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瞪了邢墨珩一眼,不說話,“砰”的一聲將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就欲離開。
“杳杳!”邢墨珩見自己竟然要將人惹得惱羞成怒,趕緊起身將人拉住,“驚蟄還在一邊兒等着呢。”
自己惹惱了人,總要搬出邢驚蟄來救火。
邢驚蟄卻是不知曉邢墨珩的手段,只一雙大眼睛清澈的看過去。
穆雲杳見了,不由暗歎一聲,轉身坐下來將邢驚蟄摟進懷裡,似有所指道,“我倒覺得自己臉上的花兒,可沒別人的好瞧,一個是舉國無雙的頂頂尊貴的,一個是恨不得成日拿面紗遮起來,只給自己人欣賞。”
一席話落,果然見邢墨珩老實下來,再不調侃。
穆雲杳心中好笑,卻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氣惱來,這人有什麼好的不成,怎的一個個的都想分上一杯羹!
邢墨珩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氣惱的穆雲杳心中,已經變成了沒有什麼味道卻徒惹人分食湯羹,他請穆雲杳留在這裡看着自己出事,無非就想要表明,自己對別的女子沒有什麼意思,就是皇上賜婚,他也義無反顧。
邢墨珩沉聲對疾風道,“今日做的不錯,讓你手下的人繼續在宮門外頭盯着,若是再有什麼事兒,及時稟報。”
出了翳嬋那事兒,邢墨珩就動了心思,派手下的侍衛僞裝成平民百姓,在宮門外頭守着,或是扮作貨郎做做生意,兼顧監視之職,或是直接買了房子落戶在那處,省的被排查出去。
沒想到這才一日不到的功夫,就體現出作用來。
見疾風應了,邢墨珩才又對着那小廝問道,“你方纔可有表現出自己已經知曉了李忠那一夥人的身份?”
小廝趕緊搖搖頭,“回王爺,小的謹遵您的吩咐,沒等那李太監說完,小的就留下一句話,把門關上回來稟報了,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反正小的沒露出知道他身份的意思。”
“你倒是機靈,”邢墨珩嘆了句,“如此,就且讓那一夥人在門外頭吹吹風。”
這李忠的性子,與小時候倒是沒什麼變化,還是最恨別人瞧不起他,如此一來,待會兒這人心中一寄存戾氣,自亂了陣腳,也沒那麼難纏。
“你且自己估量着,待會出去與李忠說本王不在,若是他表明自己的來意,你就說王爺不在,你們也不敢領旨,若是貿然行事,反而是怠慢的聖意,如此一來,李忠深知皇兄的性子,自然不敢逼着你們領旨。”
那小廝點點頭趕緊一一記下來,想了想又問道,“王爺若是那李太監非要進來又是如何?”
“這容易,你就說本王既然不在不在,王府有規矩,你們也不敢自己做主,全推到我身上便可,李忠不敢貿然行事。”憑藉他對李忠的瞭解,那可是萬無一失纔敢動一動的人。
那小廝點點頭,得了命令,心中已經有了譜就要離開,邢墨珩卻又出聲叫住他,“等等!”
小廝腳下趕緊頓住,不知道自家王爺還有什麼吩咐,認真的看過去。
卻見邢墨珩側頭深深的看了眼穆雲杳,見她若有所覺,才又說道,“本王早就心有所屬
,外頭那些,甭管是庸脂俗粉還是才名無雙,本王都沒有一點兒心思,縱然是皇兄賜婚,縱然是千夫所指,本王也不會動搖。”
話音落了,又深深的看了眼舉着水杯遮了大半邊兒臉的穆雲杳,邢墨珩纔對那小廝道,“如此,你且下去吧。”
那小廝習慣性的點點頭,實在搞不懂王爺方纔在做些什麼,只得一個人摸不着頭腦的出了院子。
邢墨珩這是什麼意思?表白心跡?
穆雲杳舉着水杯假意喝茶,心中卻覺得這人實在是太過幼稚好笑。
然而心中卻不由升起一份子熨帖來,將方纔那不知何來的惱意盡數澆滅了,面上也就隨之帶出一個笑意來,藏在茶杯後面,旁人也看不見。
邢墨珩一直盯着穆雲杳瞧,以穆雲杳的心智,自然該是知曉他是何意思。
可見着穆雲杳沒有任何的表示,邢墨珩心中也不由有些着急。
這些話,原本該是直接和穆雲杳說的。
可是穆雲杳的幾次躲閃,他實在有些踟躕,如果再讓穆雲杳隨口敷衍躲了過去,可是如何是好。
是以他找了最穩妥的辦法,藉着吩咐小廝將自己的誓言和心中的想法說給穆雲杳聽。
邢墨珩不死心的又看過,恰好撞上那正在揚起的脣角,和燦若春光的笑容。
心中一熱,就也隨那笑容一道開了花,蔓延了整個心間。
不說整個屋子的都因爲兩個人的笑容和暖起來,單說那出去故意又拖延了一會兒子的小廝,終於瞅準了時間,往王府門口去了。
李忠這老太監,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日終於能出口惡氣!
