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喧天,萬衆怒吼,大批的步兵從山坡上衝殺下來,敵人的陣列中,就像一枝白色利劍直入對方的縫隙缺口,人喊刀響,猶如下山猛虎,殺的痛快淋漓,紅血飈飛。
這些衝上來的蒙古步兵多是金人降軍組成,原本想憑藉人數優勢一鼓作氣的衝上來,那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勇猛,還敢對他們反衝鋒,銳不可當,頓時氣勢一瀉,不少人轉身就跑。
戰鼓聲驀然一變,陸望歸一躍而出,帶着三千步兵尾隨着敵人衝殺而去,後陣步兵一邊敢挖塹壕,一邊對撤退的敵人進行聚射,大批逃跑的敵人紛紛倒地,情況越發混亂。
陸望歸一衝下來,就亮出一面盾牌,右手拿槍左手拿盾,向趕鴨子的一樣的追着敵人而去,將他們趕的向谷口外跑去,那些莽撞衝進來的騎兵此時已經在谷口外整隊,看到那些步兵跑出來,爲首的一名的蒙古將領大怒,喝令他們回去,只是此時情況混亂,那裡有人能聽,一怒之下,這個蒙古將領也不顧後果,下令射擊。
箭如飛蝗,那些剛跑出來的步兵被射殺了一大片,剩下的一看勢頭不好,想往回逃,可是後面的人不知前面的事情,還是強行衝了出來,頓時你推我撞,原本就大亂的陣行越發混亂。
這些步兵都是金人降卒,速不臺爲了收復他們,一直對他們很客氣,這個蒙古將領此時的作爲,讓這些人驚恐無比。這個時候不知誰喊了一聲。這些步兵乾脆就對着自己的騎兵衝過來,爲首地是幾個拿着狼牙棒地步兵,幾個反應稍微慢一點的蒙古騎兵被這些潰兵給打的頭顱破裂,腦漿迸裂。
蒙古人原本只是想嚇唬這些金人降卒一下,沒想到他們竟然敢攻擊他們,一怒之下,乾脆策騎衝殺。頓時原本一夥的一方自相殘殺起來,讓整個谷口的形勢越發不可收拾。
陸望歸帶人衝殺出來的時候,一看這種情況。大喜之下。高聲大喝道:“我等只殺蒙人,不相關的人速速讓開。”
原本還想阻攔他們地金人降卒一聽,攔住陸望歸的一些人首先跑開。見陸望歸真的沒有攻擊,剩下地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更多地人就對着蒙古騎兵本陣衝過來,頓時步騎糾纏。情況越發不可收拾。
這支蒙古騎兵才千人左右,而金人降卒足有一萬。這麼一混戰,蒙古人很快就被淹沒在亂陣之中,剛開始帶隊的蒙古千人長還想穩定住形勢,可是他很快就被陸望歸發現,被當場擊殺,剩下的一些蒙古人見勢不好,策馬逃走,失去了這些阻礙,那些逃跑地金人降卒更是跑的毫無顧忌,放眼望去,都是逃跑的士卒,再無半分衝過來時的氣勢。
陸望歸將剩餘的蒙人騎兵斬殺之後,就停止了追擊,甚至拒絕接受這些金人降卒地投降,只讓他們放下兵器逃命。
當陸望歸興高采烈的帶着大批地戰利品回來的時候,長空無忌的臉上卻是出奇的嚴峻一邊讓人加緊收拾戰場,一邊親自督促戰士挖溝設壕,眉目中隱含擔憂。
陸望歸提着一根狼牙棒過來,一見長空無忌就說道:“敵人已經逃了,而且我們也繳獲了上百匹戰馬,是不是可以走了?”
長空無忌看了他片刻,露出一絲苦笑,還沒說話,一名前哨已經氣急敗壞的跑過來,報告前方谷口外的溝地中,出現大批的騎兵,爲數超過萬數。
“手腳快一點,能搬多少就搬多少!”話語飄落,長空無忌已經走到山坡上的一角,觀望着遠處的敵情,陸望歸遺憾的狠狠一跺腳,也跑下去幫忙。
仇天浩也走了過來,臉色擔心的問道:“將軍,我們是不是被包圍了?”
