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宏低頭飛快的吃着飯,間或給苗氏夾一個小籠湯包,勸苗氏快吃,面容平靜,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苗氏仔細觀察着兒子的面容,說道:“聽說,揍了你表弟的人還罵羅家的人是一羣王八蛋。”
司馬宏立刻被嘴裡的稀飯給嗆到了,咳嗽了幾聲,含含糊糊的說道:“表弟一向做事沒個分寸,晚上又不檢點,去那種地方鬼混,想必平日得罪的人不在少數,被人大半夜的狠揍一頓,也能長個記性。”
“再說了。”司馬宏嘟囔道,頗有些不滿,“不過是半個月下不來牀而已,出手已經夠輕了,還要怎麼樣!”同案犯有兩個,他已經念在羅綾仙是女人的份上不予計較了,這還不夠大度啊?!
苗氏心裡瞧的明白,看着兒子吃飽了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嘆息。寶哥兒爲什麼要出手教訓羅綾冠,連氏方纔已經隱約透露的很清楚了,羅綾冠和羅綾仙兩個被她那個好二姐寵壞了的小畜生,居然敢大街上撞人,撞的還是明玉。
衝冠一怒爲紅顏,苗氏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子可是個癡情種子,比他爹可強多了。
司馬宏拜別了母親,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苗府,拜別了外祖父和舅父,認真的跪在地上給他們磕了三個響頭,懇請他們照顧太太,道別後,便出了苗府。
騎馬經過徐府附近的街道時,司馬宏忍不住放慢了馬的腳步,白毫在後面追了上來。試探的問道:“侯爺,不如去徐家拜訪拜訪?”
司馬宏搖了搖頭,低聲道:“快走吧,時間不早了。”說罷。一夾馬腹,往城門的方向跑去,白毫急忙打馬追了上去。
明玉並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算着日子,今天應該是司馬宏離京去西北的日子,心裡默默祝他一路平安。日子平淡如水般過去了很久,明玉每天上午跟着母親學辨識布料,學做生意,下午的時候算着兩個鋪子的賬目。
參考前世裡的那些服裝店,明玉還叫人打了兩個身形窈窕的木頭做的模特。叫裁縫做了幾套漂亮的衣服,給木頭模特穿上,隔一段時間就給模特換上一套,放在店門口當招牌,特別招人注意。店裡的生意好了不少,很多人進來,張口就是要模特身上穿的那個花色的料子。
徐夫人乾脆請了兩個裁縫長期駐店,客人買了布,大部分都是要找裁縫做衣服的,徐家的店,既能扯布又能順便做衣服,即便是價錢貴上一文兩文的,京城裡的人家圖方便。也不缺這零碎小錢。
另外的那個香燭紙筆鋪子,明玉仔細研究了這幾年來的賬目,覺得這個地方既不靠近書院,附近也沒有多少用到紙筆的人家,生意平時只是勉強維持,只有在初一。十五逢京城大集的時候,門前就是集市,來買東西的鄉里人多,香燭生意纔會很好,那一天的交易量頂的上平時半個月的。
明玉和徐夫人商量了很久,想把鋪子改了,香燭生意並不好做,街上擺攤的賣的到處都是,不如改做飯館的生意,平時小集有不少人,大集人更多,很多人都是餓着肚子趕早過來的,走到集市也飢腸轆轆了,花點小錢吃個飯還是樂意的。
那些擺攤賣小吃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就算是沒地方坐,端着吃,很多人也願意,經常是一個攤位前,擠的水泄不通。他們的鋪子要是改成大排檔似的小吃店,價位定的低一些,飯菜給的量足一些,又能有個位置坐下來吃,想必生意不會差。
然而改鋪子營生,並不是件簡單的事,香燭鋪子的掌櫃年事已高,小飯館生意賺錢是賺錢,他嫌要起早貪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還嫌做飯的話店鋪裡都是油煙膩味,怕髒,總之不情不願。而且庫房裡那麼多香燭的存貨,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肯接手的。
掌櫃的合約一般是一年一簽,明玉和徐夫人決定這段時間不再進貨,用這大半年的時間消化存貨,等年底掌櫃的合約滿了,就不再聘用了,小吃鋪子用不着掌櫃,到時候劉媽媽一個人就能勝任掌櫃了。
胡氏這段期間來過幾次,每次都是旁敲側擊打聽陸灝的事情,明玉對他不瞭解,即便是想告訴胡氏,也沒什麼好說的,胡氏打聽不到什麼,每次都是悻悻然而歸,然而回去後總覺得明玉瞞着不說,下次又來。
明玉覺得不勝其煩,對母親抱怨道:“她怎麼就那麼喜歡陸大人啊?”
