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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小薛佳氏就要血濺當場,站在牀邊的王太醫伸手一撈,便將其拽了。那速度,在場的估計除了清雅,沒人能看清那一手,這老頭,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王太醫嘻嘻地笑了笑看來這五禽戲還是有些作用的。”清雅望着他撇了撇嘴,去你的五禽戲。
小薛佳氏睜開眼,愣了愣,苦笑道看來老天爺還不想讓我死呢。你們有想問的就問吧。”
王太醫疑惑的問道你與那薛姨娘有何大仇,如何對她下如此重的藥,差點讓她一屍兩命呢!”
“她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我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那小薛佳氏閨名茹麗,薛姨娘閨名茹芳,雖然一人是正妻所出的嫡女,另一人不過是個婢生女,但自小關係融洽。小薛佳氏生性溫和,甚至說有些膽小怯懦,一直受到薛姨娘的保護,便對其無話不談。
直到小薛佳氏13歲那年,遇見了保春堂的一個小郎中陳春典,郎才女貌,很快兩人便墜入了愛河。可惜滿族貴女要參加大選,且滿漢不得通婚,皇上就是再指,也指不到一個小郎中身上。
小薛佳氏心急如焚,便將此事告訴了。薛姨娘大驚,給小薛佳氏出了個主意,那就是裝病,先應付過此次選秀再說。有陳郎中在,這裝病自然是順順利利的完成了。此後小薛佳氏與陳郎中對薛姨娘是感恩戴德,越發的信任。
大選過後,薛姨娘落選了。薛佳氏的主母見其這些年來對茹麗多有照顧,便做主將其定與滿洲鑲黃旗鄂倫岱做妾,鄂倫岱後宅簡單,嫡妻章佳氏又是個有賢名的,照說,這對於一個卑賤的庶女來說,可算是個不的歸屬了。可是薛姨娘卻因此大受打擊,就因爲她的母親是個丫頭,她就比從嫡母肚子裡出的小薛佳氏要處處都低一等,如今嫡母又送她去做妾,那是讓她的孩子以後也是庶出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薛姨娘出嫁之後不久,小薛佳氏不日裡便接到一封信。一見之後,頓時大驚,那薛姨娘形容憔悴,哭訴在後宅裡受到的欺辱。希望陳郎中能爲她配上點毒藥,以作防身之用。小薛佳氏也是個沒有主意的,又見委實可憐,便央着那陳郎中給配了藥。沒有想到,這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不久之後,小薛佳氏便聽說佟府的主母難產去了。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而正在此時,出嫁後從未返家的突然了。還在母親房間裡嘀咕了好久,兩人出來之後,薛母便說想讓小薛佳氏三年選秀之後嫁去佟府做主母。
要說原本薛母也是不願意的,誰家的正經嫡女願意去給人家做填房。只是一來她家地位在滿洲貴族中也不算太高,攀上佟家自然有大益處;二則就是她這個女兒的性子委實單純怯弱了一些,不如嫁去佟家,還有幫襯着。
小薛佳氏自然是抵死不從,她不可置信的質問。可是薛姨娘卻說,她將那陳郎中配的藥澆了紅梅花,送到了佟府主母的房裡,然後……小薛佳氏大驚,頓時癱軟在地,她不敢這就是那個疼愛她的,她從來沒有如此後悔,當初將與陳郎中的事情告訴了。
此後的三年裡,她也想過自殺或者私奔,可是都沒有成功,甚至還沒有付諸實踐,便被扼殺了。聽到薛姨娘那句,若是別人了一個小郎中,勾引滿洲貴女,謀害佟家主母,不知結果如何?她便乖乖的戴上了那紅蓋頭,嫁到了佟府。
薛姨娘懷孕之後,欣喜若狂。看着她對肚裡孩子的重視,小薛佳氏心中的怨恨越發的深重。而此時,她收到了陳郎中病逝的消息,她生無可戀,便決心向薛佳氏復仇。
那日,她見到薛姨娘對郎氏的百子千孫屏風十分的喜愛,而朗氏也爽快的答應送予薛姨娘,她便藉口那屏風笨重,待她差人送去芳儀院便是,暗中給掉了包。果不其然,那屏風中的毒藥陰狠,薛姨娘生下了死胎。
若不是此番郎姨娘的兩個孩子中了毒,她是打算報了仇便像其他的貴族女子一樣,忘了前塵姻緣,安安心心中一府主母的。她的愛情已經死了,可是她的家族卻還沒有死。
小薛佳氏說完,淚流滿面,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滿屋子鴉雀無聲,衆人都沉浸在小薛佳氏的故事之中。這薛姨娘,也委實可惡了些。只有那鄂倫岱,臉黑得像鍋底一樣,這算,給戴綠帽麼?還有王太醫那個外人在呢,就這麼……
“母親,你還沒有說那陳郎中時得了病死的呢?”