長空無忌放下望遠鏡,沉吟片刻,不答反問的說道:“你覺得有人可以跟蹤我們嗎?”
仇天浩想了想來時的走的路,苦笑道:“如果這都有人可以跟蹤而不被我們發現,那此人真成神仙了。”
長空無忌不置可否,將望遠鏡交給一邊的士兵,淡然說道:“如果是有人出賣了?”
仇天浩神情一怔,連聲辯白道:“難道將軍是懷疑有人給蒙古人通風報信?”
長空無忌緊盯着他,冷冷的說道:“你認爲了?”
仇天浩終於色變,有些底氣不足的問道:“將軍是懷疑天浩?”
長空無忌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過了片刻,突然搖頭道:“不,不過老實說,我很想知道,你投靠大宋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只是爲躲避蒙古可能的報復?”
仇天浩知道這個時候一個回答不好,就是人頭落地的局面,神色有些緊張,冷汗直流,過了片刻,艱難的開口道:“將軍能忍到現在才問,也算了不起了。”
見長空無忌絲毫沒有自得之意,仇天浩一咬牙,爽快的說道:“在下投靠大宋,最主要的目的是爲了能夠出人頭地,不瞞將軍,在下有位世交叔父,如今在宋國朝廷內任職,以前他還派人給在下父親送信,說西夏已經不可爲,讓他避禍大宋,但是家父固執,拒絕了他的好意,後我父親因爲組織鄉里抗擊蒙古,被博爾術下令滅門,臨終前讓我去投靠這位世交伯父。
當時在下年輕氣盛,認爲憑自己的一生本事,如何不能在西夏出頭,於是繼續組織義軍抗擊蒙古,幾年來,在下爲西夏立功無數,但卻因爲我屢次主張抗擊蒙古,而得罪西夏權貴,被他們所誣陷,這次偷襲博爾術,在下已經存有如僥倖成功就逃往大宋之心,和將軍合作之後,我肯定將軍是宋軍,故而才投靠將軍。天浩此心。蒼天可證!”
長空無忌神情依然,漠然問道:“你那位世交叔父叫什麼名字?”
“文貴,文叔父!”
長空無忌眉峰一挑,若有所思的說道:“文貴,這個人很是有點本事,你去投靠他,還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仇天浩坦然說
如今我反到想呆在將軍的隊伍中。還請將軍成全!”
長空無忌地目光轉到他身上,看了他片刻,微微點頭道:“你將那兩個人看好。這幾天可能會比較難捱!”
“是。將軍!”不知怎麼地,雖然情況如此惡劣,可是仇天浩還是相信長空無忌會有辦法。所以,他一臉自信的跑回去佈置任務,跟隨他投靠過來的那些人,一見他如此鎮定自信,都以爲長空無忌給他說了什麼絕密情報。原本有些不穩的軍心頓時安定下來,按照仇天浩的安排。準備防禦。
當爲數達五萬的蒙古騎步兵出現在谷口的時候,長空無忌地防禦陣地已經要佈置完畢,真正的戰鬥現在纔開始。
就在速不臺堵住長空無忌的同時,正忙於佈置堵截速不臺騷擾地宋軍前線指揮餘介卻接到蒙古人大規模活動地情報,他初以爲速不臺想孤注一擲,可是當更多的情報傳回來的時候,他否定了速不臺想和己方決戰地想法,而是另有目的。
望着慶原的地形沙盤,餘介的臉上有種沉思,慶原路其實並不太適合大兵團作戰,雖然這裡有不少高原平地,但是這裡卻是小山嶺衆多,而且溝壑縱橫,將一塊塊平地分割開,如果用於突襲騷擾,這裡可謂決佳的戰場,可是若用以大兵團作戰,那就有些勉爲其難,最多也就可以提供幾萬人衝殺一番。
“大將軍,前方又有情報!”一名機要參謀送來最新地情報。
“蒙古人去了十字山口?他們想幹什麼?如此明目張膽,這裡又沒什麼重要的目標,難道速不臺突然吃錯藥了?”一邊地參謀長高俊有些不解的自語道。
餘介將一面小旗插到十字山口那裡,從這個製作精細的沙盤上看,這個山口連接了六盤山中的一條支嶺,出了谷口,有三條不規則的溝壑,其中一條山嶺通往慶原,其他兩條皆被其他溝壑截斷,地形利守不利攻。
這裡確實沒什麼值得蒙古人冒着全師暴露,孤注一擲的軍事目標,難道他們是想逃跑?
