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建康的八萬大軍沒有任何儀式的秘密開拔了,在保密的情況下我也隨軍出發。我讓嶽雨帶領大部隊在後,我和趙範彩雲率領近衛軍當先而去,預計到均州後再會合。
經過幾天的急行軍,我們到達均州,在驗明我們的兵印文書後,均州守將師夢龍率軍出迎。但是讓趙範先進去,大軍隨後再進。
我跟隨在趙範後慢慢的向着城中走去,看到兩邊的均州守軍手不離刀,箭不離弦的樣子,我知道這個師夢龍是個很小心的人,給他們傳遞我們要到來軍報的士兵就被他們審查了好一番,才讓他回來。雖然他認爲我們沒問題了,可是仍然防着我們。如此看來均州一直沒有失陷,不是沒理由的。
進了城中甕城的時候,一箇中年將軍站在裡城門樓下,正仔細的看着我們,不過當他看到趙範的時候臉上就露出笑容,顯然兩個人認識。
趙範轉頭看看四周甕城上那些架着的弓箭,低聲對我解釋道:“殿下,師夢龍就是這麼一個謹慎的人,還望殿下不要見怪!”
我點點頭,還沒有說話,那邊哪個中年將軍就恭敬的大聲道:“均州守將師夢龍見過趙範將軍。”
這次是以趙範名義來的,所以他認爲趙範纔是隊伍中的最高將領。
趙範嚴肅的點點頭道:“師將軍,好久不見,不是想讓我們站在這裡說話吧!”
師夢龍連忙道:“是夢龍疏忽,這次趙範將軍能夠來救援均州,看來均州城的百姓有救了。趙範將軍請跟末將來,知州大人率領均州百姓正在後面等着迎接趙範將軍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近他,這個師夢龍的目光又轉到我和彩雲身上,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掠過一陣奇怪,特別是看到彩雲的時候,連眉頭都不易覺察的皺了一下,看了一眼趙範,但是最終沒有說什麼,吩咐身邊的人將我們大軍放進來。
趙範也覺察到他的變化,但是在馬上又不好給他多說什麼,只是低聲說道:“殿下,請下馬吧!”他說的聲音很低,不過他的動作還是讓師夢龍發現,眼中奇怪的神色更濃厚了,甚至有了一些懷疑的看着趙範。我估計如果不是趙範平時的爲人讓他相信,他說不定要下令將我們扣押起來詳加查問了。
我對着師夢龍疑惑的目光的微微一笑,然後就下了馬。看到我的動作,其他人也紛紛下馬,手挽繮繩等着進城。
趙範下馬後,迅速的給師夢龍低聲說了一句,我看到他不能置信的看着我,身體有向我跪拜的趨勢,連忙上前抓住他道:“將軍不用多禮,我們快進去吧,有什麼話,到了守備府再說!現在本王還不能公佈身份!”
師夢龍明白過來,下意識的道:“是,是,殿,不,請跟末將來。”
被我阻止對我的稱呼後,師夢龍就一臉驚奇在前面帶路,讓我們進入到均州城內。
一羣官員正站在城門外,還誇張的擺出一個香案,表示對我們的迎接。在他們後面是一大羣衣着光鮮的士紳,在後面就是一些穿着普通的百姓。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非常熱切的望着我們,顯然對於我們的到來,他們是十分歡迎的。當然了,可以保護他們身家性命的人,如何不歡迎?
看到我們進入後,當先的一個官員喊道:“下官均州知州須豐洋率領均州官員以及士紳百姓前來迎接趙範將軍。對於趙範將軍不辭勞苦前來救援均州,均州上下萬分感激,特擺下香案迎接,希望趙範將軍能夠讓均州百姓一瞻虎威,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我頷首同意後,趙範哄聲道:“那趙某就多謝諸位了,不如諸位隨同趙某一同前行,有什麼事情到了守備府再說,師將軍我們一起走吧!”
師夢龍點點頭,給了哪個須豐洋一個眼色後就跟隨趙範而行,弄的哪個須豐洋一頭霧水的看了看他,就熱情的招呼趙範和他身邊的人認識,喧鬧一番後,就帶着趙範當先而行。我和彩雲就夾在那些士兵中慢慢的前行,除了師夢龍不時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外,其餘的人都沒注意我。
在行進的途中,均州的百姓不時高呼趙範將軍,表示出他們對趙範到來的歡迎和激動。還有些大膽的小夥子跟隨着我們一起前進,不時想從我們口中知道一些趙範的情況,有些古代的追星族的味道。
這些讓我覺得十分好玩,低聲對彩雲道:“均州的百姓可能是因爲常年經受金人的侵襲,對於那些能打勝仗的將軍十分佩服,如果你以後也能和趙範一樣,我估計這些年輕人會爲你得相思病的。”
彩雲狠狠的望了我一眼,反擊道:“那表哥肯定是想讓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投懷送抱,才一定要堅持出征的,對不對錶哥?”
