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訓誡

女廚問,龍蝠是什麼東西?

丁先生說龍是天上喜神,蝠是地上福神,龍蝠代表天地間的正氣,當公差不是找靠山吃閒飯,要精通天文地理才能頂天立地爲國家排憂解難,面試是第一關。

女廚聽丁先生說得有道理,也就斷了說情的念頭。由於鄉下人重男輕女,送給人家的超生女,大多數都變成了收養戶的童養媳。黑戶形成的陰影像塊巨石,一直壓在她的心上。因爲黑戶多了,鄉下人爭地盤的矛盾一多,往民意箱投匿名信的人也多。王府人手少,要求民衆投信實名制。她多次往民意箱裡投實名信,建議王府給黑戶正名。

不知爲何,都沒有迴音。她向蔡師父一打聽,方知民意信歸冉總管處理。她找冉總管要信,冉總管才道出實情。黑戶窮有仇富心理,正名會敗壞王府的公信力。

秋子勸她不要管王府的公事,她心裡的那道坎始終邁不過去。大奶妹下嫁夜郎,她一直以爲秋子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想生個男孩續香火,接管奶虎園。

冉岡提出男女平等的口號,二胎的問題變得有點敏感,女廚不敢直接問秋子。秦地貢差偷釣羅湖夫妻魚吃出人命,承包羅湖餵養夫妻魚的秋子被熊站長叫去問話。

秋子承包羅湖不圖個人名利,目的只是想借魚名提高夫妻的聲譽,把羅湖營造成愛情與天地合一的仙境。熊站長問她,爲什麼夫妻魚有毒?她不想敗壞夫妻魚的名聲,就說有毒的,是假夫妻魚,真夫妻魚,無毒。

熊站長不信,要她對秦地貢差的死負全責。

秋子不認賬,爲自己分辨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包羅湖餵養夫妻魚,不包餵養人,秦地貢差偷釣假夫妻魚,沒經過我同意,誰煮假夫妻魚給秦地貢差吃,你找誰負全責。

熊站長要秋子交出假夫魚的掌勺人。秋子信口開河,不知掌勺人是誰,被關進水牢的反思房。大嘴想救秋子,供出酒鬼與秦地貢差是食友。酒鬼在羅家吃慣乾飯,吃不慣水牢裡的稀飯,供出女廚是假夫妻魚的掌勺人。

女廚被大毛叫到貢秦站訓誡。

女廚不肯認錯,拒絕在訓誡書上簽字畫押。熊站長叫貢差把女廚關進反思房。也許是同爲水牢反思人,心裡的顧忌少了,女廚道出了之前不敢談的話題。

秋子姐,你頭胎懷女孩,懷二胎準是男孩。

奇怪,爲什麼懷二胎非得懷男孩呢?

家裡有女,有男,陰陽平衡,香火才旺呀。

我不想懷二胎吃苦頭了,你想續香火,趕緊找個對象成家。

這次對話沒有談出結果,是酒鬼把夫妻魚的兇手推到了大毛的頭上。酒鬼舉報大毛娶雪兒前,把野店舞女帶回家,破壞了羅湖的風水。大毛要酒鬼拿證據,酒鬼拿不出證據,就把大毛家門口的雪桃樹說成兇手的化身。熊站長不信鬼,帶貢差上大毛家砍雪桃樹,只是想借酒鬼的嘴把這樁不光彩的命案結了,畢竟秦地貢差私釣夫妻魚違法在先。

大嘴把雪桃樹當成雪兒的化身。酒鬼說大嘴暗戀雪兒,反讓大毛覺得有點下不了臺。雪兒染坊起火,酒鬼被燒傷。與酒鬼結有樑子的人,都被貢秦站列爲懷疑對象。

酒鬼舉報女廚是假夫妻魚掌勺人,這個秘密只有貢秦站的掃黑組知情。作爲掃黑組長,熊站長在雪兒染坊縱火案的黑名單上,一直把大毛的名字排在秋子和女廚的後頭。酒鬼在紅心頤老院上吊自盡,一下把擬定的案情又推進了更大的謎團中。

熊站長把案情重心從雪兒染坊轉移到紅心頤老院,腦子裡縱橫交錯的思路也像憑空張開的蛛網越想越複雜了。頤老院奶名爲向日生當家,日常開銷基本上都是虎奶園下蛋。如酒鬼上吊另有隱情,暗中作祟的對手就不好定位了。按常理,秋子身爲虎奶園法人代表,在自家地盤上作案,肯定脫不了干係。秋子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他把秋子從黑名單首位移到大毛的後頭,對着女廚的名字想了半天,卻沒想出任何有用的線索。女廚是蔡厚道的弟子,挑食同她的手藝一樣精。在黑名單中,他把女廚排在秋子與大毛的中間,是女廚煮的假夫妻魚毒死了秦地貢差。

除此之外,他在女廚的身上挑不出任何不好的毛病。

他頭回吃了女廚煮的夫妻魚,腦子裡就牢牢記住女廚這個人了。他在檔案室沒找到女廚的名字,找蔡厚道覈實情況,方知女廚是從盤龍城逃到麻纓塘的外地人。他問女廚爲什麼不上戶?蔡厚道說盤龍城發生過一場罕見瘟疫,女廚被孃親帶到麻纓塘的外婆家,引起一場風波。他問是什麼風波?蔡厚道不肯明言,只透露麻纓塘人一輩子窩在田裡頭,沒見過世面,有排外的偏見,不同意女廚落戶。當時,他忙於找虎匠鑄造好肉,也就沒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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