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的後裔?!
雖然對北周沒有太多的瞭解和認識,但是這個秘密仍然將唐奎和項洵兩人驚得一愣,渾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兄弟會有這麼顯赫的來歷。
唐奎疑惑道:“二哥,你不會是拿我們開涮的吧?”
周子軒也不與他爭辯,只低聲回憶道:“北周高祖武皇帝宇文邕乃是我的曾祖父,當年楊堅強奪北周帝位,殺死靜帝宇文衍之後,又遍殺北周皇室子孫後裔。我父宇文永那時恰好不在京都,自靜帝宇文衍被殺之後,他便知道難逃一死,天下雖大,也逃不過楊堅的追殺。”
頓了一頓,周子軒又繼續道:“父親帶着親眷,在幾名忠心家將地護持之下連夜逃走,東避西躲,隱姓埋名十餘年,卻不慎終於露出馬腳,被楊堅的爪牙尋着。那時我剛出生不久,父親不肯讓宇文家的血脈就此斷絕,遂讓粟叔尋了一名嬰孩回來頂替我,又着粟叔喬裝帶我離開,前往江南一帶,並要他永遠不要將身世告訴我,只在江南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平凡人的生活就好了。”
周子軒虎目含淚道:“粟叔帶我走後不久,那楊堅爪牙終於尋道,我家中老小無一活口……”
唐奎和項洵兩人聽得目瞪口呆,一時竟難以反應……
半晌,項洵嘆道:“那楊堅奪了北周的天下,還要殺盡皇族子孫,真是慘無人道……想來你那粟叔是心有不甘吧?”
周子軒悲泣不止,點頭慢慢說道:“粟叔將我帶到江南的一個小村子裡,村裡的人都很善良,從來沒有把我們兩個當外來的人看。粟叔白日裡辛苦勞作,將我扔到田裡玩耍,到了晚上,就着我識字練武,學習禮儀……粟叔相貌堂堂,人長得魁梧,又能吃苦,有幾戶人家都想把女兒許配給粟叔,但粟叔因爲我的事情,一概婉拒了。”
周子軒繼續回憶道:“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7歲那年,粟叔終於還是將我的身世告知於我,並且要求我,有朝一日定要報仇雪恨。但是當時天下安定,而楊堅又早已死了,我一個小小孩童,又能夠如何?粟叔卻仍是每日裡逼着我練習武功,背誦功課,只是我打心底裡牴觸,害怕自己將要面對的敵人,就這樣直到天下大亂……”
“那些所謂的義軍到了我們的村子,搶錢搶糧搶女人,甚至四處放火,他們根本就是一羣瘋子……粟叔拼死護着我逃離了村子,可是逃沒有幾裡遠,又遇上一隊亂兵,裡面有兩個江湖好手,粟叔雖然把他們全殺了,但自己卻也因爲受傷過重,最後終於不支,粟叔臨死前着我自謀生路,至於報仇與否都不再強迫於我,我渾渾噩噩地掩埋了粟叔之後,一路流浪到這裡,直到遇見大哥和三弟……”
項洵和唐奎兩人默然不語,實在是沒有想到,一向冷靜淡漠的子軒,居然會有這樣離奇的過往。
周子軒終於抹乾眼淚,擡頭笑道:“是不是被我的故事嚇到?”
項洵撇了撇嘴角,不屑道:“北周皇族的後裔很了不起嗎?如今還不是我們的兄弟?”說罷輕輕錘了錘周子軒的胳膊。
唐奎撫額頭痛道:“嘖,這個……那以後是要叫你二哥,還是什麼皇子王孫的?”
此話一出,項洵和周子軒兩人早已是爆笑不止……
過了半晌,項洵終於止着笑意,朝周子軒問道:“子軒,你說這話出來,是不是不願意我們去投什麼義軍?”
唐奎聽得心裡一顫,心道:我真渾啊,二哥的粟叔被義軍殺了,我心裡還想着去投什麼義軍……
唐奎正色道:“二哥,你放心,從此往後我再也不說去投什麼義軍了,以後我們兄弟三人便殺盡這天下的義軍,爲你的粟叔報仇!”
周子軒苦笑道:“老三你何時才能正經些?我今天說這些出來,只想說明,如果義軍紀律不明,約束不力,根本和土匪無異,讓你別總想着這些。”
項洵拿拳頭頂了頂腦袋,琢磨道:“既然咱們不去投什麼義軍,索性便自己拉一支人馬,奉老二你爲王便是了,這樣也就完全不用擔心會和田大哥對上,嘿嘿,咱們的隊伍定要紀律嚴明,然後大家上下一條心,嗯,就是這樣啦!闖出名堂之後,再公開這北周皇族的身份稱帝,我想到時應該會有很多人響應。”
周子軒搖頭嘆道:“想拉一支人馬造反,那手裡就要有糧有錢有兵器,這些咱們去哪裡弄?再說,我大周朝從宣帝宇文?繼位以來,不理政事,驕奢淫逸,以至後來朝政糜爛,社稷敗壞,也是北周無德無能的結果,以至於最終被楊堅所奪,天下人多是拍手稱快,更何況,楊堅稱帝以來,民富國強,舉世皆贊,誰又會來支持北周呢?雖然楊廣現下不理政事,又因爲三徵高句麗,導致國力大損,但瘦死的駱駝終歸比馬大,想要徹底滅掉大隋,哪有那麼容易……”
項洵正色道:“話雖如此,但正所謂立志當趁早,我聽說海陵的義軍首領杜伏威,當年與他的至交好友輔公?聚衆起義之時,不過才十六歲,比咱們大不了多少。曾老夫子早課上屢次講過,好男兒志在四方,如果我們三兄弟齊心合力的話,我相信定能闖出一番大事業來!”
稀裡糊塗的少年階段,也許總是滿口大氣而又帶着令人捧腹的幼稚,但遍觀青史留名者,無不是少有志,勤刻苦,韜以待,天下矚。
周子軒望着項洵炯炯有神地目光,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裡似乎爆發出無窮的力量來,狠狠地咬着牙,緊緊地握住拳頭,男兒的頭顱重重點下,一種生死榮辱皆與共的氣勢陡然在小桌上升起……
旁邊的唐奎又咽下一碗米粥,急忙道:“二哥,我要當大將軍,大哥就當丞相好了……呃,現在要叫主公嗎?還是陛下?”
小屋內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大好氣氛登時冰消瓦解,項洵嘴裡的米粥噴了一桌子,淋了唐奎滿頭滿臉,捂着肋骨那傷處哎喲個不停,那周子軒更是幾乎要笑跌到凳子下面去。
只有唐奎抽搐着滿是米粥的小臉委屈的不行,心道不是你們說着要做皇帝的嘛,笑我也就罷了,竟然還噴了我這一身米粥,當小三的也太命苦了些吧……
兄弟三人一合計,決定仍是不能操之過及,一方面要更加勤奮地練習武功,另一方面,要留心打探各地的消息,等待時機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