不對,這裡地形如此險峻,蒙古人的戰馬根本過不了,速不臺不會這麼不明智,那他去那裡做什麼?難道是向自己炫耀?
餘介搖頭,速不臺不是這麼愚蠢的人,如果那裡沒有我們的重要目標,會不會那裡是蒙古人的要害?
隱隱的,餘介覺得自己的思考有些接近,但還有一個重要的關節連接不上,就算那裡是蒙古重地,可是速不臺也沒理由告訴自己,還冒這麼大險,而且這個架勢也不像是要保護什麼,反到是不顧一切要和人決戰的架勢,難道是西夏人?
腦際中靈光一現,餘介突然說道:“你說會不會是長空無忌在那裡?”
高俊驚訝無比的說道:“不會吧,皇上送來消息的第二天,對方就出動了,更何況連皇上都把握不到長空無忌的行動,何況這個速不臺,就算是猜,也不會這麼準吧?”
餘介聽若不聞,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思路是對,對方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至於準確把握對方行蹤,這也不是難事,長空無忌手中說不定有對方俘虜,而長空無忌這個人雖然精明,但是有的時候過與粗疏,不能將事情考慮周全,如果是這樣……
考慮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餘介大聲說道:“將這裡的消息告訴皇上。”說完,轉身出去。
高俊在後面喊了一句,隱隱直聽到餘介說了半句:“……等我弄清楚後再說……”
無可奈何,高俊只得先將這裡的情況轉告趙昀,可是沒多久,餘介的副將跑來告訴他,餘介已經召集了五萬兵馬,準備趕往十字山口,並讓高俊加快將慶原的百姓轉到京兆。
一向沉穩的大將軍這是怎麼了?大軍從這裡到十字山口最少也要五天,什麼都不準備的就出發,真是亂來。
高俊一邊腹誹,一邊安排這邊的事情,餘介這一走,剩下的事情全都扔給他,想脫身都不可能。
就在餘介率領大軍出發的同時,十字山口外,正有一羣披着雪色披風的人在小心的觀察着蒙古人的陣型。
“這邊是一萬騎兵,那邊是五千步兵,後方還有三千騎兵,夏參謀,看來這次蒙古人真是傾巢出動!”一個人一邊記錄着什麼,一邊對身邊的夏平說道,轉過臉一看,赫然正是姚瓊枝。
夏平拿着望遠鏡觀察了片刻纔回答道:“長空無忌還可以抵擋一陣,我們先走吧!”
姚瓊枝有些着急的說道:“等一下,右邊那裡還沒去察看了。”
夏平搖頭道:“已經派人去了,走吧!”
姚瓊枝應了一聲,小心的和夏平等人離去,直到遠離蒙古人視線的地方纔站起身來向着遠處走去。
走了片刻,姚瓊枝突然呵了一口白氣,輕聲說道:“天氣這麼冷,風將軍決定什麼時候攻擊,我怕長空將軍會堅持不住。”
夏平望着遠方,淡然說道:“誰知道,郭風現在變了很多,很多事情都不再和我說了!”說完,夏平似乎驚覺自己失言,連忙掩飾的說道:“風將軍掌管着全軍安危,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這等出兵的大事還是需要風將軍決定的。”
姚瓊枝默然,稍落後一步的和夏平走着,過了一會兒,姚瓊枝突然說道:“其實我也覺得這次風將軍出賣長空將軍很過分,他們不是朋友嗎?”
“噗!”
夏平的一隻腳落到雪坑裡,直沒膝蓋,有些無奈的將腳拔起,夏平搖搖頭,一言不發繼續走路,就在姚瓊枝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夏平卻低沉的說道:“可皇上是他們的老師!”
姚瓊枝身形一震,不能置信的說道:“難道皇上也會做……”
夏平嚴厲的目光讓姚瓊枝不敢再說下去,然後一行人再也沒有人開口,默默的向着遠方的而去,隱隱間,可以聽到後方已經傳來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