我苦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再說了,彩雲挑釁的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我。
不多會兒,我們就到達均州的府衙,看來這就是現在均州的守備府。守備府是用的文官衙門,這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現在宋朝文官比武官大的事實。
原本我們是要被人安排到府衙旁邊的軍營中去的,不過不多會兒,師夢龍就匆匆而來,將那幾個帶路的士兵支走,靠近我低聲道:“參見殿下。”
我看到周圍沒什麼外人,就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師夢龍恭敬的說道:“末將知道殿下不想聲張,所以末將用自己的名義找均州大戶溫庭南商借了一家宅第,如果殿下不嫌簡陋,還請殿下移駕!不知殿下覺得如何?”
我想了一下,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帶路吧!本王和這些護衛營的軍士到那邊去,其餘的士兵你也要安排好,本王后面還有七萬大軍,安置的地方你也要儘早弄出來。對了,趙範還在和哪個須豐洋說話嗎?”
師夢龍點點頭道:“末將明白,末將一定會辦的妥當的。趙範將軍被須知州邀請參加宴會,可能一時不能回來,另外,須知州也給那些士兵安排了一些酒菜,請殿下不用擔心。”
見這個須豐洋安排的挺周詳,我也沒有再說什麼,以手示意讓他帶路。不久,我們就到達一個佔地寬廣,傳統中軸格局的宅第,奇異的是,我們在外面就可以看到裡面的一些樹木比外面的圍牆要高不少。
師夢龍將一些原來宅第中的服侍丫鬟集中到一起後,就讓我進去。
我踏進大門的時候,還沒有發現什麼,可是進入到這個院落的庭院中,我才發現這個院落設計的十分精緻巧妙。
不知什麼原因,這個屋主人放棄常用的那種用長青植物裝飾花園的風格,直接用一些碗口粗的樹木做爲庭院的風景,在林木掩映中,還有一個近二畝的人工湖,湖心有一假山島,縱橫數十米,上面有一座雅緻精巧的小亭,一道彎曲的長廊和岸上連接,造型古雅,蜿蜒曲折,端的是景色宜人,讓人覺得別出心裁,可以輕鬆的聯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連難捨、逸興飛揚。
雖然我也見過不少精緻的園林景色,可是看到這種景緻,也覺得過癮,跟着師夢龍一邊走一邊仔細的觀看。
我們要去的大屋要從這個人工湖旁過,一條用白色小石頭鋪成的道路繞着這個湖彎曲的前進。走在上面猶如走進一幅美麗的圖畫裡,風拂碧水,花樹爭豔,小島上的亭臺與水色交相輝映,碧波粼粼,絢麗多姿。一些地方不時可以看到假山瀑布,飛濺而下,猶如山水畫卷。路邊的奇花異草還沒讓人看清楚,人工湖中紅色的鯉魚就已經四散遊動,濺起朵朵水花,使得彩雲不時的望向水中哪個小亭子,極欲上去遊玩。
穿過了一條修竹曲徑後,正屋終於出現在我眼前,師夢龍回過身來解釋道:“這個院子是溫庭南用來招待貴賓的,不知殿下還滿意嗎?”
我淡然道:“不錯,看來你和這個屋主人交情不淺,這個溫庭南是幹什麼的?”
師夢龍連忙回答道:“溫庭南原本是一個販賣皮貨的商人,後來幫助朝廷抵禦金人立下大功,在朝廷的授意下,特許他經營西南鹽業,所以他現在是一個鹽商。”
我沒有再說什麼,示意師夢龍前行,叮囑鄭天幾句後我就跟隨而進,彩雲和菊等幾個貼身護衛跟隨我進去。鄭天和一衆護衛營的將士沒有跟進,而是非常不客氣的散開四處搜查,派崗立哨,將這個地方納入他們的控制範圍。不過在我叮囑下,相信他們也不會對這個美麗的地方進行什麼破壞就是。
進入的這個大廳,裝飾的華麗而不失典雅,對正大門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山水畫,着墨不多,但是山的凝重,水的活潑,都表現的恰到好處,看來也是出自名家的手筆。
我坐上主位後,望着師夢龍道:“你沒有和別人提到本王到來的事情吧!”
師夢龍連忙回答道:“末將不敢,還請殿下放心!”
