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這樣的心思弄得鬱悶不已,看着季南安意氣風發的樣子,越想自己越是窩囊。走出會議室,卻看到了向姍的影子。或許她是一直都等在門外,所以在看到季南安的時候,才能直接迎上來,“季總。”
她直直的迎上他的眼睛,而我則像是季南安的影子,根本無人注意。
季南安嗯了一聲,“事情辦妥了麼?”
向姍看我一眼,彷彿欲言又止。我知道,這樣的眼神是什麼含義,那意思就是說,我要和季總有些機密事情要談,我這個“不方便聽的人”,最好識相的離遠一些。
可是,我偏不。
我抱着肩膀,笑着看向向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季南安的眼風掃過我,而事情卻在下一刻有了繼續,向姍竟然踮起腳尖,示意季南安低頭聽她耳語。然後,兩人就這麼情深意篤的,在我面前演了一次親密的好戲。
只要是有眼睛的,任誰都能看出這個動作的曖昧。
我咬着牙,強迫自己不罵出“狗男女”,而季南安看了我一眼,再次看向姍的時候,脣角竟然浮出笑容,“乾的不錯。”
然後,拉着我的胳膊離開。
一路上,我們沒再說話。季南安身上的CK氣息淡淡飄來,而我腦子裡不斷浮現出的卻是他和向姍昨天勾搭成奸今天狼狽爲奸的一幕,還有那天他在面對林早死時的哀苦表情,那麼多的畫面拼在一起,我越來越發現,自己是進入了一場迷局。
因爲,我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而又因爲看不懂,所以感覺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操控。
所以,就連我隨他到了哪裡,都茫然不知。直到車子在公安局門口停下,這纔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南安。
他打開車門,脣角有着清淺的弧度,“下來。”
“季南安,你要幹什麼。”我眯着眼睛想要發覺他的動機,卻被他用力扯了下來,“放心,不會害你。”
他拉着我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不到兩步,樑局長竟然走了過來。
卡在這兒被審訊一天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再加之在國外受到的屈辱,以至於到現在,我看到公式化的制服都有轉頭就跑的衝動,卻沒想到季南安攥我手攥的死緊,更是沒有想到的是,樑局長竟然看着我笑靨如花。
“寧小姐,對不起了,”樑局長笑着看我,“因爲最近我們市出了幾個大案要案,上面對這些大案子特別注意,所以,可能對你的審訊嚴格了些。那些剛分配過來的警員,不明事理,匆匆忙忙的就給你扣上了嫌疑犯的帽子。實在是對不起,還希望寧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追究。”
我莫名其妙,卻看到向姍自公安局的大樓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而這時季南安終於鬆開了我的手,“樑局長哪裡哪裡,要不是樑局長,我們的案子還沒這麼快告破……”,他微微頷首,“其實只是一段家醜,倒是連累了樑局長還要費盡心思查案,還是我們的不是。”
“這倒是沒什麼,只是連累寧小姐受苦。”說到這裡,樑局長還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這才意識到,我恐怕是要沉淵得雪。心情倏然舒緩的同時,還聽到季南安類似於保證的聲音,“這次都是家裡僱來的保姆沒弄明白情況才添了這麼多麻煩,樑局長放心,我們以後一定妥善辦事。”
總之,在雙方都類似於表了一下決心之後,我們終於離開公安局。
向姍坐另一輛車子離開,而我和季南安,還是同乘一輛車。在踏上車的霎那,我都沒意識到自己大鬆一口氣,只是看到季南安似勾非勾的脣角纔有些了悟,“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他看向前面,輕描淡寫道,“事情真相大白,你沉冤得雪。”
“季南安,你能不能別這麼說話?”我被他這副無關痛癢的態度徹底激怒起來,這幾天我經歷的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成爲罪人是他,如今無罪釋放也是他。
“我怎麼說話?”
