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琂思索良久,終於還是做了決定。
他放出一道聖旨,將邢墨珩和楚天闊放了出來。
爲了面子,卻不可能說是因爲南方暴動,和軍中罷工的逼迫,邢墨琂只說自己仁心天下,調查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還沒有準確的消息能確定邢墨珩和楚天闊的罪名,所以暫且將人放了出來。
這一招確實是好事,聽到了消息的南城將士,果然自己就瓦解的暴動,但卻也沒有放鬆,時刻準備着爲邢墨珩再次發起暴動。
穆雲瀾按照穆峰和穆雲杳的提示,果然沒有費一兵一卒就處理了這個裡外不是人的難題。
想着來之前穆雲杳給他將費力不討好變成不費力討好的點子,他又大筆一揮,直接給南城的將領去了一封信。
信中十分懇切的道,雖然這段時間來,邢墨琂不斷的在京中給他施壓,叫他與南城開戰,武力鎮壓。但他心中着實佩服邢墨珩,又惦記着邢墨珩與他妹妹穆雲杳的情誼,所以一直頂住了壓力,沒有任何的動作,還不斷的給邢墨琂寫信,叫他一定要查明邢墨珩的是事情,鎮南王不是會通敵叛國的人。
南城的將領拿到了穆雲瀾的這封信,又想起他果然沒有動手的作爲,以及京中傳來的,他們王爺和穆府的小姐確實關係不錯的事實,也對穆雲瀾沒了惡意。
在危機暫時解除之後,雙方甚至直接約了酒菜,把酒言歡。
然而,事實上,邢墨琂卻沒有真的將邢墨珩放出來。
這麼多年來,他深知邢墨珩的能力,因而也對邢墨珩十分忌憚。
若是叫他就如此直接放虎歸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讓邢墨珩出了他的把控,日後還能不能再控制住邢墨珩,都是一個問題。
是以,邢墨琂做做樣子,雖然將邢墨珩放了出來,卻是換到了另外一個不叫天牢的“天牢”,派了他一根繩兒上的螞蚱重兵把守。
而邢墨珩,居然也沒有什麼動作,仍舊是不緊不慢的樣子。
這樣的狀態,反而越發的叫邢墨琂心中沒底兒,也開始夜夜睡不好覺,總覺得邢墨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起進攻和反擊,叫他措手不及,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這次變動,穆雲杳知道的時候,稍微皺了皺眉頭。
雖然她心中十分相信邢墨珩,但總要見上一面才能放心。
然而這次,雖然知道邢墨珩被關押在了哪裡,穆雲杳卻不能輕易的進去。
這次看守的,都是邢墨琂的心腹,也就是最後還要支持邢墨琂的人,不會輕易聽她的調遣。
穆雲杳心中一想,直接卻找了邢墨琂。
如今雖然重新把握了權利,可邢墨琂還沒有蠢到從自己兒子手中奪回皇帝的位置。
一來,自古就沒有這樣的先例,沒有兒子將皇位傳給老子的,若是他從邢驚蟄的手裡把皇位要回來,那他到底是兒子還是老子?
再有,邢驚蟄沒了皇位,不可能做什麼太上皇,爲了不叫他人拿邢驚蟄說事兒,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將邢驚蟄殺了了事。
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不說穆雲杳
不會答應,與他反目成仇,諸位大臣也會對一個殺了自己孩子的人寒心,就是單就他自己來說,如今身體裡的寒毒不知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若是還是不能再孕育子嗣,那邢驚蟄作爲他唯一的兒子,就不能死。
若是邢驚蟄死了,那他得到了皇位又有什麼意思?
豈不是像那些渴望皇位又沒有傳承的太監一樣?只能得到短暫的快感?
更何況,如今這個情況,雖然邢驚蟄是明面兒上的皇上,可不消多久,他就可以將權利重新拿到自己的手裡,不過是一個名頭,到時候,天下還是他做主!
由此,邢墨琂仍舊是住在太上皇的寢宮中。
“太皇上,穆雲杳穆內司求見。”
聽到太監稟報的時候,邢墨琂甚至以爲自己聽錯了,一時間不由有些愣神。
那太監見邢墨琂如此,只得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太上皇?穆雲杳穆內司求見,要不要讓她進來?”
邢墨琂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點頭道,“快!讓她進來就是!”
嘴上吩咐着,邢墨琂心中卻不由有些驚喜,雲杳難道是看透了邢墨珩,知道邢墨珩不能翻身,所以回心轉意,過來看他了?