我點點頭,突然問道:“僕散安貞的大軍你有什麼消息嗎?”
師夢龍有些緊張的說道:“回稟殿下,末將已經派了二十八個偵察哨騎,並安排數百人廣佈在方圓百里以內,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得到金人的任何消息,烽火也沒有點燃。末將估計金人應該還沒有接近均州百里以內。”
我默然了一會兒,看着他道:“這樣,你等會兒給趙範將軍說一聲,再派一個偵察百人隊去搜查,並將範圍擴大到兩百里,你也多派些人手去,總之,本王要儘快的得到金人的消息。”
師夢龍點點頭道:“末將明白,這次殿下親征金人是我大宋從未有過的事情,一定可以振奮我軍士氣,消滅金人。”
我微笑道:“師將軍不用盡說好聽的,本王知道師將軍是從一個火頭兵做起,歷經十多年的時間才升任均州守將。均州在師將軍的守護下,幾次讓金人碰的頭破血流,狼狽撤軍,師將軍的才能確實是無庸質疑。上次朝廷訓斥師將軍在襄陽危急時不出兵救援,並非本王的意思,完全是史彌遠這個奸賊搞的鬼,請師將軍不用放到心上,現在本王被任命爲京西南路的經略安撫使,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這次如果能夠消滅金人,本王會對京西南路進行新的調整,到時京西南路需要一個守備將軍,希望師將軍這次不要讓本王失望纔好。”
師夢龍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過,連忙道:“末將明白,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擺擺手,道:“沒什麼了,你等會兒將這個院子的管家介紹給鄭統領認識,另外,你去將趙範,須豐洋,和哪個溫庭南都叫來,記住,本王的身份只能你們幾人知曉,明白嗎?”
師夢龍答應後,就出去了。
彩雲看到他走了,說道:“表哥,他就是上次坐看襄陽陷入危險而不救援的哪個守將啊,真沒看出來,他還有這等眼力。”
我冷哼一聲,道:“史彌遠這個死王八,上次差點弄的京西南路的守軍全軍覆沒,那三個州縣的守將也真是愚蠢,難道就看不出來當時的襄陽已經成了一個陷阱,還眼巴巴的去送死。”
彩雲反對道:“那也不能怪他們,他們也是接到朝廷的調令後纔去的。其實還是那句話,國有奸人,難有寧日,表哥何必這麼氣惱!”
我搖搖頭道:“如何不氣惱,上次襄陽戰役我軍前前後後加起來損失了足足八萬人,連帶一批能征慣戰的將軍戰死,元氣大傷,而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每次一想到這些事情,我就恨不得將史彌遠這個王八五馬分屍,真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拼命幫金人,就算金人滅了我大宋,他也不能再得到如今的高位,你有什麼想法?”
彩雲思索了一會兒,有些不肯定的道:“也許他的想法和當初的秦檜接近,都是認爲我大宋沒有能力和金人爭雄,所以就將一些主戰的將領陷害,讓朝廷可以順當的接受金人的和議。朝中主戰派領袖吳潛也被他屢次陷害,另外,現在不是還有消息說,他要給秦檜平反,恢復他的爵位嗎?由此可見他心性一斑。”
我恨恨的說道:“如果我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誅他全族,讓後世無一史彌遠家族之人,以此來警戒那些對外投降的漢奸之流。”
彩雲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表哥,望雪和夢雪兩位姐姐也隨軍到來,表哥爲什麼不讓她們和我們一起行動了?”
我斷然說道:“那如何行?這些天行軍,我有意避免和她們見面就是因爲她們現在是一個普通的軍人,按照她們的資歷,上次讓她們回家過新年就是不該,這次如何還能特殊優待?這個事情你不要說,我是不會同意的。”
彩雲嘆了一口氣,道:“不答應就算了,表哥,不如我們到哪個湖中的小亭子去如何?那裡好漂亮。”
我望着她希望的目光,點點頭,和她一起出去。經過美麗的長廊,踏上人工小島,看着滿園的庭院景緻,我心中的氣悶消失了不少。當我坐到小亭中的石桌上時,彩雲已經興致勃勃拿着一些乾糧投喂湖中的紅鯉魚,不時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平添幾分異樣的風情。
讓菊弄來一些茶水後,我招呼彩雲道:“你快過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說了。”
彩雲留戀的看了湖中爭搶食物的紅鯉魚一眼,不情願的走來坐下道:“有什麼事情啊,趕了這麼長時間路,現在休息一下也不行嗎?”
我疼愛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我們不是來遊玩的,過來,你來看,僕散安貞東來,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從宋境,另外一條就是從金人自己那邊,你覺得他會走那條路?”
