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琂灰溜溜的走了,穆雲杳和邢驚蟄卻像是從來沒有看見過他一樣,半點兒不分心的坐着自己的事兒。
穆雲杳叫人在門口守着,將情緒波動過大的邢驚蟄哄得睡着了,纔給他掩了掩被子,悄聲走出了雍明宮。
“小姐。”守在宮門口的素問迎上來。
穆雲杳點點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回小姐,”素問袖口子裡抽出一封信,小心的遞到穆雲杳的面前,“是王爺來信了。”
“邢墨珩?”穆雲杳眼睛一亮,一把將那信封拿過來,再手裡看了又看,才戀戀不捨的藏到袖口子裡,“走,回宮去。”
素問依言跟在後面,看着走在前面,情緒開朗許多的穆雲杳,不由笑着搖搖頭,心中道,小姐到底是十分在意王爺的。
一進了聽雪閣,穆雲杳便片刻也忍耐不住,匆忙的從袖口中抽出邢墨珩的信來,摩挲着不捨得拆開。
半晌,才從手心中露出那信封的影子,“你們都下去吧,我若是有事兒再喚你們。”
穆雲杳故作鎮定的吩咐了句,看幾個丫鬟宮女兒都躬身下去了,才吸口氣,小心的拆開了信封。
米色的八行箋上是行雲流水的豪放字體,穆雲杳看着卻覺得眼眶一熱。
字如其人,當真沒錯。
手指無意識的在信箋上摩挲着,穆雲杳一字一句的讀了兩遍,才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
看着窗外空空的枝頭,卻是不由兀自嘆道,“說是快到邊關了,一路上也都平安,可依照着他的性格,卻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不知道真實情況是怎麼樣呢。”
想着穆雲杳不由又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心中想着,若是當日跟了去,或許就沒有如今這樣煎熬的感覺了。
捏着信紙的手緊了緊,穆雲杳慢慢的將那信紙貼到了臉頰上。
不知道邢墨珩那邊,到底是怎麼樣了……
同樣的午後,遙遠的邊關之處,一行軍隊正在路上歇息,騎在馬上爲首的那一個,赫然就是穆雲杳心心念唸的邢墨珩。
“王爺,”楚天闊伸手擋着冬日裡仍舊晃眼的太陽,看向馬上的邢墨珩,“王爺您好歹也下馬歇息一會兒吧,整頓一下也快要到了,不着急。”
邢墨珩沒有回頭看他,仍舊坐在馬上,遙遙望着東方。
就在楚天闊以爲他不會開口,打算叫休整的軍隊,整理整理啓程的時候,卻聽見頭頂上傳來聲音,“可有京中的來信?”
“啊?”楚天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才搖搖頭,“今日的還沒有。”
“還沒有?”邢墨珩皺了皺眉頭,“派個人去驛站瞧瞧,是不是耽擱了,你叫上幾個將領與我先去前方再探勘一番,確定紮營的地方。”
說着也不管瞬間忙亂的楚天闊,只一人打馬往前頭去了。
“咍!”楚天闊認命的嘆口氣,轉身吩咐了個跑馬快的兵士,走回頭路去打探一番,又叫上一頭霧水的將領們,跟着邢墨珩往前頭去了。
一堆武將,見狀十分不解,“昨天不是才確定好地方,怎的今日又要去了,難道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昨
日選的地方被王爺看出了什麼破綻?”
說着那武將又不由嘀咕,“不對啊,我昨日回去還好好想了一通,那是個絕佳的紮營位置了,果然王爺與我這等凡夫俗子不同,當真是火眼金睛!”
“呃……”
你家王爺只是沒收到心上人的信,所以心情不痛快,也不想讓別人痛快啊……
楚天闊暗歎一聲,心道,原來這軍中還有比我木頭的人!
邢墨珩自然不知道手下的人是怎麼想的,更不知道那幾個“老實”的武將,實在是將他歌功頌德了一番。
帶着衆人打馬繞着昨日的圈定好的地方,又妥妥當當的饒了幾圈在,直到先前那對鎮南王極爲佩服的武將都忍不住問起王爺的意圖,邢墨珩才淡淡的瞟了楚天闊一眼,“信來了?”
楚天闊一頓,打量一眼邢墨珩,卻發現衆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自己。
這……如果說是沒有,導致王爺繼續不知疲倦的帶着衆人繼續巡邏,不知所以的衆位武將,回去後會把他揍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吧……
楚天闊不由一抖,心中爲自己默哀,纔要老老實實的搖搖頭,轉眼看一騎着馬的侍衛揚着手跑過來。
楚天闊眼睛尖,瞬間就是眼睛一亮,“王爺!來了!來了!”
邢墨珩聽了這話,才拉緊了馬繩停下來,淡淡的看了眼格外激動的楚天闊,皺了皺眉頭,長臂一揮就從那侍衛手中抽出了京中的來信。
低頭看了眼信封上自己熟悉的“邢墨珩親啓”五個字,邢墨珩嘴角揚了揚,“今日無事了,回營休整,明日過來紮營備戰!”
