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現在咱們唯一出去的辦法,就在眼前這個鐵門上?”
許臻伸手更加用力的捶打着眼前的鐵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升起來的鐵門,直挺挺的立在原處,紋絲不動。
“沒有用的,”穆雲杳突然開口道,“不管是昨日遇到的事情,還是今日遇到的事情,可見這蒼雲山的機關十分精密,設計的人一定是個你我都難以企及的機關高人,不會這麼輕易就能出去。”
說着,穆雲杳垂下了眼眸,“我想,或許,這裡面的人根本就沒有出去的辦法,而唯一能夠打開機關的開關,一定在外面。畢竟做了這樣驚險的困境,外面的人一定壓根兒就沒有想讓裡面的人活着出去。”
“也可以這麼說,”許臻聽着也有些喪氣,“如今我們兩人或許還能相互支撐的想一想法子,若是隻有一個人被困在這裡,後果可想而知,不是堅持着被餓死在這裡,就是受不了一個人在這麼狹窄的地方,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同伴沒有期待的待下去,最後發瘋的自己跳崖。”
不管是堅持還是放棄,不管是往前進一步,還是搖頭退縮,最終的歸途,都是死亡。
設置這個機關的人,一定是個精通人性,絲毫不拖泥帶水,心狠手辣之人。
氣氛太過於沉重,穆雲杳呼口氣,苦中作樂的笑了笑,“還好農家的大娘有先見之明,給我們帶了好吃的地瓜乾兒,還能撐上兩日。”
許臻搖搖頭,“若是如此,撐上兩日又有什麼用,總有事物吃完的那一天,總有堅持不下去的那一天。”
“等。”穆雲杳十分肯定的道,“目前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只有等,等人來。”
“等人來?”許臻再次搖搖頭,“蒼雲山這麼個地方,除非是想你我一樣,有一定要找到的東西,不然誰會發了瘋一樣帶着沒事兒幹到這裡來?我們來時的路上,都沒有人馬的足跡,上山的一路上,出了鳥類,連其他的飛禽走獸都沒有什麼影子。”
說道這裡,許臻突然一頓,“難道……是等侍衛?”
穆雲杳點點頭,“如今對我們來說,被侍衛發現,或許反而是一種好處。畢竟如你剛纔所說,這個地方鳥不拉屎的,動物都不愛來,可見是十分艱險且不宜居住的,所以除了侍衛根本就不會有人來,若是被侍衛發現了,或許不會立即將我們處死,只要將我們帶回去,甚至是押解起來,咱們還是有活下去的機會。只要活下去,其他的就還有希望。”
“不過,還有一種更值得期待的,”想到那個人,穆雲杳鬆了口氣。
許臻已經說出口,“最完美的,就是師兄發現了端倪,過來就咱們。”
穆雲杳點點頭,雖然她心中也有着期待,卻覺得這個希望十分渺茫。
之前在牢中跟那些參加麟炎國慶典的貴族混在一起,才發現麟炎國國王指定邢墨珩來參加宴會的目的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被劫持的貴族十分懊惱的透露,如果不是被這些該死的劫匪劫持了,他還有求娶李娜也能過公主展律嫿的機會。
也就是說,這次麟炎國分明就是藉着舉行慶典的機會,來爲展律
嫿尋找合適的駙馬的人選。
而既然麟炎國的國王已經指明邀請了邢墨珩,那不管是國王的決定,還是展律嫿的意思,都說明兩人對邢墨珩做“駙馬”十分期待。
若是這樣,按照那一對父女的性格,邢墨珩怕是十分難以脫身,畢竟,這次只有他一人前往。
不過,這些話穆雲杳沒有與許臻說出來。
人在絕境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沒有了希望。
希望這個東西,平日裡你不需要他的時候或許覺得索然無味,當有一日真的需要的時候,纔會發現,那是抱有活力活下去的動力。
許臻想到邢墨珩,果然人也靈動了許多。
在他心中,師兄自然是無敵的人物。
許臻安慰穆雲杳道,“我差點兒忘了師兄這茬兒,既然師兄知道我們來了蒼雲山,那就不需要擔心了,師兄一旦發現不對勁兒肯定會馬上過來救援咱們的,咱們只要保存體力等着師兄,祈禱師兄在侍衛之前到來就是。”
穆雲杳點點頭,與許臻二人靠在鐵門上休息起來。
兩人一人用了一點兒地瓜乾兒,又包緊了裝起來,畢竟,這是他們之後不知道要食用幾日的食物。
許臻剛要開口說話,穆雲杳突然神色一凜,直接拉着許臻從鐵門上起身站了起來,十分防備的看着鐵門的方向。
許臻一愣,迅速反應過來,嘴脣微動,無聲的問道,“有人?”