看着我攤開的地圖,彩雲面色凝重的想了一會兒,才道:“我看他會從宋境這邊過來。表哥請想,這個僕散安貞攻打我大宋以來一直都很順利,我大宋西線的利州兩路幾乎被他蹂躪了一遍,連川中都被他騷擾了幾次,有了這樣的勝利,在他心中肯定看不起宋軍。上次的情報不是說,完顏訛可失敗後,他幾次給金人朝廷遞奏摺要求懲罰完顏訛可嗎?所以,他這次來一定會顯示自己比完顏訛可高明,直接從宋境中殺了過來,我估計均州就是他的目標。只要攻陷均州,京西南路的腹地都在其攻擊下,雖然還不足以威脅我大宋根本,但是卻可以調動我大宋軍的防備,讓現在金人得到喘息的機會。表哥以爲如何?”
我拍手讚歎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他肯定不會放過這次可以扭轉整個戰局的機會。從金人那邊來,雖然穩妥,可是最終也只能和我們在襄陽一線對壘,這不符合僕散安貞的心意。況且,僕散安貞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將軍,一定會明白其中的利害。看來這次僕散安貞是在劫難逃了。”
彩雲輕笑了一下,才道:“表哥不要高興的太早,現在僕散安貞還沒有影子,一切都還是猜測,表哥不要過於自信纔好。”
我點點頭道:“表妹說的是,我已經讓鬼影親自給我去監視僕散安貞,估計就在這兩天就會有消息傳來。這樣,嶽雨來後他們就不進城了,在城外休整好,隨時準備出擊。”
彩雲問道:“嶽雨將軍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到?”
我望着地圖,回答道:“兩天後吧,如果超出了這個時間,我第一個就要懲罰嶽雨!”
彩雲輕笑出聲,說道:“表哥還真是嚴厲,對了,論及能力和功勞,這個師夢龍遠沒有孟珙那麼出色,表哥爲什麼有意將京西南路託付?”
我擡起頭,示意彩雲坐下後,才說道:“有三個原因,一是孟珙是一個可以開疆拓土的大將之才,如何能委屈在這麼一個小地方;二是師夢龍現在是京西南路原守軍中威望資歷都最高的將軍,他的能力也足以擔任這個職務有餘;三是師夢龍上次違抗朝廷的旨意,和朝廷已然不和,這也方便我拉攏。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彩雲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才道:“那這個須豐洋是什麼樣的人?”
我淡淡的道:“算的上一員能吏吧,其人重實務不尚空談,比較突出的是他非常會處理自己和這些武將的關係。據我所知在各州府中,就他和武將關係處的還不錯,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的能力,一般不干涉武將的事務。怎麼了?”
彩雲眼中閃過一線得意,說道:“表哥,既然這樣,我到有個主意。現在京西南路的文職表哥都交付給墨姐姐安排,她也罷免了不少原來朝廷委派的官員,這肯定會引起這些朝廷委派官員的驚慌。表哥可以給這個須豐洋說說,讓他投靠表哥,然後讓他和那幫被墨姐姐免了職的官員去臨安給表哥做內應,表哥覺得可好?”
我默然一會兒,才說道:“你的這個主意不壞,不過這個須豐洋不是個好人選,他和史彌遠的關係很壞,又認爲吳潛只會說不會做,所以在朝中沒有什麼人緣,做這個事情不行。另外一個職務到是很適合他,現在不談這個了,他們好象來了。”
我的話音剛落,鄭天就上來告訴我趙範,師夢龍,須豐洋和哪個溫庭南來了。
“下官須豐洋帶均州溫員外叩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殿下到來,下官怠慢,還請殿下恕罪!”
“都起來吧!”
“謝殿下!”
須豐洋和溫庭南站了起來,疑惑的看着只對我行軍禮的趙範和師夢龍,眼神中對師夢龍還很有些責怪的味道。看到這個情況,我微笑道:“須知州不用奇怪,本王規定軍中見到本王只行軍禮,現在大戰在即,不用講那麼多無用的禮節。對了,這位就是溫員外了吧,這次本王要打擾幾天了。”
頭髮花白,年近六十但是身子還十分壯健的溫庭南連忙恭敬的說道:“殿下言重,殿下可以落腳小人的院子是小人的榮幸,只是當初不知殿下要來,小人沒有對院子進行打掃,還請殿下見諒。”
我哈哈笑道:“溫員外太客氣了,這次本王是秘密來此,怎麼能見責溫員外了?對了,本王的屬下還對這邊有些陌生,不知溫員外可否幫忙?”