“黑角白角都讓你一個人唱了,對不對?”我想起那天他和向姍的對話,怒氣再升一級,“我寧蔚活該就要是個傻子,你想捉弄的時候捉弄一下,你覺得看不過去了,就同情心大開,對不對?”
“你那意思是我做的?”
“那麼,如果不是你做的話,”我認真的看着他,“請你,給我一個不是你做的理由。”
他看着我深吸了兩口氣,然後仍是看向前面。
“對不起,”他看了看司機,明擺着一副不想再追究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理由。”
我覺得我的肺快要被氣炸了,進入牢獄沒關係,反正只要是我沒做,身正不怕影子斜,而現在又不是過去一人定罪不問證據的年代,我總有一天會再現清白。可是,這清白,總不應該是這樣的還原法。
老媽聽了這樣的過程也是恨得牙癢癢,“蔚蔚,我就說是他做的手腳,虧你之前還護着他。你想想,第一,他和咱們是什麼關係,那就叫一個水火不容!不管她林早怎麼死的,總是在咱們回國之後!只要是人就會以爲人的死和咱們有關,這季南安恰好可以栽贓我們,爲她娘報仇!另外,還能獲得你爸爸的一切股份和財產,反正那天的遺囑說了,除非你死,要不然他就得聽你的。這第二,你知道他爲什麼救你?他就是想要告訴你,你寧蔚不是能麼?你寧蔚不是在我之上麼?我編個罪名就能把你陷害進大獄,我想要放出來你的時候,你就能放出來。你寧蔚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就算是寧嘉的董事長,也活該在我季南安的手心。所以,你最好給我老實些,最好給我聽話些!”
“對了,蔚蔚,你還不知道是不是?”老媽突然戳了一下我的胳膊,“聽說季南安昨天晚上,還辭退了一個保姆。那保姆就是伺候林早那丫頭,一開始她還哭哭啼啼的抱着他腿不願意走,季南安幾乎是連趕再推的才把他趕出門去!”
“要我說啊,那保姆肯定是知道了他什麼事情。或者這個案子就是她報的,所以季南安才急於銷燬證據,想要繼續扮他的正義人士。”
我從來沒覺得老媽說話這麼邏輯清晰,這一套套邏輯強悍的,簡直就是福爾摩斯的再世。
要是說在那通夜晚談話之前,我真的覺得這肯定不是季南安做的。因爲這個人看似深不可測,眸子裡卻有些孤傲,應該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何況,依他對寧茂清的尊敬來看,這人應該還有幾分正直。但是那天他與向姍的小花園對話,卻將我的這番推斷完全顛覆。
好吧,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犯了縱容向姍之罪。因爲向姍口口聲聲都是爲他考慮,都是爲了他。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對於那天的談話還能有什麼解釋。今天看來,這事情幾乎是一戳就透的事情,可他季南安現在卻偏偏作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彷彿百毒不侵。
不可否認,我的思維天平在向老媽那裡傾斜。而且,越來越覺得老媽分析的極爲有理。要是沒有鬼,好端端的辭個保姆算是什麼?
難道季南安這次自導自演,爲的就是行欲擒故縱之計,從此讓我乖乖聽從他的擺佈?
老媽問我,“季南安呢?”
“好像是去處理林早去了吧,”我喝了口茶,強迫自己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除去,“林早的屍體還在法醫處存着呢,既然事情無礙,總要快快處理纔對。她也夠倒黴的,”我苦笑,“如果這次真的是她兒子有意對付我,那麼林早,死了也不得安生,還白白的當了一次道具。”
老媽咬牙,“我早就知道,這娘倆沒一個好東西。”隨即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偏偏你這丫頭還不聽!”
我無言以對,喝了兩口水之後,就回到自己房間。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擺脫了殺人的帽子。心理壓力一解除,我就異常想睡覺。然後這一覺又成功的揮霍了我的三個多小時,我問了問保姆季南安有沒有回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季南安,一夜未歸。
我想半路攔截他問清事情緣由的願望,徹底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