說起陸灝,徐夫人滿臉都是滿意的笑容,笑道:“陸大人俊秀斯文,人又和氣謙恭的,多好啊!”
明玉暗自吃驚,沒想到自家母親也成了陸灝的粉絲,想來陸灝這種斯文儒雅,謙和有禮的年青男子最得中老年婦女的喜愛,不知道他的粉絲知道他爬牆也爬的很順溜時,是個什麼表情。想想當年侯府老太太對陸灝的喜歡勁,明玉偷偷在心裡給救命恩人封了個“師奶殺手”的稱號。
“那也不見得陸大人就能看得上堂姐啊。”明玉說道,陸灝身居高位,當年是他揹着快要病死餓死的皇上逃出生天的,光是這功勞,就足以讓他一輩子青雲直上,只要他不腦子抽筋學着董相國謀反,陸灝這輩子和榮華富貴是綁在一起了。
二叔只是個低階小官,陸灝有那麼多名門貴女可以選擇,怎麼會看上徐明蕊呢?二嬸不是腦子糊塗了,就是期望太大,掩蓋住了眼前的事實。
徐夫人慾言又止,胡氏並不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她說不定原本打的主意就是明蕊做個妾,二房的想法不關她的事,明玉萬不會想到還有人願意送自己的女兒做妾,猜不到這層面罷了。
“你二嬸那麼精明的人,誰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徐夫人笑道,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時節漸漸到了盛夏,朝廷一位到西北監軍的大臣,回稟說西北軍缺衣少食,無戰鬥時士兵都到山上打野味,以節約糧食,卻仍然作戰勇敢,殺韃子十分勇猛。皇上讚許之下,親自下令縮減自己的日常用度,省下來的銀子支援西北軍,皇后也做出了表率,後,宮之中除了太后外,一律縮減五成的用度,特別是對於自己怎麼都看不順眼的謝貴妃,皇后“體貼”的相當乾脆利落。
天子都做出了表率,臣民自然不能落後了,徐夫人的兩個店鋪也被衙門來的人動員了,徐夫人原本打聽了周圍幾家店鋪的捐款,打算捐個五兩銀子,既不多也不少的時候,明玉捧了個手絹進來,打開手絹,裡面放了二三十兩銀子,是明玉當年在天水時,得的侯府發放的月錢,都被她捐出去了。
差役詫異不已的看着明玉,幾乎遇不到明玉這麼出手大方的店家,打聽了明玉的名字,差役在登記薄上記上了明玉的名字。
“這孩子……”徐夫人搖頭笑了笑,她倒是不心疼銀子,明玉自個兒的錢,想怎麼花是女兒自己的事,只是平時就數明玉摳門的最厲害,連女孩家喜歡的胭脂水粉,頭花首飾都不買,給她的零用錢都攢了起來,誰知道一要捐錢,她倒是大方了。
錢捐出去了,明玉心裡也踏實了,錢是司馬宏家裡的錢,總要用到他身上,明玉才覺得舒坦,反正還給他,他也不要,捐出去就當還給他了。當然自己的錢和司馬宏的錢,明玉分的清楚,回到家後明玉自己攢的錢,可是一文都捨不得動,摳門的緊。
這天下午,許久不登門的徐明蕊來找明玉了,拉着明玉說了半天的話,最後笑道:“明玉,高府明日要辦個宴會,他們家的二小姐和我要好,給我下了帖子,要我去他們家參加宴會,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明玉心中詫異,因爲胡氏的關係,她和徐明蕊關係並不好,前幾個月,徐明蕊偶爾見到她,還是橫眉瞪眼的,怎麼突然就這麼親熱了?
“不好吧。”明玉笑着拒絕了,“高小姐又不認識我,萬一我這個生人去了,她不高興怎麼辦,豈不是連帶着堂姐也不受歡迎了?”
徐明蕊連忙笑道:“怎麼會,高二小姐是個很和氣好相處的人,她還囑咐我多帶些玩的來的女孩一起去,人多了熱鬧。”
明玉眨了眨眼睛,就她這性子,像是能同一堆小姑娘玩鬧到一處的人麼?
見明玉不吭聲,態度明顯是拒絕,徐明蕊急了,紅着臉說道:“聽說高府請了不少人,陸大人也會來呢!”
明玉促狹的笑了笑,“堂姐這麼急着去,是想去見陸大人了?”
徐明蕊慌忙否認,“當然不是了,不光陸大人,還有許多名門公子也會到。”
明玉驚歎不已,原來之前是她狹隘了,胡氏給了她錯覺,以爲徐明蕊只盯着陸灝一個人了,沒想到人家是廣泛撒網,重點逮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