溫庭南聽出我的言外之意,連忙說道:“小人這就去給大人帶路,只是小人準備了一些酒菜,不知殿下等會兒可否賞臉?”
我點點頭道:“溫員外有心了,不過本王到此的事情不要聲張,溫員外明白嗎?”
“小人明白!”
“那好,鄭天你讓溫員外帶着熟悉一下吧!”
“屬下領命!”
在鄭天和溫庭南走後,我對着趙範說道:“嶽雨他們就不進城了,你和師將軍在城外去安排一個地方吧,最好紮好營帳,明白嗎?”
“屬下明白”
“那去吧!”
當看到小亭中就只剩下自己的時候,須豐洋臉上有些惶然,不過更多的是不解,謹慎的站在一邊等着我說話。
我微微笑了一下,說道:“須大人不用緊張,本王單獨留下你,是有些心腹話要和你說。”
須豐洋眼中更是閃過一種驚奇,疑惑的神色更濃了,顯示出他心中的震驚,有些遲疑的問道:“殿下不知要和下官說什麼話,下官洗耳恭聽!”
我說道:“不用着急,來,先坐下,本王和你慢慢說如何?”
須豐洋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才恭敬的坐了下來,不過他的眼光停在彩雲身上的時候有一種不解閃過。我微微一笑,也不解釋直接問道:“須大人,均州城一共有多少人口?”
須豐洋立馬答道:“均州城共計二萬三千戶,不過最近有不少別的州縣災民涌入,現在合計有人口十六萬多人,其中青壯三萬人左右。”
我點點頭繼續問道:“均州百姓平時以什麼爲生?”
“平時都以種地,打魚,做工,做些小生意爲主。”
“現在均州城的守軍有多少?”
“一共有一萬八千二百六十五人!”
“……”
接連問了幾個均州的問題,這個須豐洋馬上就可以回答,沒有任何停頓,顯示出他對均州的情況瞭如指掌,早就爛熟於心,不愧爲一員能吏。
這番詢問下來,我心中有數了,開始問到正題:“須大人對本王如何看?”
正遊刃有餘的須豐洋一愣,謹慎的回答道:“殿下天資不凡,主政兩淮路軍政不到半年就將金人擊退,使得兩淮路民心穩定,在襄陽危急之時又派軍救援使得襄陽轉危爲安,現在殿下更是親自帶軍出征迎擊金人,可說殿下是我大宋少有的少年英主,真乃我大宋之福也。”
我緊緊的注視着他的眼睛,沉聲道:“如果本王要你跟隨本王,你會如何?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不要自誤搪塞本王。”
聽到我的話,須豐洋低下頭,避開我的目光,過了一會兒,才又擡起頭道:“殿下說的太突然,容豐洋想想如何?”
我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輕鬆的道:“不要緊,須大人好好想想,不過本王過些天就要出城迎擊金人,到時候大人可要把握好啊!”
須豐洋恢復平靜道:“下官明白,下官到時一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答覆!”
我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後道:“那今天我們就說到這裡吧,本王到來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說及,哪個溫庭南可靠嗎?”
須豐洋肯定的道:“溫員外決無問題,這些年均州的防務多靠他支持才能撐到如今。”
我點點頭道:“那你下去吧!仔細想想本王給你說的話。”
須豐洋恭敬的說了聲:“下官告退!”就從小亭子出去了。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問道:“你如何看?”
彩雲輕鬆的回答道:“我看機會很大,這個須豐洋對於表哥是真心佩服的。看來會是個好消息!”
我不置可否的說道:“不談這個,我們去看看我們休息的地方吧!我想洗個澡先小睡一會兒,不然可沒精力應付晚上的宴會啊!”
