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盡顯大自然的雄奇壯麗。
在一處山凹中,人喊馬嘶,白白的霧氣從人口中噴出,上升到空中,形成一個範圍不小的霧氣層。
這是一個軍營,此刻裡面的戰士正在緊張的忙碌着,軍官們怒聲喝罵聲不時可聞,騎兵隊伍已經開始集結出營,還有爲數不少的步兵正在幫忙搬運弓箭,刀弩等武器,一些穿着破敗棉祅,滿臉興奮的新戰士排着隊,領受配發給他的武器,拿到武器的戰士愛不釋手的走到一邊擺弄着,引得沒有拿到的武器的戰士更是心癢癢,不住的催促前面的人快些,年輕的臉上充滿了建功立業的渴望,對身周的嚴寒一點都沒在意。
一隊騎兵匆匆的進來,爲首一人正是夏平,現在狂風軍的參謀將軍,位列宋國四品軍職。
狂風軍公開易幟之後,夏平就負擔起和宋國的聯繫,往來的公函信件都是他處理的,但郭風和趙昀私下的來往他卻從不過問,只是做好份內的事情。
正在指揮搬運物資的趙汝傑看到了他,笑着打了聲招呼,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夏平看了看忙碌的場面,走了過去,問清郭風所在後,徑直朝着後山走去。
轉過一個山丘,夏平就看到郭風,他正站在一堆雪堆做成的地形圖前,頭上和肩上已經落了不少積雪,但他卻毫無所覺,如同一個石像。靜靜的站着。
夏平小心的走過去。和姚瓊枝交換了一個眼神,輕聲地咳嗽一聲:“將軍,皇上那邊又來信了。”
郭風一動未動,狀若未聞,夏平卻鬆了一口氣,掏出一份信函繼續說道:“皇上那邊說,長空無忌將軍偷襲了六盤山蒙古大營。如今正向慶原過來,讓我們留意一下,注意接應他們。”
郭風身上地積雪瞬間落地。接過信函一掃。頭部微微動了動,目光落到雪堆處的一點。
“長空會從這邊過來!”
夏平和姚瓊枝的目光落到郭風所指之處,是一個小小的無名谷地。兩邊多是山,通過這個谷地,就可以進入慶原,順着山嶺走,還能到達慶州。不過這裡的地形崎嶇,根本沒路。非常難行,一般只能通過小規模的部隊,如果要大部隊前行,實在是勉爲其難。
“將軍,長空將軍爲何要舍易就難?這條道路似乎不適宜通行?”
郭風冷漠的雙眼掃到夏平處,雖然非是初見,但夏平地心頭還是升出一股寒意,猶如冰渣摻進心裡,冷的透心。
“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速不臺!”郭風收回目光,轉身離開這裡,姚瓊枝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將眼前的雪堆地形給毀壞,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夏平,轉身離去。
夏平呆呆望着郭風地背影出神,他不知道郭風的變化爲何會這麼大,自從上次被西夏和金國偷襲之後,郭風就變了,變的十分徹底驚人,現在地他,就像一直被鮮血浸泡的戰刀,雖未出鞘,但其中厚厚的血腥殺氣卻已經撲面而來,讓人冷的炙骨,心頭髮寒。
以前自己多少還可以和他說些話,可是現在連在他面前多站一會兒都感到難於忍受,很難想像一個人的變化竟然會如此驚人。
沉思了片刻,夏平憂然長嘆,轉身而去,雖然並不理解爲什麼要將這個事情透露給速不臺,但郭風交代地事情是必需辦的,特別是現在。
冷風撲面,寒氣透腳,長空無忌站在一處背風地土丘下,拿着一幅簡陋的地圖看了片刻,點頭道:“就從這裡過去。”等候在一邊的軍官迅即散開,招呼隊伍準備起程。
只要穿過這道山谷,就可以進入慶原,所有人的心情都充滿興奮,在寒冬之中橫越六盤山,這種壯舉足以讓人自豪。
陸望歸和長空無忌並肩而行,走了一途,陸望歸突然說道:“慶原的蒙古人一定知道六盤山的事情,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長空無忌奇異的默然不語,沒有迴應。
翻過擋路的石山,一條亂石密佈的山溝呈現在眼前,四周有幾個似連非連的土山,將此處圍成一個不規則的谷地,遠處灰濛濛的一片,讓人心頭沉甸甸的。
後方的部隊陸續翻過石山,逐漸佔據山谷,十多個斥候已經奔向遠處的谷口去打探情況。
爲了翻越六盤山,特戰隊放棄了所有的戰馬,如今全都成了步兵。
“休息半個時辰!”長空無忌下完命令轉身走向隊伍後,在那裡還有一百多個俘虜,將她們弄到這裡來可真是不容易。
仇天浩正拿着一塊羊肉乾在嚼,魯不花就坐在他旁邊,拿着一個皮囊在猛灌,還未走近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
一見長空無忌,仇天浩連忙放下羊肉乾,並踢了魯不花一腳,魯不花擡頭正要叫嚷,卻和長空無忌看了個正着。
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皮囊收起來,嘟
“習慣了,一時半刻也改不了。”
長空無忌不置可否,徑直問仇天浩:“她們怎麼樣?”
