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追兵;冷兵器強烈碰撞的聲音,着魔的人帶着血氣和誓死的威脅哀嚎;鬣狗一樣冰冷無情又貪婪的噁心的目光,雜亂卻仿若永不停息追趕的腳步……
穆雲杳心悸,猛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陌生有熟悉的睡房,這是……鎮南王府邢墨珩的臥房?
有了一個突破口,昨日的記憶順杆而上,一絲一縷,充滿了腦袋。
穆雲杳嘆口氣,是夢,還好只是夢。
身側是睡得正熟的邢驚蟄,穆雲杳摸了摸他的小臉,伸手越過他不安分的小身子,將被踹到腳下的被子拉上來,結結實實的蓋上,又在被子的邊兒上按了按。
起身下牀,背後傳來一陣痠疼,穆雲杳這纔想起來昨日的傷。
不過這感覺,該是邢驚蟄上過藥了,那也就無礙了。
看着除了邢驚蟄和自己外空蕩蕩的房間,穆雲杳想了想,待要出門,後背卻陡然傳來不正常的涼意。
沒頭腦的伸手一摸,穆雲杳瞬間有些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是該誇讚邢墨珩正人君子,還是該說他想法奇特?
竟然是整個後背的衣服直接裁了下來,當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如此倒確實是方便了許多。
穆雲杳不由慶幸,幸好方纔發覺了不同,沒有就這個樣子出去,不然……
那一院子的侍衛,穆雲杳想都不敢想。
“可惜沒帶衣服來……”穆雲杳皺了皺眉頭,向着衣櫃走過去。
伸手翻了翻,除了邢驚蟄瘦瘦小小的衣服,就只剩下了邢墨珩的。
一個一個黑袍子,雖然看似一般,料子卻是實打實的舒服。
穆雲杳不由想起說好了要給邢墨珩做的那一件衣服來,這兩天還沒時間着手。
“算了,大不了將那一件賠給他。”
穆雲杳嘆口氣,終究是抽了一見邢墨珩的外袍出來,狠狠心披在了身上。
雖說未婚女子穿男人的衣服實在是說不過去,可總也比那樣出去好不是?
穆雲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隨意找了一根帶子繫上,顯得不那麼寬大了,才悠悠然的走出去。
窗外的陽光正亮,穆雲杳眯着眼睛舉起手擋了擋,低頭就看見目瞪口呆的雷霆,和同樣目瞪口呆的疾風。
順着兩人驚愕的目光看過來,穆雲杳的視線毫不意外的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哦不,邢墨珩的衣服上。
怎麼着?還不讓穿了不成?
穆雲杳壓下心中那一絲氣虛,至少看似理直氣壯的忽略了兩人非常明顯的眼神,直接問道,“邢墨珩呢?”
穆雲杳想着就全然忘了衣服的事兒,不由還有些擔心。
邢墨珩昨天的態度實在是糟透了,穆雲杳擔心他一個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雖然邢墨珩並不是什麼莽撞的人。
“回穆小姐,”見穆雲杳自己似乎並不在意,疾風和雷霆兩個也不好意思再看,只回答道,“王爺今早大老早就被宣進了宮。”
“宣進宮了?”穆雲杳驚訝道,前些日子邢墨琂不還是整日尋找各種藉口躲着邢墨珩麼,怎的今日竟然主動將人宣進了宮中,還是大老早的?
疾風點點頭,“回穆小姐,確實是宣進宮了。”
王爺昨晚上很晚才從將軍府回來,還沒有休息多久,就又被前來尋人的太監吵醒了。
這些疾風自然是不敢都說出來的,有些事兒,若是王爺願意,自然會回來與穆小姐自己說,他們多嘴說了,沒準兒還得被罰。
穆雲杳點點頭,這邢墨琂突然宣邢墨珩進宮,一定是有什麼事兒,這事兒還得是大事,或者是邢墨珩難以找到空子插話的事。
“可是就叫了他?”
“不是,朝中重臣都去了,將軍府也在其中。”疾風搖搖頭,這話早上王爺已經問了一遍了,王府的探子也早就將消息傳了回來。
如此,定然是有什麼天羽國全國的要事,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可想而知,這次的事情不是個小的。
到底是何事呢?穆雲杳對着疾風和雷霆隨意的擺擺手,轉身出了院子。
疾風雷霆對視一眼,目光紛紛落在穆雲杳的一身黑袍上。
這……穆小姐果然和王爺一樣放浪不羈啊!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大概來,穆雲杳乾脆直接甩甩袖子,去它的吧,不想了。
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誰還怕他不成?
還沒什麼細緻的頭緒,穆雲杳就突然舉得腰部一緊,驚慌見已經落盡一個帶着熟悉冷香的懷抱中。
後背抵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穆雲杳才鬆口氣,“做什麼?”
