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聽展律嫿說完這些話,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只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邢墨珩,絲毫沒有阻止展律嫿的意思。
如此,衆人便知,展律嫿這樣做,有一半兒也是國王的意思。
衆侍衛眼觀鼻耳觀心,垂下眼簾並不多言,邢墨珩與穆雲杳兩位當事人也沒有表態,一時間屋子內反而尷尬的安靜了下去。
好一對不要臉的父女,當着衆人的面,就敢大張旗鼓的行逼婚的事兒,若是叫人天下百姓知道了,定然要好好的恥笑一番。
莫不是這展律嫿已經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竟然要靠着這樣的手段逼婚?
穆雲杳在心中將這對父女齊齊的罵上幾遍,十分不齒他們的做法。
邢墨珩沒有管展律嫿,只側頭看眼穆雲杳。
別人或許看不去,可他與穆雲杳常常相處,雖然穆雲杳此刻面上的表情看似仍舊是十分平靜,但邢墨珩能夠感受到,她的煩躁和不痛快。
由此,想到方纔展律嫿所說的話,邢墨珩雖然爲穆雲杳會因爲自己的事情產生情感變化而感到些微的欣喜,但他仍舊是很快的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這對父女打的是什麼算盤,不過是因爲之前他要走了城池,又因爲他的身份,所以想要藉着親事,直接不費吹灰之力的把失去的再得回來,甚至得到的更多。
想的美!
邢墨珩心中冷笑一聲,不說他壓根兒就不可能答應這麼婚事,縱然是答應了又如何?他也不會給這父女絲毫的利益!
此刻的邢墨珩,根本沒有看出展律嫿對他的情誼,或者說,他絲毫不在乎展律嫿的情誼,也不在意任何除了穆雲杳之外的女人對他的情誼。
所以他可以輕易的感知到穆雲杳情緒的細微變化,卻看不出展律嫿大膽的示愛表現。
邢墨珩皺着眉頭往前一步,直接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冷聲說道,“不可能。”
“我不可能與展律嫿成親,什麼結拜兄妹更是無稽之談!”邢墨珩一雙眼睛嚴厲的盯着國王,“若是國王還想行兩國之好,還是收斂些好,不要講最後的和平的機會都磨沒了!”
國王一直對自己的女兒十分有自信,壓根兒就沒想到邢墨珩會如此嚴厲的拒絕。
他知道在這樣被逼迫和威脅的情境下,邢墨珩一個有血氣的大男人,不會輕易答應這樣的事兒,卻也知道男人的心思。
推卻着,推卻着,也就順水推舟的應了,畢竟得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也沒有什麼壞處不是?
可誰想到邢墨珩說的話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擺明了不可能合作。
國王頓時生出一股怒氣,自己的女兒雖然不若這穆雲杳長相美豔驚人,但也是十分出色的美人兒了,更是有麟炎國第一美女的稱號。
況且,自己的女兒嬌俏可愛,又活潑喜人,可不比穆雲杳這個鎮日冷着臉只會叫人生氣的女人好得多?
邢墨珩這不僅是否定了他女兒,更是蔑視他麟炎國的權威!
難道真的以爲麟炎國這次重創
之後拿不出人來,就把自己當做了大爺祖宗,隨意欺侮麼?
國王冷哼一聲道,“哼,鎮南王還是莫要將話說的太死,嫿兒心善提出解救穆小姐的方法,反倒叫你如此歪曲,不說是傷了嫿兒的一番好意,又傷了麟炎國與天羽國兩國的情分,單就小處兒說,你是不是也要問一問自己身後的穆小姐願不願意?”
說着國王渾濁銳利的視線掃了一圈周圍的侍衛,接着道,“這侍衛手中的劍可是不長眼睛的,若是鎮南王一意孤行,待着劍傷了什麼要緊的犯人,鎮南王可不要回過頭來怪本王,哼。”
這分明是在拿着穆雲杳的性命逼他!
