羞不羞啊?”最後瘋醫看不下去了,捂住路總管的嘴,直接將他拖進府裡。
“晴兒,事不尋常。”彥澈軒說完,就與溫筱晴一同進府。
******
彥澈軒攜着溫筱晴直接往書房而去,瘋醫倒也識趣,沒有跟着去湊熱鬧,自己找樂子去,鸞風也沒有跟着去書房。
進了書房,彥澈軒重招了路總管,還有他留在京中的探子也急來見他。
“路總管,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京中發生了什麼變故。”彥澈軒沉聲先問了路總管。
路總管滿是猶豫地看着溫筱晴,欲言又止,似不知該如何開啓口。這般神態,一看就知道他所要說的事與溫筱晴有關。
“說!”溫筱晴最先受不了路總管這樣,大喝道。
路總管身體震了下,牙一咬,便開口道:“王妃,您的爹和清王勾結,助清王謀反,事情敗露,清王被人救走。而晉陽侯府被抄,府中上下都被拘於刑部大牢。”
“什麼?溫霆助彥清天謀反?怎麼可能?”這個消息對於溫筱晴來說,果真是晴天霹靂。
但她理智未失,知道溫霆也不是蠢人,即便要謀反,也不可能選擇幫好色無能的彥清天,這其中定有蹊蹺。
“證據是在溫侯爺的書房搜到的。”路總管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
“那我爺爺的情況怎樣了?”溫筱晴最擔心的還是老侯爺,他年紀那麼大了,大牢條件定然惡劣,他受不受得住?
整個晉陽侯府算是被一鍋踹了,老侯爺的心裡該是多難受?他一生爲了朝廷,年輕時跟着先皇南征北戰,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纔有了晉陽侯府的盛榮,如今卻?
“老奴派人去刑部打探過,無人敢爲難老侯爺,倒是溫侯爺的情況不妙,很是禿廢、鬱郁不振。”路總管說罷,連連嘆息。
“你先退下吧!”彥澈軒見路總管說不到兩三句總是嘆息,怕影響溫筱晴的情緒,先屏退了他。
這時,探子才向彥澈軒稟報,原來因爲彥清天意圖謀反的事,皇上下旨封鎖全城,嚴如鐵桶。
任何人只許進城、不許出城,甚至還有人專門注意空中有無信鴿來往,一旦見了信鴿便射殺,什麼消息都傳不出去。
所以,彥澈軒留於京中的探子根本就無法把消息先傳於他手中。
“王妃,當日禁軍抄收侯府時,屬下與幾名兄弟混在禁軍中,在您原來住的挽晴閣的一間下人房搜到此物。”那名探子從懷裡拿出一本麪皮發黃的冊子交給溫筱晴。
冊子?溫筱晴接過手,還未翻看,先問了是從哪個房間搜出來的。
當她聽到是從死去很久的奶孃原來住的房間搜到的,不由想起奶孃臨死前說的話。
那時奶孃說她把這些年所行的惡事全記載在一本冊子上,她還未說出冊子放於何處就死了。
現在冊子找到了,奶孃到底顧忌着何人,記載了什麼,都挑起溫筱晴的好奇心。
可她翻開冊子、看清所記之事後,整個人如失了魂般,極是後悔。早知道,她寧願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