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說呢,剛纔白無常來威脅老子性命的時候,你躲哪兒去了?就知道說大話,你剛纔怎麼不爲了救我,給小白點顏色看看。”我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這隻千年殭屍,但是心頭不知道爲什麼早就把他當做很要的朋友。
雖然見面的時間很短暫,卻好像認識了好多年一樣。
他臉上微微一愣,眸光掃過了我手中的斷魂刀,看上了那麼一眼,“我……我還以爲你要親自給它點教訓,就沒出手。女人……這麼說,你是希望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了……”
怪了,這殭屍還挺了解我的。
知道我根本不怕跟白無常肉搏,而且也有點躍躍欲試。
“誰……誰……說的。”我嘴裡的話居然是瓢了一下,差點就咬到舌頭了。
但不知道怎麼,就是信任他。
好像這個人給我的氣息,就是讓我不顧一切的相信他,猶如着了魔一般。
他將我抱起來,放在了桌子上。
自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側過頭不由分說的就去聆聽我的胎動,我一腳就把他踹了個狗啃泥。
老臉一紅,破口大罵:“你小子吃了熊豹子膽了,居然敢吃老子豆腐。”
“我纔不吃你這個……這個女人的豆腐呢,我就是想聽聽胎動,你踢我幹什麼啊?知不知道尊老愛幼啊?”他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臉上一片通紅。
我也有些呆愣了,老子現在變得這麼厲害了?
一腳就能把千年的殭屍踹飛了,忽然心口一暖,心頭就知道了是這個傢伙讓着我。
我心頭雖然知道這些,還是嘴上不饒人:“你是老還是幼?明明是隻臭殭屍,哼,真不害臊!”
“我本來就是又老又幼,你這個女人。我活了好幾千年了,我還是你的……”他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氣哼哼的做到了桌旁,耳朵依舊固執的湊過來。
卻和我保持了一段的距離,慢慢的聆聽兩個孩子胎動的聲音,“算了,讓你自己慢慢發現吧。你的胎動……還真好聽,女人……”
恍惚之間,有什麼滾燙的液體,迷離了我的雙眼。
此刻,我特別想見到凌軒。
小腹微微的陣痛,似乎一波又一波的在進行着,可能……
可能真的要臨盆了,只是還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
鮫人族的少年在月光下,趴在那個打開的貝殼旁,一直陪伴着那具早就沒有靈魂的屍體。此刻身子一動不動的,像是哭的太多暈過去了。
三個貝殼裡的珍珠,早就被掏空了。
發了大財的水手們,也沒有打這兩具屍體的主意。
我在外面吹了一會兒風,覺得有些頭疼,進了船艙要了個房間休息。水手們看我身上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便找了兩件女人的衣服給我。
那兩身衣服雖然不太合身,但是古人的衣服就是寬寬大大的。
不合身……
似乎也沒什麼的。
牛仔褲和襯衫被我隨手扔到了船艙的角落裡,估計也沒有機會被我撿回來了,就連手機都被我扔了。
反正都已經泡水,徹底的壞了。
留在我身邊的似乎只有一張身份證,還有斷魂刀。
我換好了衣服,那隻大殭屍就踹了艙裡的窗戶,直接翻進來了。他坐在窗戶邊上,月光曬在他的肌膚上,脣邊邪魅的笑意看着有些古怪。
我蓋上被子,“喂,臭殭屍,我要……睡了。”
“可我不用睡啊,我就在這裡陪着你。”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雙目那般神情的看着我,就好似騎士般的守候。
我掃過他的面容,他竟是對我輕輕一笑。
那笑容恰似菡萏在一池清冽的湖水裡綻放,美的纖塵不染。
微微有些驚豔,卻閉上了眼睛,“那我睡了。”
只覺得有這麼一隻千年殭屍守候,似乎就好像旁邊做了一個至親的值得信任的親人,在陪伴着我。
天明十分,船還在海上開着。
聽說還有三天就能到南洋了,他們會在南洋停留半個月,纔會回到大唐。對我來說不管是在南洋還是大唐,都沒有意義。
我想回去啊,可是上哪兒找到回去的路呢。
閒來無聊,我就坐在船的甲板上釣魚,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日。
遠處冒煙的火山,似乎也消停了不少。
走到甲板上,那少年還趴在大蚌殼的旁邊。
儘管昨天好心鋪了一層水藻在他身上,他身上的皮膚還是已經乾的差不多,出現了乾裂的現象。
看他缺水的樣子,我忍不住說道:“再這樣下去,你和你姐的屍體都要變成鹹魚乾的。不如……不如就回到海里吧。”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面本來就不抱希望。
他卻緩緩的擡頭,臉上全都是乾裂的裂紋,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姐姐,你真的捨得讓我走嗎?我已經沒有家了,雖然……我很想回家……”
“我……我也想回家啊,傻孩子,大海不就是你的家嗎?”我摸了摸他的臉,發現他臉部粗糙無比,身體也嚴重缺水了。
眼底分明藏着很深的沉痛,卻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好在幾天前殺的蚌肉都熬成了湯,我乾脆盛了一點給他喝,他也不拒絕狼吞虎嚥的喝着。看他的樣子,我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少年喝了湯,補充了水分之後,牛皮糖一樣的纏住了我。
胳膊抱着我的脖子不鬆開,倔強而又認真的說道:“大海中的珊瑚島纔是我的家,人類住在陸地上,難道陸地就都是他們的家嗎?”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我現在就想穿越回去,回去找凌軒,找我爸我媽。
我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跟着姐姐咯。”他親了一下我的側臉,脣角又冰又涼,跟塊古玉似的。
我一愣,心頭一軟,真想去哪兒都帶着他。
可是肚子裡突然就涌起了一股寒意,劇烈的疼痛,讓人都要死過去了。我躬身觸摸着肚腹,整個人顫抖不已,那少年也跟着緊張了:“姐姐……你沒事吧?”