邢墨珩雙眸閃過一片暗色,他手中微動,右手已經落在了自己的劍柄上。
於此同時,一直觀察着邢墨珩的侍衛們,也“刷”的一下,紛紛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劍。
利劍閃着冰冷的寒光,一道一道,齊齊的對着邢墨珩與穆雲杳兩人,形成一個嚴緊的包圍圈,將兩人牢牢的困在了裡面。
穆雲杳一愣,迅速的反應過來,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伸手按在了邢墨珩的劍上。
衆人一時不知道她這是爲何,動作均是一頓,邢墨珩也側過頭來看向她。
穆雲杳在只有邢墨珩能夠看見的角度,迅速的眨了眨眼睛,又讓衆人都看見的樣子。用力的搖了搖頭。
邢墨珩見她如此,雖然手還是放在劍柄上,卻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其他侍衛見邢墨珩停了下來,又沒有國王的命令,自然也不會上趕着自討苦吃。
只展律嫿看着穆雲杳落在邢墨珩手背上一雙手,憤恨的瞪了她兩眼。
穆雲杳權作不知,看着國王開口道,“容我們想想。”
國王一頓,反應過來後目光一亮,“你是說……”
“沒錯,”穆雲杳直接接過話頭,點點頭,“與展律嫿的親事,容我們想想再做打算。”
怕國王產生什麼懷疑,穆雲杳繼續道,“王爺是天羽國的鎮南王,他的婚事不可能這樣輕易的就定下來,雖然太上皇如今已經不管事兒了,但怎麼說都是王爺的兄長,自然要知會一聲,再做打算。”
“哼,”國王見穆雲杳仍舊是找藉口說別的,沒有直面婚事的事兒,不由冷哼一聲,“黃毛丫頭,當本王是容易欺瞞的小兒不成?你現在如此說了,直接修書一封回去,哪兒是找什麼太上皇說親事,分明就是找外援,若是你叫了軍隊來,又當如何?”
穆雲杳見國王已經按照自己預想大的回答,心中一笑,面上卻是十分艱難的繼續道,“這……”
穆雲杳面上故意停頓一番,見國王已經警惕起來,才又開口,“如今我和王爺身陷囹圄,雖然王爺武藝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又有我拖累着王爺,縱然王爺是大羅神仙,在別人的地盤兒上,也要忌憚幾分。”
國王心中便是如此想的,是以纔敢真的與邢墨珩對上,如今見穆雲杳這樣說,心中只想着穆雲杳一個姑娘家的,終究是怕了。
果然,穆雲杳繼續道,“若是國王不放心
,那隻給我們三天的時間,還住在宮中,待我們商量出個結果,再給國王答覆。”
國王聽了這話,心中不由沉吟起來。
他心道,你一個沒什麼本事徒有虛名的小娘子,鎮南王與你商量作甚?
可轉念一想,邢墨珩與穆雲杳十分親密,又十分看重穆雲杳,她也就自然有了商量的分量。
可是,若是這二人湊到一堆兒,商量出什麼奸詐狡猾的計謀來,又當如何?
國王心中又厭惡穆雲杳多事兒,還沒有個決定,就聽展律嫿着急的喚了聲,“父王!”
“什麼?”國王擡頭看過去。
展律嫿咬了咬嘴脣,道,“父王,您忘了麼,教義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犯了這等錯誤的人,只能即刻處死!若是等上三天,等的神明都發了怒,又要如何?若是神明發怒,天地變色,山河塌陷,又當如何?”
心中惦記着自己與邢墨珩的婚事,展律嫿說話都順暢起來,她繼續道,“縱然是父王您心軟,能夠等得起,可是天上的神明卻是等不起的,哪兒有叫天上神明稍等片刻的道理,這分明就是對神明的不敬!”
國王見展律嫿說了這話,心中滿意,不由對着她點點頭。
展律嫿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笑意轉身又對穆雲杳說道,“穆小姐,做人最好要知進退,莫要得寸進尺!今日你已經做了這樣大逆不道不可饒恕的事情,我與父王沒有將你即刻處死,反而找各種辦法幫你度過,已經是對你十分仁慈,若是你三番兩次的還要要求別的,豈不是厚顏無恥?”
說着,展律嫿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樣子。
穆雲杳聽着展律嫿這一番說辭,只覺得可笑!
最後厚顏無恥之事,莫過於,厚顏無恥之徒,反而大聲叫囂着別人厚顏無恥!
不過,穆雲杳卻沒有馬上翻臉。
她方纔說的話,雖然是爲了迷惑國王,但也是事實。
如今在麟炎國的地盤上,天羽國最近的軍隊,也在城外不近的地方駐紮着,離都城可有大半日的路程,若是真的發生了不可挽回的衝突,再等到城外軍隊的救援,無疑是晚了。
雖然邢墨珩武藝高強,也不乏能夠戰勝的可能,但伴隨的必定是受傷。
見過了邢墨珩曾經中毒奄奄一息的樣子,穆雲杳當真分毫的不想讓邢墨珩再次受傷。
那樣的痛苦,經歷一次就夠了!
“既然如此,”穆雲杳再次開口沉吟道,“不如我們雙方都退一步,以一日的時間爲期限,明日這個時候,我與王爺定然給國王一個答覆!”
說着穆雲杳將手從按着邢墨珩的手背上拿下來,分明預示着,若是這樣的條件都不答應,那就乾脆雙方直接動手,武力解決。
展律嫿最厭煩穆雲杳將她自己與邢墨珩相提並論混爲一談的行爲,聽了“我們”這話,當下就要張口反駁。
國王卻是伸了伸手,阻止了展律嫿還沒有說出口的言語。
邢墨珩身上的戾氣過重,若是真的打起來,輸贏還沒有定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