彩雲皺皺可愛的瑤鼻道:“那是表哥自找的。啊,表哥,你等等我。”
看到我不理她的走了,彩雲一邊氣憤的喊着,一邊追了過來。
當天晚上,溫庭南作東,在須豐洋師夢龍的作陪下,我和彩雲享用一桌豐盛的酒席。席中我有意無意的告訴溫庭南,建康對商業的扶持政策,以及我並不贊成將鹽私賣的想法。讓溫庭南心領神會,在席散後,專門的私下拜訪我,表示自己願意對建康新城的建設盡一份力。
看到他坦誠的樣子,我隱約的表示,只要他真心幫助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吃虧的。弄的這個傢伙十分高興,表示願意將我現在住的這個別院相贈,不過被我拒絕了,只是告訴他只需要將來對本王多多支持就夠了。並且還告訴他,在出發的前十天,我就親自下令斬殺了三名收賄賂的官員,以及處罰了幾位行賄之人,讓這個傢伙聽的是又驚又怕,連說自己以後決不敢了。
最後,在好言安撫他一番才讓他離去。事後,彩雲還輕笑的形容溫庭南和我是奸商遇狐狸,搞的我好不尷尬,怎麼也沒覺得自己像個狐狸,頂多就是奸詐了些。
二天後,嶽雨的後續大軍到來,以此同時,鬼影傳來消息,僕散安貞是從宋境去襄陽,先鋒大軍二萬人已經離均州不到三百里,戰爭終於要開始了。
和嶽雨他們商議了一番,連同均州城師夢龍的一萬人,合計九萬人決定埋伏到離均州五十里的一片丘陵地帶上,消滅這支金人先鋒。
經過一番設計後,在一個夜晚,我跟隨埋伏的大軍從均州出發進入預定的埋伏地點。
我站在被臨時開闢出來的戰地指揮所中看着眼前的地形沙盤,考慮還有什麼沒有想到的地方。進口人影一閃,尚懿和嶽雨兩人進來。
我開口問道:“你們檢查的如何?將士們是否都知道等會兒該如何辦?”
嶽雨點頭道:“屬下已經嚴厲督促過了,保證不會誤了殿下的事,只是屬下想問殿下,殿下爲什麼肯定金人一定會來,我們軍隊數量已經比這支金人先鋒四倍還多,如果我是金人一定會停下整頓等後續大軍到來後,才憑藉戰鬥力比我們高的優勢和我們決戰。殿下如何看?”
我笑了一下,道:“戰爭本身就是一場賭博,將對手所有的舉動都掌握是不可能的。我心中其實只有五成的把握,這麼說你清楚了嗎?”
嶽雨開口道:“殿下的意思屬下明白,只是殿下在建康的時候就用這種方法訓練將士,難道殿下可以未卜先知,知道金人一定會進入殿下的埋伏嗎?”
我望着他,搖搖頭道:“老實說,本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金人硬幹,所以用這種戰術也是必然。現在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就看金人來不來。對了,彩雲如何了?”
嶽雨苦笑道:“公主一定要和兩位姐姐在一起,屬下也沒辦法。”
我擺擺手道:“不用管她了,她也不算小了,應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你現在就去前線指揮,本王這次要這支金人一個也不能逃脫。”
嶽雨出去後,我招呼尚懿一聲,道:“現在不用多說了,先坐下,等着敵人上鉤好了。”
尚懿坐到一個用土挖成的墩子上後,道:“聽嶽雨將軍說,現在的佈置也都是按照殿下所教的,不知殿下是從何種兵書上知道這些的,或者爲殿下自創?屬下在軍校之時就一直對這個問題存疑,殿下如今可以解一下屬下的疑惑嗎?”
我也坐下道:“是從《毛公兵法》上看來的,你聽說過嗎?”
尚懿一頭霧水的看着我,詢問道:“殿下,這個《毛公兵法》是何人所著,可有著作流傳於世?爲什麼屬下從來都沒聽說過?”
我心想,如果你知道了那纔有鬼了,但是口中還是安慰道:“你沒看過也是正常的,本王都還是上次死裡逃生後,纔在腦海中浮現這本書的,說不定是天庭的書。”
我這麼一說,尚懿就不知如何說了下去,只好乾笑了幾聲,不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一陣極爲有規律的鳥叫聲傳來,讓我和尚懿都精神一震,敵人來了。
不理尚懿的阻攔,我執意從這個指揮所出來,讓尚懿在這裡坐鎮大局,我和菊等幾個人按照預先安排的路徑來到被我假公濟私安排在前線的護衛營,鄭天和雲先生正在這裡。
看到我到來,雲先生有些不高興的低聲說道:“殿下,你現在不應該在這裡的,你還是快走吧!”
看到原本正經的雲先生披着僞裝訓人的滑稽樣子,我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不過還是低聲回答道:“本王來到這裡可不是享福的,不說這個了,現在什麼情況?”