“我……我好像要生了。”我是能感覺到子宮收縮的過程的,而且那種過程裡,會帶來讓人撕心裂肺的陣痛。
前兩天,我就時不時感覺到陣痛,隱隱感覺臨盆要到了。
沒想到就是現在了!
我的身體突然就被一雙猿臂從地面上摟了起來,他抱我進船艙,爲我蓋上了被子,“還有半天就到南洋了,到時候下了船就能讓南洋的大夫來給你接生。女人,你堅持下……”
“媽的,生孩子能等嗎?我肚子好痛,現在必須……必須生下來。”我肚子疼的要命,渾身都痙攣,甚至能感覺有血從身體裡流出來。
弄得整間船艙都是血腥味,呼吸也越來越粗重了。
生孩子的疼,要了老命了,叫都叫不出來。
千年殭屍不斷的用他斂服上的衣袂擦我額上的汗,“那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要讓他們去燒點熱水,女人……你等着……”
他去燒熱水了,我在牀上,都快要掛了。
只覺得被褥,都要被我的手指甲,狠狠的扣出一個洞來。
反正整個過程是昏天黑地的,似乎水手們也都知道,卻沒有一個會接生的。也只能被攔在外面,那隻千年殭屍更是什麼都不會,只能陪在我身邊。
我生孩子有個男人在身邊,怎麼都覺得不對,“你粗去……老子自己生。”
“你有什麼好害羞的,女人,在我面前,你無需害羞。”他雙手都抓着我的手,似乎比我還緊張。
我疼的七葷八素的,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我特麼的都要死了,你……還說風涼話。你畢竟是男人,不能看……看女人生產吧。沒錯,痛死老子了,老子是真要死了,好多血……”
反正這是我這輩子最慫逼的樣子,差點就喊着自己不要生了。
可是一想到那倆兄妹,出生之後可愛的樣子,我又咬牙都堅持了。滿臉都是淚,牀上有都是血,我是生的沒力氣了。
可那倆逼崽子就是不出來,真是要瘋了。
“女人,你沒事吧?怎麼生那麼久……生孩子那麼麻煩,你真不應該懷那兩個小東西。”他緊張的看着我。
我又疼又乏力,顫抖的回答,“看來是真的要死了,嗚嗚嗚,凌軒……”
我情緒激動,生孩子生都哭了。
“別哭……別哭,你一定會沒事的。我會仙法,能掐會算,你的孩子絕對沒事。”他一下又成了神棍,說自己能掐會算,能預算我沒事。
我覺得自己半隻腳都到棺材裡了,翻着白眼的要掛掉了。
哪兒能聽他說的?
聽說古代順產是有很多難產而死的孕婦,因爲那時候不能剖腹產,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整個人意識都已經迷離了,心想着算了,死就死吧。
能讓他們好好生下來就好了,要不直接開刀吧?
“開刀吧,直接……直接剖腹產。”我低聲說,眼睛還是睜不開。
他卻很生氣,“你這樣爲了他們,值得嗎?是不是傻,當然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你剖腹會死的……”
當然值得了!
我心裡如是想,可卻覺得船隻好像漏水了,從上不斷有液體滴在我的臉上。
他的手指頭落在我的眉心,似乎被什麼充滿了力量的東西注入我的體內,我睜開眼看他。
他雙眼通紅,重重的低身抱了我一下,“我真的能掐會算,你不會有事的,不要放棄。你女兒叫顧以沫,是個大美女。代表你和丈夫之間,相濡以沫……”
“是嗎?”我虛弱的問着,其實心裡並不以爲意,隨口有些戲虐的問他,“那殭屍半仙啊,你算算看我兒子叫什麼?”
他脣角一哆嗦,沉默了半天,才尷尬的說出口:“易!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