小薛佳氏一驚,滿臉蒼白地望着坐在一旁椅子上喝着茶的清雅,苦笑道原來你都了。他得的是天花。”
不,小薛佳氏嫁入佟府之後,薛姨娘又威脅他們,讓陳郎中給弄一些天花血痂。小薛佳氏迫於無奈,只好又妥協了。
薛姨娘得了天花血痂之後,便以爲其父還賭債爲餌,誘惑了翠玉閣的大丫頭春枝,將那血痂末兒放進了清雅兄妹倆的枕頭裡,這便有了後來的天花事件。
只是清雅與介福福大命大,躲過了一劫。那陳郎中原本就憂思成疾,再加上直接接觸了天花病毒,也感染上了,不久便一命嗚呼了。正是因爲此,小薛佳氏才認爲是薛佳氏害死了陳郎中,才拋開以往的懦弱,奮力一擊。
鄂倫岱與補熙聞言大驚失色,補熙有些顫抖抓着清雅的肩頭問道那次你們得天花,是人爲的?如何當時不告訴哥哥?”
清雅拍了拍補熙的手,笑了笑哥哥,那時候清雅與介福病重,無人問津,連個大夫都沒有人給請呢?如是嚷嚷出聲,又有何人會信?就算信了,又有人會幫我們姐弟倆主持公道麼。就連額孃的事,你們她是被害的又如何,不還是不了了之麼?我的好阿瑪可是連動都懶得動呢?”說罷,挑釁的望着一旁的鄂倫岱。
鄂倫岱蠕了蠕嘴,終是也沒有說。
補熙的手緊了緊,他一回府就聽說了,若不是清雅去榮光堂以死相逼,整個佟府是不會有人爲他們請大夫的。說不定,他們就那樣悄無聲息的去了。以前的他,實在是太了。額孃的死,根本就是薛佳氏那個賤人做的,跟弟妹又有何關係。
“母親身爲大家嫡女,可知那黃木記爲何如此出名。”清雅也不理會鄂倫岱與補熙的心思,徑直對坐在地上的小薛佳氏說道那就是黃木記多年來,專攻黃花梨,他家所出的所有的器物,都是黃花梨做的呢。母親給換了個酸木枝的,也太不了。”
小薛佳氏啞然失笑,果然這些陰謀詭計的,是完全不適合她的。即便她不說,也會被人的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到這個地步,小薛佳氏應該再不會隱瞞了吧。因爲她,瞞也瞞不住的。清雅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你可,薛姨娘爲何要害我額娘?”
小薛佳氏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尚未進府,且……且那人只是問我要藥,從來不與我說這些的。”小薛佳氏說着也紅臉,想來是她實在是太蠢笨了。無人會指望着能與她商量出個好對策來。原本她以爲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現在想來,都是她在說,那人卻從來都沒有說過的事情。
她仔細的想了想,又接着說道倒是那人在證實懷了男胎之後,曾說以後她的孩子也是嫡子了,我原想着她是想將孩子掛在我的名下,不想她卻說以後老爺要讓她做平妻,讓我萬萬不得阻攔。”
鄂倫岱臉更黑了爺不等她生了之後,就擡她做平妻。”平妻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般來說,只有那不入流的人家,纔會做這等事情。這內宅裡,向來是主母獨大的。
清雅聞言,心下了然。這薛姨娘說這等話,想來也不是完全沒有依仗的。既然做出承諾的那人不是鄂倫岱,那定然是松鶴堂的那位老太太了。
紅梅的事也是,現在這事也是,看來下一步,就是要好好的拜訪一下那位老太太了呢。
真相大白之後,小薛佳氏原本想去附近的廟裡出家,但是鄂倫岱想着家醜不可外揚,總不能讓他跟他那表弟——康熙爺一樣,被人說是克妻的吧。他可沒打算娶第三個。便讓那小薛佳氏關了麗春院,獨自靜修便是了。反正如今他們正在孝期之中,也無甚重要的對外事宜需要主母出面,至於三年之後的事情,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薛姨娘因爲犯了滔天大,鄂倫岱也懶得看她,讓人找了口薄棺,草草的將她的安葬了。
至於郎姨娘,元雅和介德雖是性命無礙,但到底傷了身。需要這親生母親的照料,鄂倫岱便放了她出來。對比其其他兩個,郎姨娘推人落水,居然都算不得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清雅也有些累了。看着一旁“深情”地望着她的哥哥補熙,不禁滿頭黑線哥哥,你不累麼,老待在我這榮光堂做甚?”
補熙一聽清雅與,開心得不了得了哥哥不是怕介福不在,你一個人害怕嘛?”
介福落水之後,清雅便仔細思量了一下。這佟府後宅到底是不安寧的,就是有她在,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證介福的安全。便藉口爲瑪法念經祈福,送介福去了京郊的金光寺,圓空大師是瑪法的老友,自是會照顧好介福的。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果然沒有。這才幾天,後宅之中便發生瞭如此之大的變故,若是介福在,還不得被驚着了。她早就下決心了,這輩子,拼了這條命,都要保護好的家人,當然,現在她的家人名單裡還只有介福和瑪法,至於補熙和鄂倫岱,還遠遠的排在榮嬤嬤和春喜之後呢。
她渴望強大,唯一的原因就是爲此。現在她想着的就是,趕緊理清這佟府,乾乾淨淨的迎接介福歸來。
“怕?哥哥從哪裡看出了清雅會害怕?”清雅撇了撇嘴,快走吧,都要困死了。
補熙不語,摸了摸清雅的頭,笑道那不打擾小清雅休息了,哥哥先了。”正是因爲不怕,哥哥才這麼擔心你啊。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卻從來都不像一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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