穆雲杳點點頭,目光凌厲的看着鐵門的方向。
果然,片刻後,兩人就聽到了鞋底落在植物葉子枝杈上發出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緊張起來。
來人雖然發出了聲音,可動作十分輕巧,與之前他們兩個來時發出的響動全然不同,一聽便知是個功夫高強的人。
“或許是侍衛,咱們小心點兒,若是侍衛,儘量配合不要叫他們直接動手,爭取活命的機會。”
穆雲杳同樣無聲的動着嘴脣,一句話說的十分迅速。
好在許臻已經習慣,肯定的點點頭,與穆雲杳靠着,戒備的看向鐵門。
猶豫地勢的原因,兩人也不能外後躲,只能儘可能的在原地,控制住自己的動作。
突然,就在兩人聚精會神,十分戒備的看着鐵門的時候,巨大的鐵門發出了一聲響動,直接向着地下陷進去。
許臻和穆雲杳只覺得腳下的山崖跟着鐵門的動作震動起來。
兩人慌忙的對視一眼,趕緊相互扶住,但心中都不由擔憂,生怕這個十分狹小的山崖因爲鐵門的運動直接斷了下去。
一時間,兩人甚至沒有分神看出來人是誰。
只覺得鐵門之後的植物叢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因爲植物的遮掩,和分心,根本看不清楚。
終於,鐵門晃動着落了下去,眼前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不過是出現了半米左右的空地。
許臻和穆雲杳站穩了,甚至顧不上不遠處十分可能是敵人的來人,非常迅速的從那山崖上跳了出來。
跳過了那半米的空地,穆雲杳和許臻只覺得膝蓋一軟,兩人相互
攙扶着纔沒有直接坐在地上,卻是齊齊弓着腰大口的喘氣。
就在兩人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來人已經用手裡的劍砍斷了阻隔的植物,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穆雲杳下意識的擡頭看過去,登時又是一愣。
“是你?”她突然直起身子,驚異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裡?山寨裡的人沒有看住你?”
許臻也擡起頭來,見來人竟然正是穆雲杳跟大當家說要絆住腳的蕭奕池。
蕭奕池看了眼許臻,目光就越過他落在了穆雲杳身上。
“是我,”他開口道,“至於山寨裡的人,殺了。”
“殺了?”穆雲杳不由往前走了兩步。
眼前的蕭奕池給她的感受,似乎和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俠客有了很大的區別。
或許是因爲家中的鉅變,或許是因爲這段時間他經歷的所有的事情,總之,看着眼前冷着臉沒有什麼表情的蕭奕池,穆雲杳只覺得他身上有了很多沉重的東西。
這正冷,與邢墨珩性子裡一脈相承自然的冷淡是不一樣的,這樣的冷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是將自己冰凍了起來。
穆雲杳討厭這樣的感覺,連帶着也不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的蕭奕池。
然而,指責的話卻說不出口。
畢竟,如果沒有蕭奕池提前的跟過來,或許,她和許臻就真的沒有了活命的機會。
若是算起來,這也是蕭奕池第二次救她,他們又扯平了。
在穆雲杳感情十分複雜的沉默的時候,許臻卻已經驚愕的站起身來。
他顧不上自己與蕭奕池的實力懸殊,直接走近兩步抓住了蕭奕池的衣領,“你殺了寨子裡的人?殺了寨子裡的所有人?”
許臻的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怒氣。
雖然蕭奕池剛剛纔救了他一命,但是這並不能抵消蕭奕池的兇狠和罪過。
那寨子中的男人雖然是劫匪,雖然也說不上是什麼好人,可也不是什麼壞人,他們只是和這個世道中的許多被逼無奈的普通人一樣,找一條活命的道路。
更何況,那個寨子中,包括他所救得大當家的兒子,還有許多的孩子和婦孺,根本就不會對蕭奕池造成任何的威脅,也根本沒有什麼罪過。
見蕭奕池不說話,也不否認,許臻更加的生氣,“你這個惡魔!”
他惡狠狠的說道,揪着蕭奕池衣領的手更加用力。
蕭奕池面上一冷,當即就要發動功力將許臻震懾出去。
他最討厭惡魔這個詞彙,這個詞彙是他十分不想承認的父親的象徵,也象徵着他曾經無形中“吃”的那些人。
“許臻!”穆雲杳生怕許臻吃虧,趕緊喊了句,在蕭奕池之前伸手將許臻拉了回來。
“你的身體還沒好,你不想活了麼!”穆雲杳雖然也不贊同蕭奕池所做的事情,但更不想許臻因此而付出其他的代價。
更何況,眼前的蕭奕池,經過大祭司的事情之後雖然陰鬱了許多,卻並沒有一身的血氣。
縱然他殺了人,也不可能殺了寨子中的所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