鄭天低聲回答道:“剛纔前方傳來消息,幾個敵人哨騎到達,被嶽雨將軍秘密處理了,趙範將軍率領五千近衛營士兵已經去誘敵,估計不久敵人的前鋒就會到來。”
我想了一會兒,將菊招來低聲吩咐道:“你去將本王那件兵器拿來,說不定等會兒用的上。”
菊在雲先生和鄭天的皺眉下匆匆而去,不久,就給我拿來一件做工造型都很精緻的大刀,這是我仿照關羽的大關刀造型做的,不過卻改小了一號,以適應我還不算很高大的身軀。
雲先生看着我搖搖頭,最後什麼都沒說,又在隱蔽地趴好,等着敵人進入埋伏圈。由於是特別選擇,這個地方非常好,可以看到一大半的戰場情況。
不久大地傳來一陣輕微的抖動聲,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猶如敲擊在人心上,讓人不由的緊張起來。視野中很快看到一支旗幟歪斜,似乎狼狽不堪的騎兵匆匆的進入我們的埋伏圈,打了個暗號後又匆匆而過,沒有任何停留。
看到他們,我的嘴角露出笑容,這次我賭贏了,敵人上鉤了。
大地開始顫動,煙塵四起,比剛纔遠遠超過的蹄聲猶如一陣陣滾雷傳到我們的耳朵,一聲聲瘋狂的喊殺聲卷着一羣揮舞着馬刀的騎兵出現。看他們的服飾和旗幟,一眼就可以認定他們是金人,現在正猶如一陣狂潮般的涌入我們的埋伏圈,追趕着趙範的誘敵隊伍。
我氣定神閒的看着這些騎兵爭先恐後的走上死亡的道路,心中沒有多少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這次是我贏了。
就在我可以看到金人最前面哪個殺氣騰騰的人臉時,一支由克敵弓射出的弩箭劃過一個美妙的弧形,將一個手拿旗幟的金人射下馬來。
這個信號一發出,聲驚大地的戰鼓突然爭鳴,雄壯的鼓聲猶如江河奔流,大海擊礁,讓人一聽就覺得熱血沸騰,極欲和人去拼殺一番。
漫天的箭雨帶着死神的邀請射入一個個剛纔還是鮮活的身體中,讓他們和閻王進行了直接交談,將一個個靈魂送入了地獄。預先埋入的地雷這個時候也被引爆,火光閃爍中無數的金人伴隨着他的馬匹飛上半空,灑下一片血雨,四散的身體,讓人直覺得心中作嘔。
這支金人前鋒在這陣猛烈而殘酷的打擊下損失慘重,在足足三萬弓弩手組成的死亡箭雨中,他們慌不擇路欲圖進入丘陵,但是卻被手拿新式“連環弩”的士兵將他們連人帶馬解決在自己的陣地前,有幾個通過的也被手榴彈送到了西天。一聲聲死亡的哀號組成地獄交響曲,無數的人屍馬屍成了這個人間活地獄的景觀。
剛纔還是威武無比的金人隊伍,如今已經如同無頭蒼蠅,四處的亂竄,無法組織起任何有效的反擊,失敗已經成了定局。
我看着那些在箭雨下哀號的金人,對着雲先生道:“本王覺得他們這些人也不怎麼樣,爲何我大宋會屢次敗在他們的手上?”
雲先生輕微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大宋對金人屢敗的局面,並非全都是因爲朝廷中的原因,很多的時候都是那些將領貪生怕死造成的,殿下如今親自督陣長期訓練的精銳之軍,又使敵人中了殿下的計謀,所以殿下才覺得消滅這支金人容易。”
還沒顧的上回話,戰鼓聲發生改變,我們的將士停止弓箭襲擊,從四面八方站了起來,揮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一個個被敵人用馬屍人屍壘起來的據點衝了過去。來路上又是一陣騎兵的蹄聲,趙範率領全部的騎兵又回身殺了過來,順着步兵開闢的道路向前突進,一些殘餘的金人還沒有舉起手中的兵刃,就被湮滅在他們的衝擊陣形中,勝利已經是鐵定的事情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聲也站了起來,大刀一揮就和身邊的護衛軍一起衝入離我們最近的一個金人據點。在敵人微弱的反擊中,我們衝到據點前,丟了幾個手榴彈進去後,前面的士兵很快的就將那些障礙物搬開,先是一陣“連環弩雨”射殺了一大片,然後就和裡面的敵人展開短兵相接。
在雙方互相的撕殺中,我發現這支金人還有一千多人,而且抵抗十分頑強,作戰經驗也很豐富,不僅沒有被我們佔絕對優勢的人數所分割,反而背靠背抵禦着我們四面八方的進攻。不過在我方精良的裝備,數倍的人數和勇猛的進攻下,他們只能任憑我們宰割。