還沒總到正門口,就聽見一連串兒的敲門聲,此起彼伏,可見門外之人的心急。
“什麼玩意兒!還是皇上身邊兒的人呢,瞧着比鎮南王府的下人還差了不少,哪兒有這樣敲人家正門的,當自己是強盜不成!”小廝嘟囔了句,轉眼頂着一張笑臉,出其不意的開了正門。
不待李忠等人質問,小廝就賠笑道,“不知幾位爺是哪裡來的?我們王爺昨日出門去剿匪,今日還沒回來,還請衆位恕罪,今日王府不能待客。”
“哪位?”李忠冷笑一聲,“這位小哥不是說笑吧?鎮南王府還有人不認識宮中的形制?”
這話顯然連三歲的孩子都騙不過,鎮南王府的人真當他李忠是傻子不成!
那小廝朱貴一聽這話,瞬間就變了臉色,面臉的委屈討好之意,“幾位爺別生氣,小的不過是沒兩日才招來的小廝,如今只做些打下手的活計,今日還是因爲原本門房的幾位侍衛大哥被王爺帶走剿匪去了,才勉強頂上了,因而有所怠慢,還請衆位大爺原諒則各。”
朱貴說的俗不俗,雅不雅,一連串兒報菜名兒似的說下去,聽的人耳朵不免都有些凌亂了。
李忠還沒來的及繼續質問,就聽朱貴繼續說,“方纔大爺說是宮中,不知道是哪個宮中的?……可是上頭那個?”
朱貴似是才反應過來,瞬間跪倒在底下,磕頭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認出
是宮中來的大爺,還請衆位爺恕罪,小的日後一定記個清楚。”
李忠瞧着他一串戲演下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曉,還裝的不知曉。
可被他這大爺長大爺短的叫了半天,心中卻覺得舒暢了不少,臉色也稍微好了幾分。
心下不由沉吟道,這說是鎮南王不在,八成是真的,畢竟昨日鎮南王去剿匪皇上那裡似乎是得到了消息。
他自然不知道,爲了保障邢墨珩的安全,他受傷歸來是特意做了一番裝扮,探子也不知曉其中的事情。
可這聖旨卻沒有帶出來又帶回去的道理,李忠沉吟道,“竟然如此,少不得請你府中分位最大的人出來帶領一番,日後只消別忘了叮囑鎮南王參悟聖旨就成。”
說着李忠就不願意再耽擱,從袖口子裡抽出聖旨來。
朱貴見了趕緊高喊一聲,”大爺請慢!“
說着跪着往前湊了兩步,“這位大爺,王府中叫的上名字的都與王爺去剿匪了,哪裡還有什麼地位高的人,若是有,也輪不上我一個新來的守着大門這樣的位置,若是有,又怎麼會大門緊閉拒不見客?”
李忠見他說的倒也合情合理,又聽朱貴接着道,“況且這聖旨是何等尊貴之物,就是府中有那些王爺面前得臉的,也是配不上領這聖旨的,更何況剩下的我們這些歪瓜裂棗?若是這般就領了聖旨,豈不是怠慢了皇上?”
“放肆!”李忠見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趕緊制止道,“你一個下等賤民知道什麼!”
嘴上雖然這樣說,李忠心中卻是已經思索了一番。
依照着皇上的意思,若是別人有心挑撥,或許真的會懷疑道他身上,畢竟他雖然掌管着宮中的事務,卻也不是鐵板一塊,無人覬覦。
可若是就這樣回去怎麼與皇上交差,他少不得要認真探看一番,也好與皇上回話。
“你等自然是配不上這聖旨的,”李忠找了個臺階下,“既然如此,咱家少不得要進府等一等,若是王爺恰好回來了也是便宜。”
他嘴上說等一等,可是場上的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託詞,說到底李忠一行人還是不相信這王爺沒在,想要自己進去探看一番。
可朱貴已經得了邢墨珩的吩咐,自然用盡渾身解數也不能放李忠等人進去,更何況他家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爺,可就大喇喇的在正院正堂坐着呢,這一進去豈不是穿了幫!
朱貴趕緊道,“不可!”
李忠見他急切,又聽了這樣的話,不由探究的看過去,“哦?可是有什麼咱家不能見得人物?”
“大人您誤會了!”朱貴嘴甜,趕緊接着道,“實在是王府中留了一隊只聽皇上命令的鐵衛,若是冒然進去,這……小的也說不準啊!”
說着,朱貴還忍不住回頭往王府的方向看了看,果然能看見侍衛的影子。
李忠不由也一道看過去,見了地上那與他一個太監健壯許多的身影和刀劍的影子,想要硬闖的心思就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李忠頓了頓,“咱家少不得回去與皇上說道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