不管如何,邢墨琂還是很快的起身,看着走進來的穆雲杳,趕緊迎了上去。
“雲杳,你怎麼來了?”邢墨琂的聲音中不由有些期待。
經歷了翳嬋給他戴綠帽子的事情,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心中一直惦記的是會給他付出的楚雲杳,而不是一心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的翳嬋。
可惜,在他回頭的時候,卻發現穆雲杳已經不在原本的地方了。
更可氣的是,她竟然與邢墨珩走在了一起。
想到此處,邢墨琂對邢墨珩更加的懷恨在心,看着穆雲杳的臉上,卻表現出了一抹溫柔的神色。
穆雲杳仍舊是淡淡,沒有什麼表情的感覺。
邢墨琂這個人,她太瞭解了。
他的懦弱,他的齷齪,她通通猜得到。
穆雲杳根本就沒有管邢墨琂臉上溫柔的笑容,直接就道,“我想要見邢墨珩。”
“你要見邢墨珩?”邢墨琂我進了拳頭,“你過來找我只是爲了說你要見邢墨珩一面?”
邢墨琂聲音中甚至帶着些許的不可思議,他不明白,爲何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邢墨珩已經是一個失敗者,穆雲杳還要上趕着去見邢墨珩,難道邢墨珩給她下了什麼迷魂藥不成?
穆雲杳看了眼邢墨琂,肯定道,“是,我腰間邢墨珩,你不願意就算了。”
也許是最後一句穆雲杳說的太過於冷淡,像是三九天水面上的寒冰一樣。
邢墨琂心中一頓,竟然有些不敢輕易拒絕。
他心中不由盤算起來,如今的雲杳,背後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隨意可以打發的醫學世家楚家,而是有着十分強悍的軍事實力的鎮北將軍府。
若是他此刻不答應了穆雲杳的要求,穆雲杳會不會之直接回去找鎮北將軍府的人幫助?
穆雲杳會不會想去其他的對策?
畢竟方纔穆雲杳的言語那麼肯
定,又是那麼冷淡,帶着不可改變的篤定的意味。
邢墨琂心中各種念頭涌動這,穆雲杳卻是懶得與他周旋。
她冷淡的與邢墨珩及其相似的目光,又冷冷的看了眼邢墨琂,直接就不遲疑的轉身。
能夠得到邢墨琂的首肯,是見到邢墨珩最簡單也最省力的方式,可若是邢墨琂不答應,她也不是沒有別的方法,只不過到時候,有些死傷卻是難免的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穆雲杳轉身時候帶着的一絲殺意,邢墨琂不遲疑的直接開口道,“你可以去看,只你一個人,不能帶任何危險的東西。”
雖然他也不願意質疑穆雲杳,可如今的情況來看,顯然穆雲杳更在意邢墨珩一些,所以,該防備的他不能不防備。
之前邢墨珩已經說了沒有事情,她此次去只是爲了讓自己更安心,自然沒有什麼異議,當下就答應下來。
邢墨琂見她這麼痛快的答應了,心中又開始不痛快,可已經說出的話,他不可能馬上就反悔,只得也冷着臉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穆雲杳頭都沒回,“就現在。”
“你!”邢墨琂原本被忽略就十分不快,這時候見穆雲杳對待邢墨珩這樣急切,對待自己卻這樣漫不經心,更是越發的沒有好臉色。
“又怎麼了?”穆雲杳隨口追問道。
邢墨琂一頓,看着穆雲杳的臉色,更加認定了若是他反悔,穆雲杳一定還有後手。
咬着牙搖搖頭,邢墨琂乾脆揮揮手叫人帶穆雲杳去了。
如今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等這些事情結束了,他的權勢也穩定下來,那時候再來也穆雲杳糾纏也不晚。
邢墨琂嘆口氣,又開始思索自己奪回全部政權的決策。
那頭,穆雲杳跟在侍衛後面往關押邢墨珩的院子走。
其實不用侍衛帶路,在邢墨珩剛被關押到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叫人打探好位置了。
所謂的嚴密守衛,穆雲杳親眼看了之後,卻不由心中嘲諷一笑。
不是說這裡的守衛不夠好,而是說,這裡守衛對邢墨珩來說,壓根兒就不夠嚴密。
如果不是向控制江湖高人那樣,直接拿鐵鏈子將邢墨珩的肩胛骨穿過再拴起來,邢墨珩仍舊是費點兒力氣就能出來。
如今既然沒有動靜,也就是說明,邢墨珩還在進行他自己的打算。
看到這樣,穆雲杳心中已經放鬆下來。
“穆內司,請進。”那頭帶穆雲杳來的侍衛,已經跟看守的侍衛交代清楚了,開開門,只叫穆雲杳一人進去。
穆雲杳點點頭,也不多言,直接進了院子。
這處院子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太過於破敗,不知道邢墨琂是不是故意的。
可這種情況,也比在西關的時候,他們風餐露宿的要好上很多了,由其是對邢墨珩這種打慣了仗的老油子來說,這種環境完全不是什麼問題。
穆雲杳不屑的看了眼院子,直接就往顯然住着人的主屋走。
“誰?”穆雲杳還沒推門,屋內就傳來了楚天闊粗獷又中氣十足的詢問的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