由於我身邊的護衛士兵都是裝備的上等兵刃,那些金人士兵手中的兵器根本就不能比,不時有人被連人帶兵器的被砍成兩截。我們的士兵很快就衝到這支金人核心的位置,那些金人也在一個金將的指揮下死命的頑抗,試圖阻止我們砍倒他們的大旗。
看着現在聳立起來的金人大旗,我知道這肯定是這支金人的統帥所在,有了這樣的認識,我越發興奮,一下就衝過護衛着我的鄭天和雲先生,當先殺入敵陣,大刀揮舞中就砍死了一個金人。在我的鼓舞下,士兵越發的勇猛起來,金人的防禦很快就完全崩潰,只能任憑我們屠殺。
當我又重新被人所護衛住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似乎有些異樣變化,我就乾脆的停了下來,按照平時運功的路線,運起體內的真氣來。
當真氣經過一個圓滿的大循環後,我的真氣突然開始成倍的增長,全身的毛細孔都擴張了許多,可以清晰地感覺周圍氣流在身體邊的遊動,幾乎可以閉着眼睛,感受周遭人體在這些氣流中的運動,細微急劇的兵刃破空,火器爆炸引起的劇烈抖動,甚至連那些人呼吸的氣流,我都可以一一的感應到,然後在腦海中將哪個人所在的位置以及現在情況描繪出來。
最讓我激動的是原本我感應不到的雲先生,現在也可以在我腦海中重現,不過卻有些時有時無的感覺,似乎雲先生已經和那些氣流融入爲一體,只有在他運動的時候我才能發現他。不過就是這樣,我也十分興奮,這說明我的武功增長了,已經開始進入先天的境界,只要加以時日,我一定會趕上並超過雲先生。
透過這種奇異的境界,我可以感受到真氣在體內的流動,那種感覺十分的舒爽動人!
一絲明悟神奇地涌上心頭,我知道自己已經進入天地再造功的第二重境界,自身的天地開始被改造了,現在就是我可以表現自己武功的時刻了。
猛的睜開眼睛,不理身邊菊和雲先生驚奇的目光,大聲喊道:“都給本王閃開,本王親自來斬殺這個混蛋!”說完,我就跳躍了起來,長刀用一條最直接的路線向着那個被我方士兵圍攻的金將砍去。以此同時,我的精神將其牢牢鎖住,就算我閉上眼睛,也可以將手中的大刀插上他的身體。
這個被我鎖定的金將目光中出現一線恐懼,不過他也算一個高手,在擋格開身邊宋軍的兵刃後,還能橫刀擋住了我砍去的長刀。
就在身邊的人以爲我長刀無功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響聲,哪個金將的馬刀斷成兩截,我的長刀破額而入,將他劈成兩片。血雨紛飛中,金人的那支大旗終於倒地,我們勝利了。
一陣馬蹄聲傳來,我回頭一看,彩雲和望雪夢雪滿身征塵的出現在我眼前,後面是難於記數的我方士兵在拼命歡呼,表達對勝利的喜悅之情。
戰後,我被受到嶽雨等人委託的彩雲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只好保證下次絕對不會身先士卒纔算過了關。
後來統計,這場戰鬥,我方損失微乎其微,僅僅有千人多傷亡,連預先準備的小火炮和那些雷火箭都沒用上,就殲滅了金人先鋒二萬人,哪個被我斬殺的金將就是僕散安貞的先鋒大將赤蘭臺,據說他還是哪個赤盞合喜的兒子。
不過繳獲的物資卻不多,完好的馬匹不到二千匹,俘虜一個都沒有。後來我才知道這支金人先鋒全都是女真人組成的,而負責清理戰場的師夢龍手下許多士兵的家人都是金人殺害的,所以,落在他們手上的女真人絕對是有死無生。這也是我沒想到的。
在將打掃戰場的責任全都交給師夢龍帶來的均州守軍後,只休整了一天,我和嶽雨趙範等人率領剩下的八萬人馬又趕往漢水河邊的一個叫河口的小鎮,阻截住了僕散安貞。
在攔截住他的同時,我利用他的大意和憤怒,另外派出趙範率領近衛營的士兵,偷襲了他的後方運糧隊伍,讓他至少損失了五千士卒,更重要的是他的糧草發生困難。雖然他還能穩住局面,可是在我緊守不出下,他在攻打了幾次後就無可奈何的和我對耗起來。
而以此同時,餘介和龍成率領十萬軍隊和完顏訛可的疲軍對壘,讓完顏訛可也不能西來和僕散安貞匯合,將金人斷成兩截。嶽風和雲鋒兩人率領三萬人,不斷進入金人境內,使得金人緊張無比,不敢全力去攻打李全。然後,我利用牽制住僕散安貞的機會,讓投靠我的須豐洋將從前線到均州的百姓全都轉移,不讓一顆糧食落入僕散安貞之手。和僕散安貞耗了幾日後,大部分的百姓轉移,使得戰局開始對我們越發有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