不待衆人多言,邢墨珩手裡攥緊了信,揚起馬鞭,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
衆人面面相覷,半晌無言,才紛紛掉頭往回趕。
“還是昨個兒那地兒?”那武將摸不到頭腦,想了想,又肯定倒,“算了,王爺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楚天闊看了眼已經走了的衆人,同情的拍了拍武將的肩膀,“周將軍,辛苦了!”
周將軍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對着楚天闊的背影揚聲喊了句,“楚大人,爲王爺服務,在下不辛苦!”
楚天闊連人帶馬一頓,趕緊揚鞭飛快的走了。
心中哀嘆,這腦袋不好使可別是傳染的!
而周將軍心中戰神一樣的鎮南王,此刻坐在簡陋的木板子搭舊的破牀上,正抱着手中的信津津有味兒的品着,不時露出一個同樣傻兮兮的笑容。
穆雲杳的信中說了些他走後發生的事兒,更多的是關心之語。
邢墨珩一句一句看了不少遍,纔將這信小心的放到身側的木匣子裡,拿起筆來又一一回復一番,小心的收到信封中,親手封上蠟印。
明日紮營,怕是不久就要開戰了。
做完一切的邢墨珩,不由自主的伸手在那木匣子上拍了拍,靠着箱子,才心安的沉思起來。
千里之外的穆雲杳,同樣單手撐着下巴坐在窗前,手裡捧着來信,依依不捨的在心口上蹭了蹭,珍而重之的收到了錦帕中。
傍晚的時候,穆雲杳才醒過來,無意識的伸了伸懶腰,肩膀脖
頸一連串兒的痠疼。
“素問,來給我揉揉。”穆雲杳伸了個懶腰。
“是,小姐。”素問湊過來,伸手搭在穆雲杳的肩膀上,特意學過的果然不一般,比自己動彈起來舒服的多。
穆雲杳舒服的嘆口氣,“行了,你去把外間那個紅木箱子中的兩本古傳醫書拿過來,我瞧瞧。”
素問點點頭,趕緊去了,將兩本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醫書教到穆雲杳手中,又忍不住道,“小姐,天色暗了,點着燈看這小字兒也對眼睛不好,您瞧瞧就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管家婆。”穆雲杳收了書,嘆口氣,“今日讓小丫頭們守着就行,我夜裡又不使喚人的,你下去找靈樞去,給她帶些藥膏過去,別留了傷疤,明日讓她休一天,你還有的忙。”
“謝小姐。”素問聽了趕緊謝恩,仔仔細細的囑咐了小丫鬟們一通,才略微放心的走了。
穆雲杳看她背影遠了,轉眼就將屋中守着小宮女兒趕到了外間,“在外頭候着吧,累了就坐會兒,我夜裡不叫人。”
小宮女兒不確定的看了眼穆雲杳,戰戰兢兢的應了,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穆雲杳這才又攤開手中的書,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
“驚蟄的毒雖然難解,但卻不一定沒有辦法。”穆雲杳喃喃着,看的越發精細起來。
“小姐,小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穆雲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見是放大的素問的臉。
wWW• ttκǎ n• c○ 眼前的素問皺着眉頭,“小姐,您怎麼在這兒睡着了,那小丫鬟呢,奴婢一定好好收拾她一番,省的她日後辦事兒也不盡心。”
能讓一貫溫和的素問說出懲罰的話來,可見是氣的狠了。
穆雲杳想要搖搖頭,卻是痠疼的皺起了眉頭,“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小姐您!”素問不由埋怨了句,“昨日您叫奴婢走了,說好了好好歇着,自己卻看了一晚山的醫書,奴婢一早過來瞧瞧,您就在這椅子上這麼趴了一晚上,脖子不疼纔是怪的!”
“快給我揉揉。”穆雲杳疼的皺了皺眉頭,待素問一邊兒嘮叨一邊兒按摩了半天,轉眼就忘了方纔脖子疼的事兒,又抱着醫書可自己昨日的筆記細緻的看起來。
素問見狀也不敢打擾,只得嘆口氣,下去吩咐人給穆雲杳把早飯擺上來。
“母后。”不一會兒,卻是邢驚蟄來了,自從昨日那事兒之後,就自然而然的改了口。
穆雲杳這才放下手中的醫書,起身拉着邢驚蟄做到了飯桌上,“還沒用早飯吧?在這裡與我同用?”
邢驚蟄歡喜的點點頭,抱緊了穆雲杳的手臂。
穆雲杳看着不由苦笑不得,這小傢伙自從知道了他以往的身份,就分明變得更粘人了 。
想起他方纔的稱呼來,穆雲杳提醒道,“驚蟄,日後不能再叫我母后,由其是在人前。你明白嗎?”
邢驚蟄點點頭,渾不在意的又喚了聲杳杳,伸手將一塊兒蘑菇加到了穆雲杳碗中。
穆雲杳看着碗裡的蘑菇,卻是眼前一亮,難以自制的一拍桌子站起來,“我有辦法了!走,去太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