仇天浩一邊領路,一邊說道:“很好,只是我看她們神情有些不安。”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看押也遂和阿刺海別吉的所在,此時這兩個蒙古貴族正裹着羊氈,坐在一邊,對長空無忌兩人的到來視若無睹。
長空無忌走到兩人前立定,這兩人竟然毫無表示,只是靜靜的坐着,神色冷漠而充滿壓抑。
“不用再裝了,我們現在可以談談!”
也遂掃了長空無忌一眼,還是像聽不懂他們的話一樣,沒有開口的意思。
仇天浩見狀。看了長空無忌一眼。走前兩步,望着兩人冷冷地說道:“老子們可非什麼聖人,這些天兄弟們受你們氣也夠了,正好現在行軍苦悶,讓你們安慰兄弟們也好,老子也想見識見識,成吉思汗地女人在牀上是不是更騷!兄弟們。給我帶走!”幾個士兵馬上就撲了過來,狠狠的按住也遂,不管她的掙扎喝罵。強行將她給拖走。雪地上留下一片掙扎的痕跡。
阿刺海別吉正欲站起來,兩把長槍已經落到他的肩頭,將她強行按下去。遠處幾個蒙古俘虜看到這邊的事情,也想鼓譟,不過被押解的戰士幾刀背給砍到地下,動彈不得。
沒多久,遠處傳來衣服地撕裂聲。女人的掙扎叱罵,還有男人們飽含曖昧的鬨笑。讓阿刺海別吉地眼中露出驚怒交集之色。
長空無忌對這一切聽若不聞,走到剛纔也遂坐着地地方,那裡有片羊氈。
掃了掃上面留下的一些雜物,長空無忌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看着阿刺海別吉,神情不急不噪,有若一個滿手好牌地賭徒,正耐心等待對手自己認輸。
遠處的女人喝罵聲越來越低,終至不可聞,相反,男人的鬨笑和怪叫聲卻越來越高,越來越清晰。
終於,阿刺海別吉的目光閃過憤怒和無奈,狠狠的望着長空無忌,嘶啞着說道:“放,放了她。”語調枯澀,發音古怪,一看就是不經常說漢語地外族人。
長空無忌注視了她片刻,才感嘆說道:“原來真的是公主,來人,放了王妃!”
阿刺海別吉望着長空無忌,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當她看到衣衫不整,滿臉羞辱憤怒地也遂被拖來時,也顧不得其他,站起身來將她扶到自己身旁坐下,幫她將衣服整理好。
仇天浩此時也走了過來,曖昧玩味的眼神掃過也遂,不理後者仇恨憤怒的目光,轉身對着長空無忌說道:“兄弟們說這個蒙古王妃太久沒洗澡,身上有股怪味,將軍,你看是不是在這裡架個澡盆給她洗洗,免得等會兒兄弟們說我們做事沒做全套?”
“你該死。”阿刺海別吉氣急之下,對着仇天浩大罵出口,連語氣也順暢多了。
長空無忌哈哈大笑起來,輕鬆愉快的說道:“適可而止就好,沒看我們這位蒙古公主已經忍無可忍了嗎?阿刺海別吉,這個名字太長了,不如這樣,我就叫你阿吉公主,你叫我長空將軍,這樣大家稱呼也方便,談起話來也好,你看怎麼樣?”
阿刺海別吉冷哼了一聲,偏過頭,不看他們,表示自己的輕蔑。
長空無忌也不以爲意,拿出一根樹枝,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抓住你們,對我來說,純粹是個意外,另外,你們也不要指望會有人來救你們,這些山路是不可能有戰馬通過,蒙古人少了馬,就如同老虎沒了牙一樣,我看你還是乖乖跟我合作纔是。”
看到這個樹枝,阿刺海別吉的面色大變,半晌說不出話來,她隱隱有個感覺,自己的所做所爲其實都沒瞞過這個宋國將軍,自己自認爲做的隱秘,卻是被人當做笑話來看。
一種不能解釋的挫敗感在心頭升起,阿刺海別吉神情變的有些沮喪,氣勢也弱了不少,讓對面的長空無忌心頭暗笑。
“阿吉公主,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隱瞞,只要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找到我軍主力,到時你們的生死將不再是由我決定,所以今天我想和公主好好談一談,也許這對你們會有不小的幫助。”
阿刺海別吉看了看神情仍然不平的也遂,沉吟片刻,低聲說道:“你要談什麼?”
“公主的漢語是誰教的?”
阿刺海別吉愣了愣才接着說下去:“是木華黎叔叔找了幾個漢人教我的。”
長空無忌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公主的發音有些類似河北一帶的,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木華黎非常受你父親的信任吧!”
阿刺海別吉傲然道:“當然,木華黎叔叔是父漢最信任的人,你們漢人在他手下不堪一擊。”
長空無忌也不生氣,悠悠然說道:“是嗎?這麼說來是挺厲害的,看來你們跑來打我們大宋。也是認爲我們漢
一擊了?”