很久前還是隨意翻書的年紀,忘了在哪個畫本子裡看到,說每個人對於另一個於自己極爲特殊的人,都是有嗅覺記憶的。
自小沉浸的醫術的穆雲杳,自然不會理會這樣修仙求佛一樣的歪理,可如今,卻似乎也記住了一個人的味道。
明明邢墨珩沒有用什麼女兒家的香,衣服也是隨便的洗洗,沒有什麼特殊的處理,可穆雲杳就是覺得邢墨珩身上有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而這味道,實在是……讓人很安心。
邢墨珩沒有馬上答話,只是手中的更用力的摟緊了些,纔不依不捨的鬆開手,聲音中還帶着幾分笑意,“怎的穿了我的衣服?”
穆雲杳不知自己的耳朵,怎麼在這個時候也變得更加靈敏了,直從這帶着笑意的聲音中,聽出幾分得意來。
腳下不服輸的用意踩了邢墨珩一腳,稍微用力就掙脫了邢墨珩的懷抱,一雙眼睛控訴的看着而他,裡面慢慢的寫到——怪誰啊?
邢墨珩看着穆雲杳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剛從宮中回來的陰鬱也少了不少。
穆雲杳見他笑的這樣燦爛,口中的話一時也說不出來,沒有半晌,也跟着笑起來。
真是……越來越沒有脾氣了……
穆雲杳嘆口氣,錯眼間卻細心的發現邢墨珩眼底一絲還殘留的冷峻,穆雲杳一頓,不由開口道,“宮中出了什麼事兒?”
邢墨珩這才收斂了笑意,也沒有要隱瞞穆雲杳的意思,“走,進屋去說。”
穆雲杳點點頭,跟在邢墨珩身後,兩人進了書房,穆雲杳在後面小心的將房門閉緊了,才又踱步到邢墨珩的書桌旁,等着他開口。
邢墨珩面上的表情早就不像方纔那樣開
闊,許是宮中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兒,他臉上的沉鬱越發明顯了。
穆雲杳看着就更加擔心,忍不住又道,“怎麼了?”
邢墨珩搖搖頭,對着穆雲杳招手,“過來,坐。”
穆雲杳見他如此,也不遲疑,直接就大方的走到邢墨珩身邊,坐在他身側,看着邢墨珩堅定的伸過來的手,她頓了頓,才覆了上去。
手心中傳來寬厚踏實的溫度,兩人的心中頓時熨帖起來,面上的表情都不免放鬆了。
邢墨珩將手背翻轉過來,一把將穆雲杳的手緊緊的包裹在手心中,收了收,才道,“今日皇上宣了文武百官進宮,待所有人都聚齊了,李忠才扶着滿臉笑容掩藏都掩藏不住的皇上出現。”
滿臉笑容?穆雲杳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兒。
畢竟,不論是邢墨琂單方面對鎮南王府和鎮北將軍府的仇視,還是翳嬋與她和邢墨珩的仇恨,都註定了雙方的對立。
因此,能夠讓邢墨琂開懷成這樣的事情,多數情況下,對於鎮南王府和鎮北將軍府都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邢墨珩似乎是看透了穆雲杳的想法,拉着她的手搖搖頭,“暫時還不是可以威脅到王府和將軍府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突然有了這樣的決定,皇上此舉也實在是沒頭沒腦了些。”
暫時還沒有威脅……
那就是說,日後,等事情發酵之後,還是會有威脅的?甚至是不小的威脅?
穆雲杳心中一緊,不由有些着急。
鎮南王府和鎮北將軍府,彙集了今生所有,她覺得重要的想要用心珍重的人,若是除了什麼意外……
穆雲杳忍不住有些着急,用力捏了捏邢墨珩的手,“你倒是快說,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決定?什麼決定?難道是邢墨琂又聽了什麼讒言,有了什麼沒頭沒腦的計謀不成?你這樣說,豈不是日後很有可能會威脅到王府和將軍府?”穆雲杳一個着急,不由問出一連串的問題來。
邢墨珩見她如此想邢墨琂,心中的鬱氣就又散了些。
雖然早就知道穆雲杳對邢墨琂已經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若實在是要說,怕還是有那麼一股子厭惡在裡頭,可這個時候再見穆雲杳自然的表露出來她對邢墨琂的不信任和看不上,邢墨珩自然只有更開心
“你一下問了這麼多要我怎麼答?”邢墨珩聲音都放鬆起來,甚至更穆雲杳調侃道。
穆雲杳見她這個時候又不正經,不由懊惱,“你這人……算了,自然是你們去了宮中說了何事更重要。”
邢墨珩點點頭,“皇上說,不日要在宮中大擺筵席,宴請羣臣包括其家中的女眷和子女。”
又是宴請?穆雲杳不由想起上次的事情來,“又是翳嬋搗的鬼?”
“也不全是,”邢墨珩手中敲着桌面,“只是,皇上說要立新後。”
“立新後?”穆雲杳驚訝出聲,看行邢墨珩,又覺得是理所當然。
她早就對邢墨琂沒了感覺,或許可以說當初的成親不過也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然不是她的心思,更何況她也沒有貪戀那皇后之位的心思。
只不過,穆雲杳皺起了眉頭,“新後可是翳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