阿刺海別吉露出輕視的表情:“父汗地心思當然不是你們這些蠢笨懦弱地漢人能明白的。”
長空無忌眼中的思索一閃而過。這個阿刺海別吉的心思到不可小覷,不過畢竟還是缺乏心機,看來這次蒙古入侵大宋和自己以前想的一樣,並非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刻謀劃的,只是他們的目標到底何在?
“阿吉公主,拋開你我敵對立場來說。我大宋和你蒙古地爭戰,雖說是各有勝負,但總歸而言。卻是我們佔了上風。你們蒙古也不怎麼樣。”
阿刺海別吉的眼角眉梢都露出輕視,臉上的神情更是有着一種特有地傲然,毫不客氣地望着長空無忌。語氣不屑的說道:“你們漢人還真是會自我安慰,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個傷我二哥地長空無忌,對嗎?”
長空無忌不置可否,並不迴應她的問話。
阿刺海別吉也不管這些。繼續說道:“我父汗自入西夏以來,連戰皆捷。爾等三國死於我蒙古鐵騎之下的何止三十萬。現在我父漢已經佔領鞏州,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殺入你們的利州,到了那時,你們宋國皇帝一定會答應父汗的條件談和,而你也一定會被你們皇上送交我蒙古懲罰,還是請將軍自己多想想辦法救救自己纔是。”
長空無忌微微皺眉,似乎有所動容,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你憑什麼斷定我國聖上會答應你們地條件?”
阿刺海別吉冷冷道:“國師早就說過,你們宋人最是軟弱,這有什麼難猜的。”
長空無忌地神色更是難看,半晌之後才啞着嗓子說道:“你莫不是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了你,告訴你,這等挑撥之言,實在太過可笑!”
阿刺海別吉露出你纔是無知的表情,冷冰冰的說道:“也許你並不知道,當我們向你們皇上,好像是叫趙昀,提起將你交給我們的時候,這個趙昀並沒有拒絕,本來我還懷疑有什麼陰謀,現在看來,這個趙昀是將你派出來執行任務。只要你一回去,就會被他抓住,你們以前不是有個叫岳飛的將軍也是這樣被害的,難道將軍會不知道嗎?”
長空無忌定定的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冷漠肅然,阿刺海別吉也飽以冷臉迴應,兩人就這樣對峙住。
先是嘴角,然後是眼角,接着整個神情都透露出笑容,繼而放聲大笑起來,一直笑到似乎連氣都喘不過來後才辛苦的停下來。
長空無忌換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纔止住笑容,對着一臉莫名其妙的阿刺海別吉說道:“阿吉公主真是有趣,只是阿吉公主似乎不知道,戰爭,只有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另外,我也忘了給公主介紹,坐在你面前的這位宋將,他就是大宋皇上教導出來的將軍,相比你們,我對皇上的瞭解要比你們多哦!”
阿刺海別吉大感意外的看着長空無忌,看到對方站起身來有離去的意思,突然急切的問道:“我的二哥怎麼樣了?”
長空無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了她幾眼,收起笑容冷淡的說道:“還是多想想你們自己更實際些!”說完,不理悻悻然的兩人,轉身走了。
離開兩人十多丈的時候,長空無忌低聲對仇天浩說道:“阿刺海別吉瞭解的事情最多,她對我們最有用。”
仇天浩神情一緊,知道這是提醒他如果遇到危急情況,如何取捨俘虜。
“請將軍放心,我會招呼好這位公主的。”
長空無忌聳聳肩,無可無不可的說道:“阿吉公主,真是有趣!”
他說完就走開,仇天浩注視了片刻才轉身離去,找了幾個心腹叮囑了幾句。
長空無忌走到前隊,此刻不少人已經進食完畢,陸望歸正在和幾個將領說着什麼。
還未走近,一聲尖利的鳴笛響箭射來,所有人神情一震,下意識的握住兵器站起身來。
“敵人,谷口外發現敵人!”一個傳令兵的聲音伴隨着雷鳴般的低沉蹄聲傳來。
“上左邊的山坡!”
特戰隊的戰士剛轉移上山坡,就看到大批的騎兵涌入山谷,卻被溝谷中遍佈的亂石弄的人仰馬翻,隊伍大亂。
不過爲數更多的敵軍步兵從兩邊殺了進來,漫山遍野的都是,威勢驚人的將去路完全堵上,再往他們迎頭殺來。
一看這個聲勢,長空無忌就知道敵人早就埋伏在這裡,雖然在心頭早就想過如何應對敵人的圍追堵截,但卻沒想到自己會被敵人伏擊,如果這非是巧合,那就足以說明對方的指揮官精明的近乎神仙,能掐會算。
這種想法,自己都感到無稽。
長空無忌甩甩頭,露出淡淡的輕笑,真是六月債,還的快。
“弓箭手上前,長矛手列後,縱橫六列!”
隊形變換間,對方已經衝殺過來,一時箭如飛蝗,刺破冷風,直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